《权力巅峰:反贪第一人》 第1章 怒休无情婊 “出好多血,我好像流产了!都说了叫你轻点,你就是不听!痛死我了,还不赶紧送我去医院!” 方晓倩手捂小腹躺在床上,身上半遮半掩的被单,并不能掩盖她痛苦的表情。 洁白的床单,已经被鲜血染红一大片。 刚穿好衣服裤子的林东凡,点上了一根事后烟,对方晓倩的责备声视若无睹。 今天是林东凡的重生日。 这一世。 他不想再被床上这个无情婊玩弄于股掌之中,也不想成为官场上的背锅侠。 无情的官场,无情的女人! 林东凡把一包姨妈巾扔床上:“婚礼取消,自己上医院。” “你说什么?” 原本躺着不想动的方晓倩,猛然抖起精神:“婚礼取消?你再说一次!” 林东凡淡定地吸了一口烟。 慢慢算账:“之前给你家的八万八彩礼,还有你弟弟借我的那十万块钱,麻烦你一分不少地转我卡上,总共十八万八。” “什么???” 方晓倩的反应越来越懵逼。 懵逼就对了! 前世,老子刚发现养了十几年的那个儿子是个野生品种时,老子也很懵逼。 林东凡惬意地打了个响指:“今天你的服务很到位,给你买的那些金银首饰就不用还了,我大方点,就当是这一炮的补偿。” “林东凡,你撞邪了是吧!” 方晓倩越听越恼火,也顾不上两腿鲜血。 她瞪着两眼怒吼: “结婚请帖都发出去了,你说取消就取消?!还有,什么叫这一炮的补偿?你把我方晓倩当什么人?出来卖的?!” 面对她这副怒不可遏的样子,林东凡只觉得好笑。 林东凡弹了弹指尖的烟灰: “说真的,我曾把你当仙女一样捧在手里。你却背着我跟李横波搞在一起,做他的情妇。你觉得我应该把你当什么?” “林东凡!!!” 方晓倩抓起姨妈巾就往林东凡身上扔。 扔完姨妈巾又扔床头闹钟。 见林东凡轻松躲开。 方晓倩又把床头那卷纸巾砸了出去:“我什么时候跟李横波搞在一起?莫名其妙的狗东西,马上跪下来给我道歉!” “道歉?” “马上跪下来给我道歉!” “好吧,告诉你一个真相。明人不说暗话,今天我约你来这开房,就是为了干掉你肚子里的狗杂种。怎么着,你不服?” 林东凡的语气很平缓,不怒也不躁。 也恰恰是这种一反常态的冷静,且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冷漠。 令原本气焰嚣张的方晓倩哑然无声。 刚才林东凡像霸道的野兽一样蛮干,她还以为是这家伙憋得太久,没想到这家伙的目的,竟然是为了弄掉她肚子里的孩子。 看来是瞒不住了,这家伙什么都知道。 方晓倩含泪辩解: “我跟李横波的事,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那天我就是喝醉了酒,后来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孩子的事,是个意外……” 喝醉酒?意外? 老子上辈子就是因为缺心眼,信了你的邪!结果惨死在监狱。 林东凡淡笑: “想不到你也有心虚的时候,作为一名助理审判员,请用你的专业知识给我分析分析,你的裤衩有没有触碰到法律底线?” “林东凡!你不要太过分!!!” 眼看林东凡咄咄逼人,不留半点情面,方晓倩也懒得再装无辜。 她愤然怒责: “但凡你手上有那么一点点权力,姓李的敢碰我?你这个没用的窝囊废!真不跟我结婚是吧?你别后悔!!!” “我是不是窝囊废,你心里没数?” 林东凡意味深长地瞧了瞧床上那摊鲜血,战绩摆在这里。 方晓倩羞得满面怒红:“莫名其妙的狗东西,你跟我滚!滚!!!” 手里抓不到东西,方晓倩把手机砸了出去。 结果也没砸中早有预判的林东凡。 林东凡拍拍抖落在身上的烟灰,临走时留下一声轻淡的提醒:“记得把那十八万八还给我,别逼我上你家讨债。” “林东凡!你混蛋!!!” 这声嘶力竭的痛骂声,完全影响不了林东凡的心情。 眼看林东凡像个人生赢家一样扬长而去。 方晓倩急得泪眼汪汪。 肚子里的孩子被搞掉了事小,退婚的事若传了出去,岂不被亲戚朋友笑死? 方晓倩硬撑着疼痛难忍的下半身,下床捡起手机,给林东凡发了三条信息。 “现在也就你这个傻子还不知道,今天楚劲松已经被省纪委带走!” “如果我不帮你,这次你肯定会被牵连!” “只要你回来跟我道歉认错,我还可以原谅你!!!” 已经走出酒店大门的林东凡。 看到第三条信息时,恶心得小手一抖,直接把方晓倩拉进了黑名单。 道歉… 前世倒是没少干这糊涂事,把方晓倩当圣洁不凡的仙女一样捧在手心里,不管她怎么发脾气,事事宠着她顺着她。 直到做了亲子鉴定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外号叫傻逼,被绿了都不知道。 帮别人养了十几年孩子。 后来闹离婚,因财产分割问题达不成共识,奸夫李横波直接出手打压,利用职权把他从政法委调到应急管理局去顶雷。 导致他被开除党籍、开除公职,并判了十年有期徒刑。 最终稀哩糊涂地死在监狱里。 这荒诞的悲剧式人生,这一世怎么能重演?不科学。 “这愤怒的年代,我回来了!” 林东凡仰望着风起云涌的天空,感觉这才是重生者该有的姿态。 逆袭! 快意恩仇! 问鼎权力巅峰! 要想在官场上站稳脚,关键得先获得关键人物的认可。 而那个关键人物就是楚劲松。 楚劲松,目前还是南州市的市委常委、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整个南州市的政法系统都是他说了算,也算是权倾一方。 今天楚劲松被省纪委带走的事,消息还没公开。 记忆中: 省纪委要三天后才会对外公布对楚劲松立案审查一事。 对于南州官场来讲,这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 到时整个南州市的政法系统,将会陷入人人自危的境地。 一个个都怕被牵连。 不等案情水落石出,许多人便会急着跟楚劲松撇清关系。 在接受省纪委的传唤时,甚至会有人对楚劲松落井下石。 前世,他林东凡也是个看不清时势的傻子,虽然没有对楚劲松落井下石,但在接受省纪委的传唤时,也没帮楚劲松说什么好话。 怕把自己搭进去。 结果谁也没有想到,楚劲松被省纪委留置一个月之后,又恢复了工作,一点事都没有,后来一路平步青云。 眼下正是楚劲松的人生低谷。 上车的绝好时机! 像楚劲松那种重情重义的人,一旦被他信任,他是真舍得花力气去栽培。 这次务必抓住这个机遇。 ————————— 咳咳!走过路过的兄弟姐妹们,记得加个书架啊,上车不迷路~~ 看到不爽的直接吐槽,本人主打一个虚心听劝*^_^别因为我不是娇花而怜惜我… 第2章 纪委传唤,狂立人设 楚劲松一案的爆发情形,跟林东凡记忆中的发展轨迹一模一样。 三天后,省纪委公布了楚劲松被留置的事。 同时,省纪委派了专案组进驻南州市,对南州市的政法系统进行调查。 但凡与楚劲松有过工作接触的人,都被传唤问话。 这座副省级城市,已经有很多年没掀起过这么大的政治风波。 一时之间闹得满城风雨。 楚劲松一案,涉及的主要问题是南电资产拍卖案。 南州市南电电缆厂,是个老牌国营企业,几年前已经宣布倒闭。 现在城市扩建开发,市里处置南电资产,要把地腾出来建商圈。 有人向省里检举: 控诉楚劲松利用职权便利,为特定的关系人,设置特定的竞拍条件,低价拍卖南电资产,并从中收受巨额贿赂。 后来又有媒体记者撰文背书。 言辞凿凿地声称: 参与竞拍的十几家企业,确实遭遇了不公平的黑箱操作,受害企业曾向法院提出异议,要求撤销拍卖,但在取证过程中遇到了巨大的阻力。 话里话外,暗戳戳地讽刺楚劲松在南州只手遮天,干扰司法公正。 一个小记者怎么敢煽风点火? 这件事,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是有级别不低的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想整垮楚劲松。 而背后那个推手,就是肖运策。 肖运策身居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高位,目前主要分管财政、经济、房管和城乡建设等工作,手握实权。 肖运策与楚劲松本来就不和。 半年前,因为昌明区在推进拆迁安置工作时,发生了暴力伤民事件。楚劲松直接在会上提出批评,与肖运策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这次肖运策逮着机会出手,不可谓不狠。 就眼下这种来势汹汹的打法,一出手就把楚劲松按死在地板上。 不论从哪个角度看,楚劲松都是死路一条。 现在政法委的小鱼小虾小王八们,都在想着怎么避雷。 下午四点左右。 办公室的阳光美女苏雨虹,趁周围没人,凑过来跟林东凡闲聊:“都四点了,李秘书还没回来,你说他会不会被规起来了?” 她说的这个李秘书,就是林东凡的宿敌李横波。 现在李横波深受楚劲松的器重,年仅27岁就被提到了办公室秘书的位置上,因此省纪委专案组传唤的第一个人就是李横波。 但这并不意味着李横波会有事。 林东凡谨慎回应苏雨虹的八卦话题:“哪怕是倒天倒地,也倒不了一身正气的李秘书,别瞎想。” “就他还一身正气?我呸!他……” 平时在单位里没少受气的苏雨虹,正想再笑讽两句。 蓦然看到林东凡向自己使眼色,她立马心领神会地把话憋回了肚子里。 转身一瞧,果然! 老天爷真是瞎了眼,倒天倒地都倒不了李秘书! 装得一身正气的李横波回来了,那眼珠子就像装了导航一样,一进来就锁定了八卦现场。 威压之下,苏雨虹无趣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李横波过来敲了敲林东凡的桌子:“一个个瞎聊什么呢?脑子里多想想怎么进步!” “我可什么也没说。” 林东凡摆出认真工作的姿态,低头干活,心里已经磨刀霍霍向猪羊。 前世老子栽你手里,老婆成了你的地下情妇,儿子是你的,进了监狱也难逃一死。 这一世,老子会慢慢跟你玩! 想娶貌美如花的楚灵兮?还想做楚家的乘龙快婿,扶摇直上? 做梦吧,梦里啥都有。 等撬走你的政治资源之后,老子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 第二天上午。 该来的最终还是来了,林东凡与苏雨虹都接到了省纪委专案组的传唤。 现场气氛很是紧张。 抵达传唤点后,俩人被安置到了两间不同的问讯室。 坐在林东凡面前的两位专员。 一男一女。 男的姓冷,四十来岁,处长级别,看起来很严肃的一个人,目光如炬。女的很年轻,负责做笔录,气场比冷处长弱很多。 冷处长紧盯着林东凡的眼睛:“今天我们找你过来,主要是想跟你核实一点情况,你不要紧张。” 说真的,对于体制内的人来讲,一旦被纪委传唤,脑子里首先想的往往是自己干的点那点破事是不是已经东窗事发。 面对这种冷峻的问话场景,一坐下来就会紧张得手心冒冷汗。 而对于两世为人的林东凡来讲,前世那种如坐针毡的紧张感,现在肯定不会再次重演。 现在预知未来的形势变化。 怕个球! 面对冷处长的问话,林东凡镇定自若地摆出配合态度:“你们想问什么?随便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南电资产的法拍程序,你们政法委有没有插手干涉?” “我们是指导性单位,主要负责指导与协调,贯彻党的路线与方针。如果您问的是我们单位有没有指导过南电资产的处置方案,那肯定有。但具体的竞拍条件与法拍程序,最终并不是由我们政法委来决定,而是由法院决定。” “有些事情,你可要想清楚再回答,别有心理压力。” “说真话,能有什么压力?我说的都是事实。楚书记是被人栽赃陷害,我真诚地恳求组织,还楚书记一个清白!” “清白?” 坐在对面的冷处长脸色微惊。 就连那位负责做笔录的女专员也闻声停笔,讶异地瞧了瞧林东凡。 都说人情似纸张张薄。 今天这事可真新鲜,在这种人心惶惶的高压环境下,竟然还有人敢顶着风险为楚劲松喊冤。 冷处长难以置信地望着林东凡的眼睛: “你说楚劲松是被人栽赃陷害,你有什么证据?” “具体的证据,我确实拿不出来,但我在政法委工作这么多年,楚书记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你们清楚。” “那你说说看,楚劲松是个什么样的人?” “好人。” “好人也要讲证据,你是政法系统的人,这事还用我多讲?林东凡,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你可别感情用事,要实事求是。” 冷处长一直紧盯着林东凡的眼睛。 那似笑非笑的样子,无形中给人一种难以名状的压迫感,就仿佛在提醒林东凡别稀哩糊涂地为人喊冤。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林东凡都懂。 官场可不是游乐场,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若是感情用事站错队,搞不好就会把自己搭进去,到时哭都没地方哭。 问题是,他林东凡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 在楚劲松这件事情上,现在李横波走的虽然是明哲保身的路线,但李横波也没做落井下石的傻事,多少给自己留了点余地。 等楚劲松官复原职后,楚劲松还是会重用李横波,并将李横波招为赘婿。 眼下他林东凡只能豁出去拼一把,冒着得罪常务副市长肖运策的风险,为楚劲松喊冤叫屈。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 将来自己的做法与李横波的做法形成鲜明的对比,高下立判!相信楚劲松在用人方面也会重新考量,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全力栽培李横波。 想到这里。 林东凡不卑不亢地回答冷处长:“找证据,那是你们纪委的事情。我相信你们,也相信组织,一定会还楚书记一个清白。” 这坚定的态度,令冷处长浓眉深锁。 冷处长盯着林东凡看了好一阵才开口:“你可以走了。” “楚书记那个人做事,要魄力有魄力,要担当有担当。钢铁直男,这就是我对他的评价,我不相信他会犯原则性的错误。只要能还楚书记一个清白,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你们尽管传唤,我随叫随到。谢谢两位领导!” 说着,林东凡起身给两位纪委专员深深地鞠了一躬。 等林东凡走后。 旁边那位年轻的女专员搁下了手中笔,笑笑地对冷处长说:“这个林东凡还真是个异类。” “他这些话,听起来毫无价值,但也给我们敲响了警钟。我们不能一上来就假设楚劲松是个贪官,光顾着挖掘他的犯罪证据。” 冷处长若有所思地琢磨着案中细节。 女专员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林东凡敢顶着风险给楚劲松喊冤,这事确实很蹊跷。这南州的水,好像比我们想象中要深得多。” “水再深,该抓的王八还是要抓。”冷处长转念一想,忽然又笑评:“这个林东凡,身上倒是有股不怕栽跟头的莽劲。” 第3章 上门哄未来丈母娘 莽劲? 如果林东凡听到冷处长的这个评价,嘴角一定会上扬四十五度,荡起一丝万事皆在掌控中的黠笑。 若是稀哩糊涂地为楚劲松喊冤叫屈,那可以说是莽夫之举。 问题的关键在于,他林东凡现在预知未来的形势变化,这还叫莽? 这叫手拿把掐!全知全能。 这一世若不能咸鱼翻身,那真的该找块豆腐把自己拍死。 为了进一步强化自己的存在感,林东凡把朋友的饭局都推了,特意跑去城东有名的中医馆买了几盒跌打膏药。 准备探望楚劲松的老婆沈君兰。 沈君兰曾是省文工团的表演艺术家,现在任职于南州大学的艺术学院,教民族舞蹈,很有文艺气质的一个女人。 前些日子,沈君兰跳舞时扭伤了腰,一直在家休养。 现在楚劲松被省纪委带走了,女儿楚灵兮也不在身边,随团在国外演出,总得有人照顾沈老师吧? 林东凡顺着礼多人不怪的社会指示,拎着一袋膏药来到楚家。 刚走到门口,蓦然看到一脸晦气的李横波从楚家大院出来;林东凡连忙闪到路边的大树后面,暂避李横波的视线。 等李横波走了后,林东凡再进院:“沈老师,在家吗?” 屋里。 沈君兰正在黯然抹泪。 听到呼声后,沈君兰匆匆将眼泪擦干,撑着受伤的腰部走到门口,对手拎药袋的林东凡,那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上下打量着林东凡:“你是?” “沈老师,您忘了?我是政法委办公室的小林,林东凡。去年我们单位文艺汇演的时候,我给您送过演出服。” 林东凡热情洋溢地往前迎。 沈君兰似乎找回了一点记忆,略带尴尬地笑了笑:“有点印象,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听说您前几天扭伤了腰,我特意过来看看。”林东凡一脸关切:“您这腰没什么大碍吧?我给您带了几盒跌打膏药,您试试效果。” “有心了,还劳烦你特意来看望我。” 这要是搁在以前,林东凡这样冒昧地登门献殷勤,沈君兰定会心生厌恶,关门谢客。 她家老楚就烦那些只知道拍马屁的人。 可现在,她们楚家大势已去,成了南州官场上人人避之不及的深坑,就连她家老楚的那个得意门生李横波,也不例外。 刚才她把李横波请到了家里,原本是想托李横波去给老楚送点药。 不料李横波左右找借口,跟她分析送药的种种阻力。搞得就好像是逼他上战场似的,从头到尾都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真是应了一句老话,树倒猢狲散! 在这物是人非的环境下,林东凡的探访反而给沈君兰带来了一丝意外的惊喜,感觉心里很温暖。 生来自带文艺情绪的沈君兰,扭头又抹起了眼泪。 “沈老师。”见沈君兰心酸抹泪,林东凡连忙缓解尴尬:“外面风大,吹眼睛了吧?我扶您进去。” “我……没事……” 沈君兰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抹干眼泪后,她又欣慰地打量着林东凡,总感觉眼前这事很不真实,雪中送炭啊!那可是人间最宝贵的东西。 沈君兰试探性地问:“小林,我能不能冒昧问你一件事?” “您说,我听着。” 言语间,林东凡已经搀扶着沈君兰往屋里走。 沈君兰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来,一脸纳闷地望着林东凡:“以前我家老楚在位的时候,对你很照顾?” “楚书记对所有的下属都一视同仁,我就敬佩他这一点。以前他也拍着肩膀鼓励过我,叫我脚踏实地好好干,我都记着呢。” 林东凡说的都是大实话。 也正因为都是大实话,吐出来的每一字都直触沈君兰的心灵。 所谓的一视同仁,意思就是说她家老楚在位的时候,对林东凡并没有提携之恩,仅有一句片汤似的鼓励。 毫无半点提携之恩! 这林东凡居然在楚家最困难的时候,顶着被政治对手打压排斥的风险,跑到楚家来探望她这个老太太。 沈君兰看着看着便笑中带泪。 心想这孩子可真是傻,以前我家老楚手握大权时他不来登门拜访,现在大势已去,他却…… 万千感慨涌上心头,令沈君兰泪涌难收。 沈君兰连忙抽张纸巾将眼眶拭干:“小林,你能来看我,我很开心。但现在是非常时期,你得懂政治站位,别犯傻。” “没事,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压根就没人关注我。”林东凡左瞧右瞧,见屋里没别人:“沈老师,您家没保姆?” “阿姨家里有急事,回乡下去了,要过些日子才回来。”沈君兰道。 林东凡看时间临近中午,起身撸起袖子进厨房:“您有腰伤在身,没人照顾可不行,今天尝尝我的五星手艺。” “你会做饭?” 沈君兰脸色微惊。 林东凡笑道:“要是没点看家本领,我哪敢进您家厨房啊?等着吧,我吹出去的牛,就是拨出去的水,绝不收回。” 这话虽然逗笑了沈君兰,可林东凡这话还真不是吹牛。 厨艺这一块,他确实有点实力。 他父母对这炼狱般的人间没多少留恋,早早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他打小就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 爷爷奶奶倒是想长命百岁,想看着孙儿结婚生子。 可惜天不随人愿,在他上高中的时候,爷爷奶奶相继去世。掂勺洗米、煎煮蒸炸的手艺,都是被生活逼出来的。 林东凡在厨房里忙活了半个多小时,四道菜陆续上桌。 一盘清淡的蒜蓉青菜。 一盘清蒸鳜鱼。 一盘带辣的小炒牛肉,开胃下饭。 还有一大盆党参红枣乌鸡汤,这汤能养血安神,滋肝补肾,有助于沈君兰恢复腰伤。 四道菜,色香俱全。 沈君兰只是看一眼便赞不绝口:“你这手艺,看起来,比我家那保姆好像强了不少。” “主要是您家的食材好,什么东西都齐全,有足够的发挥空间。”林东凡给沈君兰舀上一碗香气扑鼻的鸡汤:“来,尝尝。” “你也吃。” 沈君兰尝上一口,似有惊喜,又接着尝了几口。 尝着尝着便低头拭泪。 林东凡顿时慌了手脚,忙递纸巾:“这是难吃?还是烫着了?” “不是……” 大抵是文艺情绪又像洪水般决堤。 沈君兰接过纸巾拭了拭眼泪,抬头时满脸伤感:“自从我家老楚被省纪委带走之后,一夜之间,仿佛身边所有人都变成了陌生人。保姆也回了乡下,我又不会做饭,这几天我是餐餐吃泡面。很多事情,想想便心里难受。” 第4章 义不容辞林东凡 南电资产案的背后,是手握实权的肖运策在推波助澜,可谓是来势汹汹,明摆着要把楚劲松一次性干趴下。 在这种恐怖气氛的笼罩下。 现在整个南州官场,几乎都认为楚劲松这次是在劫难逃,一个个都急着跟楚劲松撇清关系。 这也是令沈君兰最绝望的一件事。 林东凡的出现,多少给沈君兰带来了一点心灵慰藉。她尝的不是鸡汤,而是这人世间的人情冷暖,每一口都五味杂陈。 沈君兰从酒柜上取下一瓶酒:“东凡,陪我喝点。” “可以啊。” 林东凡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他早就了解过,沈老师这个人虽然多愁善感,却不喜欢虚伪造作的人,在她面前还是释放天性比较好。 “今天你能来探望我,我真的很开心。” 沈君兰先给林东凡满上一杯酒,再给自己添上小半杯。 她喝酒的时候很优雅,一次就尝一点点。 但那一点点,足以让她品味到人间的种种辛辣与讽刺,尤其是今时今日,这个树倒猢狲散的冷漠时节。 她搁下酒杯又给林东凡夹菜:“就当是自己家,别客气。” “嗯,谢谢沈老师。”谈笑之间,林东凡逮着机会就拉亲情:“在这个世界上,您是第二个给我夹菜的人,有点像我妈。” “想家了吧?” 沈君兰还不知道林东凡的家境,就随口一问。 林东凡爽快交待自己的家世:“我是南州本地人,乡下长大的野孩子。我爸妈已经走了好多年,现在家里就我一个。” “来,多点吃。” 这张亲情牌,无疑唤醒了沈君兰的母性光辉。 听闻林东凡无父无母,沈君兰满脸都怜悯之色。她直接把林东凡喜欢的那盘小炒牛肉,换到了林东凡面前。 像个母亲一样关切林东凡。 “谢谢沈老师,您多喝点汤,养伤。” 林东凡又给沈君兰舀了点汤。 沈君兰边吃边感慨:“现在我家老楚摊上这种事,这辈子算是到头了。你能在这种环境下来看我,我真的很开心。” 林东凡淡笑:“这是我应该做的,楚书记在任的时候,对我们都还不错。” “人心不能比,我家老楚手握大权的时候,有些人得了天大的好处,人家可不像你这样心存感恩。” 说着,沈君兰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似有满腔幽愤。 林东凡一听就知道这是在讽刺谁。 连忙给她续上一点酒。 顺着话题推荐自己:“沈老师,这事用不着惆怅。正好我也无父无母,您要是不嫌弃,以后就把我当儿子使唤。有什么事只管喊我。” “真是个傻小子。” 原本情绪低落的沈君兰,被哄得眉开眼笑。 沈君兰笑道:“人家都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倒好,哪家倒霉你就往哪跑,就不想升官发财?”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若没有,这事也强求不来。”林东凡往嘴里夹了点菜,边吃边聊:“我觉得平平淡淡也挺好,没那么多烦恼。” “你倒是挺想得开。” 沈君兰看林东凡,现在是越看越顺眼。 想起杳无音讯的老楚,沈君兰又一脸愁容:“我这点腰伤,倒是没什么,就是我家老楚他……” “楚书记也有伤?”林东凡纳闷地问。 沈君兰蹙眉不展:“我家老楚的心脏不太好,被带走的时候也没带速效救心丸。面临高强度的审讯时,也不知道会不会诱发心脏病。之前我本想托人去省城给他送药,但人家不想趟这浑水,现在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药在哪?我现在就去给楚书记送药。” 林东凡当即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你还真是个傻小子。” 生性多愁的沈君兰,搁下手中碗筷就这样端坐着,安静地欣赏着朝气蓬勃的林东凡。 笑着笑着,眼里又泛起了泪光。 她不禁去想: 为什么这个世界这么不公平?忘恩负义的人混得风生水起,这个天性纯朴的傻小子,却在单位里寂寂无名。 现在姓肖的,已经盯死政法委的人。 这傻小子若在这个节骨眼上往省里跑,无异于往枪口上撞。往后的前程,只怕会彻底毁在这道坎上 楚家对这傻小子无恩无惠,可不能让他去冒这个险。 想到这里,沈君兰抽张纸巾擦了擦眼泪:“算了,送药这件事,本来就是异想天开。” “怎么又算了呢?”林东方一脸迷糊。 沈君兰感慨无奈:“这不是你该做的事,好好吃饭。”说着,又往林东凡的碗里夹了点菜。 “我都说了,您可以把我当儿子使唤,您的事就是我的事。” 林东凡义不容辞地站了起来。 沈君兰哭笑不得:“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就算你去了,你也见不到他,你怎么把药给他?听话,坐下来好好吃饭。” “速效救心丸是吧?我去药店买。” 说着,林东凡饭也不吃了,转身便走。 沈君兰一路追到门口:“都说了你不能去,快回来……东凡!你要是这么不听劝,我生气了……” “人命关天的事,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您在家干着急,您回屋歇着。” 林东凡越跑越快,转瞬间就脱离了沈君兰的阻拦范围。 沈君兰站在院门口含泪苦笑,目送渐行渐远的背影:“傻小子,你要是早几年来我家,哪至于在单位里寂寂无名……” 室外骄阳似火。 沈君兰回到屋里才意识到,自己连林东凡的电话号码都没留一个。 她给女儿楚灵兮打了个电话:“灵兮,你什么时候回国?目前我也不知道你爸的情况。别提了,那个李横波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刚才东凡去给你爸送药了,你可能不认识他,是政法委的一个小职员……” 电话打到一半。 省纪委专案组的冷处长带着人出现在门口,敲门喊话:“沈老师。” “进来吧。” 这是沈君兰第二次见到冷处长,上一次是三天前,冷处长带人来家里搜集老楚的“罪证”材料,就差没有掘地三尺。 沈君兰对这些人虽然没有半点好感,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 冷处长进屋看到桌上有两副碗筷,心领神会地问沈君兰:“刚刚林东凡是不是来过?” “我受伤了,人家来探望我,这也犯法?”沈君兰脸色微怒:“他可没受过我家老楚半点恩惠,今天也是第一次来我家。” “沈老师,那您知不知道林东凡在为楚劲松喊冤?”见沈君兰脸色暗惊,冷处长又笑道:“看您这反应,应该是不知道。” “你们这是想干嘛?”情绪敏感的沈君兰,当场发怒:“东凡只是个寂寂无名的小人物,难道你们连他也不想放过?不要太过份!我告诉你们这些人,你们这样赶尽杀绝,小心遭报应!”沈君兰越说越激动,眸子里泪光盈盈。 “沈老师,您先冷静一下。” 为免再生误会,冷处长直言不讳:“不瞒您说,正是因为林东凡理直气壮地为楚劲松喊冤,所以我们才想进一步复核有关细节。目前,我们不排除楚劲松有含冤的可能性。今天我们来这,就是想复查一下您家电脑上的资料。” 听冷处长这么一说,沈君兰的情绪平复了许多。 心底也是欣慰不已: 想不到东凡那傻孩子,竟敢顶着这么大的风险去为老楚喊冤;这一喊,竟然引起了省纪委专案组的重视。 沈君兰定神指了指书房:“门没锁,电脑在里面,你们随便查。” 第5章 车祸遇转机 林东凡去药店买的那瓶速效救心丸,有150粒,管够。毕竟,按照前世的轨迹发展下去,楚劲松再过一个月左右就可以出来。 南州到省城,差不多有两百多公里。 眼下这生活条件,林东凡也没私家车,只好厚着脸皮把同事苏雨虹的爱车借过来一用,顺便叫她帮自己请两天假。 苏雨虹这人大大咧咧,平时爱聊八卦,但也豪爽。 她把车停路边,下车就扔给林东凡一瓶红牛:“开车精神点,别刮坏了我老公的皮肤,回来记得帮我把油加满。” 呃,加满油才是重点。 林东凡心领神会地笑了笑:“放心吧,如果你老公受了伤,我把我自己赔给你。” “这可是你说的。” 苏雨虹邪邪一笑:“虽然你的仕途一片漆黑,好在你长在我的审美点上。我吃点亏,可以勉强跟你搭伙过日子。” “我就知道,你一直想泡我。” 前世不敢开的玩笑,现在林东凡玩得炉火纯青,三言两语就把苏雨虹逗得噗嗤一声,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 苏雨虹抬脚就往林东凡屁股上踹:“飞毛腿送你上路。” “这么暴力,小心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林东凡拍拍屁股上的脚印,迅速钻进车里,以防苏雨虹追着踹。 在整个单位里,能称得上朋友的人,也只有苏雨虹。主要是大家都被李横波当牛马一样使唤,一对难兄难妹,共鸣感极强。 苏雨虹拍着车顶交待:“路上小心点,别真出什么意外。” “知道了,婆婆妈妈。” 林东凡系上安全带,启动车子缓缓汇入主干道,往高速方向驶去。 车里没有放音乐。 林东凡一路都在想该怎么把药送到楚劲松手里。 根据监察法的有关规定: 家属不能与被留置的嫌疑人接触,委托医护人员或辩护律师来做这件事,也需要经过相关部门的审批,整个程序走下来,即复杂又费时间。 正当林东凡一筹莫展的时候。 “砰!砰!砰!……” 前方高速路上突然传来一连串的巨响,好几辆车连环追尾。其中一辆车的轮胎都被撞得飞了出去,现场惨烈异常。 林东凡急忙稳住方向盘,减速避让。 只见右前方又有一辆失控的黑色轿车,猛然撞上路边的护栏,接着又车头左拐,被快车道上的一辆suv撞中侧面。 被撞得翻空打滚,四脚朝天翻在地上。 林东凡忧蹙眉头,急忙把车停一边,下去查看情况。 一个浑身是伤的女司机被卡在车里,动都动不了。她的颈部大动脉上扎着一块碎玻璃,鲜血像喷泉一样往外冒。 “撑住!” 林东凡使劲拉了几下严重变形的车门,根本就拉不开。 失血过多的女司机,发出了无力地呼唤:“别……别管我,快……快救我女儿,她……甩出去了,求你……” 话没说完就断了气。 刚才林东凡是坐在车里观察,视角有限,也没注意到有人甩出车。睁大眼睛往四周一瞧,路边果然躺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 林东凡跑过去查看时,小女孩已经昏迷,脑袋受到了撞击。 鲜血淋漓! 虽然还有生命体征,但情况不容乐观,等120来抢救肯定来不及。 林东凡急忙把她抱上自己的车,将她放躺在车后排椅子上,转身再拦下一辆过路的私家车。 亮出自己的工作证:“我是南州政法委的工作人员,麻烦你们派个人上我的车,帮我照顾伤员!” “我来吧。” 一位热心大姐匆匆下车帮忙。 大姐看到小女孩那恐怖的伤情,心都悬到了嗓子眼:“伤得太重了,她恐怕撑不到医院……” “别说话,坐稳扶好!” 林东凡开启了一路狂飙的极速模式。 在这不得不说一下,林东凡的车技真是没得说,当年在政法大学读书时,有个富二代哥们曾带他玩了四年赛车,也算个业余选手。 要不然,苏雨虹也不会放心把自己心爱的“老公”借给他驾驶。 林东凡就近下高速,将小女孩送到青阳县的人民医院,全程用时不到20分钟,坐在车后排的大姐也是全程屏住呼吸,吓得根本就不敢说话。 一辈子从没坐过这么快的车。 等医生把小女孩推进抢救室后,惊魂未定的大姐这才缓过一口气,冲林东凡翘起大拇指:“车神!” 没等林东凡回话,一个护士小姐姐跑过来喊话:“你们谁是伤者的家属?过来办一下入院手续。” 大姐把目光投向了林东凡。 林东凡上前亮出自己的工作证:“高速路上发生车祸,那个车主已经当场身亡,我们是路过救人。” “南州市政法委,林东凡?”护士小姐姐看完林东凡的工作证,又抬头瞧了瞧林东凡本人,一点面子都不给:“公务员,那这事你更得担着啊。赶紧的,先去把钱交了。等警方通知到家属之后,你再跟家属协调后续问题。” “……!!!” 林东凡一脸无语,想不到自己的工作证在青阳县这么不好使。 昨天林东凡已经查过银行卡,前女友方晓倩,那个黑心婊还没有把那十八万八转入自己的账户。 现在自己妥妥的一穷逼。 咬咬牙,垫付一万块钱之后,林东凡看着银行卡上的两位数余额,顿时有点发愁,万一小女孩的家属都没了,自己找谁要账去? 林东凡下楼抽了根烟,再回手术室门口等着。 一直等到傍晚七点多钟,手术还没有结束,这时林东凡苦盼已久的家长终于来了,居然是之前传唤过他的那位冷处长。 冷处长一上来就问:“手术还没结束?” “已经五个多小时了,一直没医生出来。”林东凡好奇地问:“冷处长,那个小姑娘是……您女儿?” “嗯。” 冷处长沉重地点了点头。 昨天他老婆带着孩子去南州市与他团聚,今天回省城,没想到这一别就是天人永隔,老婆死了,孩子还躺在手术室生死未卜。 这悲郁的气氛,令冷处长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林东凡也不好急着追讨垫付的医疗费。 陪着他在手术室门口等着。 等到八点多。 终于有医生从手术室出来。 冷处长连忙迎了上去:“医生,我女儿的情况怎么样?命保住了没有?” “幸好送医及时,若是再晚几分钟,神仙也没办法。”医生坦言:“现在只是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我现在能不能看看我女儿?”冷处长一脸焦急之色。 医生道:“别慌,虽然你女儿还处于昏迷状态,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可以醒过来,等会护士会推她出来。” “嗯,麻烦你们了。” 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冷处长转身又与林东凡握了个手:“听说,你今天一路狂飙,连闯十几个红灯。谢了,是你保住了我女儿的命。” 说着,冷处长又郑重地拍了拍林东凡的臂膀,露出欣赏之色。 林东凡想起自己的正事还没办,之前一路都在愁着该怎么把速效救心丸送给楚劲松,这回倒是天赐机缘。 如果冷处长肯帮这个忙,那这事一点问题都没有。 想到这,林东凡趁机装出一副苦笑连连的郁闷样:“冷处长,现在您女儿的命是保住了,可我的事……” “放心,昨天传唤你只是例行公事,不是要查你。” 冷处长会错了意。 林东凡直言:“我不是说这个。楚劲松患有心脏病,那天被你们纪委带走的时候,他身上也没带速效救心丸,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我今天是想去给他送瓶速效救心丸,不料时间都耽搁在这里,您看这事……” 闻言,冷处长眉头紧锁。 林东凡又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人命关天的事,咱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您说是不是。” “你这是给我出了个题难啊。” 冷处长无奈地摇了摇头。 沉思片刻后,终究还是松了口:“行吧,你救我女儿一命,我也不能薄情寡义。你把药给我,我帮你把药转交给楚劲松。” “那这事就麻烦您了。” 林东凡把药拿出来交给冷处长。 又讪笑连连地提了一嘴:“对了,刚才我垫付了一万块钱医疗费。这事真不是我小气,我现在是真的穷,银行卡上就剩两位数。” “行了,你救了我女儿的命,我还能让你出钱?” 冷处长抬腕看了看时间。 又道:“等医生把我女儿推出来后,我看她一眼就走,去省城帮你送药。你留在这,帮我照顾我女儿,等我回来。我这个要求不过份吧?” “一点也不过份。” 聊到这,林东凡现在也看出来了,这位冷处长表面上看起来冷冰冰,其实也是个说一不二的性情中人。 今天能跟他结下这份情谊,对自己的仕途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第6章 苏雨虹的表白 冷处长连夜去省城帮林东凡送药,到第二天上午才回青阳县人民医院,等待他的一个是好消息,一个是坏消息。 好消息是他女儿已经苏醒过来,脱离了生命危险。 坏消息是他老婆已经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遗体,躺在太平间。情绪失控的丈母娘大哭大闹,揪着他的衣领要人。 在他丈母娘的眼里,他是这出悲剧的罪魁祸首。 用他丈母娘的话来讲: 他明知道自己老婆睡眠不足,也不叫个代驾,还让她一个人驾车带着女儿回省城!如果不是疲劳驾驶,回程路上便不会发生这种悲剧。 这种愤怒的责备声,把冷处长骂得哑口无言。 林东凡本想立刻回南州。 见冷处长深陷于丧妻之痛与家庭纷争中,同时还要照顾住院的女儿,林东凡心里也是万分同情,便留下来帮忙。 为了方便家人照顾孩子,冷处长要把女儿转到省城的大医院。 林东凡留下来帮他办理转院手续,护送她女儿转院。他自己则忙着处理老婆的遗体,把遗体送回省城殡仪馆举办追悼会。 来来回回耽搁了三天时间,林东凡参加完追悼会才踏上回程。 临别时。 冷处长把林东凡送到了殡仪馆的停车场,握着林东凡的手说:“这几天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客气了,你也帮了我的忙。”林东凡道。 “有来有往。” 冷处长又拍了拍林东凡的臂膀。 又郑重其事地提醒林东凡:“就算楚劲松真的含冤受辱,你也不能明目张胆地为他摇旗呐喊。官场上暗箭难防,往后可不要那么莽撞。万一这事泄露到某些人的耳朵里,会有什么后果?人家随便挥挥手就可以拍死你。” “这话我记下了,您也多保重。” 既然冷处长发出这种善意的提醒,那说明,他林东凡为楚劲松喊冤一事被冷处长控制住了传播范围,暂时还没有泄露到政敌的耳朵里。 都说良言一句三冬暖。 道别这位温暖的冷处长之后,林东凡独自驾车回南州,想想自己这几天的辛苦与收获,感觉比在赛道上极速飙车都带劲。 前世活得稀哩糊涂,既不懂借花献佛,也不懂见缝插针。 根本就不懂得怎么去把握机会,曾天真地以为只有脚踏实地才能站稳脚,结果脚下的路却越走越窄,直通监狱。 前世可没有谁会提醒他官场险恶,更没有谁会为他保驾护航。 今天他算是悟透了,官场,不是一个单打独斗的pk擂台,而是一个鱼龙混杂的混乱战场,扩展人脉很重要。 人脉多了,脚下的路才会越走越宽。 回到南州后,林东凡把车开去洗了一下,加满油再还给苏雨虹。 苏雨虹又扔给林东凡一罐红牛。 大大咧咧的笑侃: “路上连环撞车,听说车祸现场很惨烈。你竟然把我老公的皮肤保护得这么好,一点刮蹭都没有。你这是存心不想跟我搭伙过日子啊。” “一天天就知道打嘴炮,有能耐来真格的,开好房等我。” 林东凡仰起脖子灌上一口红牛,纵享酣畅的人生。 苏雨虹含笑鄙视:“光天化日之下,只想开车,不想考证?身为政法系统的一颗螺丝钉,你的法制觉悟有待提高啊。” “你都说了我是螺丝钉,螺丝钉,只负责钻孔。” 林东凡理直气壮地回道。 忍俊不禁的苏雨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抬腿就往林东凡屁股上踹。早有预判的林东凡,趁势抱住了她的大长腿,只听她失声尖叫。 在她快要闪腰倒下时,林东凡又一手抄住她的小蛮腰。 像霸道总裁那样控着她向后倾倒的娇躯,俯视她那双桃花眼:“男未婚女未嫁,无证驾驶不违法,懂?” 人生第一次被男人用这种霸道姿势控住。 苏雨虹望着林东凡那副帅得掉渣的英俊面孔,顷刻间晕得云里雾里,浑身软得没有半点力气。 感觉就一个字——爽! 直到后面一位司机狂按喇叭,伸出脑袋怒喊:“这马路是你们家的?要浪回家浪去!” 苏雨虹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连忙挣脱林东凡的控制。 退到路边后。 见那司机居然嚣张地冲自己和林东凡比出一根中指,苏雨虹挥起包包就往挡风玻璃上甩:“单身狗!有种你下来……” “切!” 司机一脚油门踩下去,匆匆飙离现场。 林东凡点上一根烟,笑问:“你怎么知道他是单身狗?” “废话,摆明了羡慕妒忌恨。” 苏雨虹永远都是一副阳光满面的样子,尽管她自己也是一条母胎单身26年的单身汪,但这并不妨碍她鄙视别的单身汪。 她回味着刚才那片刻间的暧昧接触。 两眼又泛起了桃花。 她笑眯眯地欣赏着林东凡:“刚才你的表现很不错,居然没把我扔地上,大胳膊孔武有力。” “就你这小娇躯,控你就跟控玩具似的。”林东凡笑道。 苏雨虹的笑容中又多了丝憧憬:“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不嫌弃你的前途一片黑暗,要不要考虑一下领证飙车?” “大家都是江湖儿女,领证太俗。”林东凡讨价还价。 苏雨虹将肩带往下一拉,大马路上秀肩舔唇:“香不香?想不想过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想不想跟我生一窝猴子……” “过份了!” 这恐怖的媚浪姿态,不知道吸引了多少路人的目光。 林东凡匆匆将她的肩带拉回原位,给予严肃地鄙视:“苏雨虹同志,你今天是不是忘了穿底裤?一点底线都没有。” 苏雨虹笑眯了眼睛:“你完蛋了。” “我怎么就完蛋了?”林东凡蹙眉不展。 苏雨虹越笑越自信:“其实你对我很有感觉,但你又不想负责任,是这意思吧?所以我打算以后每天撩你一下,但又不让你得手,就问你难不难受?” “呃……这个……” 林东凡的眼珠子像灵活的扫描仪一样,上下扫描着苏雨虹的玲珑身材。 扫着扫着就头皮发麻。 一脸无语状:“长得挺漂亮的一姑娘,手段怎么这么残暴?小心我将来掌权之后把你调去老干局,让你天天陪那些秃顶老头玩。” “哈哈,这个志气可以有。” 在苏雨虹看来,政法委办公室的每一个人都有升迁掌权的可能,唯独林东凡不会有那个机会。 原因很简单,李横波是压在林东凡头顶上的一座大山。 苏雨虹笑嘻嘻地抛给林东凡一个飞吻:“加油哦,这辈子不是你调我去老干局养老,就是我把你拉进民政局领证。” “那走着瞧。” 面对生命中充满阳光的苏雨虹,林东凡的笑容中也多了丝感慨。 上辈子被方晓倩绑定一生,知道苏雨虹喜欢自己也不敢走得太近。 这辈子为了夺取政治资源,完成人生逆袭,依旧不能跟苏雨虹领证,只能…… 真是造物弄人,人不风流枉少年啊。 林东凡暂收妻妾成群的渣男想法,回家先洗了个澡,换上一身干爽的衣服,去楚家给沈老师做晚饭,顺道买了点水果和海鲜带过去。 第7章 狭路相逢 一身文艺气质的沈君兰,原本就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平日里看到一片黄叶被秋风吹落,都会感伤到落泪。 自从她家老楚被省纪委带走之后。 她更是抑郁寡欢。 就像是寒风中孤立无援的一个迷途者,不论往哪个方向看,都看不到半点希望,只能站在原地潸然抹泪。 她已经很久没有像今晚这样开心过。 不仅仅是因为林东凡帮她做了一桌丰盛的海鲜大餐,更重要的是林东凡顺利把药送到了老楚手中,解决了她的一块心病。 “你送我的那些跌打膏药,我试用了几天,效果挺好。” 沈君兰将盘子里最大最肥的那只大闸蟹拿给了林东凡,笑容中,充满了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宠爱。 来者不拒的林东凡。 一边剥蟹壳一边笑谈:“我猜也管用,您对城东那个老中药可能不了解,那人确实有两把刷子。” “改天带我去看看。” 出身名门的沈君兰,打小就不缺衣少食。 成家之后的日子也可以说是呼风唤雨,丈夫升到了副省级城市的高位,身居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等要职。 以往她有点什么病痛,都是往指定的三甲大医院跑,会有医术顶尖的医疗团队为她服务。 城中小巷里的那些杂牌中医馆,她确实没有接触过。 这一次,若不是怕寒了林东凡的一番心意,她也不会轻易试用民间老中医的跌打膏药。 倒是没有想到,效果竟出奇的好。 才贴了三天,之前因腰肌劳损所带来的酸痛感便减轻了许多,现在不用手撑腰也能站起来走动走动。 “来,多吃点。” 见林东凡已经将那只大闸蟹吃完,沈君兰又拿了一只放他碗里。 一脸心疼地瞧着林东凡的气色:“这次去省城遇到那么多事,是不是没有休息好?人都瘦了一圈。” “每天在医院帮冷处长照顾女儿,确实没怎么休息。不过收获也挺大,冷处长现在已经把我当朋友。”林东凡毫不避讳地吮了吮手指上的蟹汁,又宽慰沈君兰:“您放心吧,楚书记被人栽赃陷害的真相,一定会水落石出。” “这次真是多亏了你。” 沈君兰含笑欣赏着林东凡,越瞧越欣慰。 在她看来,林东凡之所以不辞辛苦留在医院里帮冷处长照顾女儿,想尽办法去结交那个冷处长,就是为了帮他家老楚打开申冤的渠道。 对楚家的这份真诚付出,不亚于自己的亲生儿女。 沈君兰仔细想了想,又试探性地问林东凡:“有件事我一直没问你,你今年多大了?成家了没?” “再过几个月就28了。”林东凡边吃边说:“成家这事,我暂时没敢往这方面想。条件好的女孩,压根就瞧不上我这种没家世没背景的螺丝钉。另外,我也不是个没追求的人,结婚是一辈子的事,不敢随便将就。” “有追求是好事,年轻人应该有追求。” 沈君兰对林东凡的回答很是满意,喜色都流淌在脸上。 想想自己女儿楚灵兮,比林东凡小两岁。 很合适。 不管楚家以前的择婿条件有多高,眼下总归是没资格瞧不上没家世、没背景的东凡。 光是东凡为楚家所做的这些事,楚家便应该高看他一眼。 关键是东凡这孩子人品好。 值得女儿付托终身。 想到这里,沈君兰果断给儿女们制造机会:“明天我女儿回国,我这腰伤也没好利索。你能不能抽个空,帮我去机场接她?” “您的事就是我的事,没问题,包我身上。”林东凡笑道。 喜上眉梢的沈君兰又给林东凡夹菜:“来,多吃点。灵兮那孩子随我,有时浑身冒傻气。明天你得举块牌子,不然她会像瞎子站在原地发呆。” “沈老师,您可没有浑身冒傻气,在我心目中,您是温婉淑良的代表。” 谈笑间,一点也不影响林东凡大块朵颐。 他卸下一只肥美的蟹腿,美美地嘬上一口,那声音滋溜作响,主打一个率真无敌,不带半点矫情。 第二天周末。 林东凡一改往常睡懒觉的习惯,起了个大早。 先去找苏雨虹借车。 再去广告店做了一块精致的牌子,打上两行醒目的大字——灵兮灵兮你在哪?往这看! 上午十点抵达南州国际机场,在接机口碰到了李横波。 都是预料中的事。 今天李横波穿得很隆重,西装笔挺,皮鞋擦得锃亮,手里还捧着一大束玫瑰花,乍看一眼,还以为是个风度翩翩的绅士。 “谁让你来的?” 李横波摆出一副领导姿态,一照面就释放责问语气。 林东凡不卑不亢地挺起胸膛:“现在不是工作时间,我私人做什么事,不需要向你汇报吧?” “这里不需要你,马上离开!” 李横波那命令性的目光,就像蔑视一只微不足道的小蚂蚁,压根就没把林东凡放在眼里。 林东凡寸步不让:“李秘书,你是不是管得有点宽?” “想挑战我的底线?”李横波傲然轻笑:“看样子,你是嫌平时的工作压力太小,想挪挪地方。” “威胁我?” 林东凡含笑不惊。 李横波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你连一个方晓倩都满足不了,还想追楚灵兮,是不是忘了自己有几斤几两……” “哈欠!!!” 林东凡猛然一个喷嚏,直接喷李横波脸上。 把李横波喷得浑身一惊,就差没把眼珠子瞪出来,他怒视着林东凡,一时间似乎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林东凡抽张纸巾擦了擦鼻子:“不好意思,刚才嗅到了一股人渣味,一时没把住,没吓到你吧?” “这里还有比你更渣的东西?!” 李横波怒捏拳头,见旁边人来人往,又忍住了动手的冲动。 他上下打量着林东凡那身九块九包邮的地摊货,一丝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跃然于脸上:“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也不洒泡尿照照自己!既然你想自取其辱,我成全你!等楚灵兮出来后,我一定跟她好好介绍一下你这个废物。” “李秘书,能不能麻烦你高抬贵脚,挪挪步?” 林东凡一脸郁闷之色。 李横波似有预料,轻笑道:“现在叫我高抬贵脚,是不是晚了点?你确实应该紧张,毕竟,我踩死你就跟踩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你误会了。” 林东凡打断他的优越感。 一脸嫌弃地挥手搧风: “你身上有股衣冠禽兽的味道,我对禽兽味过敏,怕一个不小心又打喷嚏喷到你,所以请你挪两步,离我远点。” “……!!!” 李横波脸色骤变,跟万箭穿心没什么两样,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似乎又蹭的一下冲上脑顶,胀得眼珠子都快要爆出来。 “是我没说清楚?请你离我远点!” 从机场相遇的那一刻开始,林东凡已经想明白了,不就是狭路相逢?不就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今天你他妈要是敢动手,老子就让你尝尝野路子拳击手的暴力狂飙,谁怕谁?吊在家里的那个大沙包,可不是个摆设。 第8章 楚灵兮下机就是一巴掌 前世打了十几年的沙包,到死都没打过人,也不知道实战效果怎么样。 现在上苍给了一次重生的机会,林东凡很想找人干一架。可惜李横波这家伙哪怕是憋得脸色铁青,也没有扑上来先动手。 这很李横波! 为了确保自己的仕途不受影响,李横波这家伙很能忍,就算把刀扎进他的心窝子,他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破坏自己的公仆形象。 等了十几分钟,拉着行李箱的楚灵兮终于出现在人群中。 楚灵兮是个舞蹈演员,本来就身姿窈窕。 今天她又穿着一身私人订制的浅绿色旗袍,这种改良款的新国风,把东方古典美与西方时尚完美地结合在一起。 哪怕是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她依旧光彩夺目。 “楚灵兮,看哪呢?这边。” 林东凡高举手中的牌子,牌子上面有两行醒目的大字:灵兮灵兮你在哪?往这看! 楚灵兮不认识林东凡,但识字。 她望过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先看牌子上的字还是看先看人,反正露出了一丝惊讶的表情,然后又会心一笑。 “灵兮。” 当楚灵兮走出来时,手捧鲜花的李横波率先迎了上去。 “欢迎你回国。” 李横波把鲜花捧到楚灵兮面前。 楚灵兮礼貌地回了声:“谢谢。”却没有伸手去接那束花,她侧偏脑袋,寻望着被人群堵在后面的林东凡。 这令李横波很是郁闷。 李横波又伸手拉她的行李箱:“走吧,车在外面。” “不用麻烦你了,有人接我。”楚灵兮一手护着自己的行李箱,一手高高举起,向林东凡招手呐喊:“我在这儿。” 李横波顿时勃然大怒: “他就一废物,在我们单位干了五年还是个小科员!而且他有未婚妻,就是法院的那个方晓倩,要不要我介绍你认识一下?!” “李先生,麻烦你让一让。” 楚灵兮跟没听到似的,推着行李箱往前挤。 硬生生地把李横波逼到一边。 这时林东凡也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上前打招呼:“楚大美女,终于见你到本人了,想不到你本人比照片还漂亮。” “你也很帅。” 楚灵兮微笑的时候,脸上的小酒窝很可爱。 “欢迎你回国。” 林东凡张开热情的双臂,与楚灵兮来了一个拥抱礼。 刚抱到一起。 李横波就像被人捅了一刀似的,愤然拽开林东凡,并用力推了一手:“没完没了啦是吧?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你说谁给脸不要脸?”林东凡不急不躁地笑问。 李横波怒眼一瞪,转身又责备楚灵兮:“是!现在你爸出了事,你们楚家落魄了,没有了以前的风光,但你也不能眼瞎啊!这混蛋长得帅有什么用?在南州市的整个政法系统里,就找不出第二个比他更废物的废物!” “你谁啊?” 楚灵兮一脸讶异地打量着李横波。 李横波气得比出两根手指: “我追了你两年,现在你问我是谁?就算你看不上我李横波,你也不能这样作贱自己!他有未婚妻,听不懂人话是吗?!你这是小三行为……” “啪!!!” 楚灵兮一巴掌甩出去,直接打断了李横波的咆哮声。 众目睽睽之下。 这一巴掌,彻底打碎了李横波的自豪感,周围那些围观者的惊诧目光,令李横波尴尬得无地自容。 李横波怒咬牙根,终究不敢对楚灵兮怎么样。 楚家现在虽然有家道中落的迹象,但在李横波看来,在省纪委没有对楚劲松一案作出最终的定论之前,还不能动楚家的人。 李横波转而把矛头指向林东凡。 指着林东凡的鼻子放狠话:“你小子给我等着,明天回单位再收拾你!”说完便愤然离场。 林东凡笑送他的背影:“这家伙是不是有病?” “估计是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楚灵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掌:“神经病的脸皮真厚,把我手都打红了,疼。” 林东凡笑问:“想我帮你拉行李箱?” “挺聪明的嘛。” 楚灵兮直接扔下自己的行李箱,昂首挺胸往外走。 林东凡拉着行李箱在后面追:“等等我,你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啊?这么重……” “女人的秘密,少打听。” 楚灵兮走出人潮汹涌的机场后,张开双臂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满脸都是陶醉之色。 就仿佛她的人生中没有半点遗憾。 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 在她出国演出的这段日子里,母亲扭伤了腰,父亲被双规,这些事似乎都被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林东凡纳闷地问:“你不担心你爸的事?” “要不……我现场哭一个给你看?” 楚灵兮回眸一笑,那浅浅的小酒窝,任谁看了都会觉得美,现实版的回眸一笑百媚生。 这令林东凡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逆袭意志。 回想前世,李横波不仅娶到了天下无双的大美人楚灵兮,也得到了楚家的政治资源,妥妥的人生大赢家! 现在风水轮流转。 这一世,只要自己咬定不松手,这一切将属于自己。 这就是逆袭的意义! 林东凡把楚灵兮的行李塞进后备箱,再拉车门请楚灵兮上车,本想让楚灵兮坐后排当大女主。 楚灵兮却拉开前面的车门上了副驾驶:“你又不是我的司机,我还是坐前面吧,要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随你。” 林东凡拿了一瓶水给她。 启动车子后又问:“想听什么音乐?” “只要是中国风的,我都喜欢。”楚灵兮道。 林东凡平时很少听音乐,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歌名,干脆放了首节奏舒缓的古琴名曲——春江花月夜。 楚灵兮沉浸在音乐中,闭目休息了片刻。 忽然又扭头问林东凡:“小李子说明天上班后要收拾你,你怕不怕?” “小李子?” 这个太监味十足的称呼,令林东凡忍俊不禁地笑了笑。 林东凡淡然回道:“他不过是个小秘书而已,虽然有点权力,但他目前还弄不死我,差点火候。” “我都没想到他是个这样的人。”楚灵兮一脸失望之色。 林东凡笑问:“怎样的人?” 楚灵兮蹙眉不展:“我和你第一次见面,他居然说我是小三,太气人了,更可恶的是……” “还有比这更可恶的事?”林东凡问。 楚灵兮仰头喝了一口水:“不想再提他了,恶心。晚上把你那个女朋友叫过来,我请你们吃饭。” “请不了。”林东凡笑道。 楚灵兮一脸懵:“你说的是中国话吗?为什么我听不懂?” “在她眼里,我只是个没前途的窝囊废,不久前已经分手。”林东凡含笑自嘲:“人家一步一台阶,下一步就是审判长,我跟不上节奏。” “官场人真现实。” 说着,楚灵兮又闭目静休。 林东凡把音乐声调低了一点,同时也放慢了车速,尽量给楚灵兮提供一个舒适的休息环境。 楚灵兮两眼不睁,忽然又笑道:“挺细心的嘛,难怪我妈那么喜欢你,猜猜我在想什么?” 林东凡不假思索地笑了笑:“我是林东凡,不是林不凡,也不是林半仙,给我布置这么高难度的任务,高估了我的实力。” “就知道你猜不出来。”楚灵兮闭目含笑:“小李子不是想整你吗?我想到一个帮你逃过一劫的好办法。” “什么办法?” 林东凡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路况,谨慎驾驶。 楚灵兮依旧惬意地闭着双眼:“辞职不干,你混了五年还是个小科员,反正也没啥前途。” “你可真会想办法。” 谈笑间,林东凡想起了沈老师对这个亲闺女的评价,就七个字——有时浑身冒傻气。 现在看来,沈老师似乎没冤枉她。 第9章 动手谁不会? 关于李横波的打击报复手段,林东凡也有仔细思考过。 以李横波现在的那点权限。 料想他无非是在工作上给自己施加压力,要么把一堆治安调研报告砸自己面前,从报告中找茬挑毛病,逼自己加班加点。 要么小题大做,在公开场合针对自己,将自己边缘化。 令林东凡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周一早上,一走进办公室,等待他的居然是办公室王主任的问责。 “袁副书记的这篇演讲稿——《创建平安南州》,是不是你写的?”王主任把一份演讲稿扔林东凡面前,气愤之色溢于言表。 林东凡拿起来粗略地扫了一眼。 又放回原位:“是我写的,有什么问题吗?” “你写稿子是不是不带脑子?!” 王主任直接将这份演讲稿甩在林东凡脸上。 痛声怒骂: “之前明确地跟你讲过,青竹岭森林火灾的经济损失,具体数据还有上升空间!还有死亡人数,真的超过了三人?!你一字不改、数据不纠正,竟把原稿交了上来!如果这稿子递到了袁副书记手里,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你是不是想害死我?” “不可能,当时我按您的指示,所有数据都做了调整。” 林东凡把撒落在地上的演讲稿捡起来仔细核实,看完之后便傻了眼,果然是那份没有修改过的原稿。 王主任怒问:“怎么不辩了?” “……!!!” 林东凡被问得哑口无言。 上周五他确实改过稿子,并在下班前交给了李秘书。这事毫无悬念,肯定是李横波做了手脚,把没改过的底稿交了上去。 不出意外的话,改过的那篇稿子,应该已经被李横波销毁。 现在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林东凡硬着头皮回道:“王主任,我现在就去改,您给我半小时,我半小时内给您一份满意的新稿……” “不用了。” 王主任淡漠地责令林东凡:“你这是懒职、怠职、严重失职!差点酿成无法挽回的严重后果!从今天起,你停职反省,取消评先评优。” “王主任,我……” “出去!” 林东凡本想再解释两句,被王主任喝令打断。 连解释的余地都没有,林东凡算是看明白了,在权力面前,现在自己真的就是只任人宰割的小蚂蚁。 王主任并不在乎真相,他只要结果。 妈的! 什么叫差点酿成无法挽回的严重后果?差点,就是还没有酿成无法挽回的严重后果!就这,也给老子来个停职反省,取消评先评优? 林东凡到厕所用冰水洗了把脸,想给自己降降火。 李横波突然走过来敲了敲洗手台,趾高气扬地下令:“停职反省,并不意味着什么也不用干。从今天起,你负责打扫厕所。” “没问题。” 林东凡照着镜子,细心整理自己的头发。 李横波连嘲带讽地笑问:“家里死人了?拉着一副苦瓜脸。王主任叫你停职反省,你就这样反省?是不是不服?” “你也就这点能耐,有本事就开除我的党籍、开除我的公职。” 林东凡忍怒回笑。 李横波回头瞧了瞧厕所门口,没看到闲杂人等,于是大放厥词:“别急,如果一脚就把你给踩死了,那多没意思。” “还有别的玩法?说来听听。” 林东凡不急不躁地保持着微笑。 李横波傲气凛然:“身为一个法学专业出身的人,难道你没听过有种刑法叫凌迟处死?肉,要一刀一刀地慢慢割,那才叫过瘾。” “行啊,我奉陪到底。” 林东凡直视着李横波的眼睛,没有愤怒,只有一丝不甘示弱的轻笑。 也是这种不甘示弱的态度,令李横波感觉自己的言语还是不够犀利,没有化为刀子直捅林东凡的命脉。 稍一思索。 李横波又笑讽:“老子不仅可以在仕途上稳压你,你的未婚妻方晓倩,老子也是想睡就睡!你拿什么奉陪到底?就凭你头上那顶绿帽?” “厉害!” 林东凡含笑鼓掌。 李横波愕然微惊,大抵是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细思片刻后。 他嘴角上又扬起一丝恍然大悟的轻笑:“装,继续装!像你这种敢怒不敢言的废物,除了假装没事以外,你又能怎样?你说是吧?” “方晓倩,不过是我睡腻了的一个贱货,你跟在我屁股后面,睡我睡过的二手货,你哪来的优越感?” 林东凡一脸惊讶地望着李横波,像是从没见过这么傻逼的傻逼。 这种惊疑的眼神,它不是刀子,却比刀子更锋利!于无形之中把李横波捅得脸色铁青,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怼。 林东凡又笑问:“跟楚灵兮一比,方晓倩就一人间残次品。你猜我是想娶楚灵兮,还是想娶方晓倩?” “你他妈找死!” 说到楚灵兮,李横波的情绪瞬间失控,暴跳如雷地揪住林东凡的衣领。 林东凡等的就是这一刻,不急不躁地笑问:“厕所可没有监控,我给你一次后悔的机会,松不松手?” “你他妈要是敢碰楚灵兮,小心老子把你剁碎了喂狗!” 李横波紧揪林东凡的衣领,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剁碎了喂狗是吧!” 话音未落,林东凡已经掰住了李横波的两根手指。 掰开的幅度越大。 李横波脸上的疼痛之色也越清晰,最终不得不松开林东凡的衣领,红着脸怒令:“断……断了!你他妈放手……” “都说了这里没监控!” 俩人的个子差不多高,但在力量方面,李横波跟林东凡没法相提并论。李横波每天下班后不是赴饭局就是约妹子,林东凡每天下班后打沙包。 林东凡一膝盖顶在李横波的腹部上。 伴随着凄沉的痛呃声,李横波的身子也弯成了痛苦的虾弓状。如果林东凡现在松手,李横波肯定会跪下去。 但林东凡没有松手。 林东凡出手将李横波的脖子勾近一些,贴耳轻语:“告诉你一个秘密,方晓倩怀上了你的杂种,但是被我干掉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说着,林东凡又用力顶上一膝盖。 “呃!!!” 沉痛的惨呃声,如此悦耳。 这个时间点,苏雨虹应该蹲在隔壁女厕所用手机看股票,也不知道她听没听到男厕的惨呃声,反正一点动静都没有。 林东凡又笑附耳旁:“有件事你说对了,身为法学专业出身的人,我确实知道什么叫凌迟!”话音乍落,林东凡又猛顶一膝盖。 “呃!!!” 这一次顶膝的力量,比前两次要猛得多。 李横波被顶得胃酸倒流,当场吐出一口苦水,那惨淡的脸色,就跟大病一场的病秧子似的,难看到了极点。 林东凡稍一松手,李横波便瘫倒在地上。 林东凡掏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喂,120吗?我这里是南州市政法委办公室。对,政法委。我们这有个坑爹的人,刚被他爹暴打了一顿。对对对,伤得好像挺重,躺地上爬都爬不起来。麻烦你们过来一趟,把他拖走……” “林!东!凡!” 李横波手捂肚子蜷缩在地上。 含泪痛骂:“我草!你!……马勒戈壁!……”实在是太痛了,痛得连声音都发挥不出咆哮的效果,很悲沉、很微弱。 “不服?” 林东凡挂断电话后,蹲下来拍了拍李横波的脸。 戏笑道:“现在,你要么承认是你爹打了你。要么,我就跟公安局的人说:有人爬墙偷看隔壁女厕所,我以为是个偷窥狂,所以拽下来打了一顿;打完后我才发现,原来是我们的李秘书。我这个人很民主,答案随便你选。” “我!……你他妈给我等……呕!……” 李横波捂着一阵阵抽痛的肚子,总感觉有股酸气顺着食道逆涌而上,想吐又吐不出来,那感觉就两个字——难受。 天呐! 弄死我吧,赐我一系统! 老子想重生!老子想穿越!老子不应该承受这种屈辱!!! 内心的咆哮与呐喊,响彻云霄。 第10章 别光顾着撩汉子 没多久,医院来人,用担架抬走了李横波。 这兴师动众的画面,把单位里不少人惊得一脸懵逼。有人忙着打听这是怎么回事,也有人背后偷笑,摆出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 中午吃饭的时候。 苏雨虹端着盘子过来,跟林东凡凑一桌,坐在人少的角落里聊八卦:“今天那出戏,是不是你的杰作?” “是他爹的杰作。” 林东凡把饭菜拦一起,往跑里送了一勺子,细嚼慢咽。 苏雨虹笑得满面春风: “养了这么个逆子,很郁闷吧?都不是亲生的。要不要考虑一下跟我去领证?回头我帮你生一窝靠谱的小猴子,我保证每个都是你亲生的。” “这么大的鸡腿都堵不住你的嘴。” 林东凡直接把自己的鸡腿塞进了苏雨虹的嘴里。 苏雨虹是一点也不嫌弃,津津有味地撕咬了一口,依旧笑靥如花:“我连咱儿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林苏。” “兔子不吃窝边草,拜托你把目光放远点。”林东凡低着头扒饭。 苏雨虹一直乐呵呵望着林东凡:“哈哈,现在你都不敢看着我说话,我看你还能坚持多久。” “哥是你永远也撩不到的男人,趁早打消这个残念。” 不敢看着她说话?这纯属过度解读,林东凡今天早餐都没吃,民以食为天啊,现在还有什么事情比饱餐一顿更重要。 单位饭堂里的饭菜,口味虽然一般,油水还是很足。 林东凡边吃边聊:“说真的,这次停职检查,真有种压力山大的感觉。如果我的人生中不出现重大转机,接下来大概率要背处分。” “你怕李横波告你蓄意伤人?” “这事我倒担心,李横波也是个死要面子的人,他绝对不会公开承认是我把他打了一顿,那样有损他的官威。” “那是担心王主任会把你往死里整?这事不至于吧。现在省纪委的人还驻扎在南州没走,大家都紧绷着神经。这个节骨眼上,王主任拿你开刀,无非就是想杀鸡儆猴,要大家都把精力都放到工作上,别在风口浪尖上搞事情。等过了这个风口之后,这事也就翻了篇,我估计他不会真的给你一处分。” “嗯,不聊这些了,吃饭。” 苏雨虹的分析,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 不过,林东凡所期望的重大转机,并不是指王主任的态度变化,而是指象征着政治资源的楚家。 眼下他虽然获得了沈君兰的认可,可沈君兰并不是核心权力的掌控者。 最大的变数是楚劲松。 楚劲松跟文艺派的沈君兰不同,他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而是一个相对理性的官场纯爷们,自有一套不为人知的用人标准。 等楚劲松官复原职之后。 就算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重用李横波,但未必就一定会重用他林东凡。 为了稳妥起见,还得加个双保险,最好是进一步拿下楚劲松的女儿楚灵兮。 如果能成为楚家的乘龙快婿。 不仅可以抱得美人归,楚家的政治资源绝对不会旁落他人之手。 林东凡寻思着,是不是应该主动约楚灵兮出来走走? 这是令人头疼的一件事。 主要是银行卡的余额只剩四位数,连辆代步车都没有,还住着廉租房。 凭这一无所有的家境,去追楚家的千金大小姐,多少有点异想天开。 就楚灵兮上次穿的那种高订旗袍,估计定价都得好几万起步。 如果约她出来逛街,万一她看上了什么东西,到时自己拿什么帮她买单?总不能在掏钱关头两手一缩,假装跟自己没半点关系。 这穷逼的日子,看来是没办法了,只能追债。 先把债追回来再说。 想到这里,林东凡问苏雨虹:“我把方晓倩的电话号码拉黑了,你能不能帮我打个电话?叫她出来一下。” “不是分手了吗,找她干嘛?” 一直视方晓倩为情敌的苏雨虹,脸上腾起了一丝不悦之色。 林东凡道:“她弟弟借了我十万,加上八万八彩礼,总共十几万,其中有五万多还是我借来的钱,这钱我得追回来。” “讨债啊?那行,我帮你约她。” 说到讨债,苏雨虹立马又释怀而笑。 她当场掏出手机给方晓倩打了个电话,以谈工作的名义,约方晓倩下午两点在法院对面的冰恋坊见面。 挂完电话后,苏雨晓笑问林东凡:“约好了,是你自己一个人去,还是要我陪你去?” “瞎凑什么热闹。” 林东凡搁下手里的饭勺,把苏雨虹的手机拿过来,输了一串股票代码。 随后又把手机还给苏雨虹:“今天又亏钱了吧?赶紧换仓,买这只股票,不出一个月,你的资产就可以翻倍。” 苏雨虹瞧了瞧股票代码,不以为然地笑问:“你当自己是股神啊?” “信我,赶紧换仓上车。”林东凡自信十足。 苏雨虹饶有兴趣地调侃林东凡:“如果你知道哪只股票会涨,那你为什么会穷到住廉租房的地步?这事不合逻辑。” “主要是兜里没本钱。”林东凡道:“卡上就剩几千块生活费,等我把债要回来之后,你看我怎么一夜暴富。” “你确定这支股票会涨?”苏雨虹将信将疑。 林东凡一脸笃定之色:“你可是我兄弟,我坑谁也不会坑你。听我的,你与富婆之间的距离只有一步之遥。” “信你一次。”苏雨虹一边操作手机,一边笑侃:“如果亏了,把你自己赔给我,我要你用下半辈子弥补我的损失。” “行,如果亏了钱,我任你处置。” 对于两世为人的林东凡来讲,追求财富,可比追求权力要容易的多。 追求权力的过程中,涉及到复杂的官场环境,会有无数变量。 而追求财富,只要把记忆中的那几只妖股抓住就行,根本就不用费心费力地去揣摩人性和形势。 想起前世目睹的一些糟心事,苏雨虹好像是享年32岁,死于乳腺癌。 还剩六年余寿。 林东凡又提醒苏雨虹:“赚到钱后,抽空去医院做个检查。这年头,乳腺癌的发病率不断上升,早查早预防。” “什么意思啊这是,咒我?”苏雨虹并不生气。 林东凡瞧了瞧她丰满的胸部,认真劝告:“我希望你健健康康的,永远都像现在这么阳光开朗。这么好的身材,如果把胸切了,多可惜?关键是切了之后还不一定能保住小命。这些都是可以提前预防的事,别把健康不当回事。” “说得我竟然有点小感动。” 心花怒放的苏雨虹,含笑望着林东凡,眼里已然容不下别的异性。 她心猿意马地嬉笑着:“你这么关心我,还不承认你喜欢我?勇敢点,这又不是什么很丢人的事。” “确实不丢人,但这事扎心。”林东凡搁下手中饭勺,抽张纸巾擦了擦嘴上的油渍:“我把你当兄弟,你居然想泡我,不带这么玩。” “哪条法律规定兄弟不能泡?”苏雨虹笑问。 林东凡起身收拾餐盘:“别光顾着撩汉子,我要去讨债了,记着我刚才跟你说的事,一定要去医院做检查。” 第11章 讨债变骂战 入秋季节,天气开始转凉。 南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对面的这家冰恋坊,喝冷饮的人也少了许多,令原本就清幽的环境,多了几分冷清的气氛。 林东凡点了两杯薄荷冰水,选了个靠近落地玻璃窗的卡座。 不出意外。 没什么时间观念的方晓倩,又一次迟到,约好两点见面,等到两点半才出现在林东凡的视线中。 “怎么是你?苏雨虹呢?” 方晓倩应该是刚从法院过来,身上穿着庄端而肃穆的职业装,浑身透着一股冷傲的气质,语气中也带着三分审判味道。 “是我叫她打的电话,想跟你聊点私事。” 林东凡搁下手中那杯薄荷冰水,点上了一根烟。 方晓倩在对面坐了下来,对摆在前面的那杯廉价冰水一点兴趣都没有,两眼直盯着林东凡:“我还有事,有话快说。” “那十八万八,你打算什么时候还给我?”林东凡直切主题。 方晓倩漠然反问: “有借条吗?有协议吗?有转账凭证吗?林先生,别忘了我是一个法律工作者!你什么都没有,凭什么向我索要十八万八?” “……!!!” 被问得满头黑线的林东凡,当场无语,只有十万匹草泥马在心里呼啸而过!马勒戈壁的,没想到这贱人居然翻脸不认账。 方晓倩望着哑然无语的林东凡。 傲然轻笑: “以前说你是个废物,你死不承认。现在分手才几天?这么快就被人摆了一道,落了个停职检查的下场。没有我,你说你能办成什么事?” “别光顾着给自己脸上贴金。”林东凡心平气和地说:“你要真有能耐,那就利索地把钱还给我。” 方晓倩理直气壮地反问:“谁欠你钱?” “铁了心不还是吧?行,算你狠,咱走着瞧。”林东凡也懒得多说废话,起身准备走人。 方晓倩又猛然喝令:“坐下!” “有屁放快。” 林东凡又坐下来吸了口烟,希望会有转机,这笔钱对他来讲确实很重要,不管是追求楚灵兮还是投资股市,都需要成本。 见林东凡乖乖地坐了下来,方晓倩脸上的怒色也缓和了许多。 方晓倩自信地提要求:“现在,我还没跟家里人说分手的事。只要你跪下来跟我道个歉,之前那些不愉快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婚礼如期举行。你的事我也不会坐视不理,回头我会找人去跟王主任说情,免了你的处分。” “没睡醒吧你?” 林东凡难以置信地凝望着方晓倩。 不管是以前的方晓倩还是现在的方晓倩,那种盛气凌人的本色,从来就没有变过,走到哪都把自己当成是负责敲锤的审判长。 林东凡纳闷地追问:“你背着我在外面偷人,到头来,还想让我跪下来给你道歉,谁给你的自信?” “你把嘴巴放干净点!”方晓倩愤然怒骂:“被人当蚂蚁一样踩在脚下,还在这跟我装清高!如果不是你这么窝囊,我至于跟别人上床?这所有的事,都是因为你无能,是你自己造成的!你有什么资格在这指责我?” “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你可真行。”林东凡笑讽。 方晓倩猛然起身,端起前面那杯薄荷冰水往林东凡脸上怒拨:“就你这种不识时务的窝囊废,一辈子都吃不上四个菜!” 猝不及防的林东凡,被拨了个透心凉。 同时被泼灭的,还有吸在嘴里的那支烟,以及心里那团怒火。 现在林东凡十分确定:那十八万八,肯定是要不回来了,眼前这婊子不过是体制内的一个玩具,压根就不值得他去生气。 “谁说我吃不上四个菜?” 林东凡扔掉香烟,抽几张纸巾擦了脸上的水。 又掠起一丝轻淡的笑容:“方大法官,你的消息不够灵通啊,难道你不知道李横波现在躺在医院里?是我帮他打的120,你说气人不气人?” “你把他怎么了?”方晓倩惊得一脸愕然。 林东凡慢条斯理地回笑:“方大法官,你这个问题可把我给难住了。往深了说,你会抓我的小辫子。若是隔靴搔痒,又不带劲。” “那你慢慢嘚瑟,什么也不用说!”方晓倩郁蹙眉头:“等他反击时,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做事不带脑子的二逼!” “我等着他的反击。” 林东凡留下一抹云淡风轻的笑容,起身离开时,又往方晓倩身上扔了一枚镀金戒指:“谢谢你陪我睡了两年,这是赏你的小费。” 这枚戒指是当初的订婚戒,扔下,便意味着婚礼正式取消。 “你给我站住!!!” 方晓倩还是摆着一副大法官的威姿,仿佛可以主宰一切。 直到看见林东凡置若罔闻,迈着潇洒的步子扬长而去,方晓倩这才近乎崩溃地意识到,自己已经活成了别人眼中的一个笑话。 凭什么? 就算要退婚,那也应该是我退他的婚! 凭什么他退我的婚? 方晓倩越想越不甘心,快步追到店门外左右张望,没看到林东凡的踪影。 郁愤之下,方晓倩又掏出手机拨打林东凡的电话,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林东凡那混蛋已经把她拉进了黑名单。 “林东凡!!!你混蛋!!!” 破防了,情绪彻底崩溃的方晓倩,愤怒地把手机摔在地上,并像疯狂子一样狂踩十几脚。 就仿佛踩的不是自己的手机,而是踩林东凡。 而林东凡…… 已经迈着大步走进了证券交易所,准备开户炒股。 现在方晓倩铁了心不想归还那十八万八,银行卡余额只有四位数的林东凡穷是穷了点,留下五百块生活费,能投进股市里的本金只有八千。 钱虽然不多,但也可以累积资本,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刚开完户出来。 林东凡接到了沈君兰打来的电话。 沈君兰在电话里询问:“东凡,我听说你被停职,这事是不是真的?” “是有这么回事。”林东凡心想,到底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想不到沈老师这么快就收到了消息。 电话里传来沈君兰惭愧的声音:“让你受委屈了,如果不是我让你去机场接灵兮,你也不会得罪人。” “沈老师,可别这么说。我就是运气不好,刚好撞在风口上。等过了这个风口,应该不会有什么处分,您别担心。”林东凡回道。 沈君兰愧笑:“你这孩子,自己受了委屈,竟反过来安慰我。今天晚上你有空吗?我想吃你做的菜,正好灵兮也在家。” “有空,我待会就过去。” 林东凡心里乐开了花,感觉世界最美丈母娘的头衔,非沈老师莫属!有沈老师的神助功,追楚灵兮应该会事半功倍。 第12章 丈母娘神助功 在林东凡心里,沈君兰确实是世间最美丈母娘。 知道他林东凡一没车二没房,经济条件不怎么好,不想他破费,都提前买好了海鲜与山珍,生怕他会像上次一样带菜上门。 林东凡一进门,便承包了厨房里的所有活。 见楚灵兮撸起袖子走进来帮忙,林东凡趣笑:“瞧你就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干过活吗?” “我是听话的乖宝宝,我妈叫我帮你,那我必须帮。” 案板上放着一大袋绿色蔬菜,袋口系得有点紧。楚灵兮解了几下没解开,便低下脑袋用牙齿咬,使劲撕扯。 这生猛的解袋手法,把林东凡惊得直眉楞眼。 林东凡瞧了瞧搁在旁边的那把菜刀,真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难道用菜刀割塑料袋会犯法? 林东凡一脸无语状:“你还是出去吧,别捣乱。” “不许小瞧我。” 犟神附体的楚灵兮,咬着已经松动的系扣用力一扯,终于解开了塑料袋。 她从塑料袋里拿出一把蒜苗仔细观察,又拿起旁边那把锋利的菜刀:“这个葱的根,是要切掉的吧?我懂。” “呃!这个……” 且不说这是蒜还是茐的问题,单看她那修长光亮的美甲,林东凡真无法想象她怎么在砧板上按菜。 搞不好就手指不保。 林东凡转身抓了一大把绿豆,偷偷掺在装有红豆的碗里搅了几下,端她面前吩咐:“你先帮我把这里面的红豆挑出来。” “行。” 领到重大任务的楚灵兮,很认真地挑起了红豆。 主打一个听话。 挑到一半的时候,她纳闷不解地问林东凡:“我看商场的红豆和绿豆,都是分开放的,我家的怎么混在一起?” “这谁知道,赶紧挑,我要用。”林东凡催道。 楚灵兮撑着小蛮腰扭了几下,一脸疲累的样子:“站久了,腰有点酸,我能不能搬张椅子进来坐着挑?” “只要你不怕你妈说你,搬椅子进厨房也是可以的。”林东凡忙着切菜,不用斜视也知道某人有没有浑身冒傻气。 楚灵兮若有所思地打起了退堂鼓:“那我还是站着干活吧。” 继续认真挑豆子。 足足挑了一个多小时,等到林东凡把需要用到红豆的四红补血粥熬好时,她还在专注地挑豆子。 但她已经意识到,这样挑下去似乎不是个办法。 她后知后觉地问林东凡:“家里应该还有别的红豆吧?这个红绿混装的能不能先搁一边,留给保姆阿姨用?” “不用了,吃饭。” 林东凡关了灶火,将新鲜出锅的一盘椒盐虾端上餐桌。 楚灵兮跟后面看了看餐桌上的菜。 当看到沙锅里的四红补血粥时,瞬间一脸懵逼:“我挑了一个多小时,你没用我挑的红豆?” “等你挑完,菜都凉了。”林东凡道。 沈君兰含笑走了过来,她什么也没说,仅是满脸慈怜地摇了摇头,这一个动作一个表情,便令楚灵兮头皮发麻。 楚灵兮郁拧眉头: “妈,你干嘛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这有什么好笑的嘛。刚才我可是很认真地在厨房里帮忙,完全没偷懒,不信你问他。” “我相信你没偷懒,去拿瓶红酒出来。”沈君兰含笑吩咐。 楚灵兮“哦”了一声,乖乖去储物间拿酒:“要不要拿开瓶器?” “不拿开瓶器,你拿什么把塞子拔出来?”沈君兰目送傻闺女,回头又对林东凡笑叹:“被她爸宠成了傻子,除了舞蹈,什么都不会。” “专一而精嘛,我觉得这样也挺好。” 林东凡想捧楚灵兮几句,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新鲜词。 说她漂亮,一颦一笑都带着东方美人的典雅气质?那样会显得很肤浅。说她腹有诗书气自华,又会显得很虚伪。 但她的舞蹈功底却是无可挑剔的,这是她的专业。 况且沈老师在南州大学教的也是民族舞蹈,自己亲自教出来的女儿。女儿在专业领域所取得的成就,是沈老师最骄傲的事。 看到沈老师喜形于色,林东凡便知道自己没有说错话。 饭间,沈君兰又跟林东凡聊了许多人生哲学。 一会说官场如战场,不到盖棺定论的时候,谁也不知道自己的结局,不能以一时的成败论英雄,年轻人不要气馁。 一会又感慨楚家现在家道中落,树倒猢狲散,患难见真情。 话里话外,就是透露一种择婿标准。 她并不在乎未来女婿的身份和地位,更看重的是人品。林东凡也不傻,一听就明白,这就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一套标准。 楚灵兮则全程不插嘴,一直处于尴尬状态。 蓦然听到老妈又说: “我家就灵兮这一个女儿,老楚也有他的执念,想招个赘婿。可这年头都是独生子女,谁肯轻易入赘?这事我想想就头疼。” 楚灵兮低着头假装吃饭,时不时地抬眼偷看林东凡的反应。 林东凡心照不宣地回道:“沈老师,您多虑了,谁说没人愿意入赘?这事若搁我身上,我就很乐意入赘。” “或许我确实想多了,你们慢慢吃,我出去散散步,消化一下。” 听到了要想的答案,沈君兰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当即放下碗筷离席,给林东凡和楚灵兮留下二人世界。 等沈君兰出门后。 楚灵兮尴尬地望了林东凡一眼,含羞带笑:“我妈说什么,你就接什么,你是不是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我们楚家的女婿?” “如果你愿意屈尊下嫁,那我就是楚家女婿。”林东凡笑道。 楚灵兮俏脸绯红。 羞低了脑袋:“加上接机的那一次,我们才见了两次,都不了解……我妈乱点鸳鸯谱,你不许当真……” “以前的人都是媒人撮合,没见过面照样结婚。”林东凡端起红酒杯,满面春风:“敢不敢跟我喝个交杯酒?” “你想得美。” 楚灵兮依旧羞低着脑袋 低声抱怨:“我跟你讲,追我的高富帅可多了。有人约我看电影、有人约我看演出,还有人约我吃饭、约我旅行。只是我妈瞧不上那些人,所以我才没有搭理他们。现在你光顾着哄我妈,都没哄过我,一点诚意都没有……” “不是我不想约你,主要是我现在穷。过段日子等我有了钱,你看我怎么把你宠上天。”林东凡自信十足。 原本羞低脑袋的楚灵兮,突然气呼呼地抬头撒娇:“看场电影能花得了多少钱嘛,你就是没诚意,我回国两天了你都不约我。” “喝了这杯交杯酒,立马去看电影。” 林东凡又一次端起红酒杯,满腹期待地望着楚灵兮。 其实楚灵兮在回国前已经认定了林东凡,她相信自己妈妈的眼光,相信亲妈不会盲目地为她挑选夫婿。 眼下见林东凡一脸诚挚的样子。 楚灵兮虽然有些害羞,最终还是把红酒杯端了起来。却不好意思主动伸手去交杯,站原位等着林东凡带节奏。 等林东凡走近交杯时,她忽然又把手缩了回去:“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林东凡洗耳恭听。 楚灵兮笑露两个甜蜜的小酒窝:“你喜欢我什么?” “喜欢你天真烂漫。” 林东凡想都没有想,这,就是楚灵兮留给他的第一印象,正如沈老师所说的那样,浑身冒傻气。 天真烂漫,就是浑身冒傻气的另一种说法。 楚灵兮显然没有领悟过中文的博大精深,她笑嘻嘻地跟林东凡交挽手臂,近身喝起了交杯酒。 半杯红酒下肚,楚灵兮人未醉,心已醉。 见林东凡含笑望着自己。 也不说话。 楚灵兮又尴尬地羞低了脑袋:“你怎么跟个木头一样,就知道傻看着我,这个仪式感一点都不完美……” “那来个完美的。” 没等楚灵兮反应过来,林东凡已经伸手将她搂入怀中,吻住了她的嘴。 主打一个雷厉风行。 第13章 当癫婆遇上傻妞 在初吻被夺走的一刹那,楚灵兮整个人都软了,脑袋里一片空白。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在哪,只剩小心脏在扑嗵扑嗵地乱跳。 等林东凡松开她后,她便脸红红地低着脑袋。 也不敢看林东凡。 没等她缓过神来,林东凡又拉住了她的手:“走,我们去看电影。”她就这样稀哩糊涂地跟着林东凡去了电影院。 在小院散步的沈君兰,看到俩人手牵手出门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就是沈君兰渴望的结果。 自从老楚被省纪委带走之后,一点消息都没有。残酷的官场斗争令沈君兰悲观地感觉到,老楚这次大概率是要折在这里。 不管将来是判十年还是二十年,楚家都不会再有翻身的机会。 家里的顶梁柱倒了,往后谁来撑起这个家? 女儿天性单纯,清纯得就像一朵出水芙蓉,毫无半点心机。不懂这人世间的尔虞我诈,那天赐的美貌便不是好事,而是一种灾难。 与其被人惦记,还不如趁早帮她选个夫婿,把这个家撑起来。 在沈君兰眼里,林东凡就是最理想的人选。 虽说林东凡没房没车,经济条件有点差,甚至连仕途前景也一片灰暗,处处被人打压,可他的人品没问题。 更难能可贵的是: 在楚家最困难的时候,林东凡愿意顶着被人打压的风险为楚家四处奔走,光是这一点仗义精神,便不是用金钱可以衡量。 再加上林东凡无父无母,家里没有半个亲人。 选这样一个没背景、没归宿的年轻人入赘楚家,沈君兰也更放心,不用担心林东凡会身在曹营心在汉。 沈君兰回屋收拾了一下女儿的房间。 将单人枕头换成了双人枕头。 随后又将事先买好的一套男士睡衣,整齐地叠放在床上,并把楚灵兮的旧拖鞋收了起来,换上两双情侣拖鞋。 等到晚上十一点多,林东凡送楚灵兮回来时。 沈君兰直言:“东凡,这么晚了,就在这睡吧。刚才我看了一下老黄历,恰好明天是吉日,你俩去把证领了。” “这……么快?……” 这突如其来的惊喜,令林东凡一时有点难以置信。 刚与林东凡看完电影的楚灵兮,被吻过,手也牵过,甚至与林东凡喝过同一杯冷饮,现在已经不再像最初那样羞涩。 她轻轻抖了一下林东凡:“听我妈的,不许嫌快。” “我不是嫌快……” 林东凡一脸尬笑,望着沈君兰:“妈,不怕您笑话,我现在主要是没钱办婚礼。能不能晚几个月?最多年底,我有信心挣到钱。” 这一声妈,叫得沈君兰心满意足。 沈君兰缓言相劝:“婚礼可以年底再办,明天先去把证领了吧。领了证以后直接住我们家,把你那套廉租房退掉,也可以节省一笔支出。” “那好吧,我听您的。” 这事情的进展速度,远远超出了林东凡的预期。 与楚灵兮相处的时间,前后加起来还不到48小时,这位国色天香的大美人竟成了自己的太太。 这注定是个难眠夜。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第二天早上。 出门领证时,沈君兰拿了一把车钥匙给林东凡:“车库那辆帕萨特,是老楚送给灵兮的生日礼物。这傻丫头没方向感,很少开,一直停在车库吃灰。你先拿去代步,等以后你们办婚礼的时候,我再给你们买辆新车。” “谢谢妈,那我们先去领证了。” “别忘了带户口本。” “嗯,知道了,外面风大,您回屋歇着。” 车库那辆帕萨特是白色的,比林东凡想象中要好,说是新的也不为过,行驶里程还不到五百公里,可见楚灵兮是真没怎么开过。 丈母娘是真大气。 林东凡带着楚灵兮先回出租房拿户口本。 楚灵兮进屋看到那逼仄的居住环境,心疼地蹙起了眉头:“老公,你以前就住在这种地方啊?” “以前是有点苦,不过你别担心,不出半年我就可以买大房子。”林东凡投入股市的八千块钱本金,正在不断地增值。 楚灵兮也不知道林东凡哪来的自信,笑笑地回道:“不买房也没关系,我妈喜欢跟我们住在一起。” “咱不能什么都靠爸妈的救济,该买的房子还是要买。” 楚家那套房子是单位分的,其实也不大,等将来有了孩子之后,指定是住不下那么多人,兴许楚灵兮没想这么长远。 林东凡也懒得解释这么多,寻思着等有钱后再给她一惊喜。 上午九点。 俩人到民政局领了证。 当他们手挽手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坐在车里的苏雨虹也放下了贴有车膜的车窗玻璃,一眼望过去,愁郁满面。 新娘子好美! 尽管苏雨虹一直认为自己也算是个大美人,可跟林东凡身边那位一比,心里还是愁波暗涌,有种自惭形秽的失落感。 “说好的桃花运呢?算命的果然不靠谱。” 苏雨虹手捂隐隐作痛的小心脏,仰靠在椅子上两眼一闭,深深地呼吸了两口气,心脏还是有点痛,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苏雨虹又连续深呼吸。 喃喃自喏地劝自己:“苏雨虹,你要镇定点,千万不能做丢人现眼的事!长得没人家漂亮也就算了,心眼可不能比人家小……” “咚咚!” 蓦然听到有人敲车顶。 苏雨虹睁眼一瞧,脸上瞬间爬满了崩溃之色。敲车的人居然是林东凡,手臂被漂亮的美女挽着。 “我……刚才说什么,你没听到吧?其实……那什么,我……你懂我的意思吧?我刚才做了个梦,真的什么也没说……” 苏雨虹硬着头皮解释,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林东凡剑眉微蹙:“你刚才说话了吗?没听到。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婆楚灵兮。这是我同事,苏雨虹。” “你好。” 楚灵兮含笑打招呼。 这一刻,苏雨虹终于悟明白了,林东凡带楚灵兮过来打招呼,其实就是想告诉她名草有主,叫她以后不要再瞎撩乱撩。 郁闷之下,苏雨虹硬着头皮下车跟楚灵兮握了个手。 在握住楚灵兮的一刹那。 苏雨虹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神经搭错了线,开口便问:“这家伙一没前途二没钱,穷得要住廉租房,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及时止损?” 说完便有种脑子被驴踢的后悔感。 酸得真特么明显! 意识到自己有失体面,苏雨虹又急忙解释:“你不要误会,我不是劝你去离婚。我是说,这家伙真不是什么绩优潜力股。他有啥?除了长得帅以外,简直一无是处。真的,他一点前途都没有,前不久才被方晓倩给甩了。” “老公,你俩有仇?” 楚灵兮讶异地瞧了瞧林东凡。 林东凡眉头紧锁,心想这一个癫婆,一个傻妞,还真是有缘。 傻妞听不懂癫婆在说什么,估计癫婆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主打一个方寸大乱,越描越黑。 林东凡给彼此一个台阶:“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她是觉得我配不上你,赌你不会嫁给我。结果我赢了,她不服输。” “原来是这样啊。” 楚灵兮亲密地搂着林东凡的臂膀,笑露两个小酒窝 又问苏雨虹:“既然大家都是朋友,一起吃个饭吧,我请客。” “下次吧,我不饿。” 苏雨虹现在满肚子郁闷气,确实一点也不饿,心想你俩登记领证,我跟屁股后面凑啥热闹?去看你俩秀恩爱撒狗粮? 姑奶奶八字弱,可经不起狗粮的暴击! 苏雨虹转身回车上,砰的一声将车门关上,憋着劲送出一句祝福:“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随后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在原地轰鸣,车屁股直冒黑烟。 林东凡一脸无语状:“你是不是忘了松手刹?” “没忘,我故意的!” 苏雨虹后知后觉地松开手刹,临走前又奉送一份情报:“昨晚李横波请王主任搓了一顿,你小心点,可能要给你处分。” 第14章 主打一个不要脸 现在林东凡处于停职检查阶段。 从程序上来讲,停职检查不算是处分,它属于一种临时停职措施,组织会对相关问题进行调查核实。 最终会不会背处分,要看最终的审查结果。 林东凡可以确定的是,李横波一定会想尽办法把他往死里整。为了达到羞辱他的目的,现在李横波已经给他安排了一个扫厕所的任务。 体制内有些自尊心强的人,熬不住冷板凳就会主动离职。 林东凡也有自尊心。 但林东凡没想过要认怂,以前没认怂,现在更不可能认怂。 现在他已经跟楚灵兮领了结婚证,成了楚家的女婿,只需熬到老丈人官复原职的那一天,便可以一雪前耻。 “厕所里满地都是水,你怎么干的活?赶紧去拖干净!” 李横波昨天被干进了医院,检查后没什么大问题,拿了点药回家,今天又大摆官威,一进办公室就当众训责林东凡。 都是预料中的事,林东凡也不在乎周围人怎么看自己。 不急不躁地回道:“刚才我已经拖干了地板,现在我严重怀疑,可能有某个生儿子没屁眼的人渣,故意往地上倒水。” “不想反复拖地,那你就在厕所里蹲着、守着!”李横波声色俱厉。 林东凡毫不客气地起身反怼:“给你脸了是吧?扫厕所,本来就不是我的本职工作!身为政法系统的一员,需要我给你科普法律法规?” “以前不是你的本职工作,现在是!” 李横波突然拿出一张岗位变动通知书,重重地拍在林东凡的办公桌上。 当众宣告: “鉴于最近有人在厕所里遇袭受伤,经组织研究决定,认为有必要加强厕所的卫生清洁、安全防范与隐私保护等工作!现在,正式调你去管理厕所!从今天开始,不管厕所里出现任何问题,一切责任由你承担!” 林东凡接过通知书仔细一瞧。 含笑挠起大拇指:“真他妈牛逼,为了我,特意增设一个厕所管理岗。昨晚你那顿饭,看来没白请。”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马上去把厕所扫干净!”李横波怒喝。 林东凡心平气和地回道:“想逼我辞职,我偏不辞职。我就脸皮厚,当厕所所长也无所谓。你说气人不气人?” 话音一落,原本满脸义愤填膺之色的苏雨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在座的另外几位同事,也忍俊不禁地笑了笑。 这出人意料的现场反应,把李横波刺激得脸色铁青,扭头便瞪扫各位同僚一眼,把大伙瞪得敛笑伏案,假装认真工作。 林东凡把自己的办公椅,搬到了男厕所的门口。 如果再到门口摆上一张桌子的话,就有点像公厕门口的收费大爷,看起来很清闲,其实屁事都没有。 横板式的大拖把,拖干地上的水也容易,随便推两下就完事。 其余时间,林东凡就坐在门口玩手机。虽然这个时代的手机网络世界还不是很精彩,发发短信聊聊天也挺爽。 下午。 可能是看林东凡玩得太爽,李横波一进厕所就滋了一地骚尿。 林东凡故作讶异:“肾不行?这么大的小便池都瞄不准。我认识一个很靠谱的老中医,要不要我帮你弄几枚金刚大力丸?” “我的肾再不行,也能把你未婚妻的肚子搞大。”李横波嗤笑连连。 林东凡遗憾蹙眉:“忘了通知你,方晓倩跟我没关系,我已经跟楚灵兮领了结婚证。这辈子,你应该是连楚灵兮的脚趾头都舔不到。” “看来我这泡尿滋错了地方,我应该滋你脸上,好把你滋醒。”李横波只当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自信十足地嘲讽着林东凡:“老子追了两年都没追到的女人,你接个机就想娶回家,你以为你是谁啊?真他妈不知深浅。” “我好像真的是楚灵兮的老公,丈母娘还送了我一辆车,没记错。”林东凡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李横波嗤笑:“梦里什么都有,慢慢做梦吧你。像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傻逼,调你来这守厕所纯属废物利用。还不赶紧去把地上的尿拖干净?卫生清洁不到位,轻则通报警告,重则记过,下次我可不会再提醒你。” “连小便池都瞄不准的肾虚男,就剩下嘴硬。”林东凡淡然一笑。 李横波笑骂:“你妈眼瞎是吧?老子那是故意的!” “我前女友说你五秒完事,别不承认。”林东凡微蹙眉头,脸上流露出一丝同情之色。 李横波顿时笑不出来:“你他妈还真是不要个逼脸,戴绿帽戴出了自豪感是吧?要不要我多睡她几次?” “我前女友说你五秒完事,别不承认。”林东凡面无表情。 李横波脸上顿时腾起了愠怒之色:“放她娘的放屁!老子哪次不是干得她嗷嗷大叫?一次最少半小时!” “我前女友说你五秒完事,别不承认。” “你他妈才五秒!” “我前女友说你五秒完事,别不承认。” “草!!!” 怒火上头的李横波,一脚踹向林东凡的腹部!见林东凡没有躲开,李横波脸上也泛起了得意之色。 “来,把你昨天那架势拿出来,往我这顶!” 李横波摆出一副无所顾忌的姿态,指点着自己的腹部位置。 心想今天跟昨天可不同! 从今天起,厕所出了事,一切责任由你林东凡承担!今天你丫的要是敢像昨天那样顶膝,老子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就在李横波信心满满地以为一切尽在自己掌控中时。 林东凡突然往地上一躺:“李秘书打人了!” 这突如其来的嚎叫声,把李横波惊得一脸懵圈:“你他妈这是几个意思?昨天那狠劲呢?” “打人了,李秘书打人了!哎呦不行了,我肚子好疼,李秘书打人了!” 林东凡手捂肚子躺地上,越叫越大声。 “你他妈有病是吧?起来!!!” 猛然意识到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劲,手足无措的李横波,又往林东凡身上踹了一脚,想逼林东凡爬起来还手。 林东凡依旧躺在地上嚎叫:“李秘书打人了!到底有没有人管?李秘书打人了!要出人命了……” “李秘书,你太过分了,怎么可以打人!” 苏雨虹闻声跑了过来,后面还有好几个围观的同事。 就连办公室的王主任也闻声跑过来,他看看躺在地上叫苦的林东凡,转头便责问李横波:“这怎么回事?!” “王主任,是他自己躺地上!我真没把他怎么着。” 李横波急哧白脸地解释着。 苏雨虹义愤填膺地反驳:“他衣服上有脚印,你敢说你没打他?那脚印是哪来的?脱下你的鞋子比对一下……” “打120,送他去医院!” 王主任打断了苏雨虹的取证主张。 扭头又怒瞪李横波一眼:“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 李横波那脸色憋得就跟上坟一样,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幽怨的气息。 昨天被林东凡虐了一顿,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今天做好了所有准备,本来应该一路凯歌才对,搞到最后又是哑巴吃黄莲。 他就想不明白了,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简直没天理! 第15章 楚劲松官复原职 120来了,用担架把林东凡抬到了医院,做了一系列检查。 等检查结果出来后。 主治医生拿着林东凡的腹部ct片左瞧右瞧,越瞧越疑惑,纳闷不解地问林东凡:“看ct,好像没什么问题,现在还疼?” “疼,一阵一阵地疼,像抽筋那样。” 林东凡煞有介事地捂着肚子,摆出一脸痛苦状。 主治医生遗憾地摇了摇头:“那你这问题就大了,需要做进一步检查,通知你的家属过来。” “医生,我会不会死?”林东凡紧张兮兮地拽着医生。 主治医生拍了拍林东凡的手,安慰道:“别慌,具体的情况,要等查清问题之后才能下结论,乐观点,别往坏的方面想。” “医生,那我是不是要住院?”林东凡又问。 主治医生不假思索地回道:“就你目前这情况,肯定是要住院观察,所以要通知你家属过来,帮你办理住院手续。” “那我就放心了。”林东凡本能地松了口气。 主治医生愕然一惊:“放心?” “我的意思是说,有你在,我放心。”林东凡又紧捂肚子,摆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主治医生安慰道:“你放心,我们会尽力而为。” 不到半个小时,接到电话的楚灵兮匆匆赶到了医院,但她并不担心,因为林东凡私发了信息给她,就是单纯地想住院。 住院就不用去扫厕所,理由简单明了。 为了防止内情暴露,楚灵兮特意找熟人,把林东凡从人多口杂的普通病房转到了单人病房,这样就不用担心说漏嘴。 “老公,如果他们查出来你是装病,你辞不辞职?” 楚灵兮笑笑地问。 她其实不想林东凡留在体制里挣扎,更想林东凡辞职。因为父亲被人陷害的故缘,她担心林东凡会重蹈覆辙。 林东凡也明白她的心思,淡定地回道:“别怕,一个小小的李横波,根本就不够我玩。他处心积虑地整我,哪次不是被我玩得团团转?” “嗯,我老公是最聪明的人,我去给你削个苹果。” 楚灵兮把苹果洗后好,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忘了带水果刀,便用两颗洁白的门牙刮啃苹果皮。 啃干净后,自己先咬了一口:“好甜啊。” 接着塞林东凡嘴里。 前来探望真相的苏雨虹,看到这满屋子都充斥着狗粮气息,郁闷地驻足在病房门口,犹豫着究竟是该进还是该撤。 但林东凡已经看到了她。 林东凡喊道:“干嘛傻站在门口?之前我叫你去检查乳腺癌,你查了没?” “你俩走到哪,狗粮就撒到了,腻腻歪歪的,真受不了你们。”苏雨虹硬着头皮进屋,反手将病房门关好。 “你有乳腺癌?”楚灵兮脸露同情之色。 苏雨虹不以为然地回道:“别听他瞎说,我去做检查了,医生说只是乳腺组织增厚,没癌症。” “瞧瞧,我就说得早查早预防吧,乳腺组织增厚,日子久了就会演变成乳腺癌。”林东凡提醒道:“上点心,该治就得治。” 楚灵兮点头劝道:“我老公说得对,小问题也是问题,不能大意。” “你俩还真是两口子,同一个鼻孔出气。”苏雨虹哭笑不得,缓缓失落的情绪又接着说:“说正事。今天李横波被王主任训得灰头土脸,整个下午都耷拉着一张驴脸,跟奔丧似的。你这个肚子疼,打算装到什么时候?” “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躺这玩玩手机炒炒股,不比扫厕所强?”林东凡端得理直气壮。 苏雨虹笑道:“你可真行,就你这样摆烂,他们还真拿你没办法。” “没权没势没背景,可不就得摆烂。” 林东凡美滋滋地啃上一口苹果,心想老子可不是普通的摆烂,而是战术性摆烂,这叫暂避锋芒,静等老丈人归来。 苏雨虹又道:“对了,上次你叫我买的股票,这两天大涨。你是蒙的,还是有什么内幕消息?” “蒙的。”林东凡笑道。 苏雨虹一脸鄙视:“不说拉倒,我有钱赚就行。”说着又把目光转移到了楚灵兮身上:“你怎么会嫁给这种烂人?我真是想不通。” “你觉得他是烂人,可是我不这样觉得啊。” 楚灵兮浅浅一笑,露出两个甜蜜的小酒窝。 顷刻之间,苏雨虹就像一只被打败的小兔娘,耷拉着一副沮丧的面孔,起身告辞:“好吧,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这个……不是祝过了吗?” 楚灵兮一脸迷糊,感觉苏雨虹有点神经兮兮。 垂头丧气的苏雨虹,转身边走边道:“法律又没规定我不许祝两次,你们离婚的时候记得通知我,到时我再换种新鲜的祝福。” 出门,关门,转眼消失。 楚灵兮笑笑地评价:“真是个怪人。” “失恋的女人都这样,生无可恋,一点也不奇怪。” 盘坐在床上的林东凡已经瞄准垃圾篓,以三分投篮的意志力扔出吃剩的果核,啪的一声,精准命中垃圾篓。 摆烂的日子,时间过得飞快。 林东凡每天躺医院里炒股,八千本金蹭蹭蹭地往上涨,到十月底的时候,已经累积到了五万多。 他一分钱都没取,五万全仓,继续干。 09年11月6日。 一条重大的消息,震惊了整个南州官场——楚劲松回来了,官复原职。 同一天,林东凡办理了出院手续。 被留置一个多月的楚劲松,人都瘦了一大圈。 回家后发现女儿已经领证结婚,而且结婚对象是个没什么建树的小人物,楚劲松并没有生气,反而很欣慰。 省纪委专案组的冷处长都跟他说了,是林东凡为他喊冤鸣不平、是林东凡为他送药,这些事他都记在心里。 晚上设家宴。 楚劲松跟林东凡连喝三杯,感慨万千地笑说:“你小子,以前在单位里平平凡凡,想不到也有令人刮目相看的地方。” “爸,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谈不上稀奇。” 林东凡起身给楚劲松续了点酒。 楚劲松欣慰不己:“懂得戒骄戒躁,挺好,好好保持下去。既然做了我楚家的女婿,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冲动。” “我老公可没冲动,爸,你可不能冤枉人。”楚灵兮噘着嘴辩护:“你们单位的那些人把他弄去扫厕所,各种打击报复,他可是一直忍着。” “有了老公,连爸都不放在眼里,果然是女大不中留。”楚劲松笑侃。 沈君兰感叹:“老楚,你被双规的这些日子,东凡这孩子为我们家的事四处奔走,确实受了不少的委屈。” “这些事我都知道。” 楚劲松端起酒杯畅饮半杯。 又问坐在左手边的林东凡:“单位的那些人,他们知不知道你跟灵兮结了婚?” “苏雨虹知道。另外,李横波调我去扫厕所时,我也跟他提过,这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有些人信,有些人不信。”林东凡坦言。 楚劲松怒蹙眉头:“他们怎么敢……我楚劲松还没死呢,竟敢这样欺负我楚家的人!实在是猖狂……” 第16章 李横波跪地表白 林东凡与楚灵兮结婚的这件事情,外面确实有很多人不信。尤其是自视甚高的李横波,打死也不会相信这件事。 在李横波看来,林东凡不过是个恬不知耻的废物而已。 而楚灵兮呢? 楚灵兮是万花丛中的一缕仙灵,是身姿曼妙的舞者,是周敦颐笔下亭亭净植的莲花,只可远观而不能亵玩焉! 楚灵兮同时还是个听妈妈话的乖乖女,人生的一切都是由沈君兰安排。 而沈君兰是个眼界极高的人,就算是在楚家陷入泥潭漩涡的落寞阶段,她也不可能草率地把女儿嫁给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废物。 李横波十分坚信这一点。 他李横波已经追了楚灵兮两年,之所以连楚灵兮的手都没摸到,就是因为没有得到沈君兰的全面认可。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 尤其是今晚! 楚劲松官复原职,听说肖副市长在酒桌上公开放话:“大难不死,不一定就有后福,都镇定点。”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李横波可以确定的一点是: 两虎相争的局面已经摆到了明面上,楚劲松也不是个任人揉捏的软杮子,之前已经栽过一次跟头,这次肯定不会再坐以待毙。 眼下正是楚劲松需要用人的时候。 这次,必须让楚劲松看到自己非楚灵兮不娶的意志力,必须旗帜鲜明地摆正自己的立场,必须让楚劲松看到自己愿意为楚家甘脑涂地的意志力。 晚上八点多。 正当楚家人吃饭时,李横波手捧鲜花登门拜访。 屋外的院门,上了锁。 李横波站院门外喊话:“灵兮,你在家吗?开下门。” 屋里正在吃饭的楚家人,听到这呼声,并没有感到意外,早料准李横波就是个见风使舵的人,今天肯定会恬不知耻地登门拜访。 楚灵兮搁下碗筷起身:“我去打发他走。” “你坐下。” 沈君兰制止了楚灵兮。 倒不是担心楚灵兮不懂怎么摆脱李横波的纠缠,而是不想楚灵兮与李横波之间有半点接触,哪怕是对话也不行。 毕竟林东凡也在家,沈君兰认为有必要顾及林东凡的心情。 沈君兰亲自起身出门。 隔着院外的铁栏栅对李横波下起了逐客令:“请回吧,我家灵兮不想再看到你,请你以后不要再骚扰她。” “沈老师,灵兮回国的那天,我有去机场接她。因为林东凡横插一脚,导致我们之间发生了一点误会。您能不能让我进去跟她解释一下?” “没什么好解释,请回吧。” 沈君兰说完便转身回屋,懒得再搭理李横波。 李横波手捧鲜花站在院门外,悔恨之色跃然于脸上。 上次沈君兰托他去省城给楚劲松送药,他担心自己被牵连,没敢答应。 他知道,那件事肯定会令沈君兰心生失望。却没想到沈君兰竟会这么冷漠,连门都不让他进。 情急之下。 李横波站院门口朗声解释:“沈老师,我承认,有些事情,之前我确实做得不够好。在楚书记被双规期间,我没有去给他送药。但送药那种事,真不是我想送就能送。就算我去了省城,我也没法把药送到楚书记手里。” 静等片刻,屋里始终没人出来回应。 李横波又扑嗵一声跪了下来。 手捧鲜花对楚灵兮表白:“灵兮,从第一眼见到你的那一刻开始,你便统治了我的世界。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一见钟情,我只知道,我的眼里已经容不下别的女人。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用一生来照顾你、呵护你!” 屋里。 楚灵兮低着头吃饭,郁闷得好想冲出去怒扇李横波两耳光。 可她不能乱来,旁边坐着老公林东凡,对面坐着严肃的父亲楚劲松,这一切还轮不到她来作主。 沈君兰站在窗前观望屋外,越看越厌恶:“说跪就跪,这个李横波还真是豁得出去,为达目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以前还真是看走了眼。” 楚劲松端起酒杯嘬了一口,颇有一丝遗憾。 搁下酒杯后。 楚劲松又问一言不发的林东凡:“东凡,灵兮已经是你老婆,现在有人在门口大吼大叫,向你老婆表白,你不想出去会会?” “爸,既然他想跪,就让他跪着吧。” 林东凡起身给楚劲松添了点酒。 楚劲松欣慰地笑了笑:“遇事临危不乱,你小子还真有大将之风。能沉得住气就好,记着:人不与狗争高低。” “嗯,来,我再敬您一杯。”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此时此刻的林东凡,还真有周瑜当年的风采,美人在侧,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蓦然几声雷鸣,打破了夜幕氛围。 大雨说下就下。 不死心的李横波仍跪在楚家的院门口,大雨中呐喊:“灵兮,我对你一片真诚,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出来见我?” 左右邻居,不少人开窗围观。 一个退休老干部朝楼下喊话:“小伙子,这市委大院,可不是你能大喊大叫的地方。做人做事,一点分寸都没有!楚灵兮那丫头若是我闺女,我也不会让她出来见你。快点走吧,一会保安来了,难堪的可是你自己。” 还真被这位老同志给说对了。 沈君兰正在给保安队打电话,不一会儿功夫,就有两个刚退伍不久的年轻保安冒雨跑了过来。 “走!” 两保安二话不说,一出手就将李横波控制住。 “眼瞎是吧?连我都不认识,放开我!” 李横波奋力挣脱控制。 “草!” 其中一保安被激怒,一招过肩摔,直接把李横波放倒在地上:“给脸不要脸的狗东西,欠收拾!” 暴雨中,两保安当场把李横波揍了个鼻青脸肿。 这事若搁在以前,他俩肯定不敢动李横波,但今天不同,今天是领导夫人让他们过来驱逐李横波。 什么叫驱逐? 两保安对这条指令都有深刻的领悟,把李横波暴揍一顿之后,连轰带赶,像赶丧家犬一样将李横波赶出家属大院。 “滚!” 到了家属大院门口,保安又奋力一推。 李横波一时没稳住身子,踉踉跄跄地栽倒在地上,他翻个身,像条筋疲力尽的死狗一样躺在暴雨中喘息。 手里仍抓着那束表白的鲜花,尽管花瓣早就被暴力和暴雨打残。 “不!!!” “我的命运不应该是这样!不应该是这样!!!” 暴雨中,李横波声嘶力竭地咆哮着,绝望的眼泪与雨水交织在一起,汇聚成一幅崩溃的画面。 不知道躺了多久。 林东凡撑着一把黑雨伞走了过来,轻轻踢了李横波两脚:“起不来了是吧?要不要我给你打个120?免费。” “滚!!!” 李横波躺在地上咆哮,闭着眼睛。 林东凡遗憾地摇了摇头,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喂,垃圾回收站吗?这个里有个垃圾躺地上,麻烦你们过来回收一下……” “你他妈少在这得意!” 李横波突然就爬了起来。 他将手中那束残花狠狠地扔在地上,怒不可遏地瞪着林东凡:“就算老子今天栽了,捏死你,也跟捏死只蚂蚁一样简单!” “我就喜欢看你这副貌似屌炸天,其实没个卵用的样子。”林东凡淡定地点上一根香烟:“我来这是想提醒你一下,以后离楚灵兮远一点。你若再敢不知死活地骚扰她,下次,可就不仅仅是鼻青脸肿这么简单。” “呵呵,老子没个卵用,你以为你有什么卵用?” 嘴里一股咸味。 李横波怒啐一口血痰,咬牙笑骂:“老子好歹也是办公室秘书,你一个蹲守厕所的垃圾,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叫嚣?老子这辈子娶不到的女人,你就是祖坟冒青烟,你也碰不到她一根手指头!想娶她,做梦吧你。” “果然是被打傻了,到现在还没弄清楚情况。”林东凡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边走边道:“你,将死于愚蠢。” 第17章 扯蛋的做人留一线 第二天,雨过天晴。 休了二十几天病假的林东凡,回到单位继续扫厕所。那兢兢业业的干劲,连清洁阿姨都自愧不如。 官复原职的楚劲松,回单位第一件事就是开会。 在这次会议上,楚劲松没有点名批评谁,也没表扬谁,就单纯地谈工作,会议主题就四个字——立行立改。 指出工作中出现错误与偏差时,要及时纠正整改,杜绝拖延懒政的不良风气。 等会议结束后。 楚劲松把王主任单独叫到了自己办公室。 王主任麻溜地给楚劲松斟茶倒水:“楚书记,您这次也算是有惊无险,大家早就盼着您回来主持工作。” “都盼着我回来主持工作?我看未必吧。” 楚劲松就随口一说。 把王主任吓得哑然失笑,当即把不准这位书记大人的脉象,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恭恭敬敬地把茶水递放到桌上。 茶香四溢,楚劲松无心品尝。 他似笑非笑地望着王主任:“就因为有人在厕所受了伤,竟增设一个厕所管理岗。如果明天有人尿不出来,是不是还得在厕所安排一个老中医?” “楚书记,这事是我考虑不周,我反省。” 王主任战战兢兢地低着头。 楚劲松这时终于把茶水端起来,揭盖轻吹两下,慢饮慢谈:“老王,你也是老同志了,做事向来都很稳重,关键时候可别犯糊涂。” “楚书记批评得是,我现在就去贯彻会议精神,立行立改。” 简单几句聊下来,王主任就跟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似的,被敲打得背脊冒冷汗。 之前,他也曾听底下的人闲聊过,说林东凡已经入赘楚家。当时他光顾着听李横波瞎扯蛋,没把那事当真。 现在想来,自己到底是马失前蹄,栽了进去。 今天楚书记把“立行立改”定为会议主题,明面上看是在拨乱反正,实际上是种强有力的施压手段,旨在为胡乱“增设厕所管理岗”一事定调。 再不主动纠正错误,那可就不是犯糊涂的问题。 而是作风性错误、方向性错误、政治性错误,随便一棒敲下来,都可以让他王某人吃不了兜着走。 回到自己办公室后,王主任正准备把林东凡叫过来。 李横波突然敲门走了进来:“王主任,林东凡那家伙装病,在医院躺了二十几天才回来上班,这事是不是应该严肃处理?” “把门关上!” 王主任的小宇宙即将爆发。 不知情的李横波,转身将门关上后又不知死活地来了一句:“那家伙还处于停职检查的阶段,躺医院装病,应该算是对抗审查、逃避审查……” “闭嘴!” 王主任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那死亡凝视的目光,把不明真相的李横波瞪得噤若寒蝉,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林东凡有医院的病假证明,你凭什么说他是装病?还有!你他妈给老子记着,当初是你把他踹进医院,要追责也是先追究你的责任!” “……???” 单位里这些人,平时一个个人五人六,表面上个个都是谦谦君子,私下里满嘴粗话,拍桌子瞪眼睛的事常有发生。 挨骂这事,并不影响李横波的心情,真正令他一脸懵逼的是,这好端端的,王主任为什么会突然偏向林东凡?这事真他妈邪门。 百思不得其解! 李横波弱弱地询问:“王主任,我做错什么了?” “你做错什么了?你他妈不知道你做错了什么?!”王主任怒吼:“林东凡是楚家的女婿,你他妈跟我说不是,挖这么大一坑让老子往里跳!现在老子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去向林东凡道歉,求他别计较这事!” “……!!!” 李横波当场傻眼,楚家女婿?楚灵兮真嫁给了林东凡那王八蛋? 不! 这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万千怒火,直冲李横波的脑顶。 李横波当场暴怒:“让我给他道歉,门都没有!” “不道歉是吧?行!”王主任把一张驻村申请表扔李横波脸上:“正好我们单位还有一个驻村扶贫指标,你他妈给我滚乡下去,填坑!” 李横波顿时又怂了:“王主任,我不是冲你发火,你先消消气……” “捡起驻村申请表,滚出去!” 在这件事情上,王主任已然是铁了心没商量。 当初为林东凡增设厕所管理岗一事,本来就程序不合规。今天楚劲松没有当场揭穿这件事,已经是给他王某人留了几分面子。 如果他再不拿出一点态度,那就真有不识时务的嫌疑。 见李横波站前面不走,王主任又暴跳如雷地拍桌子:“你他妈还站这干什么?老子敢关起门来骂你,就不怕你不服气!” “您消消气,我走,我走还不行?” 李横波捡起掉在地上的那张驻村申请表,心情已经跌入十八层地狱。这张驻村申请表就是地狱,大概率是有去无回的那种。 犹豫来犹豫去,李横波走进了男厕所。 正在拖地的林东凡,停下手中的活上下打量李横波:“呦,李大秘书,今天这是怎么了?搞得跟上坟一样,脸色拉得这么难看。” “你他妈别欺人太甚!!!” 李横波愤然怒喝,纯属本能反应。 反应过后就两腿一软,扑嗵一声跪在林东凡面前,心想林东凡这王八蛋都能躺厕所的地板上耍无赖,老子下个跪怎么了? 跟前途比,面子算个屁! “以前是我对不住你,是我该死,我不是人!”李横波怒扇自己一耳光,又抱着林东凡的大腿苦苦哀求:“你大人有大量,麻烦你去跟王主任打个招呼,别让我下乡驻村。只要你肯帮我这个忙,我给你磕一个都行……” “干嘛你?神经病吧,撒手!” 林东凡用手中拖把将李横波捅开。 退后两步回吼:“要磕,回你家祖坟上磕去!” “林东凡,你非要玩死我是吧?”李横波急红了眼:“我告诉你,狗急了都会跳墙,你别逼我犯糊涂。” “我逼你什么了?”林东凡一脸疑色。 李横波憋着劲回道:“你不就是想看我出丑?现在我已经给你跪下了,你还想怎么样?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林东凡听到这十个字,除了觉得讽刺以外,能想到的就只有冠冕堂皇,而比冠冕堂皇更准确的形容,是扯犊子! 回想前世的遭遇: 老婆被你睡了,前途被你毁了,把老子调到应急局背锅!双开后,老子被判十年有期徒刑,人都进了监狱,最终也难逃一死! 当时你李横波可有想过做人留一线? 今天老子要是信了你的邪,心慈手软同情你、可怜你!那就对不起这两世为人的痛苦领悟! 林东凡俯下身子把李横波扶起来。 又拍了拍李横波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劝道:“驻村扶贫,有什么不好?想开点,做人要有迎难而上的觉悟。未来的日子还长,说不定你将来还有吃牢饭的机会。” “林东凡!!!” 被讽刺得面红耳赤的李横波,现在很是后悔,后悔跪下来求林东凡。 面子丢了,前途也他妈没保住! 李横波指着林东凡的鼻子怒吼:“你他妈别太得意,你以为你赢定了是不是?!你真以为做了楚家女婿,老子就怕你不成?!” “这就对了嘛,打起精神来。”林东凡漠然怒笑:“凌迟处死,谁说的?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李秘书!!!现在你才挨几刀?三千刀没完,你可不能死,务必好好活着” “行,那咱走着瞧!” 李横波回到自己的办公位,把驻村申请表填了,直接收拾东西走人。 第18章 太子爷很低调 王主任这人的政治觉悟算不上是顶级的,强在有执行能力。楚劲松上午敲打他,他下午就深入贯彻“立行立改”的纠错工作。 不仅撤掉了那个莫名其妙的厕所管理岗,还顺手把李横波收拾了一下。 他之所以收拾李横波,目的就是为了给林东凡一个交待,心想只要这位太子爷不挑毛病,之前那些不愉快的事便可以翻篇。 这天晚上。 王主任放下往日的领导姿态,对林东凡以太子爷相称,想摆上一桌酒给林东凡赔礼道歉,结果被林东凡婉拒。 林东凡也不傻。 老丈人虽然已经官复原职,背后龙争虎斗的暗流却没有消失,常务副市长肖运策的眼睛可不瞎。 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还是低调点比较好。 还有太子爷这个名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屎盆子,若真戴头上,那南州市委政法委岂不成了楚家的一言堂? 这个屎盆子一扣下来,无异于给老丈人招黑。 林东凡坦言:“王主任,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我还是喜欢以前那种工作气氛。您是办公室主任,我是小科员。有事尽管吩咐,千万别把我当人看。” “太子爷,以前若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你千万别往心里去。”王主任讪笑连连:“不把你当人……这事言重了,以前我真没这想法。” “我的意思是说把我当螺丝钉,别误会。” 林东凡嘴上含笑,心里却一万个嘛嘛批的在鄙视。 心想你丫的还想狡辩,老子以前过的日子,那也叫人过的日子?那是没日没夜的牛马!手机得24小时待机候命。 眼看心知肚明的王主任已有悔意。 林东凡也不戏耍他了,又含笑提醒:“王主任,人言可畏啊。太子爷这顶帽子,我可承受不起。给楚书记招黑的糊涂事,咱可不能做。” “你瞧我这脑子,还真是糊涂。” 王主任表面笑容可掬。 心里却暗惊不已:以前还真是没发现,林东凡这小子竟然是个心思这么缜密的人,难怪能获得楚家的青睐。 相比之下,狂妄自大的李横波,输得也不冤。 王主任心怀三分敬佩之情:“东凡,既然你把这话说到了这份上,那我就不勉强你了。你放心,给楚书记抹黑的糊涂事,我指定不会做。” 最后这句话,无异于借机表态。 想借林东凡的口,转达给上级领导楚劲松。 林东凡心领神会地笑了笑:“谢谢理解,如果没别的事,那我先走了,还要去文工团接我老婆下班。” 今天是楚劲松恢复工作的第一天,林东凡现在算是体验到了什么叫做躬逢其盛,与有荣焉。 前世在底层挣扎了一辈子,到死都不曾被人高看一眼。 今世抓住机会,一朝登堂入室,都不需要自己张牙舞爪,这些人都巴不得趴下来帮自己把脚趾头舔干净。 这滑稽的社会,说它有病吧,它又流光溢彩。 令林东凡感到欣慰的是: 老婆楚灵兮,绝对是个脑子没病的正常人,她一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二没有勾心斗角的心机,纯洁得就像一张白纸。 林东凡将车缓缓地停靠在文工团门口,轻按两下喇叭。 楚灵兮扭头一瞧,立马笑露两个迷人的小酒窝,一上车就把脚上那双高跟鞋脱了下来,打着赤脚。 她低下头东找西找:“老公,我的平板鞋呢?” “在干洗店。” 林东凡启动车子缓缓上路。 楚灵兮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我把这事给忘了,前面拐个弯,先去拿鞋子。” “明天再拿吧,待会我背你下车。” 前面拐个弯,那就是下班高峰路段,还不得堵死在路上。 楚灵兮显然不在乎堵不堵车的问题,听到背她下车,便乐得眉开眼笑:“我就知道,你最疼我。” “你是我老婆,我不宠你谁宠你。” 想想前世那段狗血似的婚姻,林东凡杂绪万千。 前世,他也曾把方晓倩当仙女一样宠着,给她无微不至的关怀,可惜真心喂了狗,那是一个眼中只有利益的无情婊。 体制内的人渴望晋升,这无可厚非。 但方晓倩的晋升策略带有浓浓的赌博性质,她之所以豁出一切去做李横波的情妇,就是赌李横波前途无量,可以带着她一起平步青云。 现在李横波被调去基层填坑,前途,可以说是一片黑暗。 方晓倩知道后会不会心如死灰? 凭借自己对她的了解,林东凡几乎可以想象到她回家后摔东西踹椅子,逮着谁就骂谁的崩溃模样。 这是个悲伤逆流成河的故事。 暗叹之间,林东凡感觉自己真是太虚伪了,无情婊满地暴走,自己若不奉上三分幸灾乐祸的微笑,怎么对得起凡夫俗子的人设。 “老公,你在偷偷笑什么?”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楚灵兮也被无形感染,露出了一丝笑容。 下流的真相肯定不能讲。 林东凡放了首她喜欢的中国风音乐:“你身上散发出来的迷人气息,陶醉了我的灵魂,你仔细嗅一嗅,连空气都是香的。” “有吗?” 楚灵兮认真嗅了嗅空气中的气息,嗅到一股汽油味。 又抬起手臂嗅了嗅自己身上的气息。 随后一脸疑惑之色:“老公,你该不会是有鼻炎吧?我怎么嗅不到你说的迷人气息。” “呃!这个事……你把我的节奏给打乱了,反正你就是我幸福的源泉,不接受反驳。” 哄老婆,林东凡是认真的。 楚灵兮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我懂了,你说的迷人气息,不是那个迷人气息,是那个迷人气息。” “呃!……” 林东凡没有被导航绕晕,差点被楚灵兮绕进了死胡同。 到家后。 林东凡背着楚灵兮下车,一进屋就迎来了丈母娘的批评:“灵兮,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要东凡背你。” “我爸没背过你?” 楚灵兮哪壶不开提哪壶,没头没脑的反问,把沈君兰问得一脸无语,老楚是什么人?那个糟老头子的心里只有家国大事。 沈君兰懒得回应楚灵兮。 对林东凡说:“东凡,别跟她瞎胡闹,你爸在书房等你,找你有事。” “嗯。” 林东凡把楚灵兮放到沙发上,换上拖鞋进书房。 古朴的明式书桌上堆着着文件,旁边摆了一盆生机勃勃的君子兰。红木书柜上,不仅有琳琅满目的书籍,还有几件不知朝代的青花瓷器。 这简约而不简单的书房,总是给人一种沉稳而厚重的感觉。 楚劲松站在窗前抽烟。 听到敲门声后,转身道:“回来了。” “爸,您找我有事?”林东凡给楚劲松冲了杯茶水。 楚劲松坐下来询问:“今天,王主任有没有主动找你谈话?” “他找过我,不过没谈工作上的事,他想约我吃饭。”林东凡在旁边的红木椅上坐了下来:“眼下盯着您的人多,我婉拒了他的邀请。” “嗯。” 楚劲松点头认可了林东凡的做法。 他缓吸一口烟。 又若有所思地分析:“现在你是我们楚家的赘婿,也就是我的儿子。在我手下做事,对你来讲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明白。” 瞧老丈人这意思,应该是要把自己调走。 这事也不难理解。 今天李横波被调去驻村扶贫,办公室的那些人也没少八卦,私下里都说上级把李横波踢走,就是为了给他这个“太子爷”腾位子。 这种负面舆论,不得不重视。 老丈人若真把他提上来顶替李横波的秘书一职,会有用人唯亲、以权谋私的嫌疑,到时肖副市长大概率会揪住这事大做文章。 林东凡心领神会地回道:“爸,工作上的事,我听您的安排。不管去什么单位,我都有信心把工作干好。” “有信心就好。”楚劲松欣慰道:“具体的工作去向,让我再考虑考虑。眼下你先筹办婚礼,把你跟灵兮的婚礼补上。” “爸,婚礼这事,我原本是想等到年底再办。” 股票账户上的那些钱,现在虽然可以支撑一场婚姻的开销,但林东凡没想过要套现,还指望那些本金积累财富。 楚劲松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你手头资金不宽裕,这事我知道。要强是好事,但不能太认死理。我和你妈所拥有的一切,最终都是留给你和灵兮。什么你的钱我的钱,不要分得那么清楚。如果我楚家看重财富,当初又怎么会看上你这穷小子。” “我就是觉得……什么都依靠父母,有点过意不去……” 林东凡着实被老丈人这番话给暖到了,笑容中也多了几分憨厚,颇有一种不枉此生的幸福感。 第19章 前女友的迷魂阵 林东凡与楚灵兮的婚礼,终于提上了议程。 是丈母娘亲自挑选的良辰吉日,定于09年11月30日。 按楚家的要求,婚礼不能大办特办,更不能借机圈钱。一切从简,只邀请两家的近亲,与平日里关系比较好的一些朋友。 婚礼的前一天晚上。 林东凡收到了陌生号码发出来的短信:“我在老地方等你,过来拿钱,十八万八,过期不候。” 十八万八! 毫无疑问,这是前女友方晓倩发来的消息。 他早就把方晓倩的电话号码拉进了黑名单,方晓倩为了联系上他,也算是煞费苦心,居然特意换了个新号码。 那个无情婊,突然间怎么这么大方? 搞不明白她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林东凡也懒得纠结那么多,十八万八可不是个小数目,足以撑起买房的首付。 本着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的原则,林东凡驱车抵达酒店。 “咚咚。” 林东凡敲了两下酒店房门。 里面传来方晓倩的回应:“进来,门没锁。” 林东凡推门而入。 房里开着迷幻而浪漫的氛围灯,洗澡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透过半透明的磨砂玻璃可以看到,曲线玲珑的身姿若隐若现。 “钱在哪?” 林东凡的眼珠子已经开始扫描房内的环境,只看到方晓倩的衣服和包包,没看到十八万八现金。 就在林东凡准备翻看方晓倩的包包时。 身后响起了关门上锁的声音。 林东凡也没理会,直接把方晓倩包包里的东西倒在床上,妈的!化妆品、纸巾、香体糖、套套,啥都有,就是没有钱。 “钱呢?” 林东凡转身质问。 真是一点防备都没有,身上仅裹一条白色浴巾的方晓倩突然扑吻而上,那热情似火的劲头,一下子就打乱了林东凡的节奏。 以前跟她相恋两年,她可从没像现在这样热情过。 林东凡下意识地将她推开:“老子是来要钱,不是来要人,别低估了老子的底线!” “又不是没睡过。” 方晓倩又一次扑进林东凡的怀里,死缠烂打。 这柔软的贴肤之感,加上淡淡的体香,令林东凡差点把持不住。 想到这婊子爱耍心机,屋里可能装有针孔摄像头,林东凡果断将她推开。 “老子从不打女人,别逼我抽你!” “别生我气了好不好,以前都是我不对,以后你想怎么样都行。我们在一起两年,就算没有亲情,多少也有点感情。” 不管林东凡的脸色有多冷酷,方晓倩是一点也不生气,始终笑嘻嘻。 她坐床边拉着林东凡的手。 摇来摇去。 曾经在一起有两年之久,林东凡还是头一回看到她撒娇的样子,这事真他妈讽刺,以前那两年纯粹白活。 林东凡愤怒地甩开她的手:“你不是觉得李横波很牛逼吗?找他去,我林东凡不配让你高看一眼!” “我早就跟他断绝了关系,真的,这次我没骗你。你信我一次好不好,以后我只属于你一个人。除你以外,我保证不会再让任何男人碰我。” 方晓倩又想拉拽林东凡的手。 林东凡怒手一拨,气笑了:“为了上位,你是真豁得出去。只要我不倒下,我绝对相信你以后会为我守身如玉。可惜很遗憾,现在我不需要你的忠贞。”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 方晓倩两眼眨,挤出两汪楚楚可怜的眼泪,眼巴巴地望着林东凡。 林东凡不慌不忙地点上一根烟:“老子明天就要举行婚礼,你别给我找不痛快!赶紧把那十八万八还给我。” “我又不影响你跟楚灵兮结婚,哪有给你添堵。” 方晓倩站起身子,随手一拉,将身上浴巾解落在地上。 一丝不挂地站林东凡面前:“我人都是你的,你还怕我欠钱不还?等我有钱的时候,我肯定还你,连本带利还你。” “少他妈跟我来这套!”林东凡转身背对着她:“既然没钱,你喊我过来干嘛?真特么欠收拾!” “我想你。” 说着,方晓倩便从后面紧抱着林东凡。 像温驯的小鸟一样,把脸紧紧地贴在林东凡背上,恨不得立刻与林东凡融为一体,生怕一放手就会遗憾终身。 林东凡试着掰开搂在肚子上的手,掰两下没掰开。 也懒得折腾了。 当即掏出裤袋里的手机呼叫110: “喂,110吗?这里有个女的违背男人意志,想扑倒我干点那啥,你们到底管不管?真没瞎说,我是正经人,我在……” 话没说完,手机便被方晓倩夺了过去,直接挂断电话。 方晓倩一脸委屈状:“你变了,以前你都不会这样对我。人家只是想弥补一下以前对你的亏欠,你居然报警。” “手机还我。” 林东凡把手一伸,方晓倩立马乖乖地把手机递了过来。 方晓倩嘟囔着嘴撒娇:“人家洗干净在这等你,做错什么了嘛。也就几分钟的事,又不影响你回家陪老婆。” “你才几分钟,你全家都是几分钟!” 林东凡斜瞪一道白眼,拔腿就走。 方晓倩噗嗤一声笑喊:“老情人,什么时候若是想我陪你,记得给我打电话哦,我随叫随到。” “做个人吧你!” 林东凡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酒店房间。 而就在林东凡离开之后,方晓倩把安装在插座孔里的那个针孔摄像头抠了出来,放回自己的包包里。 虽然什么也没拍到,她并不遗憾。 反而自信地笑道: “不愧是我方晓倩的前男友,反侦察能力就是强。这辈子,我方晓倩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想甩掉我,门都没有……” 搁在床头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电显示是李横波。 方晓倩想都没想,直接挂断。 电话又一次响起。 方晓倩不耐烦地接通了电话,开口便骂:“姓李的,有病是不是?以后别再给我打电话!” “方晓倩,你前男友明天就要结婚,你不打算去现场凑个热闹?”电话里传来李横波的调侃声。 方晓倩笑骂一声:“咸吃萝卜淡操心的废物,安心待在乡下种地吧你!” “别急着跟我翻脸,上半场我输了,这不是还有下半场么?”李横波颇为自信地轻笑道:“回头,你看我怎么弄死他。” “有病就去治!” 方晓倩直接挂断了电话,并把李横波的联系方式拉进了黑名单。 去闹婚? 她可没这么傻。 且不说得罪楚家会有什么下场,破坏林东凡的前途,对她也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现在林东凡虽然还恨着她。 但她坚信,林东凡对她是有感情的,等林东凡平步青云后,她跟在后面就算吃不了肉,喝点汤总归没问题。 第20章 借调到反贪局 因为楚灵兮喜欢古典文化,林东凡顺从她的意思,办的是中式婚礼。 婚礼这天,楚灵兮穿着端庄华贵的凤冠霞帔。林东凡则一身传统汉服,还特意叫化妆师用假发弄了个飘逸帅气的古装发型。 八抬大轿,鸣锣开道! 伴娘团以苏雨虹为首,一共六个人,清一色古装。 林东凡的伴郞团也很帅气,都是自己的同窗好友,以杨青为首。杨青现在就职于公安系统,属于年轻不怎么有为的那种,但很会搞事情。 下午五点。 林东凡胸挎红绸,骑着白色的高头大马去楚家接上新娘子,到婚庆公司早已经布置好的紫竹园举行庄严的拜堂仪式。 这人生的高光时刻,说是一切从简,确实都是钱堆出来的。 高端的中式婚礼,其奢侈程度远高于西式婚礼。光是楚灵兮那套量身订做的凤冠霞帔,便是天文数字。 凤冠霞帔不仅制作工艺复杂,材料和设计也非常讲究。 还有复杂的婚礼流程与现场装饰,以及婚宴的讲究,处处都散发着金钱的味道,这一切开销,都是丈母娘掏的腰包。 不仅如此,丈母娘还送了一辆奥迪a6当嫁妆。 林东凡给伴郎团敬酒致谢时。 一脸羡慕之色的杨青。 夺走了林东凡手里的小杯子:“都是政法大学毕业,你小子一步登天,哥几个还在山脚下趴着,你好意思用小酒杯敷衍我们?” 说着便换上一个大酒杯,再倒上满满的一杯白酒。 林东凡目扫在座各位损友:“伴娘团就在隔壁桌,你们不去折腾她们,憋着劲来折腾我,活该娶不上媳妇。” “别扯话题,赶紧干掉这杯。”杨青根本就不吃林东凡这一套。 林东凡也不说什么了,仰起脑袋咕噜几口。喝完后杯口朝下,滴酒不剩。这霸气的姿态,迎来一片“牛逼”声。 这个时候林东凡就想感谢一下城东那个老中医,他家的解酒药是真靠谱。 堪称作弊神器。 林东凡自己给自己续上一大杯白酒:“你们这六个小趴菜,泡妞不行,喝酒也不行,啥啥都不行,真替你们着急,学着点。” 说着,林东凡又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杨青顿时就有点傻眼,拿起酒瓶子左瞧右瞧,问在座的各位兄弟:“这该不会是一瓶假酒吧?” 说着便倒了一点,自己亲尝,刚尝到滋味便辣得直吐舌头。 林东凡笑拍杨青的肩膀:“小趴菜,慢慢领悟吧,哥们我先去招呼一下其他客人。” 今天,现场来了一位很特殊的客人。 之前在省纪委工作的冷川,就是与林东凡曾有过“救女之交”的那位冷处长,现在已经调到了省检察院反贪污贿赂局。 出任反贪局副局长,兼侦查一处处长。 现在已经是副厅级干部,从以前的冷处长变成了冷局长。 今天冷川来南州市视察工作,顺道给林东凡贺喜。 冷川不喜欢热闹,也不坐下来喝两杯,送完礼道完贺就想走人,被楚劲松请到后堂聊起了私话。 林东凡不好进去打扰,在外面等着。 等冷川出来后。 林东凡这才含笑迎上去招呼:“冷局长,来都来了,怎么着也得喝两杯再走吧?我给你独立安排一桌,保证没外人打扰。” “既然东凡已经安排好了,喝两杯再走吧。”楚劲松笑劝。 冷川恭敬不如从命:“那行,正好有点饿,我垫补两口饭。喝酒就算了,待会还有工作要处理。” “饭菜都有,这边请。” 林东凡把冷川领到偏厅,饭菜早就已经准备妥当。 既然冷川不想喝酒,林东凡也就不敬酒,坐下来陪聊:“冷局长,几个月不见,恭喜你高升。” “压力也大了,没什么好恭喜。” 冷川的脸上虽然没有半点笑容,语气却很温和。 他边吃边聊:“两个月前,青竹岭森林火灾的真实死亡人数是多少?能不能跟我交个底。” 闻言,林东凡脸色微惊。 想当初: 他之所以被王主任停职检查。 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撰写《创建平安南州》那篇稿子时,没有把青竹岭的死亡人数“控制”在三人以内,惹得领导不高兴。 现在冷川以反贪局副局长的身份追问真实数据,这事耐人寻味。 若说真相,肯定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会得罪一大批人。 林东凡试探性地笑问:“刚才您跟楚书记聊过,您怎么不问他呀?” “这件事,楚书记暂时不方便插手。”冷川道:“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决定把你借调到我们反贪局,让你来负责这个案子。” 闻言,林东凡惊出一头黑线,半晌无语。 冷川笑道:“以前你给楚书记喊冤的时候,你可是谁都不怕得罪。现在你倒谨慎了,居然跟我打太极。” “大佬,我好吃好喝招呼你,你却摆我一道。”林东凡哭笑不得:“不带这么玩的,我就一小蚂蚁,真扛不起这么大的雷。” 冷川不以为然地回道: “有我、有楚书记、有组织给你撑着,你怕什么?明天去省检察院反贪局报到,先熟悉一下反贪局的工作氛围,等专案组成立。” “您这是赶鸭子上架啊。” 林东凡真心无力吐槽。 不难看出来,冷川把他借调到反贪局一事,刚才应该是跟楚劲松商量过,而且获得了楚劲松的点头。 否则,冷川不可能会直接下令。 这次真的是打着赤脚趟刀山,想避锋芒也避不了。9·28森林火灾案可不是一场简单的火灾,那是利益集团的圈地动作。 上面牵涉到的人物,是常务副市长肖运策。 难道老丈人是想借机亮剑? 想着想着,林东凡又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如果是老丈人想亮剑,那就意味着,借调反贪局一事是对他林东凡委以重任。 老丈人不好公开安排他的去向,因此请冷川站出来申请借调。 这事也合情合理。 想到这里,林东凡淡定地自斟自饮一杯:“9·28专案组成立后,能不能让我当组长?” “事都还没干,就想当领导。” 冷川扒了两口饭。 又坦率地抛出一句:“先借调,回头我再把你的人事档案转过去。以你现在这点资历,只能提到正科级。想继续晋升,往后多办案,办大案。” “9·28案就是大案,我主动请缨当组长,也是为了方便行动。” 这一通闲聊下来,林东凡的心情愉悦了许多。现在完全可以确定,借调到反贪局,就是老丈人的安排。要不然,人事档案哪能说转就转。 冷川边吃边交底:“既然知道9·28案是大案,那这个专案组长便不是你想当就能当。不过你放心,我会放权给你,到时你只管放开手脚抓王八。” “正厅级的大佬也能抓?”林东凡笑问。 冷川不假思索地回道:“能不能抓,不是取决于对方的行政级别,而是取决于你手上有没有充分的证据。” 第21章 反贪局的小师妹 “老公,今天我听我爸说,明天你要去省里的反贪局报到。以后你在省城工作,隔着两百多公里,那我怎么办?” “我就去熟悉一下工作环境,过几天就回南州。” “真的吗?不许骗我。” “真的。” “那过几天是几天?” “应该不会超过一个礼拜,等专案组成立后就回来。” “那好吧,虽然一个礼拜看不到你,我也会很难过很难过,但我可以每天给你打电话,你不许不接。” 新婚之夜,儿女情长。 楚灵兮像个粘人的小仙女似的,紧紧地依偎在林东凡的怀里,一刻也舍不得松手。 林东凡笑捏她的鼻子:“你需要有个宝宝陪你。”说着便拉起被子往头上一盖,被窝里传来楚灵兮银铃般的嘻笑声:“哈哈,痒……” “你今天喷的什么香水?这么香。” “什么也没喷。” “我懂了,这是女性荷尔蒙的气息。” …… 俩人没羞没臊地研究起了人类起源。 今晚大家都喝了不少酒,沈君兰特意叫人冲了几杯蜂蜜水,本想叫俩人出去喝点蜂蜜水解酒。 走到门口时刚想敲门,蓦然听到房里传来不正经的声音。 沈君兰又把手缩了回来,含笑摇了摇头,转身离开,心想自己抱孙子的愿望总算是有了进展。 第二天清晨。 林东凡起了个大早,吻别还在熟睡中的楚灵兮,悄悄离开。 从南州到省城,走高速两百多公里,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林东凡驾驶着丈母娘赠送的那辆奥迪,全程大概需要两个小时。 冷川安排了一个人在省检察院门口迎接林东凡。 对方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叫简思凝。聊过之后才知道彼此是校友,都是毕业于江澜政法大学法学院。 简思凝比林东凡低一届,毕业后考了三年才考进省检察院。 在简思凝的协助下,林东凡顺利办好了报到手续,并初步了解了一下省反贪局侦查一处的工作环境,认识了几个新同事。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看得出来,并不是所有人都欢迎他林东凡的到来。 但简思凝这个人还是挺热情,中午以接风洗尘的名义,自掏腰包把林东凡请到了小饭馆,点了几道家常菜。 “师兄,别嫌我出手寒酸哈,请便。” “两个人点六道菜,已经很奢侈了,太高档的地方,就算你请我,我也不敢去。” 今天是彼此第一次见面。 如果不是有一层师兄妹的关系,无形间拉近了一点距离,林东凡也不会轻易接受简思凝的宴请。 他这种谨慎的姿态,简思凝也是看在眼里。 简思凝有意拉近彼此的关系,笑谈:“以后大家都是同事,客气话我就不多说了,以后还望师兄多照顾。” “你这客气一套一套的,这还叫不客气?”林东凡趣笑。 简思凝起身给林东凡倒橙汁:“工作期间不能喝酒,所以呢,我就不给你准备酒,这真不叫客气,这叫接地气。” “接地气就对了,来,走一杯。” 林东凡端起橙汁,跟简思凝碰了个杯,主打一个不矫情。 饭间…… 简思凝又跟林东凡聊起了母校的一些事。 说母校的老校长晚节不保,不久前被抓,涉贪19亿,连家里装修时用的电线都是黄金做的,惊掉三观。 在这件事情上,林东凡跟她倒是挺有共鸣。 好一点的电线都是用铜芯做,老校长用黄金代替黄铜,装修师傅给他家铺装水电时,随便剪一小节电线就可以揣回去打造一个纯金戒指。 这事确实颠覆普通人的三观。 简思凝忽然又兴致勃勃地打探消息:“师兄,这次冷局长亲自点名把你借调过来,是不是有什么大案要查?” 这事把林东凡给问着了,一时不好怎么回答。 冷局长的口风紧,不仅简思凝不知道9·28专案组即将成立,省反贪局侦查一处的其他同事一样,目前都不知情。 简思凝打探内幕消息,用意很明显,就是想把握机会。 在体制里,谁掌握到更多的信息,谁就拥有更多的主动权。要想进步,必须把握好每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抓住大案要案的侦查权。 可9·28案属于重大案件。 万一走漏了风声,令池子里的王八们闻风而逃,到时谁来承担后果?他林东凡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林东凡暗思至此,故装糊涂笑了笑:“调我过来是为了查大案?这事我还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啊?那可能是我想多了。” 谈笑间,简思凝一直观察着林东凡的表情变化。 心底不禁有些失落。 心想师兄还是没把我当自己人,防着我,不过也正常,第一次见面,怎么可能掏心掏肺。 想到这里。 简思凝又自诉人生苦旅:“师兄,不瞒你说,我是农村出身。之前也跟你说了,我连续考了三年才考进省检察院。第三次考试的时候,如果我的笔试成绩不是第一名,估计现在我也没机会坐在这里跟你聊天。” “都一样,我也是乡下长大。”林东凡道。 简思凝一脸钦慕之色:“现在你是冷局长钦点的人,今非昔比,我得四十五度仰望你。” “想说什么就直说,别绕弯子。” 林东凡往嘴里夹了点菜,既不装腔作势,也不拐弯抹角。 简思凝笑容中反而多了丝尴尬:“师兄,被你看穿了……” “你想进步的心情,都写在脸上,我又不是瞎子。”林东凡笑侃。 简思凝定神直言:“那好吧,我说实话。我到反贪局工作已经一年多,一直都是跑腿打杂。我想办案子,你能不能带带我?” “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既然你有勇气跟我说这些,相信你也有勇气向领导主动请缨,为什么一直不被重用?” 谈笑间,林东凡的目光中多了丝疑惑之色。 简思凝坦言:“以前的领导不待见我。新来的这个冷局长,每天都是一副冰块脸,看着挺吓人,我是真不敢跟他说话。” “以前的领导为什么不待见你?”林东凡饶有兴趣地追问。 简思凝吃了点菜,仍压不住一肚子的气愤:“刚才说了,考公的时候,我两轮笔试成绩都是第一名。当时有人私下打电话给我,说给我两万块钱,要我放弃面试,我没答理。这事不难理解吧?我抢了别人的萝卜坑。” “看来你比我还倒霉。” 林东凡以橙汁代酒,端起杯子跟简思凝碰了一个。 喝完这一杯。 简思凝又一脸愁闷之色:“师兄,我就是想办案子,想证明自己的工作能力,我错了吗?” “你没错。”林东凡道。 简思凝欣然一笑:“那你能不能拉我一把?” “既然我是你师兄,我要是见死不救,那你还不得在背后骂死我。” 林东凡含笑望着简思凝,寻思着冷局长既然让她来迎接自己,想必也了解过她的档案,有意这样安排,要拉她一把并不难。 令林东凡猝不及防的是: 饭吃到一半,一男的突然冲了进来,一酒瓶敲在林东凡的脑袋上。 第22章 老程家的祖坟冒黑烟 林东凡的脑袋不是铁打的,一酒瓶敲下来,当场两眼冒星星,大脑里一片空白,发际线的位置有鲜血渗出。 “干什么你!” 简思凝怒不可遏地冲上去,将施暴者推向一边。 施暴者叫程少军。 这家伙是个喜欢帅耍的飙车党,跟李横波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他的父亲程道,是南州市住建局的局长,兼任拆迁办主任。 “滚开!多管闲事。” 程少军把挡在前面的简思凝推到一边。 手拿残断的啤酒瓶指着林东凡,大放厥词:“不懂下跪是吧?之前李横波怎么跪,你就怎么跪,快点跪下!否则老子今天弄死你。” “……!!!” 林东凡的脑袋还是有点懵,一滴鲜血顺着额头淌下来,流到了眼睛里,瞬间模糊了视线。 用力晃了两下脑袋。 抽张纸巾把眼睛里的鲜血擦掉,这才看清程少军的样子。还真是想不到,在省城竟然会碰到这个神经病。 “我报警了,把酒瓶放下!” 简思凝想上前制止,又不敢靠得太近。 程少军对简思凝的咆哮声置若罔闻,依旧用残断的啤酒瓶指着无处可退的林东凡:“我给你三秒钟的时间!三!二!……” “啪!” 没等程少军数完数。 林东凡端起桌上那盘麻辣田鸡,连带盘子砸在程少军脸上。鲜红的麻辣汤汁糊了程少军一脸,盘子落地碎成渣。 “草!” 刺激的麻辣油溅入眼睛里,辣得程少军睁不开眼睛。 他扔掉手里那只残断的啤酒瓶,两手像瞎子一样在餐桌上乱摸,想找纸巾擦眼睛,纸巾没摸到,摸翻了几盘菜。 林东凡趁机拉着简思凝退到一边。 简思凝不想错失控制局面的机会:“我已经报了警,先控制住他!”说着便想上去制住程少军,被林东凡一手拽了回来。 林东凡一脸郁闷:“他有精神病史。” “你们认识?” 话一出口,简思凝便意识到自己问了一句妥妥的废话,如果不认识,林东凡又怎么会知道这是个神经病。 “隔壁有个小诊所,我先带你去包扎一下。” 简思凝拉着林东凡急走。 林东凡用手捂着脑袋上的伤口,之前脑袋发懵的时候,都感觉不到疼痛。现在脑袋清醒了,疼痛感也越来越强烈。 好在伤口不大,流的血也不多。 诊所医生帮忙清理了一下伤口,消毒上药,简单包扎一下便止住了血。诊金是简思凝付的,也就一百多块钱。 俩人从诊所出来时,程少军已经被警察带走。 林东凡和简思凝也被叫到派出所录口供,林东凡把事情经过,以及程少军的身份背景,大致地介绍了一下。 民警有些惊讶地问林东凡:“照你这么说,程少军患有精神病?” “是精神病史!” 法律专业出身的简思凝,怒抠细节,抢在林东凡开口之前纠正民警的不当措词。 这一字之差,差别可大了去。 有精神病,这四个字主要是指向现在。 有精神病史,这五个字主要是指向过去,表明过去曾患有精神病,不代表现在也有精神病。 考虑到程少军父亲是副厅级的高官。 怕派出所的人偏袒。 简思凝又亮出自己的工作证:“我们是省检察院反贪局的人,你们别跟我打马虎眼!虽然程少军有精神病史,但我怀疑他出手伤人时并非处于发病状态!因为他并不是无差别地胡乱攻击人,而是有针对性地攻击我师兄!” 问案民警讪笑:“别这么激动。” “我请求对程少军进行精神鉴定,确认他在案发时,是否具备完全刑事行为能力!”简思凝步步紧逼。 问案民警一个头两个大:“这个事……我们会考虑。” “还有,我师兄伤到的是脑袋,现在表面上看起来没事,不代表真的就一点事都没有!需要等伤情稳定了之后才能做伤情鉴定。” 简思凝端得就跟林东凡的辩护律师似的,一口小白牙,把对面民警说得郁闷无语。 民警瞧了瞧林东凡的脑袋,还有林东凡的状态。 越瞧越郁闷: 这怎么看都是小事,再来晚一点,伤口都要愈合了。这又是精神鉴定,又是伤情鉴定,有这个必要吗? 屁大点事,搞这么复杂! 考虑到反贪局的人也不好惹,民警无奈妥协:“行吧。你们想什么时候做伤情鉴定,就什么时候做伤情鉴定。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师兄,我们走。” 简思凝简直把林东凡当残废一样照顾着,搀扶着林东凡起身。 走出派出所的大门,一直憋着没开口的林东凡,终于忍不住笑侃:“牙尖嘴利,你应该去做律师,考什么公务员。” “师兄,你不懂省城这些人,摊上领导的事立马就认怂。咱今天要是不硬气一点,你信不信他们转身就放了程少军。” 简思凝义愤填膺。 林东凡不以为然地回道:“程少军的父亲程道,虽然是副厅级,但程道是在南州,又不是在省城,省城这边的民警没必要顾虑这么多。” “做到了副厅级,省里怎么可能没人脉,他们不顾虑才怪。” 简思凝一脸笃定之色。 瞧她这样子,似乎亲历过不少官官相护的事。 林东凡纳闷地问:“你为了进反贪局,连考三年公务员,是不是就是为了拍苍蝇打老虎?” “我弟弟在学校被人霸凌,坠楼身亡。因为凶手是某领导的儿子,公安局的人说我弟弟是跳楼自杀。当时我就发誓,我一定要亲手抓了那个狗官。” 想起弟弟坠楼身亡时的画面,简思凝低头抹起了眼泪。 林东凡轻拍她的肩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现在算是明白了她为什么迫不及待地想办大案、想进步。 如果她一直待在单位里跑腿打杂,连办案的资格都没有。 那她一辈子都抓不了狗官。 林东凡仔细想了想,给了她一颗定心丸:“等冷局长回来后,我会向他推荐你。但我不保证他一定会用你,我只能尽力而为。” “嗯。” 简思凝又破涕为笑,心想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是熬出了头,只要师兄肯推荐自己,这事应该没什么问题。 与此同时…… 派出所那边,民警正在与程少军的父亲程道通电话。 程道坐在南州市住建局的办公室。 听完对方的汇报后,程道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震惊之色:“被我儿子打伤的那个林东凡,是反贪局的人?没搞错吧你们。” “没错,他们亮了证件。” “那我儿子,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他的眼睛里进了辣椒油,刚才冲洗了一下,还是睁不开。他说看不见,你们最好是派个家属过来,带他去医院看一下。” “麻烦你们先帮我照顾一下我儿子,我立马派人过去。” 挂断电话后,愁容满面的程道拍了拍额头,撑着额头沉思着,整个人郁闷得一塌糊涂,完全没了主意。 现在楚劲松跟肖运策斗得你死我活。 楚劲松竟把女婿林东凡调到了省级的反贪局,这里面的猫腻,就算用脚趾头抠也能抠明白,这显然是在布局反击。 自己这些年跟在肖运策的屁股后面吃肉,本来就站在风口浪尖上。 在这个节骨眼上,那个不成器的傻逼儿子惹谁不好,居然把酒瓶子往林东凡的脑袋上拍,哪有马蜂窝他就往哪捅。 我老程家的祖坟,这是冒黑烟了啊! 越想越崩溃,程道真恨不得亲手把那个傻逼儿子掐死!可真要这么干,列祖列宗的棺材板估计也会压不住。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为了多活几年,程道一刻也不敢再耽搁,拿出抽屉里那把钥匙匆匆回家。 第23章 让子弹飞一会 以前穷得丁当响的时候,程道每天都要为钱发愁,老婆跟人跑了,穷到一根火腿肠都要掰成三段,早中晚各吃一段。 现在富得拥有一座小金库,随便挥一挥手,便有无数年轻的小姑娘争着抢着喊他老公,这日子应该会很幸福吧? 可程道依旧每天为钱发愁,不愁别的,就怕小金库爆光。 人生如戏,全特么靠演技! 被楚劲松调入江澜省反贪局的林东凡,现在就像悬在程道头顶上的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这把剑若是刺下来,指定会当场嗄屁。 形势逼人。 程道匆匆驱车赶回老家,绕着祖坟仔细观察了一圈。 坟头上没有冒黑烟,也没长出杂草,坟丘被刨过的痕迹好明显。 这草木凋零的初冬季节,坟头上的杂草恐怕是长不出来,得等到来年开春。 该怎么掩盖祖坟被刨过的痕迹? 程道想从别的地方铲点杂草过来铺坟头上,仔细一想,似乎也不保险,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天衣无缝的修补术,很容易看出破绽。 与其饰垢掩疵,还不如顺其自然。 打定主意后。 程道从汽车后备厢拿出一把兵工铲,回到祖坟前开始劳动。不仅把坟丘修整得光溜溜,连带坟丘周围的杂草也铲得干干净净。 并沿着坟丘周边挖了一条排水沟。 再垒上一圈砖石。 尽管累得满头大汗,程道依旧干劲十足,转头又去村里的小卖部买来一大袋香烛祭品,在坟头前焚香祭酒,烧纸放鞭炮。 忙完这一切,程道便松了口气。 心想这回应该是妥了,就算坟丘有刨过的痕迹,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老子是个大孝子,经常回家祭祖扫墓,坟头上没杂草,合情合理。 如果再有一个目击证人,那就更完美。 这么一想,程道又伸长脑袋左瞭右望,还真是巧了,只见村里的程老四从竹山那边下来。 “老四,忙什么呢?” 程道主动喊了一嗓子,跟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似的。 “上山挖了点冬笋。” 背着半篓冬笋从山上下来的程老四,顿时就感觉倍有面子,原本想从左边小道下山,现在直接改道奔向程家坟地。 程老四笑问:“程局长,又回乡祭祖啊?” 程道抬臂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含笑回应:“昨晚做了个梦,梦到我爸说屋子里漏水。正好今天有空,便过来看看,把祖坟修整一下。” “要不怎么说你能当大官,就冲你这片孝心,你爸憋着劲也得保佑你。” 程老四热情地掏出香烟,给程道递了一根。 程道接过香烟瞧了瞧:“老四,这日子过得不错嘛,抽这么好的烟。” 说笑间,程道把这支利群夹到了耳朵上,要知道,他在夏天的时候可是把整包整包的软中华当蚊香点,把利群夹耳朵上已经是给足了对方面子。 “还行吧,现在我儿子在外面打工,有寄钱回家。”程老四把背上的笋筐卸下来:“刚挖的,你挑几个肥的拿回去尝尝鲜。” “你挖点笋也不容易,我就不夺人所爱了。”程道一脸和蔼之色。 程老四豪气干云:“跟我还客气啥,山里别的东西不多,就笋多。”说着便挑了几个又肥又大的冬笋,搁在旁边地上。 “用不了这么多,拿两个就行。” 程道想还回一部分冬笋。 程老四甩起筐篓就走:“都拿着,甭跟我客气。都是刚挖的,你们城里买不到这么新鲜的冬笋。” “那谢了。” 程道目送程老四下山。 等老四走远之后,程道便松了口气,心想这回人证也有了,老子就是个大孝子,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挑不出毛病。 回头瞧瞧沉默不言的坟碑。 程道又双掌合十拜了拜:“爸,你老人家多担待点。真不是我想用黄金压着你,实在是没地方藏。” 当天晚上。 程道又连夜赶到江澜省的省城。 在沿江派出所见到儿子程少军时,程少军已经去医院洗过眼睛。 程少军的眼睛虽然有些红肿,但好在没有瞎,还能认出谁是他爸。 程道也放心了,挥手就是一巴掌,清脆又响亮!这一巴掌不仅把程少军扇得一脸懵逼,周围的民警也差点惊掉下巴。 程少军摸着火辣辣地脸颊问:“爸,你是不是打错了人?” “没错,扇的就是你这个神经病!”程道瞪着两眼睛咆哮:“现在林东凡住在省招待所,马上跟我去赔礼道歉!” “我凭什么给他赔礼道歉?” “就凭我是你爸!” “爸,你别逼我,林东凡那王八蛋把我兄弟李横波搞得那么惨,我要是不帮我兄弟出口气,那我以后还怎么在朋友圈混?” “你那是什么狗屁朋友!赶紧去给林东凡道歉!” “道歉这事,门都没有!” “不去是吧?行。”程道也不废话了,转头便对民警说:“既然他不想获取受害人的谅解,那公事公办,该拘留就拘留。” 压力给到民警,民警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民警劝程少军:“程少,听你爸的,去道个歉吧,没必要把事闹大。只要林东凡不再追究,赔点医药费就可以了事。” “不就是拘留?来,我要是皱一下眉头,我就是狗娘养的!” 程少军把双手伸到民警面前,表示随便上手铐。 “逆子!” 这回程道没有搧巴掌,主要是怕手疼,他直接把皮带抽了出来,当着民警的面把程少军抽得蹦跳三尺,左闪右躲。 把程道气得满地暴走的事情,并不是程少军不去道歉。 而是那句“我要是皱一下眉头,我就是狗娘养的!”字字扎心。 老子一根火腿掰成三段吃,辛辛苦苦把你养到一百多斤,最后成了狗娘? “看老子今天不抽死你!” 程道左一皮带右一皮带,抽得啪啪作响,但落到程少军身上的次数并不多,程少军到底是年轻,躲避动作十分敏捷。 实在被逼得没地方躲时,他就拉着民警在前面当挡箭牌。 民警匆匆劝阻程道:“程局长,您先消消气,年轻人,叛逆也正常……” “气死了我,赶紧把这畜生拘起来,该关多久关多久!”程道是真的被气得不轻,转身便走,多看这逆子一眼都嫌烦。 晚上九点多。 程道提着慰问品来到省招待所,亲自拜访林东凡。 林东凡刚刚跟楚灵兮打完视频电话,准备洗澡休息。 蓦然听到敲门声,便把刚拿起来的浴巾扔床上。 “程局长?” 开门的这一刻,林东凡着实有点惊讶。 程道客客气气地说:“东凡同志,今天我儿子打伤你的事,真的很抱歉。我一接到电话,立马就赶了过来。你脑袋上的伤,没什么问题吧?” “没事,就一点小伤。” 堂堂一个副厅级干部,居然亲自跑过来给我这种小人物道歉。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两世为人的林东凡,转念一想,便把这事的因果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在他的记忆中,这位程局长可不是等闲之辈,可以说是一生天雷滚滚,一孝惊城。 考虑到眼下还不能明牌。 不妨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林东凡定神含笑:“程局长,你儿子患有精神病,这事我都知道。我也只是受了点小伤,放心好了,我不会追究他的责任。” “谢谢你的谅解,不管我儿子是不是有精神病,伤人总归是不对。刚才我已经狠狠地抽了他一顿,要求派出所严肃处理这件事。” 说着,程道把手中慰问品放门口。 又抬腕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祝你早日康复。” “程局长,这东西你拿回去。”林东凡把慰问品提起来归还。 程道也不接,转身边走边道:“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别客气。”确实都是些不值钱的常见慰问品。 现在林东凡是反贪局的人,程道可不会傻到在礼品中夹带私货。 今天来这就是为了彰显一身正气。 第24章 瞒报死亡人数 09年12月7日。 江澜省反贪局的1号会议室内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气息,大屏幕上显示着一组尺度极大的床照。 拍摄角度极佳,一看就是专业级的摄影水平。 女主角是个年轻的嫩模。 男主角是南州市市委常委、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楚劲松。 这是省纪委移交过来的举报资料,经过技术鉴定,现在已经确认,这是一组通过技术手段p出来的假照。 主要是那白花花的肥肉,跟老楚的体型有明显差距。 老楚是个热爱跑步与健身的人,把行政夹克与白衬衫一脱,不管是背肌还是腹肌,都是线条分明,不会有白皮猪的即视感。 “老楚恢复工作才一个月左右,又有举报材料往省里飞,看来这南州是真的容不下老楚。” 发言笑侃的这个中年男,是江澜省反贪局综合指导处的处长何宴清。 坐在会议首席的是反贪局副局长、侦查一处处长冷川。同时参与开会的人还有侦查一处的六位侦查员,包括林东凡在内。 这几天,冷川一直在南州暗查走访,今天刚回省城。 慎言慎行的冷川,没有对楚劲松的遭遇作任何评价,指示工作人员切换到第二组照片。 第二组照片。 拍摄于南州市锦陵区东川镇青竹村,也就是9·28森林火灾的现场。 通过这组照片可以看到,被大火焚烧过后的青竹岭已经化为一片焦土,农户放养的跑山猪也烧成了黑色的炭尸。 但真正触目惊心的是遇难者遗体,照片中显示了两位。 其中,女性死者是青竹岭养猪场的饲养员,叫杨梅。杨梅早年离异,遇难时年仅37岁,留下12岁的女儿与年迈的父母相依为命。 男性死者是青竹岭养猪场的老板——杨寿山。 杨寿山遇难时53岁,目前已经被南州市森林公安局定性为9·28森林失火的第一责任人,承担全部责任。 “9·28森林火灾,杨寿山被定性为第一责任人,承担全部赔偿责任。” “杨寿山的儿子杨涛越级上访,曾被东川镇派出所拘留过。后来放出来没多久,杨涛又进京上访,随后离奇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不久前,杨涛老婆含泪举着牌子,跪到省政府门口喊冤。” “这事在社会上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已经引起了省委的高度重视。” 冷川的一番话,令现场气氛凝重了不少。 冷川又接着说: “有人说,南州官场之所以容不下楚劲松,就是因为有人怕楚劲松给杨家父子翻案。” “这事的真假,我们暂且不论。” “现在我只想知道,9·28森林火灾到底死了多少人?” 说着,冷川把目光投入了坐在末座的林东凡。 现场只有林东凡是从南州市调过来的,而且,林东凡曾参与起草过9·28森林火灾案的调研报告。 林凡东也是个明白人。 一听就知道: 冷川在询问具体的伤亡数据之前,之所以先讲楚劲松有意给杨家父子翻案,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林凡东放下顾虑,别担心会一言不慎坑了老丈人。 林东凡沉重地吐出真相:“总共死了11个人。” “有11人遇难,居然谎报只有2人遇难,这南州市的官僚们还真是胆大包天。”何宴清笑中带怒。 根据有关条例,伤亡三人以下,属于一般事故。 伤亡三人到十人,属于较大事故。 而伤亡十人以上,属于重大事故! 当初在撰写报告的时候,林东凡心里也很纠结,第一稿写的是真实数据,结果被上级批了个体无完肤。 南州市的官僚们为了规避责任,试图弄虚作假、瞒天过海! 而比这更令人痛心的一件事情是: 南州市森林公安局把“森林纵火”操作成了“森林失火”,并拉了一个死者出来当替罪羊,让死人承担一切责任。 这就是杨涛反复上访的主要原因。 林东凡回忆:“当初,南州市通报9·28森林火灾的伤亡数据时,各单位都统一了口径。但具体是谁下的命令?我级别低,这事我真不知道。” “这事先不提,回头先确认具体的伤亡名单。” 冷川望向在座的各位。 郑重其事地宣布: “今天早上,刘检察长已经作出批示,正式成立9·28专案组。由我本人担任专案组组长,综合指导处的何宴清同志担任副组长。” 说着,冷川又一次把目光投向林东凡。 继续宣布:“东凡同志,鉴于你对南州市的情况比较了解,侦查队长一职,由你来担任。” 闻言,在座的几位侦查员,有不少人心生腹诽。 林东凡只是一个借调人员,而且只是个三级主任科员。一来就担任重大案件的侦查队长,这操作真特么骚。 感觉到同志们的妒忌情绪,林东凡也很无奈。 老子可是死过一次的人,什么屈辱都经历过,两世为人才抓住逆风翻盘的机会,你们这些小咔啦咪妒忌个毛线。 想起自己对小师妹简思凝的承诺。 林东凡举手发言:“冷局长,我能不能举荐个人?” “你想举荐谁?”冷川有些讶异。 林东凡笑言:“我们侦查一处的简思凝。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与了解,我觉得她的业务能力还行,背景也干净。关键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这个我同意,全是男的确实没意思。” 一个叫唐侠的哥们,抖着精神举手拥护林东凡的提议。 冷川心领神会地笑了笑:“既然你们都同意,那我没什么意见。但我希望你们别忘了,9·28专案组是去拍苍蝇打老虎,不是去拍拖。” “谢谢冷老板,你放心,打虎我是专业的。” 林东凡越看越觉得,冷老板不板着一副冰块脸的时候,其实也挺可爱,很有人情味的一个人,做事也不拖泥带水。 散会后。 林东凡把简思凝叫了过来:“冷局长已经批准,让你加入9·28专案组。立刻回家收拾几件衣服,下午两点,集合出发。” “真的啊?谢谢师兄。”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查案的机会。 兴奋劲一上头。 简思凝踮起脚尖往林东凡脸上贴了个红色五角星。 唐侠看到这一幕。 顿时醋意横生:“简大美女,举荐你的事,我也举了手好不好?光贴他不贴我,几个意思?” “咳咳,主要是怕你脸上的青春痘会突然爆汁,玷污小红星。” 简思凝随口笑侃一句,把唐侠郁闷得心碎一地。 倒不是埋怨简思凝厚此薄彼,主要是事实摆在脸上,26岁的脸盘子还在冒青春痘,这事确实挺扎心。 第25章 互相揶揄怼领导 9·28专案组,一共有九位组员。 组长:江澜省反贪局副局长、侦查一处处长冷川。 副组长:江澜省反贪局综合指导处处长何宴清。 侦查队长:林东凡。 其余六个组员也是分工明确,搜集情报、侦察走访、信息整理与统筹等,都是专人专责。 下午两点。 专案组乘中巴车从江澜省检察院出发,省委梁书记与省检察院的刘检察长亲自过来送行,可见省委的重视程度。 七天前,林东凡是自驾奥迪来省城。 现在回南州办案,林东凡本想继续走自驾路线。不料冷川说要商讨案情,把他叫上了中巴车。 没辄,林东凡只好把车交给简思凝,让简思凝开回南州。 高速路两边的山坡,万木萧条。 远方的天际线乌云滚滚,仿佛要将大地吞噬。中巴与奥迪,一前一后在高速路上疾行。给人感觉,就好像要开进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中。 看样子是暴雨将至,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沉闷的气息。 中巴车里的气氛也很压抑。 冷川说要商讨案情,车都上了高速,却一言不发,全程闭着眼睛休息,无形中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威压感。 领导不说话,小虾米也不敢吱声。 林东凡两眼一闭,也开始养精蓄锐,昨晚被简思凝拉去吃宵夜,玩到两点多才回招待所,本来就睡眠不足。 坐在旁边的何宴清没闲着,一直在查阅举报材料。 今年七月份,江澜省反贪局召开“上半年工作总结暨表彰大会”时,冷川还是省纪委的人,没调到反贪局,那时何宴清是反贪局的风云人物。 何宴清查办了江澜政法大学的19亿巨贪案。 在上半年的表彰大会上,何宴清荣获“先进工作者”称号。 他的上级领导则荣获“全国十佳反贪局长”的殊荣,目前已经上京进修,等进修归来后,大概率是要升迁。 现在江澜省反贪局,实际上是由新来的副局长冷川说了算。 “这举报材料,比我儿子的作业还厚。” 看久了,眼睛有些疲劳,何宴清摘下黑框眼镜捏了捏眉心骨。 回头瞥见林东凡也跟冷局长一样。 竟然闭着两眼养精蓄锐。 何宴清忍不住含笑揶揄一句:“东凡同志,这车上就数你的状态最轻松,这么快就把举报材料吃透了?看来我真的是老了,工作效率跟你们年轻人没法比。” 林东凡缓睁双眼笑了笑:“青竹岭失火,死人背锅。杨涛越级上访,现在下落不明。这可不仅仅是反腐反贪,而是人命关天的事。9·28案的背后,牵涉着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我倒是想轻松点,谁给我这机会啊。” 闻言,一直闭目静休的冷川也睁开了眼睛。 冷川显然对林东凡的回答很满意。 他似笑非笑地抛给何宴清一个反杀眼神:“老何,你对我的用人安排有异议?” “我这是自惭形秽。” 谈笑间,何宴清的言语中依旧透着一丝揶揄的味道,就仿佛在说你是专案组组长,你选林东凡当侦查队长,谁敢有意见? 林东凡淡笑:“何处长,你就别埋汰我了。我确实懒,没看举报材料。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并不认为这是掌握案情的唯一途径。” “说说你的高见,我爱听。” 何宴清趁机将了林东凡一军。 他却不知道,对于两世为人的林东凡来讲,9·28案的前因后果,林东凡早在前世就已经目睹一切。 前世,林东凡虽然没有参与9·28案的调查。 但这案子披露后曾震惊全网。 这案子的大致脉络,以及具体有哪些人涉案,林东凡心里都一清二楚。 现在唯一的变故就是李横波。 李横波那家伙的驻村扶贫点,就是9·28森林火灾案的爆发地青竹村。 现在那家伙是青竹村的第一书记。 真是冤家路窄! 林东凡收收情绪,不急不慌地跟何宴清分析: “真相很简单:” “恒沙地产集团想把青竹岭开发成渡假村,打造高端别墅群。” “问题在于,杨寿山早就跟青竹村签下了20年的承包合约,承包青竹岭放养黑毛猪,投入了不小的成本。” “一个要开发建别墅,一个要养猪。” “双方没谈拢,最后就发生了现在我们所看到的悲剧。一场大火把青竹岭给烧了,杨寿山被活活烧死。” “死人背锅。” “接下来,青竹岭就成了恒沙集团的囊中之物。” “这个腐败案,主要涉及到恒沙地产、长南市森林公安局、住建局,以及分管城建开发这一块的常务副市长肖运策。” “至于肖运策上面的人是谁,这事我暂时还拿不准。” 听完这席话,何宴清的脸色凝重了许多。 手里那叠厚厚的举报材料,似乎也变成了无足轻重的边角料。 有种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感。 其实林东凡所说的,都只是9·28案的大致的脉络。 真查起来,内情可比这复杂得多。 譬如恒沙地产集团的崛起史,那就是一部财色交易、侵吞国资的厚黑史。 见何宴清沉思不语,林东凡又笑问:“何处长,现在我能不能闭上眼睛打个盹?真的好困,昨晚才睡了四个多小时。” 闻言,坐在后面的唐侠等人,不禁对林东凡心生敬佩之情。 心想我凡哥牛逼啊,哈哈,居然敢反过来揶揄勤奋上进的何大处长,不愧是脑子大脖子粗,不怕铡刀也不怕哭。 幸灾乐祸的气氛,一下子就在车里弥漫了开来。 被揶揄的何宴清,脸上略带几分尴尬神色,但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林东凡的问题。 也不急着反呛林东凡。 他把目光转到了冷川身上:“老冷,你怎么看这个案子?” “东凡同志的分析,从逻辑上来讲,没什么问题,关键是怎么找到官商之间互相输送利益的证据。” 冷川直指问题核心,没有证据,就算知道真相也没用。 何宴清顺着冷川的话题,立马就把责任压到了林东凡肩上:“东凡同志,你都听到了,现在可不是打盹的时候,你这个侦查队长,任重而道远啊。” “行吧,那就聊点提神醒脑的事。”林东凡直言:“我打算先把住建局的程局长抓起来,慢慢抽丝剥茧,从程道身上找突破口。” “眼下一点证据都没有,开什么玩笑。”何宴清道。 林东凡指了指自己脑袋上的伤:“前几天,程局长的神经病儿子,敲了我一酒瓶,程局长连夜跑到省城来向我赔礼道歉。一个副厅级干部,主动跑过来跟我道歉。大家不妨好好想想,这算不算是一种心虚的反应?” “就算他心虚,证据呢?”何宴清反问。 林东凡不慌不忙地分析:“程道这个人,是只嗅觉敏感的老狐狸。现在我们专案组进驻南州,如果不果断动手抓人,他极有可能会闻风而逃。” “抓人要有证据!” 何宴清的态度很坚决,没有半点妥协之意,这令林东凡很无语。 客观上来讲,程道,也不是什么小芝麻小绿豆,好歹是个副厅级。 若是抓错人,后果确实很严重。 何宴清在反贪局工作了十几年,工作口碑不错,给人的印象一直是勤奋好学,不贪功、不冒进,做事稳扎稳打守规矩。 今天,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怕抓错人,还是另有什么顾虑。 看不穿猜不透,林东凡也懒得去猜。 林东凡望向一直对自己抱有期待的冷川:“冷老大,我记得你好像说过会放权给我,让我放手去干……” “我问你,如果抓错了人,谁来承担后果?” 不等冷川答话,何宴清抢先将军。 林东凡又是一阵无语,看样子,这位何处长今天是跟他杠上了,这咄咄逼人的强势姿态,摆明了就是想逼他低头忏悔。 今天要么承认自己有冒进之举,承认自己做事不过脑子。 要么硬刚到底。 林东凡眼巴巴地看着一言不发的冷川,等他表个态。 一时之间,冷川也有点左右为难。 在冷川看来,老何反复把“承担后果”这四个字挂在嘴上,其意志力,不仅仅是想逼林东凡低头。 老何同时也是在内涵他冷川。 意思就是说:今天你冷局长要是敢同意林东凡冒然抓人,万一抓错人,将来一切后果由你冷局长承担! 相对于态度保守的老何来讲,林东凡做事确实有冒进的嫌疑。 但林东凡也没说错,程道是只嗅觉敏锐的老狐狸,如果今晚不动手,老狐狸极有可能闻风而逃,到时想抓都抓不到。 沉思好一阵。 冷川慎重地问林东凡:“抓人容易,找出程道的贪赃证据可不容易,你有多大的把握能找出他的罪证?” “100%。” 话一出口,便见何宴清轻笑不语。 这老何显然不信。 林东凡含笑服了个软:“何处长,我非常钦佩您按部就班的工作意志。但在抓捕程道的这件事情上,请您相信我一次。” “既然有自信,那就放手去干吧。”冷川转头又笑劝何宴清:“老何,反贪可是得罪的人苦差事,他不都怕,我们有什么好怕的,让他去拼一次吧。” “我这也是怕他栽跟头。” 何宴清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碍于冷川已经拍板,当即也不好再说什么。 第26章 谁说没证据就不能动手 这次专案组进驻南州市,并没有提前跟南州市委市政府打招呼。抵达南州后暂住清湖迎宾馆,办公点也设在这里。 在林东凡带队出去抓人时,何宴清憋了一路的话,终于说了出来。 他对林东凡说:“东凡同志,100%能找出程道的贪赃证据,这可是你当着大伙面立下的军令状。” 军令状? 老子啥时候立过军令状? 这莫名其妙的紧箍咒一套下来,林东凡就想问候一下老何的列祖列宗。 苦于九年义务教育还没有忘干净,德智体美劳始终扎根在骨子里,林东凡只能把脾气往下压一压,假装云淡风轻。 林东凡含笑抛问:“何处长,如果我出了纰漏,您打算怎么处置我?” “如果你不能兑现自己的承诺,到时,我会向冷局长提议撤销你的侦查队长职务,重新审查你的侦查资格。” 何宴清干脆利落,颇有一种一剑封喉的意志力。 撤销侦查队长算是一种处罚。 重新审查侦查资格,就他娘的就有点过分了。这等于说,如果他林东凡找不出程道的贪赃证据,便连侦查资格都没有。 这无异于全面否定一切! 专案组的1号人物冷川,端着杯茉莉花茶站在窗看风景,全程假装什么也没听到,一点反应都没有。 也不知道他是默认了这种施压手段,还是不想得罪何宴清。 “行,您是领导,就按您的规矩来。”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林东凡隐约感觉到,在反贪局这些人的眼里,他林东凡极有可能只是一只不懂规矩、不知轻重的小菜鸟,需要被教育。 作为一个借调人员,初来乍到,被套上紧箍咒也正常。 眼下自己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把难攻的山头攻下来,只有战绩才能奠定自己在江澜省反贪局的地位。 “出发!” 林东凡这嘹亮的一嗓子,多少带了点情绪在里面。 跟随林东凡一起出发的侦查员。 一共有三位。 一个是跟林东凡一样,在反贪局没地位、没存在感,做梦都想建功立业的简思凝,一米六的娇躯渴望幻化成四十米长的大刀,斩虎削蝇。 一个是唐侠,每天都在纠结着脸上的青春痘到底该不该挤。 还一个是张晓光,一级主任科员,妥妥的大正科。现在被行政级别更低的林东凡领导,这事有点乱套,他的眉头就没舒展过。 四人同坐一辆车,唐侠当司机。 开车途中闲得无聊,唐侠随口八卦了一句:“凡哥,今天何处长这么残暴地把你按地上摩擦,有没有一种如履薄冰的感觉?” 如履薄冰,这词算是用对啰。 今晚突击抓捕程道,这一仗若是打赢了,从此就可以奠定江湖地位!若是不幸出了点纰漏,那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当然有种如履薄冰的感觉。 林东凡放下车窗玻璃,点上一根香烟:“我会轻功,冰再薄,照样如履平地。”说着便轻弹烟灰。 这谈笑间,还真有一种樯橹灰飞烟灭的霸气感。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张晓光却轻笑: “在厚厚的举报材料中,虽然有份材料是指向程道。但那条举报线索,只说程道收过开发商的好处。具体的受贿数额不明确,受贿地点与受贿方式,目前也不清楚。眼下一点赃证都没有,我是真不懂你哪来的自信。” “我们带着搜查令出发,不就是为了找证据?淡定点。” 林东凡把胳膊肘搭在车窗中,吸上一口烟,那烟灰直接吹脸上,窗外的风实在是不解风情。 打虎不离师兄妹。 坐旁边的简思凝笑讽张晓光:“你不懂的事多了,你要是懂我师兄的自信是哪来的,那侦查队长就是你,还轮得到我师兄来当?” “光打嘴炮没用,瞧着吧,现实会给你们一个残酷的教训。” 张晓光摆出一副拭目以待的姿态。 简思凝不再争辩,林东凡也只是笑了笑,保持沉默是金的姿态,以免被扣上一顶只会打嘴炮的帽子, 上至何宴清,下至张晓光,没人看好今晚的抓捕行动。 那又怎样? 像那种“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的迷茫人生,那是林东凡的前世。这一世,他断然不会再陷入这种落寞的情境中。 这一世练的就是一剑霜寒十四州,绝不染指辟邪剑谱! 晚上六点二十七分。 行动组抵达昌明区的一个小区——日出新城。 在这个房价狂飙的时代,日出新城的价格也涨了不少。 但跟周边那些高端楼盘相比,这里属于典型的刚需房,就连看门保安都是一群六十来岁的老大爷。 程道,副省级城市住建局的局长,兼拆迁办主任。 堂堂一副厅级的领导,手握城建与住房保障、棚改拆迁等实权,竟然住着相对廉价的刚需房,这事说出去都恐怕没人信。 但人家就是这么的朴实无华。 林东凡带队来上楼。 处处都是朴实无华,房门口的右手边摆着一个鞋柜,上面搁着一双不知道穿了多少年的皮鞋,鞋根都已经磨斜。 但鞋子里塞着白色袜子,这说明这双鞋还在为程道同志服役。 “咚咚!” 林东凡用合适的力度,敲了两下门。 “东凡同志,你怎么来了?” 门开了,程道一脸惊诧地站在林东凡面前,他脚上穿着一双平价拖鞋,牙齿缝里夹杂着泡菜。 真没有半点官威。 “来你家看看。” 林东凡把程道推到一边,直接带队进屋。 不出所料。 里里外外都是如此的朴实无华。 大厅里摆着一套用了十几年的黄皮沙发,那茶几也很旧,估计扔二手市场都不会有人要。 32英寸的液晶电视机,正在播放法治时空。 掉了漆的橡木餐桌,桌面上摆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以及一桶刚吃到一半的方便面,这面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老坛酸菜味。 这没老婆的男人,家里就是乱。 林东凡含笑揶揄:“程局长,你堂堂一领导,晚餐居然是一桶泡面,这生活够清贫的啊。” “平时都在单位吃,今天回来得早,懒得煮饭,随便将就两口。” 程道坐下来,拿起筷子又继续嗦面,似乎对“未曾清贫难成人,不经打击老天真。”有极其深刻的领悟,对泡面一点也不嫌弃。 林东凡对手下下令:“都别闲着了,搜。” “搜?” 程道愕然抬头,嘴里还叼着一口面条。 他用力一嗦,把面吸进去后,脸色也严肃了几分:“东凡同志,我一直对你以礼相待,你可别太过份。” “只是执行公务,请谅解。” 林东凡亮出一张搜查令,原本以为程道会紧张,没想到,程道竟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低下头嗦上一口面。 又含笑讽刺:“听说你现在开的车都是奥迪a6,我程某人还在开奥拓。一字之差,天地鸿沟。在发家致富这方面,我可得多向你学习才行。” 第27章 上山刨程家祖坟 林东凡一声令下,简思凝和唐侠、张晓光两个人便戴上了白色手套,毫不含糊地展开了搜查行动。 程道不愧是局座级的人物,全程淡定地嗦着泡面。 给人一种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感觉。 林东凡目光如炬:“程局长,刚才你说你开奥拓,那你儿子呢?听说他喜欢飙车,名下有几辆跑车?” “他有几辆跑车,那是他的事。” 吃完泡面,程道又端起泡面桶喝了两口汤,随后抽张纸巾擦了擦嘴,一副气定神闲的姿态。 林东凡笑问:“你们是血脉相连的父子,儿子想要跑车,难道你这个做父亲的就没伸过援手?” “他是经济独立的成年人,不服我管,平时我们也没住在一起。” 程道点上一根香烟。 又继续说道:“前几天,我那个逆子打伤了你。我曾叫他去向你道歉,他不听,我也管不了。所以我豁出这张老脸,亲自去给你道歉。在这件事上,我觉得我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今天你带人来查我,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 言外之意,指责林东凡这是在打击报复。 林东凡自嘲地笑了笑:“程局长,江澜省反贪局,可轮不到我林东凡来当家作主。我也是在执行命令,请不要往私事上扯。” “年底了,又到了年终考核的季节,你们反贪局该不会也要拼业绩吧?”程道戏谑似的调侃林东凡:“小林,你这回跑错地方了。我家这情况一目了然,你们来我家找业绩,无异于是秃子头上找虱子,纯粹瞎折腾。” 正聊着,简思凝向林东凡走了过来,沉默摇头。 她和唐侠、张晓光三人从客厅搜到卧室、书房、洗手间、厨房、阳台,但凡是可以藏污纳垢的地方,都没有放过。 就连墙上的画框也取下来仔细检查了一下,以防夹藏私货。 结果什么也没找到。 程道得意地冲林东凡摆出一个“请”的手势:“慢走不送。” “程局长,要不……你先把鞋换上?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林东凡保持着一丝客气的笑容。 程道脸色却黑了下来。 他冷视着林东凡,厉声喝叱:“我家就这么大点地方,你们该不该搜都已经搜了一遍!一点证据都没有,让我跟你们走,你的级别是不是低了点?!泥菩萨都有三分土性,我劝你们做事别太出格,我的忍耐也是有限的!” “程局长,跟您这个副厅级的干部相比,我的级别确实很低。如果没掌握到证据,我怎么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走吧您。” 谈笑间,林东凡按住程道的肩膀往前推了一下。 程道踉踉跄跄地往前栽出两步。 当场怒吼:“林东凡!就因为我儿子得罪了你,你这样搞我!明目张胆地公报私仇,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如果我真的公报私仇,自有法律制裁我,这事不劳你费心,现在请你先配合我们的调查。” 林东凡硬生生地把程道推出门。 眼看今天这事躲不过去。 程道只好换上鞋柜上那双旧皮鞋,一边穿鞋一边放狠话:“今天你要是查不出我的问题,回头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今晚我要是查不出问题,不用你出手,上级也会收拾我。” 林东凡给唐侠和张晓光使了个眼色,俩人心领神会地上前架着程道的左右两臂,防止程道伺机溜蹿。 下楼后,直接把程道押上车。 刚开始的时候,程道一路淡定地讽刺林东凡公报私仇。等车驶出城区,开上乌漆抹黑的乡镇公路时,程道顿时有点慌张。 程道蹿起来大吼:“停车!这大晚上的,你们要带我去什么地方?你们是不是想杀人灭口?停车!我要下车……” “坐下!” 林东凡与坐在另一边的张晓光,同时使劲按压程道的肩膀,把程道按回在车后排的椅子上。 程道一下子跟丢了魂似的,瘫软不动。 夜幕下。 汽车的远光灯已经打开。 可以清楚地看到,从城区到乡镇,再到乡村,前方的路越来越窄,那是通往程道的老家——程家村。 负责开车的唐侠这时又问:“程局长,麻烦你指一下路,你家祖坟在什么地方?” “……!!!” 程道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豆大的汗珠,黯然不语。 林东凡道:“程局长,来都来了,真不打算指路?你应该知道,这一劫是躲不过去的。” “什么这一劫那一劫,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在这转念之间,程道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脸上的紧张之色已经悄然消退,又恢复到了镇定姿态。 他指着前方的山村小道:“前面有个岔道口,一直往前开。” “你最好别耍花样。” 唐侠顺着程道所指的方向,一路往前开,没多久就开到了山脚下,前方已经无路可走。 程道说祖坟在山上,大伙便打算押着他一起上山。 这乌漆抹黑的大晚上,荒山野岭。 一阵阴风吹来,刮得简思凝抱着双臂瑟瑟发抖,根本就迈不动腿。 这他妈不是鬼吹灯,这比鬼吹灯还鬼吹灯。 因为根本就没有灯。 四周一片漆黑,大晚上跑到山里来挖坟掘墓,简思凝感觉林东凡要么是个全知全能的神,要么就是个看多了盗墓小说的神经病。 简思凝战战兢兢地扯了扯林东凡的衣服:“师兄,你……真的一点也不怕?” “怕个球,赶紧抄家伙。” 林东凡打开汽车后备厢,里面早就准备好了家伙。 后备厢里有四只头戴式的矿灯,都是满电荷状态。另外还有几把新买的兵工铲,主打一个有备而来。 大伙戴好矿灯,手拿兵工铲,押着程道去坟地。 程道一路很淡定。 到了坟地之后,程道指着一座孤坟对林东凡等人说:“这就是我家祖坟,你们想干嘛?” 林东凡仔细查看了一下墓碑。 见墓碑上确实刻有“孝男程道”等字样,而且这墓碑看起来已经久历风雨沧桑,不像是临时刻上去的赝品。 林东凡当即吩咐手下:“动手,挖。” “林东凡!”程道那眼珠子顿时瞪得比牛眼还大,天雷滚滚地咆哮着:“你今天要是敢刨我家祖坟,老子跟你没完!” 这一嗓子,把简思凝、唐侠、张晓光等人吓了一跳。 刨人祖坟。 这事,确实非同小可,搁谁谁急。 张晓光慎重地提醒林东凡:“队长,要不……你再考虑一下?万一没有挖出赃证,刨人祖坟的锅,咱真的背不动。” “挖!” 多犹豫一秒,那都是对手中兵工铲的不尊重。 林东凡带头掘出第一铲黄泥土。张晓光也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挖坟。紧跟着,唐侠也加入了干活队伍。 简思凝在一边看着大孝子程道。 程道突然扑嗵一声跪在坟墓前,声泪俱下地哭喊着:“妈!对不起,是儿子不孝!是儿子无能!连你的棺材板都压不住……” 第28章 刨坟式反贪 踹寡妇门,挖绝户坟,这在古代都是人人鄙视的龌龊行为。 若不是丧尽天良的人,一般干不出这种缺德事。毫无疑问,在大孝子程道的眼里,林东凡就是缺德界的领军人物。 想阻止而无力阻止。 眼看着老娘的坟墓被刨,程道仿佛看到了老娘死不瞑目的青面样。他跪在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那叫一个孝感动天。 但林东凡没有半点愧疚感,刨程家的祖坟,他是认真的。 林东凡带着唐飞和张晓光两个人,足足刨了半个多小时,坟坑里的棺材板终于露了出来。 是一口黑漆漆的棺木。 月光下,这阴森诡谲的刨坟气氛,看着挺吓人。 简思凝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心里紧张兮兮地给死者道歉:“有怪莫怪,我们也不想冒犯,都是为了工作……” 她本不敢直视那口漆黑的棺木。 架不住好奇心的驱使,又悄眯眯地睁开一丝眼缝,对林东凡等人的下一步行动充满了期待,想看看棺中的真实面貌。 林东凡亲自跳下坟坑,扫掉棺木上的土渣。 随后找准支点。 把长长的螺纹钢撬棍插入棺材盖的缝隙中,使劲一撬。 在坟坑里沉睡的棺木仿佛被惊醒,厚重的棺材盖,发出了“吱”的一声异响,棺盖向上松动,但并没有完全掀开。 程道跪在坟前嚎啕大哭:“妈!是儿子不孝,连累你死都死得不安乐!你若有天有灵,赶紧吱一声,吓死这些王八蛋……” “吱!!!” 棺木中真的发出了声音,把胆小的简思凝吓了一大跳。 不过她很快就意识到,这不是棺中死者发出来的声音,而是棺盖被撬时所发出来的自然声音。 “程局长,你好歹也是一个党员干部,不信真理信鬼神,你这党性有待提高啊。” 说着,林东凡又把撬棍插进棺木的另一端。 叫上唐侠和张晓光两个人,三人同时发力,伴随着轰的一声,沉重的棺盖终于被撬翻,滑落在棺木的另一侧。 当看到棺中的景象时,大伙瞬间惊傻了眼。 一个个面如死灰。 只见棺材里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黄金,只有一具污泥白骨,把简思凝吓得匆匆转身,根本就不敢直视。 “这下完犊子,你看着办吧。” 张晓光失望地斜了林东凡一眼,心想这就是你所谓的100%能找到赃证?之前叫你再考虑考虑,你不听,这回看你怎么收场。 “林东凡!!!” 之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程道,这会儿也收住了哭腔。 他理直气壮地瞪着林东凡: “你搜我家,刨我家的祖坟!现在事实已经摆在你面前,什么也没有!今天你若不跪下来给我妈道歉,我跟你没完!你……” “闭嘴!” 林东凡冷言打断程道的咆哮声,目光始终没有偏离坟坑。 瞧了瞧去,棺材里除了一具尸骨以外,确实没有别的东西。 真是活见鬼! 金条呢? 那意儿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这不科学,这他娘的一点也不科学,难道…… 想着想着,林东凡剑眉微蹙,十万匹草泥马在心里呼啸而过,真想反手一巴掌把程道搧进坟坑里,就地活埋! 林东凡跳下坟坑,亲自把棺木合上。 随后叫上唐侠和张晓光:“干活,先把坑填上。”三个人吭哧吭哧地又忙了半个多小时,这大冬天,愣是累出一身臭汗。 重新竖好墓碑后。 林东凡端正心态,领着唐侠和张晓光在坟前深深地三鞠躬:“老夫人,今天实在是很抱歉,打扰了,请安息。” 鞠完躬,林东凡又点上三支香烟,代替香烛。 程道愤然咆哮:“刨完我妈的祖坟,你以为随便道个歉就可以当没事发生?这事没这么简单!今天你……” “你爸的坟在哪?” 这淡淡的一问,不仅打断了程道的咆哮声。 同时也把程道噎得心里发慌,瞪着两眼睛说不出话来。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首当其冲的林东凡指定会当场嘎屁。 可惜眼神杀不死人。 林东凡淡笑:“还不赶紧带路?待会天都亮了,难道你想全村人都来看你的笑话?我们大晚上来刨你家的坟,已经是给足了你面子。” “太过分了!”程道胀得脖子上青筋绽露:“姓林的!你是不是要把我家祖宗十八代的坟全都刨上一遍你才甘心?我要见你们的领导!” “不带路?行,我们自己找。” 程道愤怒的抗议声,根本就压不住林东凡的意志力。 林东凡把戴在头上的矿灯取下来,提在手里照射四周。 这荒山野岭,坟墓还挺多。 林东凡提着矿灯,仔细查看那些坟墓的墓碑。唐侠和张晓光也跟着行动,分头寻找程道父亲的坟墓。 不一会儿。 不远处传来唐侠的呼喊声:“队长,这边。”众人赶过去仔细一瞧,坟墓上还真的刻有大孝子程道的名字。 这座坟也是极为的特殊。 周围的坟墓都是杂草丛生,就这座坟,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就像是刚埋下去的一座新坟,坟丘上寸草不生。 “带他过来。” 林东凡朝简思凝喊话。 “走。” 简思凝连推带赶,把程道推到了先父程耀祖的坟墓前,程道看到这坟碑,紧张得两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 林东凡戏谑似的笑问:“程局长,你爸死了十几年。这坟墓,看起来怎么像是刚动过土?” “我经常回来祭奠扫墓,不久前才除草修渠!” 程道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去,把林东凡推到一边,随后摊开双臂护在坟碑前:“姓林的!你刚刨完我妈的坟墓,现在又想刨我爸的坟墓!你就不怕天打雷劈?今天除非我死,否则我绝对不会再退让半步!” “扫墓扫得寸草不生,你还真是个大孝子。”林东凡笑侃。 程道怒红了脸颊:“我那天做了个梦,梦到我爸说家里漏水!所以我过来把坟修整了一下,有什么奇怪的?犯法吗?!” “不犯法,但我怀疑你在扯犊子。”林东凡不慌不忙地点上一根烟。 程道瞪着两眼警告林东凡: “姓林的,事情不要做得太绝!我回老家修坟的事,村里人都看到了!不信你去问问村里的程老四,那天他亲眼看到我修坟。” “我相信你是个大孝子,但坟还是要挖。”林东凡弹了弹烟灰:“麻烦你让一让,配合我们的调查。” “行,我配合你!” 程道趁唐侠不备,迅速夺走他手中的兵工铲。 接着便把兵工铲当武器。 就跟一夫当关的勇士似的护卫的坟墓前:“你们这些丧尽天良!没道德!没底线的人渣!今天你们动我家祖坟试试!” 第29章 全村出击,刨坟受阻 已经处于暴走状态的程道,把手中的兵工铲舞得虎虎生风,令林东凡等人根本就近不了身。 时间已经是深夜一点多。 这阴气森森的坟地里,旁边要是架上一台摄影机,这刺激的现场,妥妥的就是一部灵异式伦理大片——《孝子护坟》。 简思凝质问程道:“如果你心里没鬼,你紧张什么?” “我紧张什么了我?现在是你们做事没底线,别过来!!!”程道一手掏口袋里的手机,一手紧握兵工铲,指着试图近身偷袭的唐侠。 唐侠被逼得近不了身,无奈瞧了瞧林东凡。 林东凡吸上一口烟。 平心静气地劝程道:“程局长,如果负隅顽抗有用,那还要我们反贪局做什么?我劝你体面点,别逼我们采取强制手段。” “少在这威胁我!你刨人祖坟,你还有理?!” 在敌众我寡的形势下,程道毫不犹豫地拨通了七叔的电话,当着林东凡等人的面呼叫援兵。 对方是个六十多岁的小老头,叫程耀宗。 半夜三更被电话吵醒,程耀宗满腹郁闷,揉着眼睛发牢骚:“这谁啊,半夜三更打电话……” 拿起手机一瞧,见是局座级的来电,程耀宗立马就抖起了精神。 “道子,这么晚找我有事?” “七叔,刚才有人刨了我妈的坟,现在又想刨我爸的坟!麻烦你叫些人过来,我在公墓山等你们。” “这谁啊?找死了不是!” “对方想搞我,你快点叫人过来。” 程道说完便挂断了电话,今晚铁了心要跟林东凡等人硬刚到底,这顽强的对抗精神,没生在抗日时代真是可惜。 林东凡把烟屁股扔地上,狠狠地拧了一脚。 当他抬头望向程道时,目光也冷厉了许多:“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我在维护我程家的尊严!” 程道回答得理直气壮,手里依旧抄着那把兵工铲,严阵以待!谨防林东凡等人靠近。 “你这是对抗审查!!!” 林东凡愤然一声怒吼,声音震耳发聩。 程道豪不示弱地反问:“为了配合你们的调查,我眼睁睁地看着你们把我妈的坟给刨了!现在又要刨我爸的坟!我还要怎么配合你们?难道任由你们把我程家祖宗十八代的尊严都践踏在脚下?!让你们为所欲为?!” “今天你是不是铁了心不让道?” “除非我死!” “把他拿下!” 林东凡一声令下,唐侠和张晓光立马从左右夹击。 程道挥着兵工铲左右乱拍,终究还是双拳难敌四手。刚招架住挥铲进攻的张晓光,又被另一边飞扑而上的唐侠扑倒在地上。 “别动!” 体型偏瘦的唐侠,有点压不住程道。 张晓光又冲了过来,直接把程道腰间的那条皮带抽了出来,用皮带把程道的双手反缚在后面。 “你们这是绑架!” 程道的咆哮声,真的是响彻整座坟山,但震不住林东凡。 林东凡吩咐简思凝:“看住他!”转身便挥起兵工铲,开始挖程道父亲的坟墓,唐侠和张晓光也加入了劳动队伍。 没刨几分钟。 不远处传来了怒喊声:“干什么你们?住手!”十几道手电筒的光芒,同时射在林东凡等人的脸上。 程耀宗,程道的亲叔叔,兄弟中排行老七。 别看他是个六十多岁的小老头,嗓门还是挺大,在村里的威望也高,曾经连任三届村长,现在是程氏家族的族长。 大晚上一声召唤,有二十几个族人跟他一起上山。 颇有同仇敌忾的架势。 这伙人一上来就抢走了林东凡和唐侠、张晓光的刨坟工具,并把他们三个人团团围住。 眼看势形恶化,有上升到暴力冲突的可能性。 简思凝匆匆躲到一边拨打110。 呼叫援救。 一个牛高马大的糙脸汉子,嚣张地推了林东凡一掌:“你他妈挺能耐啊!居然敢刨我们程家人的祖坟!” 说着又连推一掌。 林东凡被推得跌退两步,当场亮出自己的工作证:“你们这是妨碍公务!” “什么狗屁公务!你刨人祖坟,你还有理?!”糙脸汉子又上前推了林东凡一掌。 如果真的动手,林东凡有自信在十秒内把这家伙干趴下。 可组织不允许他这么野蛮。 这事只能忍。 程耀宗上前警告林东凡等人:“我不管你们是干嘛的,你们大晚上跑到这里来挖我们程家人的祖坟,那就是缺德!马上滚!别逼我们动手。” “是不是缺德,不是你说了算!”唐侠忍无可忍:“你不要以为你们人多就可以胡来,这是法制社会!” “哪条法律允许你刨家人的祖坟?”程耀宗声色俱厉:“今天你们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看我不打断他的手!” 这特么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无理都说不清。 林东凡懒得跟这些人废话,直接把目光转到了程道身上。程道的双手已经被村民解开,回到了村民的队伍里。 “程局长,你今晚是不是铁了心要对抗审查?!”林东凡冷冷地问。 程道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姿态:“我一直在配合你们!事情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原因就是你们做事没底线!” 就在这时。 简思凝走过来凑到林东凡耳边,小声提醒:“警察一会就到。”这算是一个好消息。 林东凡目扫在场的程氏族人,再次将目光落在程道身上。 忍怒相劝:“程局长,坟墓里的东西,你已经没机会转移,这样拦着有什么意义?警察已经在路上,何苦连累你们程氏宗亲?” “那就让派出所来主持公道。”程道冷着副面孔。 “行,就依你。” 良言难劝该死鬼,林东凡也懒得再劝。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 一直僵持到凌晨六点左右,天色已经蒙蒙亮,终于有两个民警抵达现场,领队叫张勇,另一个叫王峰。 林东凡以为这回终于可以扫清障碍。 没想到张勇了解完情况之后,开口便劝:“林队长,你们的工作压力大,这事我十分理解。但你们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刨人家的祖坟,这事确实有点说不过去。这事就此打住吧,别伤了和气,都早点回家休息。” 林东凡一听,顿时火冒三丈。 昨晚简思凝两点左右报的警,你们拖了四个小时,等天亮了才露脸!出警慢也就算了,还他妈搁这和稀泥! 妈勒个逼! 难怪程道这孝子贤孙敢说让派出所来主持公道,敢情这是个蛇鼠一窝的故事? 真特么欠收拾! 林东凡当场掏手机,调出老丈人楚劲松的电话号码。 然后把楚劲松的名号展示在张勇面前:“是不是要楚书记亲自给你们上一堂思想指导课,你们才知道怎么执法?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 张勇白眼轻翻,心里一万个麻麻批在鄙视,老子就一吭嗤吭嗤的小警员,你丫的甩手就是一个常委压下来,这么不讲武德,真的不怕天打雷劈? 第30章 局座的黄金棺 一般来讲,政法委作为一个指导性的党委部门,并不会直接介入公安系统对某个具体案件的处理。 体制内这规矩,张勇都懂。 哪怕楚劲松是南州市的政法委书记,也不能责令他张勇一定要怎么做。 但了个是: 楚劲松可以把他当作一个执法不当的典型来抓,甚至敢在上千人的大会上拍桌子,直接给公安系统的领导们上思想教育课。 那样一来,麻烦可就大了去。 领导若是吃瘪挨批评,以后他张勇还能有好日子过? 在林东凡祭出楚劲松这张政法王牌时,张勇那白眼也不是白瞪,当场就意识到自己今天有眼不识太子爷,一脚踢到了钢板上。 所谓的选择,其实就是选择得罪谁的问题。 今天左右要得罪一个人。 要么得罪太子爷林东凡,要么得罪程道,想和稀泥,门都没有。 这事不能深悟,否则越悟越尴尬,其惆怅指数不亚于给孩子辅导作业。 张勇蓦然感觉: 不懂用三角函数提炼三聚氰胺的杨贵妃,在迷糊状态下舍弃寿王李琩的量子纠缠,半推半就地与唐玄宗一起研究黄赤交角,其实也有学霸天赋,是个懂政治的女人。 然鹅,那又怎样? 本警官已经当了三年辅导爹,血压最高时曾飚到250mmhg,会不知道政治两个字是左右结构?没理由连个女人都不如。 张勇收起心底那丝莫名的惆怅。 果断把满腹牢骚泼向程耀宗等村民:“人家反贪局查案子,你们一个个围在这瞎凑什么热闹?孩子的作业都辅导完了吗?懂不懂勾股定理的老丈人是谁?大清早在这瞎胡闹,我建议你们各回各家,各抽各的娃。” “尽他妈犊子!他这是查案?他这是刨我家祖坟!”程道怒红了脖子。 七叔程耀宗也伸出脑袋叫嚣:“这查的是什么狗屁案子!今天谁敢动一铲子试试!我豁出这条老命也要……” “砰!” 没等程耀宗说完,张勇朝天开了一枪。 这震耳发聩的枪声把程耀宗吓得脖子一缩,当场没了后文。就连局座级的程道也惊得脸色铁青,憋着一口怒气没处撒野。 在“真理”面前,一切嘴炮侠都是纸老虎。 张勇吹吹枪管中的残烟,慢条斯理地甩给程耀宗一道选择题:“a、带着你的人回家吃早餐。b、我把你们统统抓起来,然后定你们一个寻衅滋事,外加妨碍公务。c、留下来帮林队长挖坟,将功赎罪。你选哪个?” “我程家的坟,还轮不到别人来挖,要挖也是我们自己挖!” 程耀宗毫不犹豫地选了标准答案:c。 回头见大侄子程道一脸的死灰样,程耀宗直以为他是个单纯的大孝子,上前安慰:“没事,咱就当是捡骨迁坟。” 程道欲哭无泪:“七叔,这坟真不能迁……” “你放心,咱们今天先捡骨,回头我再找风水师帮你爸选块福地,挑好日子再重新安葬,坏不了你的官运。” 这是亲叔,大小事都有考虑到,就是没悟到程道欲哭无泪的真正原因。 一切按村里的规矩来。 程耀宗叫人去买了一串鞭炮,刨坟起棺,不放鞭炮可不行。 鞭炮一响,黄金万两。 程家几个壮年男丁,立马就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有人负责刨土,有人负责准备架凳和绳索,待会起棺要用。 张勇瞧了瞧面如死灰的程道,无奈摇头。 转身又意味深长地问林东凡:“林队长,刚才那一枪够响亮吧?今天我可是豁出一切来撑你,有没有把握挖出东西?” 言外之意就是说: 为了撑你,我已经得罪了住建局的程局长,如果今天你们带不走他,回头姓程的反手一巴掌,指定会把我拍死在坟坑里。 林东凡心领神会地笑了笑:“你放心,鞭炮一响,黄金万两。” “那我就放心了。” 张勇跟着笑了笑,笑得很踏实。 林东凡又道:“麻烦你帮我盯着程局长,别让他趁乱跑路。” “没问题,这事交给我。” 既然选择站在林东凡这一边,这最后一班岗,就算林东凡不开口,张勇也会毫不犹豫地把它站好。 不管是蚂蚁腿还是大象腿,既然抱了就要牢牢抱稳。 张勇转身叫上另一个民警王峰,就跟两位法警似的,陪侍在程道的左右。表面上安慰程道,说什么清者自清,其实是控制局面。 程道心里跟明镜似的,想跑跑不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族人挖坟。 没多久。 坟墓被彻底挖开,露出漆黑的棺木。 程耀宗指挥大家把绳索穿过棺木的底部,套住棺木,前后套了四根绳索。八个壮汉分列在墓穴的左右两侧,同时拉绳起棺。 “一二、起!” 壮汉们喊着整齐划一的口号,同时使劲。 墓穴中的棺木纹丝不动。 程耀宗训叱众人:“一个个都没吃饭是吧?八个人连副棺材都拉不起来。都把劲使出来,别拖拖拉拉。看这天色,待会指定要下雨。” “大家听我口号:一二、起!” 在一位壮汉的呦呼下,八人再次齐心协力,拉绳起棺。手掌都被绳索勒出了红色的印子,墓穴中的棺木还是纹丝不动。 根本就拉不动。 壮汉一脸郁闷地望向程耀宗:“七叔,这口棺材太重了,真的拉不动,要不还是用木杠抬吧。” “抬你也抬不起,直接开棺。” 林东凡走到了墓穴边,一句话,把大伙刺激得怒不可遏。 直接开棺。 这不合村里人的迁坟规矩。 程耀宗冷着一副面孔怒怼:“姓林的,你逼我们挖坟,我们挖了!现在你又要我们在坟坑里开棺捡骨,真当我程家没人是不是?!” “我尊重你的村风民俗,也支持你们先起棺,后捡骨。”林东凡道:“现在的问题是你们抬不动,只能直接开棺。” “放屁!谁说我们抬不动?”一个壮汉怒吼。 林东凡蹙眉不展:“你们八个人拉了这么久,棺木一直纹丝不动,难道你们就没想过这副棺材有问题?” 说到棺材有问题,众人好像后知后觉地悟到了棺中的诡秘真相。 刹那间。 一个个脸色惊变,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土生土长的村里汉子,脑子里多少都有点迷信的片段,他们首先想到的就是撞邪、尸变之类的邪门事。 林东凡见大家都吓得不敢再靠近墓穴,不禁摇头,对这群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表示无语。 林东凡转身吩咐唐侠和张晓光:“你们去开棺。” 唐侠和张晓光不约而同地看了看程耀宗的反应,这回程耀宗也沉默了,站在旁边一言不发,也不提合不合规矩的事。 主要是程耀宗心里也发怵。 当年下葬时,是八个人抬棺下葬。现在隔了这么多年,一百多斤的遗体变成了白骨。棺木应该比以前更轻才对,八个人居然拉不动。 这离奇的事压在程耀宗的心坎上,搞得程耀宗满脑袋都是邪门的鬼故事。 现在程耀宗不怕别的。 就怕棺材盖一撬开,里面尸骨不但没有腐烂,还青面獠牙,长着又尖又长的黑指甲。 程耀宗越想越紧张,连忙放低姿态走到了林东凡面前。 忧心忡忡地征询林东凡的意见:“开棺这个事,能不能缓一缓?先请个风水先生过来看一下。” “别慌,一会你就明白。” 林东凡说完便督促唐侠和张晓光,立刻开棺。 唐侠和张晓光各拿一根撬棍,同时撬棺盖的右侧。 这副棺材的棺盖显然早就松动过,俩人都没怎么使劲,随便一撬就把棺盖撬翻在另一侧。 众人当场被棺中的景象惊得两眼发直。 骸骨上面堆满了黄金! 这恐怖的财富一暴露出来,程道两腿一软,当场瘫了下去。左右警员立马架住他的胳膊,他还是站不起来,两条腿就像残废了似的。 他颤颤巍巍地泪呼:“这……这是怎么一回事?七叔,我爸的棺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黄金……” 第31章 立下奇功 程道这一嗓子泪呼,把七叔程耀宗呼得一脸懵逼。 这事跟我有关系? 程耀宗瞧瞧紧张得两腿发软的大侄子,又瞧瞧棺材里那金灿灿的财富,把整件事情一捋,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原本担心的是尸变,没想到刨出个比尸变还恐怖的结果。 活到这把年纪。 还从没见过这么多黄金,铺满了整副棺材!难怪八个壮年劳力一起发力也抬不动,这棺中的黄金少说也有上千斤。 这侄子的骚操作太他妈炸裂了,居然蒙骗全村人陪他演戏! 程耀宗心灰意冷地摇了摇头,转身下山:“都跟我回家!”昨晚有多少人跟他上山,现在就有多少人跟他下山。 这些宗亲一走,程道也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上。 现场气氛一片死寂。 填满棺材的那些黄金,都是国际标准尺寸的金砖,码得整整齐齐。每块金砖长约11.5厘米,宽约5.3厘米,重达1公斤。 唐侠、张晓光、简思凝三个人正在忙着搬金砖,清点数量。 林东凡给上级打了一个电话,让他们派人过来协助。这么多的金砖,得派辆具有安保措施的押运车过来转运。 刚打完电话。 张勇过来问:“林队长,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林东凡递了根烟给张勇:“麻烦你们帮忙维持一下秩序,在这批贪赃证物没有运走之前,不能让无关人员上山。” “没问题。” 张勇比出一个ok手势,回头叫上队友王峰,一起巡防四周。 程道依旧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 仿佛被达摩克利斯之剑击中了天灵盖,人生陷入至暗时刻,身上每个毛细孔都散发着绝望的气息。 林东凡近前笑侃:“程大局长,手段不错啊,从哪搞来这么多黄金?” “都……都是别人送我的,我一块一块攒下来,整整攒了四年……” 程道的声音有些颤抖。 执掌实权的这四年,他从不收别人的现金,只对黄金感兴趣。黄金不仅可以增值,还是全球通用的硬通货,不管走到哪里都可以折现。 林东凡问:“这里一共有多少金砖?” “一共有812块。”程道脱口而出,都不需要回忆。 林东凡闻声惊笑:“牛逼!” 一是被程道的记忆力震惊,居然能把数字记得这么清楚。二是被恐怖的金砖数量所震惊,居然达到了812块之多。 一块金砖的重量约1公斤,即1000克,当下的黄金市价为267元/克。 一块金砖=1000克x267元/克=267000元。 金砖数量812块,乘以单价267000元,总价值高达216804000元。价值两亿多的金砖用来压棺材,这脑洞真他妈奢侈。 林东凡纳闷地问:“你把812公斤黄金压在你爸的尸骨上,就不怕你爸死不瞑目?” “我有想过这个问题,所以我在尸骨上面加了一层隔板。一会你们搬完金砖就可以看到,尸骨在隔板下面。” 说着,程道往坟坑瞧了瞧,一脸惆怅之色。 林东凡戏笑:“你还真是个胆大包天的大孝子,你把这么多黄金全埋在祖坟里,又不能拿出来,那你要它们有什么用?” “刚参加工作的那几年,我也有原则有底线,不贪也不腐。结果走到哪都被人排挤,老婆也跟我离婚,说我没出息。” 稍顿片刻。 程道又沉重地感叹: “这社会给我的领悟就是:我可以假装很穷,但我不能真的一无所有。就好比一个国家,可以把核弹放在基地里不用,但不能没有核弹。” 闻言,林东凡一阵无语。 想不到这位程大局长这么奇葩,贪污竟贪出了人生哲理。 林东凡问:“你当上住建局局长之后,在短短四年时间里,狂敛价值两亿多的黄金,就没考虑过后果?” “第一次收金砖的时候,我也很紧张。但我坐在那个位置上,随便打个喷嚏都有人过来嘘寒问暖,你能理解吧?就算我不伸手,别人也会主动把金砖塞我手里。后来经历多了,慢慢就成了习惯,收金砖跟收砖头没什么区别。” “你收过多少人的金砖?” “太多了,想不起来,有些人我都忘了他叫什么名字,是不是一定要把行贿名单全部列出来才能将功补过?” 说着说着,程道泪目盈珠。 但他并不是因为忏悔,而是紧张与绝望,想起曾经在某本书上看到过的一句话:宦海上错船,牢底坐穿! 这就是他的现实写照。 当初若不是国企南投地产的董事长戴丰年拉他下水,他的受贿清单便不会有第一次。 没有第一次,就不会有肆无忌惮的第二次、第三次…… 这辈子就是毁在戴丰年手里。 程道激动地追问:“如果我主动揭发检举,算是立功表现吧?到时能不能从轻量刑?” “能不能从轻量刑,这事由法院说了算,先打住。” 林东凡瞧了瞧四周的环境,派出所的张勇与王峰就在附近巡防,都不是反贪局的人,这里可不是问口供的地方。 检举线索一旦泄露出去,极有可能打草惊蛇。 林东凡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拘捕令:“别蹲着了,起来吧,跟我走一趟。” “那我爸的遗骨怎么办?” 程道撑着酸软的膝盖站起来,把目光投向了坟坑。 “等清完金砖后,会有专人帮你处理祖坟的事。你要迁坟也好,要恢复成祖坟的原貌也好,都行。”林东凡拿出一副手铐:“自己戴上。” 渴望立功求轻判的程道,自觉地戴上了手铐。 没走几步。 程道又回头瞧了瞧父亲的坟墓,扑嗵一声跪地上叩了三个头,脸上终于有了一些惭愧之色。 但他什么也没说,叩完头起身便走。 林东凡向手下喊话:“唐侠和晓光,你俩留在这清点金砖,等上级支援。简思凝,你跟我回市里录口供。” “好。” 简思凝放下手头上的活,匆匆跟上林东凡的步伐。 一小时后。 俩人把程道带到了清湖迎宾馆进行问话。 林东凡直接把纸笔放到程道面前:“具体有哪些人送过你金砖?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因什么事情送你金砖?都写清楚。” “有些名字我真的想不起来。” 程道一脸郁闷之色。 眼巴巴地望着对面的林东凡和简思凝:“现在我就想检举戴丰年,四年前就是他把我拖下水,想方设法地诱导我收金砖。” 戴丰年? 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子,一下子勾起了林东凡的不少记忆,脑海里也浮现出了那个秃顶老头的模样。 在国企南投地产破产清算之前,戴丰年曾任南投地产的董事长。 好好的南投地产之所以变成破产国企。 戴秃驴功不可没! 那家伙也算是牛逼,搞垮了南投地产之后,不但一点事都没有,现在还当上了青竹岭项目开发部的主任。 自作孽不可活啊! 那个秃驴大概做梦也想不到,程道落网后第一个咬的就是他。 林东凡正想进一步盘问细节,一位兄弟敲门喊话:“林队,冷局让你过去一趟。” “思凝,你们来问。” 林东凡把审讯工作交给简思凝和传话的这位兄弟,起身离场。 9·28专案组的组长冷川,与副组长何宴清,现在都在临时会议室等着林东凡,但何宴清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之前何宴清曾强势地给林东凡套上紧箍咒,想压一压林东凡的气焰。 结果做梦也没想到: 林东凡那小子居然敢在没有充分证据的情况下,大晚上跑去刨程道的祖坟!更令人无语的是,居然刨出了价值两亿多的金砖! 堂堂副厅级的程道,就这样被林东凡刨了个底朝天,当场拘捕到案。 刚才省委梁书记亲自打来电话,对专案组口头嘉奖。 这本来是件振奋人心的大好事,可何宴清却愁容满面,开心不起来,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林东凡那家伙怎么就能立下如此奇功。 第32章 省委1号的口头嘉奖 “冷局,何处长。” 林东凡以为这两位大佬找自己,是想了解审讯进度。 一进门便主动汇报情况:“程道跟我们装失忆,交待问题时有所保留,现在简思凝还在盘问。不过,程道为求从轻量刑,也主动检举了一个人。这人叫戴丰年,曾任国企南投地产的董事长,现任青竹岭项目开发部的主任。” “坐下说。” 冷川给林东凡挥手引座。 从昨晚到现在,林东凡这家伙一直奋战在一线。刨坟掘墓抓贪官,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这疲惫之色都写在脸上,连眼圈都是黑的,看来年纪人也不经熬啊。 淡笑间,冷川亲自给林东凡沏了一杯茶提神醒脑。 憋着一肚子疑问的何宴清,撇开戴丰年的问题不谈,反问林东凡:“你怎么知道程道把黄金藏在祖坟里?” 这一问,还真把林东凡给问着了,总不能说自己两世为人,先知先觉。 前世,他林东凡在政法委打螺丝。 虽然跟江澜省反贪局的人没什么接触,也不知道9·28专案组的人是怎么抽丝剥茧地找证据,细节无从得知。 不过,在案件水落石出之后。 为了推进廉政工作的建设,他们政法委曾以9·28案为典型,组织全市的党政干部深度反思南州市的贪腐问题,对这案子的整体脉络也有一定的了解。 而以大孝子形象示人的程道,在祖坟里藏匿价值两亿多的金砖,是整条贪腐链上最奇葩的一个环节。 那种炸裂三观的藏金操作,令人印象深刻,怎么可能忘记。 他林东凡不需要记得所有的细节,只要知道程家祖坟藏了黄金就行。这事根本就不需要线索与证据,一刨一个准。 鉴于前世的阅历无法拿出来注解。 林东凡随口胡编了一个解释:“最近这半年,程道反复回乡下扫墓,而且程家祖坟有刨过的痕迹,由此可以推测出一点端倪。” “照你这意思,你在刨人祖坟之前,手上一点证据都没有,全靠推测?”何宴清将信将疑地质询着林东凡。 林东凡很不喜欢听这种问责似的口气,不悦地回了句:“何处长,我们这次行动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抓贪官。现在我们已经实现了这个目标,其它细节很重要?” 何宴清似笑非笑地批评:“这次撞大运,让你挖了个正着。如果挖错了坟,你可有想过后果?往后做事,还是脚踏实地比较好,不要贪功冒进。” “您批判得对,以后我一定深思熟虑,注意工作方式。” 林东凡脸上波澜不惊,主打一个虚心听劝。 心里已经雷火交鸣,真想把前面这杯茶泼何宴清脸上,你大爷的大爷!老子立功回来,居然给老子扣上一顶贪功冒进的帽子! 这是为了维护你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不想认输? 还是你丫的暗藏一身反骨,怕老子会坏了你的好事,想把老子从专案组踢出去? 林东凡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何宴清的微表情。 好遗憾,前世跟这姓何的没有任何接触,对他的事情一无所知,这一世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慢慢跟他过招。 林东凡起身告辞:“冷局,何处长,如果没别的事,我先撤了。” “别急,坐下。” 眼看林东凡被何宴清戳痛了脊梁骨,憋着一肚子闷气。 冷川又含笑安慰: “我们进驻南州市第一天就取得了开门红,刚才省委梁书记来电,对我们专案组的工作给予了口头嘉奖,你要再接再厉。” 话音乍落,坐在旁边的何宴清,低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脸色也沉郁了许多。 林东凡却露出浅浅的笑容。 在座各位都是聪明人,一听就知道,冷老大把梁书记的嘉奖搬出来,显然是想敲打敲打何宴清,警告何宴清别乱扣贪功冒进的帽子。 这不着痕迹的敲打手段,堪称一绝。 看到何宴清这副郁闷的吃瘪样,林东凡的心情也舒畅了许多,端起茶水浅尝一口,感觉跟琼浆玉露差不多。 有人撑腰的感觉真他妈爽! 林东凡含笑致谢:“冷局,你的鼓励我收下了,请放心,现在我们已经把程道抓捕到案,接下来只要顺藤摸瓜查下去就行。” “你打算往哪个方向摸?” 冷川对林东凡的答复充满期待。 林东凡不假思索地回道:“刚才程道已经检举戴丰年,下一步,就摸戴丰年的瓜。” “继续讲。” 冷川端起茶水吹了吹。 林东凡进一步分析:“戴丰年是青竹岭项目开发部的主任。青竹村的那些遇难者家属,以及涉案的住建局、森林公安局、恒沙地产集团,都与戴丰年有过密切接触。这个戴丰年,可以说是9·28森林火灾案的核心人物。” 冷川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一直沉默不言的何宴清,突然开口问林东凡:“程道检举戴丰年,有没有指出具体的贪腐线索?” “刚才我问到一半,被叫到这来了。” 林东凡喝上一口茶,润润嗓子。 又接着分析问题:“目前,简思凝还在盘问具体的细节,这事没悬念。既然程道有意检举戴丰年,我估计他会知无不言。” 冷川若有所思地定调:“既然戴丰年是9·28森林火灾案的核心人物,那这事抓紧点,务必尽快掌握到有效线索,把戴丰年抓捕到案。” “明白,如果没别的交待,我先去问话。” 林东凡搁下手中的茶杯,起身欲走。 冷川也站了起来。 一脸关切地吩咐林东凡:“你和简思凝等人,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都去休息吧。问口供的事,我会安排其他人去接手。” “那行,有事打我电话。” 林东凡确实已经困得不行,如果不是强撑着,上眼皮早就耷拉下来。 等林东凡走后。 何宴清又发起了牢骚:“冷局,林东凡这家伙做事心浮气躁,冲得很。我压压他的气焰,也是想磨砺他,你怎么还替他撑起了腰?” “老何啊,省委1号点名嘉奖林东凡,那可不是一句玩笑。” 冷川蹙眉凝望。 这道意味深长的眼神,立马把何宴清盯着坐立难安。 真正令何宴清感到崩溃的并不是冷川的眼神,而是省委1号的嘉奖,已然成为林东凡的护身符。 冷川见何宴清似乎心有不服,又抛出当头一棒:“我们的反贪队伍,要的就是敢死队。如果你把他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意志力给拍灭了,谁去冲锋陷阵?” “怕就怕他闭着眼睛乱撞,捅篓子……” 何宴清还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硬着头皮想再辩两句。 只见冷川的目光突然阴冷下来,何宴清心弦一惊,又硬生生地把话憋回了肚子里。 在这顷刻之间,冷川的目光中确实透着一丝冷厉的寒意。 他不喜欢多说废话。 等何宴清自觉地撤退之后,他又掏出手机给楚劲松发了条信息: “楚书记,东凡首战告捷,已经得到了省委1号的口头嘉奖,恭喜恭喜。” “冷局当居首功,谢谢你对东凡的全力栽培。” 楚劲松回复信息的速度很快,每个字、每个标点符号的使用都极其规范,跟冷川一样严谨。 冷川谦逊地回复:“不敢居功,这都是东凡自己努力拼搏的结果。” “周末有没有时间?我新买了一副球拍,一起练练。” 楚劲松的回复,令冷川微微一惊。 什么球? 乒乓球还是羽毛球?网球? 冷川爽快地回了一段文字:“难得你有这雅兴,我就算没时间也得挤出时间。只要天不塌下来,周末我一定准时赴约。”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这还有个会要开,先这样。” 此时此刻的楚劲松坐在办公室里,聊完后又往上划拉信息,重看冷川发的第一条恭喜之词,喜悦之色跃然于脸上。 首战告捷,省委1号口头嘉奖! 在久历浮沉的楚劲松看来,这确实是件值得庆贺的大喜事,这说明家里那位沈老师眼光不错,没有选错女婿。 他楚劲松已经五十多岁,仕途的顶点在哪?现在基本上可以看清。 趁自己还有点余力,赶紧把女婿林东凡扶上去才是王道,那不仅关系着林东凡个人的前途,也关系着楚家的未来。 楚劲松当即拨通沈君兰的电话:“沈老师,叫保姆多准备几个硬菜。今晚东凡会回家,我要跟他喝两杯。” 第33章 与老丈人把酒交心 来自于省委1号的嘉奖,虽然只是个口头嘉奖,对林东凡来讲却意义重大。 这个嘉奖,象征着他这段时间的工作已经得到了上级的认可,有助于奠定他在反贪局的地位;往后何宴清想打压他,也得先仔细掂量掂量轻重,明面上多少得收敛一点。 不过,这只能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要想真正地崛起,成为叱咤风云的人物,还得扛着虎头铡和狗头铡往死里干!光抓一个程道肯定是不够,得将南州市的整条腐败链连根拔起! 这就是个拼刺刀的战场。 趁着下一战还没拉开序幕,林东凡偷得浮生半日闲,回家洗完澡往床上一倒,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家里比战场要舒服得多。 拉起被子嗅一嗅,被子上还残留着老婆楚灵兮的体香。这就是爱的味道,令林东凡陶醉在里面。 最近楚灵兮也处于忙碌状态。 她们文工团,有个民族舞蹈通过了春晚栏目组的选拔。她是核心主舞,这些天不是在彩排就是在彩排的路上。 别看她生活上傻乎乎的,她对自身专业领域的事却很严谨。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她对每一个舞蹈细节都有极高的要求,这也是她能在海选中脱颖而出的主要原因。 “加油,傻妞。” 林东凡拿起床头柜上的亲密合影照吻了一下,带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向往,进入了温馨的梦乡。 这一觉,一直醒到傍晚。 睡梦中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耳朵里,很痒。 林东凡迷迷糊糊地抠了两下耳朵,侧个身继续睡。另一只耳朵又有奇痒难忍的感受,仿佛有毛绒绒的东西在耳朵里爬来爬去。 揉开眼睛一瞧,只见楚灵兮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根羽毛作怪。 那梨窝浅笑的美态。 一下子就冲散了林东凡的朦胧睡意。 林东凡笑呵呵地抓着她手里那根七彩羽毛:“你从哪弄来的羽毛?” “我舞蹈服装上掉下来,是不是很漂亮?这可是真的羽毛,不是假的。”楚灵兮笑不露齿,纯真而不失典雅。 “没我老婆漂亮。” “哈哈,你眼光不错,八天没见,想不想我?” “想死我了,开会研究一下新生命的繁衍工程。” 嬉笑间,林东凡顺手将楚灵兮拉倒在怀里,掀起被子往头上一罩,私下里深入沟通新生命的繁衍工程。 大厅里传来沈君兰的呼声:“灵兮,你爸回来了,叫东凡起床吃饭。” 被窝里的俩人跟没听到似的,哪怕是手握权柄的楚大人回来了,也阻挡不了他们对生新命的探索。 半小时后。 楚灵兮带着满面桃红从房里出来,凌乱的头发都没有理顺。 沈君兰一看便心领神会,无语摇头:“我的大小姐,拜托你能不能先照照镜子再出来?” “哦。” 作为听话界的顶流,楚灵兮也不问为什么,转身又回卧室的独立洗手间,站镜子前一照,顿时一脸疑惑。 实在看不出哪有问题。 她扭头瞧了瞧正在刮胡子的林东凡:“我妈叫我照照镜子再出去,她这什么意思?” “头发梳一下。”林东凡道。 楚灵兮望着镜子中的自己,两弯柳眉都拧成了麻花状:“这是在家,又不是上台演出,真是服了她。” “这不是在不在家的问题,你早上起床顶着蓬松的乱发出去,一点问题都没有,现在不行。”林东凡提醒道。 闻言,楚灵兮又是一脸迷糊,早上和现在有什么区别? 仔细一想。 后知后觉地联想到刚才的无限放纵,顿时尴尬得满面通红。 她挥起小拳头。 娇羞羞地往林东凡的胳膊上捶:“丢死人了,你都不提醒我……” “妈又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就是提醒你要注意形象。”林东凡笑道:“所以说得买房,等我们有了自己的小窝后,你满屋子裸奔都没人管你。” “你才满屋子裸奔。” 楚灵兮含羞带笑,挥起小拳头又捶了林东了一下。 但买房这事,被林东凡这么一说,她心里还是很向往。想想自己在家里要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干啥都没人管,那小日子得有多舒服。 俩人收拾好仪容仪表,一前一后走出房门。 餐厅里的饭菜都快搁凉了,老丈人坐在象征着一家之主的东席,碗筷都已经摆好,就等林东凡和楚灵兮上桌。 “东凡,来,陪我喝两杯。” 人家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在楚家,老丈人看女婿也是越看越顺眼。 尽管楚劲松身上有种从容不迫的无形官威,在家宴中,仍给人一种很接地气的温馨感,亲自给林东凡倒酒。 林东凡也不矫揉造作假谦卑,笑侃:“爸,你倒这么满,行不行啊?待会喝趴下了,我可不会让着你。” “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这种度数的白酒,我可以干两瓶。” 楚劲松正在倒的白酒,是56度的国窑,一万多一瓶。 平时,楚家的人在公开场合很低调,在家里则没那么多束缚,尤其是在吃喝方面,偶尔也会奢侈一下。 主要是沈老师收入高。 沈君兰是南州大学艺术学院的知名教授,平时受邀参加一些艺术讲座,或是给某电视台的舞蹈节目当个评委,都有不菲的收入。 当然,现在林东凡的私人财富也在不断地增长。 凭借先知先觉的前世记忆,股市抓妖股都是十拿九稳。他从八千块钱本金起步,现在账面数字已经超过十万。 “您承认年纪大了就好,慢点喝,身体要紧。” 林东凡率先把酒杯端了起来。 这闲谈之间的关怀,令楚劲松感到很温暖,楚劲松含笑碰杯:“放心,我身体硬朗着呢。” “那我先干为敬。” 两个不服输的男人,把56度的白酒当开水喝,谁也不甘落后。 坐在旁边的沈君兰也不劝他们少喝点,任由他们尽兴。平时,大家的工作都很忙,很少能全家人凑在一起吃饭。 傻白甜楚灵兮光顾着尝菜,今晚的饭菜太丰盛了,挑得她眼花缭乱。 “老公,你吃这个,好好吃。”楚灵兮夹了只脆皮虾仁煎饺给林东凡,接着又给楚劲松和沈君兰夹:“爸,妈,你们也吃。” “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什么都是老公优先。” 笑侃间,楚劲松想起自己当年刚与沈君兰结婚时,沈君兰也是这样,纯真的灵魂里冒着一丝傻气。 楚劲松笑侃沈君兰:“傻闺女得了你的真传。” “得我真传,有什么不好?我现在很幸福,相信灵兮将来也会很幸福。”说笑间,沈君兰有意无意地瞧了瞧林东凡。 林东凡一看就明白,老丈人和丈母娘这是在做夫妻示范。 意思就是叫他林东凡也学学老丈人,不管未来在官场上是得意还是失意,不能辜负了同舟共济的结发妻子。 “爸,妈,你们放心,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让灵兮受委屈。”林东凡一边表态,一边给老丈人续酒。 这个清晰的态度,楚劲松和沈君兰都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楚劲松温和地鼓励林东凡:“好好干,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冷局长很快就会把你的人事档案调去反贪局,帮你解决掉正科级的问题。” “嗯,冷局也跟我提过这事,他说以我现在的资历,只能提到正科。”林东凡道。 楚劲松点了点头:“稳扎稳打慢慢来,这事不能操之过急。如果导致你的工作履历经不起复查,将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明白,眼下我只想踏踏实实地把案子办好。” “你能这么想就好,恭喜你首战告捷。” 眼看林东凡没有急功近利的浮躁之嫌,楚劲松脸上又泛起了欣赏之色,颇有一醉方休的痛快感。 在楚劲松看来,真正的稳扎稳打,必须得多办案,办大案。 要想活出个人样来,光有人脉资源是不够的,光有实力也不行,需要两者结合,一步一台阶,让人无法从工作履历中挑出半点毛病。 酒过三巡。 楚劲松又慎重地提醒林东凡:“南州的山头可不好攻,你要有心理准备。现在住建局的程道被抓,船上那些人,必然会酝酿反击策略。” “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林东凡自信地笑了笑。 楚劲松道:“这不只是策略方面的较量,而是生与死的较量。狗急了都会跳墙,何况是官场上的猛虎。真正咬人的猛虎,可不会在你面前张牙舞爪。只会趁你不备的时候扑袭,直接锁喉。往后你要多注意安全,别掉以轻心。” 第34章 肖运策的反扑 楚劲松的担忧也不是没道理,你想把虎头铡搬出来铡人家的脑袋,人家会乖乖地伸出脖子让你铡? 官场上没这么傻的人。 猛虎肯定会反咬一口。 程道被抓的消息一曝光,南州官场的震感没有十级也有九级。 祖坟埋金! 同僚们一边被程道的恐怖“孝心”所震惊。 一边被9·28专案组雷厉风行的反贪行动所惊慑,就连手眼通天的常务副市长肖运策,也是在程道被抓两小时之后才收到消息。 专案组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副厅级的人物说抓就抓。 但凡有点政治敏感的人都能察觉到: 这一次,9·28专案组悄无声息地进驻南州市,可不是来走个过场,这回是真的要给南州官场动手术,而且是大手术。 年近半百的肖运策,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今晚照样愁得头皮发麻。 夜色渐深。 肖运策依旧站在办公室的窗前苦思冥想。 秘书白文韬递来一杯茶,并汇报了自己今天下午的行动:“肖市长,我已经派人接走了程道的女儿程飞岚。程道是个懂事的人,您放心。” “这事办得利索。” 程飞岚,一直与程道的前妻生活在一起,今年16岁。 因为程飞岚小时候被程道怒扇一耳光,导致听力障碍。 程飞岚一直恨程道,不认亲生父亲。 程道也因此而心存愧疚,总是想方设法地想弥补女儿,试图挽回父女间的亲情。 但程飞岚就是不认爹。 这些年,程飞岚就像是横在程道心里的一块心病。 现在白文韬动手把程飞岚接走,相当于捏住了程道的命脉,程道为了女儿的安全,当然不敢随便乱咬人。 不过…… 就眼下这形势,省里的反腐大刀砍得这么猛,肖运策也不敢掉以轻心。 熬了这么多年。 他这个常务副市长,好不容易熬成了代理市长。 现在楚劲松把女婿调到江澜省反贪局,让女婿协同9·28专案组杀个回马枪,肖运策更担心的是9·28森林火灾的真相会压不住。 那件事一旦曝光,必然会影响他摘掉“代理”两个字。 思来想去好一阵。 肖运策慎重地吩咐白秘书: “立刻通知戴丰年,那九个没有上死亡名单的死者,都要有一种合情合理的死法。同时,要想办法封住那些家属的嘴,绝不能让他们乱说话。” “明白。”白文韬点头道。 肖运策又进一步指示:“另外,派人盯死专案组的一举一动。尤其是楚劲松的女婿,那小子叫什么名字来着?” “林东凡。” 白文韬不假思索地回道。 肖运策稍一思索。 嘴角泛起了一丝玩味的轻笑: “明天,专案组肯定会继续盘问程道的口供,这是个布局挖坑的好机会。想办法给程道透露点消息,借程道的嘴,把姓林的往坑里带。干脆点,一次性把姓林的那小子解决掉。” “呵呵,我也正有这想法。” 白文韬逮着机会就耍宝,以此证明自己跟领导的思想方向高度一致,做事不会有偏差。 当天晚上,深夜两点多。 被临时羁押在清湖迎宾馆404房的程道,在睡梦中被人推醒。 屋里漆黑一片。 没开灯。 一男的站在床边问:“想不想咬死戴丰年?” “你谁啊?” 程道揉了两下眼睛,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屋里不仅没开灯,连窗帘也被拉得严严实实,不透半点光亮。 神秘人道:“别废话,我是来帮你。” “你怎么帮我?”程道纳闷地问。 神秘人批评道:“今天你的口供很不给力,你说是戴丰年把你拖下水,说他诱导你受贿收金,可你又拿不出证据,你让反贪局怎么出手抓人?” “我敢用脑袋担保,戴丰年贪的钱绝对比我多。”程道恨恨地吐槽:“那王八蛋就一人渣,只要狠狠地查他,肯定能查出来。” 神秘人轻笑:“这都是屁话,抓人要讲证据。你给不出线索,但我可以给你提供线索,所以说我是来帮你。” “你有什么线索?”程道好奇地问。 神秘人回道:“戴丰年有个情妇叫姚美娜,21岁。并且,姚美娜帮他生了一个私生子,孩子今年4岁。” “卧草!”程道大惊:“这狗日的可以啊,这么一把年纪还能搞大人家的肚子。21岁,孩子4岁,那姚美娜岂不是17岁就当了妈,16岁怀孕?连未成年的小姑娘都不放过,戴丰年这狗日的,真他妈不是个东西。” 神秘人继续透露:“姚美娜的第一次,是被戴丰年强行奸污。” “真是个畜生啊!”程道越听越愤怒:“十六岁的花季少女,本该在学校里埋头苦读考大学,竟然被这老畜生祸害成了孩子他妈。” 神秘人又道:“当年,姚美娜曾想报警,被戴丰年威逼利诱。少不更事的年纪,就这样做起了戴丰年的情妇。戴丰年每个月都会给姚美娜一笔包养费,数目是三千块。有时给现金,有时转账,可以从银行查到转账记录。” “这个老畜生真应该判死刑!”程道义愤填膺:“姚美娜也是傻,一个月三千块就把自己给卖了,养孩子的钱谁出?” 神秘人避而不答。 他只顾说自己想说的:“姚美娜,现在带着孩子住在丹枫岭7号别墅。那是戴丰年的私家豪宅,金屋藏娇。” “兄弟,你谁啊?既然你知道这么多猛料,为什么不直接举报戴丰年?” 漆黑的房间里,程道揉了揉眼睛,试图看清神秘人的样子。 “我举报过,举不动。” 说着,神秘人转身便走,并反手将门锁上。 房门口原本有两名检察干警看守着,今天不知道吃错了什么东西,俩人都蹲在厕所里拉稀,都有种快要拉脱肛的虚脱感。 走廊里有光,可以看到神秘人戴着黑色的鸭舌帽与黑色口罩。 直到走出清湖迎宾馆,上了私家车,神秘人这才把鸭舌帽和口罩摘下来,这家伙就是前不久被调到基层驻村扶贫的李横波。 李横波向坐在旁边的白文韬汇报:“白秘书,事都已经办妥。” 白文韬问:“戴丰年金屋藏娇的事,程道没怀疑真假?” “我按你说的那样讲故事,他听了后很兴奋,一点怀疑都没有。”李横波道。 白文韬笑赞:“这事办得不错。” “白秘书,能给您办事,那是我李横波三生有幸。”李横波感铭肺腑地表忠心:“从今天起,您就是我的指路明灯,您指哪,我打哪。” 这话听在耳里,白文韬很是受用。 白文韬惬意地点上一根烟:“之前你说你想调回市直机关,这事先别急。把事办好了,将来亏不了你。现在青竹村那边的麻烦还挺多,而你是青竹村的驻村干部,眼下正是你大展拳脚的时候。” “明白,这事我知道该怎么做。” 李横波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做舔狗的觉悟。 白文韬缓吸一口烟。 又慢条斯理地交待:“因为杨涛越级上访的事,之前戴丰年当众骂你,说你连个人都看不住。这事你要想开点,先把个人恩怨放一边,以大局为重。” “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李横波一脸虔诚。 白文韬进一步交待:“青竹村那九个死者的家属,如果戴丰年摆不平,你要发挥出你驻村第一书记的优势,协助他把事情摆平。” “您放心,那群刁民翻起不起什么风浪,我有办法让他们闭嘴。” 李横波自信十足地表态。 与戴丰年之间的那点小恩怨,李横波并不在乎。 他现在只想抱紧白文韬的大腿,挤入常务帮的核心圈,一步一个台阶往上爬,干掉林东凡! 就算林东凡的老丈人是楚劲松。 那又怎样? 李横波对自己的计划充满了自信,在他看来,自己对楚劲松的事情了如指掌,等挤进常务帮的核心圈之后,只需稍微助助力就可以协助肖运策干掉楚劲松。 等楚劲松一倒台,到时再收拾林东凡,也是易如反掌的事。, 第35章 腹黑的老何 清晨,雨后放晴,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林东凡戴着一副墨镜,右手夹着香烟,左手拿着一个黄皮公文包,迈着四平八稳的官步走进专案组的临时办公点——清湖迎宾馆。 前台小姐姐一看这霸气的姿态就知道,这就是某人敬仰的刨坟师兄。 “林先生,您的早餐。” 前台小姐姐提着早餐,快步追到电梯门口。 林东凡扒低墨镜仔细一瞧,小姑娘长得挺可爱,手里提的早餐也还行,有豆浆有小笼包,廉价又营养。 “这,是我的早餐?” 林东凡怀疑这妹子可能认错了人。 前台小姐姐心领神会地禀报:“这是简小姐帮您买的,她本来在这等您,刚才有人叫她,就先行一步上了楼。” “我已经吃过早餐,你留着吃吧。”小师妹这么贴心,林东凡还真有点不忍心伤她的面子,又连忙补充一句:“别告诉简思凝。” 电梯直上四楼。 临时会议室的气氛很轻松,张晓光正在向冷川和何宴清汇报那批金砖的安置情况,暂时寄放在银行。 “冷局,何处长。” 林东凡摘下墨镜,进门便问:“程道昨天交待得怎么样?今天能不能对戴丰年采取行动?” 说起这事,冷川一脸遗憾之色。 冷川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慢慢回答:“他说戴丰年贪得比他多,却又说不出谁给戴丰年送过钱,说了等于没说。” “他是不敢说,还是真不知道?”林东凡问。 何宴清笑道:“是他自己主动检举戴丰年,这有什么不敢说的?我看他是真不知道。” “现在简思凝和唐侠在问话,别急,先坐下来喝杯早茶。” 冷川不慌不忙地喝着茶,这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 临近十一点。 简思凝兴奋地进来汇报: “好消息,程道招了。戴丰年在丹枫岭的7号别墅养了一个情妇,并有一个四岁的婚外子。而且,五年前涉嫌强奸未成年少女。” 说着,简思凝把刚复印好的材料分发给了大家。 这份材料中,包括了程道的口供,以及刚从银行调出来的流水清单,也就是戴丰年给姚美娜的转账记录。 张晓光看完材料后,跟程道昨晚的反应一样,开口便骂:“畜生!连未成年少女都不放过,难道他没女儿?!” 同志们对祖国的花朵,还是挺有保护欲。 有一个人却陷入了迷惑状态。 这人便是何宴清。 何宴清盯着手里的材料看了又看,表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疑惑重重,已然嗅到了一股浓浓的扯蛋气息。 而且不是一般的扯蛋! 01年还是02年的时候,国企南投地产腐败成风,戴丰年刚调到南投当领导就发生了意外,在工地视察时被轰然崩塌的豆腐渣工程砸伤。 当年,何宴清曾负责外调暗访工作,也了解到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 他记得很清楚,戴丰年在那次意外中身受重伤,在医院一躺就是三个月,并且留下了不为人知的难言之隐。 受伤之后的戴丰年,是个需要蹲着尿尿的太监! 一个太监,怎么强暴花季少女? 一个太监,怎么搞出婚外子? 难道用手抠一个儿子出来? 真特么离了大谱! 连科幻小说都不敢写的奇葩情节,居然堂而皇之地出现在9·28专案组的口供笔录中,并给人带来了随时可以抓人的假象。 这意味着什么? 假象的背后,就是真的天坑! 姚美娜绝不可能是戴丰年的情妇,那个孩子也不可能是戴丰年的种!如果凭这份材料去抓捕戴丰年,那无异于往死胡同里钻。 这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 暗暗分析至此,何宴清心沉如铁,他瞧瞧貌似有些兴奋的林东凡,又瞧瞧还在看材料的冷川,随后随择了沉默。 张晓光突然提问:“冷局,银行的流水清单,与程道的口供吻合,现在应该可以采取行动吧?” 冷川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他把目光投向了一言不发的何宴清:“老何,你有什么看法?” “从表面上看,戴丰年确实有很大的问题。” 何宴清只说戴丰年表面上有问题,不直接表态。 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如果他表态说可以采取行动,将来若是出了事,要承担责任。若表态说不可以采取行动,那这把杀人不见血的刀就会一刀劈空。 老何既不想承担责任,也不想这一刀劈空。 他想顺水推舟。 借刀杀人。 于是他把目光投向了林东凡,果断激将一军:“东凡,之前你抓捕程道的时候雷厉风行,今天怎么畏畏缩缩,昨晚没睡好?” “我怕太冒进,回头您又批评我。” 林东凡笑中带刺,直接把何宴清噎得忍怒含笑,无话可说。 冷川意味深长地声援林东凡:“你是侦查队长,什么时候该采取行动,什么时候不该采取行动,你应该有自己的判断。” 这话一出,何宴清的脸色明显有些尴尬。 心想冷局啊冷局,林东凡是你什么人?你要这样护着他!我何宴清好歹也是9·28专案组的副组长,你一次又一次当着下属的面拆我的台!真当我何宴清是个摆设? 怒思至此。 何宴清顺水推舟:“东凡,冷局说得对。身为侦查队长,你应该有自己的判断。今天这件事情,就由你来做决定,你可不要辜负了冷局对你的期望。冷局放权给你,这是对你的一种磨砺,也是对你的一种考验。” 想逼我往前冲?呵呵,居心叵测的老何! 林东凡看破不说破,含笑回道:“既然两位领导这么相信我,那我就不客气了,行动。” 说着,林东凡大手一招,带着简思凝和张晓光出发。 张晓光问:“不叫上唐侠?” “大侠,出发了!” 简思凝在走廊里直接扯开嗓门呐喊。 “收到!” 话音乍落,只见唐侠像闪电一样从临时审讯室闪了出来,千万别以为他工作有多积极,他不是被工作召唤,而是被心中女神召唤。 “没出息。” 林东凡笑骂一声,叼着烟进入贴有禁烟标识的电梯里。 何宴清一直站在窗口边俯视着楼下的一举一动。 看到林东凡等人走出宾馆大门,上了车,何宴清嘴角也泛起了一丝笑容,就仿佛该死的鱼儿终于上了钩似的,喜闻乐见。 第36章 你们都是沙雕 现在不只是何宴清在盯着林东凡的行动。 坐在车里的李横波,也暗中盯着林东凡的一举一动。 看到林东凡带队去丹枫岭的7号别墅抓人时,李横波兴奋地掏出手机给白文韬汇报情况:“白秘书,那傻逼已经出发。” 各路人马都盼着林东凡对戴丰年采取行动。 原因很简单,戴丰年包情妇、养婚外子一事,就是个莫须有的天坑! 只要林东凡动手抓人,立马就可以给林东凡扣上一顶滥用职权的帽子。 然而…… 他们把林东凡当傻逼看,林东凡也把他们当沙雕耍。 这是不是个坑,林东凡心里一清二楚。何宴清知道的事,林东凡都知道。何宴清不知道的事,林东凡照样知道。 有两世为人的阅历垫底,降维打击有难度? 林东凡带着队伍抵达戴丰年的豪宅——丹枫岭7号别野,但他并没有直接进屋抓人,而是坐在车里抽烟、给老同学杨青打电话。 唐侠下车走访暗查。 不一会儿就回来汇报情况:“林队,戴丰年果然金屋藏娇,姚美娜带着孩子住在7号别墅,戴丰年也在。” “走,抓人!” 张晓光兴致勃勃推门下车,准备行动。 林东凡呼道:“回来。” “我们在这等这久等,不就是为了等戴丰年回来?现在他回来了,情妇和私生子都在,正好抓个现形。”张晓光等着林东凡下车。 林东凡坐车里不动:“八年前,戴丰年受过伤,是个太监。” “太监???” 这条天雷滚滚的信息,把张晓光炸得怀疑自己产生了幻听。 简思凝和唐侠也是一脸懵逼地望着林东凡,等着林东凡的进一步解释。 林东凡弹了弹烟灰。 不慌不忙地给大伙科普真相:“五年前,强奸姚美娜的人不是戴丰年,而是戴丰年的儿子。后来,戴丰年儿子死于车祸。戴丰年想给戴家留个后,便劝姚美娜把孩子生了下来,养着她们母子。这是个天坑,有人想整死我们。” “草!”唐侠笑中带怒:“防不胜防啊,差点就着了他们的道。” 张晓光还是有点难以置信:“你怎么知道这些事?” “我知道的事多了去,你就说你是信我,还是信程道的口供?”林东凡直视着张晓光的眼睛。 张晓光一时无语。 之前他对林东凡确实没什么好感,觉得这家伙靠关系上位,没什么本事。 但昨晚林东凡带大伙去乡下刨坟挖金,真的挖出了价值两亿多的金砖!那种炸裂三观的骚操作,又令人不得不承认他的实力。 张晓光郁闷地点上一根烟:“你是队长,我当然信你。” “既然信我,那就上车,一切行动听我指挥。”林东凡道。 张晓光无奈上车:“既然你知道这是一个坑,知道不能抓捕戴丰年,那你带我们来这干嘛?我现在怀疑你闲得蛋疼。” “谁说不能抓戴丰年?”林东凡笑道。 简思疑忍不住插一嘴:“用什么理由抓?我们没证据。” “戴丰年在7号别墅里藏了一大笔赃款,只要找出那笔赃款,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抓捕戴丰年。”林东凡回道。 张晓光道:“那得回去申请搜查令。” “不必了。” 现在林东凡已经不相信专案组的副组长何宴清,如果回去走程序,搞不好就会导致行动泄露。 林东凡道:“待会,昌明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的人会来协助我们。” “刑警大队怎么协助?他们又没有搜查权。”张晓光难以理解。 林东凡含笑吐露自己的谋划: “你说这样合不合理:有个热心的小市民,举报7号别墅涉嫌藏毒。然后,昌明区公安分局的人火速出警,对7号别墅进行搜查。结果,没搜出洗衣粉和冰糖,搜出几千万来历不明的现金。” 闻言,张晓光惊出一头黑线。 在反贪局干了这么多年,他还从没见过这么骚的骚操作,这足以见得,林东凡这家伙在南州市的公安系统,也有交情很深的铁哥们。 如果不是交情很深的铁哥们,不可能会配合他做这种事。 “都别慌,计划很周全,先让子弹飞一会儿。” 林东凡叼着烟,耐心地坐在车里等着。 没多久,戴丰年从别墅出来,上了一辆黑色私家车。林东凡也没下令开车跟上去,依旧不慌不忙地在原地等着。 等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 一辆警车开了过来,领队是林东凡的老同学杨青。 之前林东凡与楚灵兮结婚时,杨青曾给林东凡当伴郎。现在杨青是昌明区公安分局刑侦大队的队长,一周前才获提拔。 杨青径直向林东凡这边走来。 林东凡一下车就抬腕看手表:“大佬,你是便泌还是阳了个萎?出个警要四十六分钟才能抵达现场。” “新官上任三把火,不装上一波,我怕对不起这警衔。” 杨青扫了扫肩上的肩章,这一波确实装得很到位,肩章上没有灰都扫出了红尘万丈的自豪感。 林东凡白眼一瞪。 转身给简思凝、张晓光、唐侠介绍:“这个装逼犯是昌明区公安分局,刑侦大队的队长——杨青。” 简思凝点头打招呼:“杨队好。” 唐侠伸手相握:“我叫唐侠,大唐的唐,大侠的侠。” 张晓光也握了个手:“杨队你好,我叫张晓光。” “有缘都是兄弟,都甭跟我客气。” 杨青这人最擅长的就是搞事情。 与大伙一一握完手之后。 他转头便鄙视林东凡:“你这态度,以后多跟兄弟们学着点。现在我的级别比你高,以后说话要注意点分寸。” 说着又扫了扫肩章上的万丈红尘,逼格直接拉满。 林东凡懒得搭理这二逼,直接吩咐手下:“唐侠,晓光,你俩留下来跟杨队一起找赃款。简思凝跟我走,去追戴丰年。” “等等。” 杨青慎重地问:“你能百分百确定,戴丰年真的在7号别墅藏了几千万现金?” “不是百分百,是百分之一万。” 林东凡对自己的记忆系统,很有自信,不可能记错。 杨青道:“这事可不是闹着玩,到时搜不到毒,又搜不到赃款,我真的没法跟上级交待。” “放心,只管大胆地搜。”林东凡道:“带大铁锤没有?直接砸墙。戴丰年那老鳖孙弄了一面暗墙,里面全是钞票。” “具体是哪面墙?”杨青追问。 碍于记忆中的细节有限,这事给不了具体的答案。 林东凡转身便走:“你爱砸哪面墙就砸哪面墙,反正就一个原则,我要看到赃款。” “草,土匪。” 杨青站在原地笑骂。 林东凡亲自驾车,带着简思凝直奔青竹岭项目开发部,结果扑个了空,戴丰年不在办公室。 办公室的人说戴丰年去了青竹村。 林东凡和简思凝又奔赴青竹村,路中,简思凝问:“师兄,你请杨青来协助找赃款,是不是怀疑我们专案组内部有内奸?” 小丫头片子,脑子还挺灵光的嘛。 林东凡笑言:“某人是不是内奸,这事暂时不好说,但某人看出了程道的口供材料是个天坑,仍想法子让我往坑里跳,其心可诛!” “确实其心可诛。” 想起何宴清处处针对林东凡,简思凝也对姓何的心生厌恶,幸好师兄洞若观火,棋高一手,没有跳进他的陷阱里。 第37章 你是个太监啊! 青竹村的村委会,今天下午很热闹,连空气中都充满了金钱的味道。 9·28森林火灾有11人不幸遇难,官方实报只有2人,有9人没有上官方通报的死亡名单。 这九个遇难者的家属,现在就聚集在村委会。 戴丰年在李横波的协助下,玩起了怀柔政策。 之前森林公安局判定: 9·28森林火灾,由养猪场的老板杨寿山承担全部责任。 后经协调,杨家要给每位遇难者家属赔偿一百万,九个遇难者就是九百万。 然而,杨寿山已经死在森林火灾中,儿子杨涛也在上访途中失踪,杨家显然拿不出九百万赔偿金。 遇难者家属拿不到赔偿金怎么办? 由青竹岭项目开发部垫资,代位赔偿,这就是李横波帮戴丰年想出来的怀柔政策,旨在让遇难者家属闭嘴。 但垫资归垫资,遇难者家属要想把所有赔偿金都拿到手,也不容易。 脑洞大开的李横波给戴丰年支了一招,搞阶梯式赔偿。 所谓的阶梯式赔偿。 就是甭想一次性把赔金拿到手。 今天,每位遇难者家属可以领到全额赔偿金的10%,也就是10万。村委的办公桌上堆着90万现金,签了协议就可以拿钱。 明年的今天,可以拿全额赔偿金的20%,也就是20万。 后年的今天,可以拿全额赔偿金的30%,也就是30万。 大后年的今天,可以拿全额赔偿金的40%,也就是40万。 总计一百万赔偿金,分四年拨付。在这四年时间内,谁若是违反协议胡说八道,那后续赔偿金也甭想拿。 这就是戴丰年在李横波的协助下,搞出来的封嘴大招。 一封封四年! 李横波对在场的各位遇难者家属说:“不管你们闹还是不闹,死了的人,都不能再活过来。现在什么最重要?当然是赔偿金。有钱就能买房买车娶媳妇,没钱你什么也不是。要钱还是要公开真实的死亡名单,你们自己想清楚。” 不得不说,李横波这一招是真管用,精准拿捏遇难者家属的心理。 九位遇难者家属想都没想,当场排队领钱。十万现金拿到手,总比人死了赔偿金还拿不到,要好得多。 五十多岁的秃顶老头戴丰年,亲自给大伙发钱。 等遇难者家属都领完钱走人。 戴丰年激动地拍了拍李横波的肩膀:“小李,今天这事干得漂亮。你若不提阶梯式的补偿方案,还真封不住这些人的嘴。” 这秃瓢大概已经忘了: 不久前,他曾因杨家媳妇跑省政府门口跪地喊冤一事,把李横波骂了个狗血淋头,骂李横波连个村妇都看不住。 考虑到白秘书有交待,要以大局为重,务必配合戴丰年做好抚恤工作。 李横波憋着旧恨,笑得跟个乖孙子一样:“戴主任,能给您分忧解难,那是我的荣幸。” “哈哈,你小子会说话,有没有兴趣搓两圈麻将?” 戴丰年心情大好。 李横波道:“巧了,昨天刚弄了一张自动麻将桌过来。您在这稍等,我再去叫两个人过来。” 村委会议室隔壁的休息室,摆着一张崭新的麻将桌。 李横波正准备出去叫人,一出门就碰到了林东凡和简思凝。仇人见面,并没有分外眼红,反而令李横波兴奋不已 一猜就知道,林东凡这是来抓戴丰年。 李横波揣着明白装糊涂:“姓林的,来我村有何贵干?” “闪开。” 林东凡直接把挡路的李横波当垃圾一样拨开。 径直走到戴丰年面前:“戴主任,气色看起来不错啊。” “林东凡?” 戴丰年上下打量着林东凡,心里也猜到了林东凡的来意。昨晚白文韬已经跟他打过招呼,要他配合演戏,把林东凡带进坑里活埋。 老子一没强奸未成年少女,二没包养情妇,三没有所谓的私生子。 老子怕你个球? 戴丰年想想就觉得好笑,乐道:“看你这架势,今天你们反贪局,是不是想拿我开刀?” “果然是聪明绝顶。” 林东凡含笑欣赏着戴丰年的秃顶脑袋。 戴丰年不屑地嗤笑:“我是聪明绝了个顶,那也比吃软饭的强。听说你没娶楚灵兮之前,你活得跟条狗一样,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戴主任,你可别污辱狗。”李横波笑道:“这么跟你说吧,以前我是政法委办公室的秘书,他充其量只是我脚下的一只小蚂蚁。” “哈哈,难怪浑身散发着一股小人得志的垃圾味。” 戴丰年笑得合不拢嘴。 原本不想插嘴的简思凝,忍无可忍地回笑:“死到临头还嘴硬,看来你不是聪明绝顶,而是脑袋被门夹过。” “这哪冒出来的野生小茐?领导说话,这有你插嘴的份?”李横波上下打量着简思凝,故意摆出一副从没见过的陌生样。 “这也没你插嘴的份,滚!” 话音未落,林东凡一脚将李横波踹翻在地上。 “你他妈敢打我!” 这一脚把李横波踹得火冒三丈,爬起来就想还手。 刚把拳头挥起来,被林东凡怒目一瞪,又吓得畏缩不前,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打架是林东凡这家伙的强项。 戴丰年见李横波憋得跟个孙子一样,敢怒不敢还手。 当场摆官威,怒喝林东凡:“姓林的,你眼里还有没有组织?有没有纪律?就凭刚才那一脚!我……” “你什么你?现在还轮不到你说话!” 林东凡打断戴丰年的装逼范。 扭头又冷视着李横波:“阻碍、干扰反贪局侦查重大案件,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把你抓起来?” “你!……” 李横波被噎得敢怒不敢言。 戴丰年笑讽:“妈的,年纪不大,官威倒是摆得挺足。有本事你今天把老子抓起来,来,给老子上手铐试试。” 说着,戴丰年便把双手伸到林东凡面前。 林东凡淡然一笑,没有急着掏手铐,先掏出手机给杨青打了一个电话:“老杨,有没有货?” “还在砸墙,别急。” 手机里不仅传来了杨青的声音,同时也传来了砸墙的声音,好像是唐侠那个逗逼在抡锤大喊:“八十,八十……” 这是个令人郁闷的信号。 猪队友还在砸墙,便说明还没有搜到赃款。没搜到赃款,便不能立马掏手铐把戴丰年拘起来。 特么的,还得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林东凡郁闷地收起手机,对戴丰年说:“你们不是想搓麻将吗?来,老子陪你们搓两圈。你若赢了,老子可以考虑不给你上手铐。” “孙子哎,跟爷说句实话,你是不是不敢抓?” 戴丰年依旧把双手伸在林东凡面前,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肆无忌惮的挑衅气息。 林东凡不慌不忙地点上一根烟:“主要是不想羞辱一个太监。” “你!!!……” 戴丰年那眼珠子瞬间暴凸,就差没有瞪出来,这世上,还有比这更恶毒的羞辱? 而更令戴丰年崩溃的是——这家伙怎么知道我是个太监? 第38章 嘴硬的死鸭子 太监这两个字,不仅仅是令戴丰年恼羞成怒。 同时也令戴丰年意识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白文韬设局挖的坑,已经被林东凡识破!林东凡已然知道他没有包养情妇。 既然林东凡什么都知道,那林东凡为什么还敢来抓人? 他抓人的依据是什么? 难道这小子抓住了我贪污受贿、贱卖国资的把柄?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老子做事滴水不漏,如果这小子的手上真有十拿九稳的证据,他早就把手铐掏出来了,根本就不会在这腥腥作态。 这小子今天来这,肯定是想试探我! 老子在官场上摸爬打滚这么多年,玩过的套路连起来可以绕地球一圈,就凭你这三板斧,也想斩断老子的官运? 真是不知深浅! 分析至此,那种愤怒而紧张的情绪已经从戴丰年的世界里消失,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自信的轻笑。 但他并没有直接跟林东凡对抗。 他转头拱火李横波:“姓林的踹你一脚,你不会扇他一耳光?是个男人就把腰杆子挺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鄙视,把李横波郁闷得怒火中烧。 被林东凡踹一脚已经很没面子,特么的,你个老秃驴还来踩老子一脚,这他妈几个意思? 林东凡骂你太监,你他妈反过来说我不是个男人! 要脸不? 你自己不敢上,撺掇老子出手,真当老子是傻逼?老子今天想法子帮你封遇难者家属的嘴,那是看白秘书的面子,以大局为重! 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草泥马勒戈壁! 李横波强压怒火,转身拖张椅子在村委会门口坐下来,点上一根烟,沐浴着温暖的太阳,想晒晒心里的倒霉气。 戴丰年追出来笑骂:“瞧你这怂样,活该调到基层来填坑。” “戴主任,谁骂你太监,你找谁去。”吃一堑长一智的李横波,铁了心要避一避林东凡的暴力锋芒。 戴丰年听到太监二字,老心脏又被刺激得一阵一阵地抽疼。 戴丰年怒不可遏地讽刺:“李横波,别说老子瞧不起你,你他妈就一挨打不敢还手的孙子!” “对,你不是孙子,你倒是干他啊。” “挨打的人又不是我。” “他说你是太监。” “闭嘴!” “你该不会真的是个太监吧?” “你他妈闭嘴!” “我知道了,你真是个太监。” “你他妈找死!” “手抬这么高干嘛?我警告你,别他妈给脸不要脸!我虽然打不过姓林的王八蛋,但收拾你这个老秃驴,绰绰有余!” “你碰我一下试试!” “秃驴,你的唾沫星子喷我脸上了,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就喷你脸上了,你动老子一下试试!老子腰酸腿疼,年老缺钙,碰一下就倒,见血就死!随便崴个脚,最少在医院里躺个三年五载下不了地!医疗费、护理费、误工费、营养费、律师费、精神损失费、名誉损失费,随便掐指一算,让你倾家荡产有难度?” …… 厚颜无耻的索赔清单,响彻整个村委大院。 这莫名其名的内哄,把林东凡给看迷糊了,明明老子才是主角,一个不小心就变成了看戏的吃瓜群众。 “咳咳!” 林东凡捏着喉结清咳两声。 笑评:“你们的戏演过头了。但是,戴主任这种臭不要脸的精神,还是挺有看头,请继续。我就是单纯地刷一下存在感,你们别理我。” “继你妈个壁!” 李横波翘起二郎腿坐在太阳下,惬意地抽着烟。 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这时戴丰年也把目光转到了林东凡身上,冷笑连连:“孙子哎,你今天来就是想摸老子的底,老子知道,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有这个,要门干嘛?” 说着,林东凡拿出了一副明晃晃的银手铐。 戴丰年自信十足伸出双手:“老子就等着你掏家伙,来,有种你铐老子一个试试!” “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配合。” 林东凡把手铐往戴丰年的手腕上一搭,当场拘捕。 就在38秒之前,林东凡收到了杨青发来的一组照片,丹枫岭7号别墅主卧的墙壁,整面墙被戴丰年打造成了保险柜。 外面是墙,里面是金属秘柜。 杨青他们是用电锯把金属秘柜锯开,在柜门被打开的一刹那,众人都惊得目瞪口呆,里面全是红彤彤的现钞。 一扎一扎,码得整整齐齐。 戴丰年还不知道自己的老巢已经被端。 仍把手铐当幸福手镯戴。 他咧着嘴叫嚣:“林东凡,你的仕途到头了。连拘捕令都没有,竟敢给老子上手铐。这回就算你老丈人是楚劲松,他也保不了你。” “谁说没有拘捕令?” 林东凡从公文包里把拘捕令拿出来一甩,戴丰年顿时瞳孔急缩。 戴丰年怒问:“你们无凭无据,凭什么拘捕我!” “昌明区公安分局的人,今天接到群众举报,去你家搜毒,一个不小心就搜出了几千万来历不明的现金,你说气人不气人?” 谈笑间,林东凡又把刚收到的照片展示给戴丰年看。 戴丰年两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他跟很多贪污腐败分子一样,当意识到下半辈子要在大牢里蹲着时,前半辈子的嚣张气焰,顷刻间灰飞烟灭,只剩一脸惶恐与不安。 “那……那不是我的钱,你们这是陷害我,我要投诉你们!”戴丰年崩溃地咆哮着。 林东凡笑拍他的肩膀:“留着跟法官说吧,我支持你在法庭上咆哮,如果运气好,说不定可以多判几年。” “林东凡!”戴丰年急得泪目盈珠:“老子跟你无怨无仇,你他妈一出手就把老子往死路上逼,这他妈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意思意思。” 林东凡转身给简思凝使了个眼色,叫她先把戴丰年押车上去。 简思凝心领神会,上前刚押住戴丰年的胳膊,戴丰年突然奋力一抖,挣脱束缚后转身怒瞪着林东凡。 那怨怒的眼神,前所未见。 林东凡蓦然有种强烈的灵异感,如果戴丰年这老小子现在一口气没捣腾过来,被气得当场嘎屁,肯定会化为厉鬼纠缠不休。 可惜了,小爷信真理,不信鬼神。 林东凡安慰道:“戴大主任,千万别想不开,幸福的日子还在后头,以后你可以在监狱里研究《铁窗泪》的一百零八种唱法……” “林东凡!我草你亲娘祖奶奶!” 戴丰年一时没把住情绪,当场泪崩,抬腿就往林东凡身上踹。 身形敏捷的林东凡。 轻松避开。 “别动!”简思凝匆匆上前制住戴丰年:“老实点,别自讨没趣,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 说到有头有脸,戴丰年更是悲愤如潮。 是啊! 老子也曾是有头有脸的人,在南州市随便跺一跺脚,便可以震跪一大片拜服在权力下的孝子贤孙。 这一世荣光,说没就没。 强大的心理落差感,令戴丰年又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他含泪怒视着林东凡:“孙子哎,栽你手里,老子认了!但你休想从我嘴里问到半点口供,左右都是坐牢,法院爱怎么判就怎么判!” “嘴硬的死鸭子,老子见多了。” 林东凡随便挥一挥手,简思凝心领神会,立马押着戴丰年上车。 坐在椅子上晒太阳的李横波,亲眼目睹这一幕,不但不紧张,反而幸灾乐祸的笑送戴丰年:“老秃驴,一路走好。”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真淡定还是假淡定。 第39章 杀人灭口 林东凡一不知道李横波跟戴丰年之间有什么过节,二不知道李横波现在是认命混吃等死,还是已经抱住了某位大佬的大腿。 一时看不穿这家伙的心态。 于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今天戴丰年来找你,是不是要你配合他把森林火灾的真相压下去?” “跪下来叫我一声爸爸,爸就给你指条路。” 李横波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烟,姿态端得很惬意,仿佛天下间已经没有谁能压死他这个驻村小干部。 这姿态,给林东凡的感觉就是摆烂。 就仿佛想告诉全世界: 老子已经被发配到了最底层的乡村,还能把我怎么着?只要老子不犯事,只要老子不想进步,谁也拿我没办法。 一朝摆烂,天下无敌! 林东凡笑道:“我没你这种不争气的儿子。” “我劝你别高兴得太早,楚劲松保得了你一时,保不了你一世。”李横波摆出一副目光长远的智慧之姿:“楚劲松倒台时,就是你的死期。到时都不需要你爹我亲自出手,南州官场上想弄死你的人,可以从城东排到城西。” 这倒是一句大实话,反贪就是个得罪人的活。 现在南州官场上想弄死他林东凡的人,确实可以从城东排到城西,每一个都摩拳擦掌咬牙切齿。 然而,怕个屌? 那俗话说得好,风水轮流转,前世老子被你们这些人渣踩到脚下蹂躏,到死都没能把腰杆挺直。 这一世,轮也轮到老子拳打南山猛虎,脚踏北海蛟龙。 林东凡掏出香烟点上一根。 不慌不忙地交底:“9·28森林火灾的真相,你知道,我也一样知道。我现在负责查这案子,天皇老子来了也挡不住。我劝你最好是把姿态收一收,少在我面前装逼。如果让我查到你协助戴丰年压制真相……” “老子还就协助他了,刚刚放了一波体恤民情的怀柔政策,你能把老子怎么着?”李横波傲然轻笑:“遇难者家属拿不到赔偿金,老子绞尽脑汁,帮他们把赔偿金拿到手,他们对我感恩戴德。说说看,你有什么理由动我?” 林东凡笑而不语。 李横波又道:“老子既然敢把这波操作告诉你,就不怕你查。” “草率了,想不到太君现在是带脑子滴干活,干你的难度确实有点大。”林东凡笑吸一口烟。 李横波淡定地笑骂:“你才太君,你全家都是太君。” “听政法委的兄弟说,你最近打算转型当小白脸,这是真的还是假的?你那五秒钟的肾,行吗?”林东凡饶有兴趣地追问。 李横波缓吐一口烟:“关你叉事。” “确实不关我叉事,主要是好奇,你这小身板扛得住吗?我听说那富婆已经五十多岁,体形跟熊大有得一拼。”林东凡笑了笑。 李横波眉头微蹙,郁闷地吸了一口烟,不再说话。 “这风和日丽的,怎么不吱声了呢?再聊两句。” “滚!” “别灰心嘛,虽然你的肾不行,但你还可以领悟舌灿莲花的奥秘。加油,我看好你,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滚!!!” 李横波怒闭双眼。 那悲沉的音浪一爆发开来,简单一个“滚”字,愣是被吼出了惊风落叶的悲愤之威,余音激荡四方。 “李大官人息怒,我这就麻溜地滚。” 林东凡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李横波的摆烂状态都是假象。 宁可我负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负我!这十四个字的内涵,就是为李横波这种人量身定做。 他不可能会心甘情愿地窝在青竹村。 只要有机会出翻身,跪舔五十多岁的富婆又算得了什么?看来,改天得查查那富婆的来历。 林东凡带着一肚子疑惑离开村委会。 与简思凝一起。 押着戴丰年回清湖迎宾馆。 戴丰风一路不安分,夹腿扭着屁股大喊:“我尿急,我要上厕所!” “憋着。” 林东凡没有停车。 简思凝坐在后排,看守着不安分的戴丰年。 戴丰年怒吼:“我有权上厕所,你们凭什么不让我上?你们这是虐待犯罪嫌疑人,我要告你们!” “我不介意你拉我车上。” 为了防止戴丰年耍心眼,林东凡拒绝停车。 “砰!” 刚开到乡村路口,旁边村道突然冲出一辆泥头车,撞中车身左侧。这猛烈的撞击,直接把林东凡的新奥迪撞翻。 车子顺着陡坡往下翻滚,翻了四五个跟头。 最后落在杂草丛生的沟壑中。 车里的三个人。 只剩坐在后排右侧的简思凝还有一丝意识。 她也浑身是伤,想从车里爬出来,推了几下车门推不开,车门已经严重变形。 “师兄,师兄,你醒醒……” 简思凝连呼几声,林东凡一点反应都没有。 急得泪眼汪汪的简思凝,匆匆捡起掉在座椅下的手机呼援:“120吗,这里发生了严重的车祸,快点过来……” 这不是意外。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蓄意谋杀,泥头车司机弃车而逃。 从戴丰年被抓捕的那一刻开始,他们的行车路线,已经被幕后人暗中锁定。只要他们开到这个路口,泥头车就会从小道全速冲出来。 下午两点,林东凡和戴丰年被送到医院抢救。 身受重伤的简思凝也一样被抬上了担架,她躺在担架上还在给冷川打电话,汇报这边的突发情况。 这一通电话,直接把冷川的心情拉进了谷底。 戴丰年是9·28森林火灾案的核心人物,只要抓到戴丰年,牵涉到这个案子的所有人都会坐立不安。 冷川早料到某些人会狗急跳墙,但没料到对方出手这么快。 就仿佛专案组的一切行动,都暴露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那些丧心病狂的畜生,出手也太狠了,竟然杀人灭口。 冷川跟楚劲松通了个电话。 楚劲松得知情况后,愤怒的情绪溢于言表。 且不说林东凡是他的得意女婿,现在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就算从工作的角度来讲,这是也对他楚劲松的一次公然挑衅。 省反贪局专案组的人,在南州执法办案时遭遇谋杀! 这说明南州市不只是官风政纪有问题,就连社会治安也有问题,他这个政法委书记要承担主要责任。 楚劲松一刻也不敢怠慢,连忙通知有关干部开会。 下午三点。 专案组冷川与何宴清赶到市委大院3号楼的会议室,现场气氛,比大家想象中要紧张得多,大家的脸色都很凝重。 在座的人不只有会议召集人楚劲松。 还有代理市长肖运策,以及南州市检察院的检察长常明、南州市公安局的局长许良远。 省委常委、市委书记高鹏,作为南州市的1号人物,并没有到场。高鹏在京进修,仅通过电话指示楚劲松务必协调好各方面的工作,确保大局不乱。 楚劲松怒皱眉头:“戴丰年一落网,立马就发生车祸,是不是有人怕他守不住自己的嘴?” 第40章 正常人谁在医院乱搞 楚劲松一开口就讽刺味十足。 责问是不是有人怕戴丰年守不住自己的嘴,实际上就是定调,直接把这起车祸定性为蓄意谋杀。 从程序上来讲,这样定调很难令人信服。 南州市检察院的检察长常明,有意无意地瞧了瞧肖运策的反应。见肖运策笑而不语,常明似有所悟。 常明举手发言:“楚书记,现在肇事司机弃车而逃,在没有找到他之前,我认为我们应该慎重定性这起车祸的性质。” 楚劲松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他转头追问公安局局长许良远:“许局长,你对这事有什么看法?” “刚才交警队传来消息,泥头车冲出路口时没有减速,恰恰相反,肇事司机采取了加速动作。从种种迹象来看,我们有理由怀疑这就是一起蓄意谋杀。”许良远的一席话,立马就把对面的反对声音压得灰飞烟灭。 冷川左瞧瞧右瞧瞧,对南州的形势也有了更清晰的了解。 南州市检察院的常明,看肖运策的脸色做事。而市局的许良远,表面上就事论事,其实是支持楚劲松定调。 阵容清晰,都是一副想干死对方的样子。 冷川问一言不发的反派头子肖运策:“肖市长,青竹岭的开发项目,主要是由谁负责?” 这一剑,直插肖运策的心脏。 肖运策一脸苦闷之色:“名义上是由我挂帅,实际上,青竹岭这个项目的大小事都是由戴丰年负责,他是项目开发部的主任。” 大伙一听就知道,肖运策这是在甩锅。 戴丰年落网,会直接威胁到肖运策的前途。眼下最想把戴丰年搞死的人,无疑就是肖运策。 但肖运策现在是代理市长,位高权重,没有十足的证据,还真动不了他。 冷川左右一想。 又抛给肖运策一道扎心的难题: “肖市长,戴丰年曾是你手下的得力干将。他若死得不明不白,必然会引起外界对你的猜疑。 人家会误以为是你怕他咬你,所以先下手为强。 你看能不能这样,从今天起,由你负责戴丰年的人身安全。 一来可以杜绝外界对你的猜疑。 二来,也算是帮了我们专案组一个大忙,眼下我们专案组人手不够,真的无力承担保护工作。” 高手过招,一剑封喉! 冷川这道难题,直接把肖运策逼到了进退无门的尴尬境地。 肖运策若是不答应保护戴丰年,那就有谋杀嫌疑。 若是答应保护戴丰年,那以后就不能对戴丰年下手。只要戴丰年出了事,他肖运策就得承担全部责任。 楚劲松趁势追击:“冷局这个提议,我认为可行。” “既然你们都希望由我这个市长来担责,那我理该当仁不让。”沉稳老练的肖运策,不管心里的怒火烧得有多旺,表面上还是带着一丝笑容。 今天这个会议,楚、肖二人掰手腕。 毫无疑问,楚劲松是最终的赢家,在冷川的协助下不费吹灰之力,轻松把肖运策ko在地板上,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晚上八点多。 医院那边已经对戴丰年做完了抢救手术。 将戴丰年推进了重症监护室,医院说头部受到重创,颅内出血,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才能确定是否脱离了生命危险。 林东凡的伤势较轻,他是失血性休克。 在输血治疗后,仅过一个多小时就睁开了眼睛。 医生说他的运气很好,全身上下一大堆的伤,但没有一处是致命伤。 “老公,你还认得我吗?” 听说伤到脑子的人就算没有变植物人,也有可能会失忆,坐在病床边的楚灵兮,紧张得泪眼汪汪。 躲在床上的林东凡,身上缠满了绷带。 但他的右手伤得不重。 还能动。 他含笑摸着楚灵兮的大腿:“美女,你谁啊?长得跟个天仙一样。” “我是你老婆啊,楚灵兮。” 心里一紧张,楚灵兮那眼泪立马就掉了下来。 真哭? 林东凡顿时哭笑不得:“我说大小姐,其实……我在摸你的大腿,难道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知道啊,我有感觉。”楚灵兮紧紧抓着林东凡的手,还是泪目盈珠:“老公,你不会真的失忆了吧?” “好吧,其实我是想说,我敢摸你大腿,便说明我知道你是我老婆,我可不是一个随便乱摸的人。”林东凡说得跟真的似的。 “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会失忆。” 楚灵兮破涕为笑。 又兴高采烈地抓起林东凡的手,直接往自己的衣服里塞:“摸这里,有没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呃!……” 这一下,林东凡还真有点怀疑眼前这傻白甜是不是自己的清纯系老婆。 尺度玩得这么大。 林东凡瞧了瞧没有关的病房门,又收回目光望向楚灵兮:“老婆,我们好像在医院。” “我知道啊,快说,你摸到什么了?”楚灵兮兴致勃勃地追问。 林东凡眉头轻蹙:“肚脐眼。” “你没摸到宝宝?”楚灵兮一脸疑惑之色。 林东凡当场懵逼:“暖手宝宝?还是海绵宝宝?温暖,软绵绵的,手感确实很丝滑……” “什么嘛,我说的是那个宝宝。”楚灵兮有点急眼:“我这个月没有来大姨妈,我妈带我去小姨妈那检查,我小姨妈说我马上就要当妈妈。” “……???” 这复杂的含妈量,一下子把林东凡给绕晕了,到底是傻白甜的表达逻辑有问题,还是自己的理解能力有问?貌似,我要当爹了?这幸福来得真突然…… 没等林东凡摸到宝宝的胎心。 一个护士小姐姐走了进来,要帮林东凡测量血压、检查心率。 看到林东凡把手伸在楚灵兮的衣服里乱摸,护士小姐姐那眼神明显多了些鄙视色彩:“都包成木乃伊了,还有这心思,你可真行。” “我摸我老婆,犯法吗?”林东凡问。 楚灵兮也扭头来了一句:“对啊,我老公摸我,犯法吗?” “不犯法,但我扎针的时候,若是不小心扎偏,好像也不犯法。”护士小姐姐一边怼人,一边拿血压计:“还不把手拿出来?量血压!”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凶?我老公又没得罪你。”楚灵兮一脸气愤。 林东凡乖乖把手抽了出来:“我老婆是火星人,她的意思是说你凶好大,但我却没无耻地盯着你的凶看,这是我的不对,扎针时请手下留情。” “放心,我一定会对你特殊照顾。” 说着,护士小姐姐将血压计的袖带缠绕在林东凡的上臂。 测完血压便给林东凡来了个致命暴击:“血压这么高,是不是脑子里尽想着那事?我警告你们,别在医院乱搞,若是搞出了问题,后果自负。” “谁乱搞了?!”林东凡严正抗议:“你可以鄙视我,但你不能怀疑我老婆的节操,她是有底线的人。” “你还有底裤呢,妨碍你雄起?” 护士小姐姐白眼一瞪,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你凭什么怼我老公!” 眼看楚灵兮一副气乎乎的样子,似乎想开战,林东凡匆匆拉住她:“她可能刚被哪个渣男给甩了,体谅一下。” 第41章 肖大人的影帝级表演 车祸发生后的第二天,肖运策亲自带着一帮干部到医院探望,把重视程度拔高了一个级别。 随行的人,有检察长常明、秘书白文韬等人。 南州市人民医院的院长王书同也一路陪着,全程小心翼翼地回应着肖运策的问话,不敢有半点闪失。 有官媒记者全程跟进报道。 一行人在重症监护室门口碰到了9·28专案组的组长冷川,肖运策主动上前打招呼:“冷局,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林东凡和简思凝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但戴丰年还没脱离生命危险。” 说着,冷川给肖运策让开了一条道。 肖运策进重症监护室仔细观察卧床不醒的戴丰年,只见戴丰年的头部被绷带包扎着,仅露出眼睛和口鼻。 身上连接着各种医疗监护仪器。 肖运策又瞧了瞧那些复杂的监测数据,两眼迷糊,外行也就看个热闹,根本就看不懂那些数据的含义。 肖运策转头问王书同:“王院长,他还能不能醒过来?” “这个不好说。”王书同保守地回道:“戴丰年主要是头部受到重创,颅内出血,若影响到脑干功能,会有一定的概率成为植物人。” 肖运策义正辞严地指示:“戴丰年的问题不是小问题,从市里到省里,各级领导都很重视,一定要全尽力抢救。” “我们会尽力。” 这番指示,令王书同迷茫丛生,一时看不懂领导的真实意图。 肖运策又带着人赶到另一间病房。 探望林东凡。 一走到门口便瞧见林东凡靠坐在床头,一脸惬意地吸着牛奶。 另一张空置的病床上,堆满了各种慰问品,而且都是档次不低的慰问品,简直就像一个礼品展销会。 做了楚家的金龟婿,这人缘就是不一样。 肖运策心底鄙视连连,脸上却洋溢着和谐可亲的笑容,上前便问:“东凡同志,今天感觉怎么样?好些了没?” “呦,肖市长,您怎么来了。” 出于最基本的礼貌,林东凡想坐直身子跟这位代理市长握个手。 肖运策连忙上前安抚:“你好好躺着别动,小心牵动伤口。”他左手搭着林东凡的肩,右手握着林东凡的手。 这种由内而外的亲民姿势,很快就被官媒记者捕捉。 一组照片拍下来,记者心里也是赞叹不已,感觉这就是大型牛逼现场,领导这演技太他妈自然了,一点都不像是演出来的。 领导演技好,记者的压力也小 各种照片只管放开了拍,根本就不用担心细节上会出问题,因为领导早就把每一个细节都处理到位。 肖运策握着林东凡的手赞扬:“你是省反贪局从我们南州市借出去的兵,屡次立功,这既是省反贪局的荣耀,也是我们南州的荣耀。务必好好保持这种不畏艰难的干劲,争取再创辉煌,协助省反贪局把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草! 差点就信了你的邪。 真想我再创辉煌?我看你丫的巴不得现在就弄死我! 林东凡压着心底的怒笑,努力保持着波澜不惊的样子:“请肖市长放心,不把背后的大王八揪出来,我肯定不会撒手。” 说着,林东凡暗中使劲,紧握肖运策的手。 肖运策明显感受到了宣战的力量。 但他表面上还是笑容可掬:“有斗志就好,好好干,不要辜负了党和人民对你的期望。”手里也在暗中使劲,想跟林东凡较量较量。 不试不知道,一试就有点后悔。 林东凡这小子指定是练过,整个右掌跟老虎钳似的刚猛有力!在他这种恐怖的手劲面前,自己这右掌就一纸糊的摆设。 感觉骨头都快要被捏碎。 肖运策尴尬地把手缩了回来,只见自己的右掌已经被捏成了惨白的颜色,那是重捏之下,气血不畅所导致的结果。 松手后,过了几秒才恢复到正常状态。 当肖运策再次与林东凡对视时,双方都是似笑非笑的表情。从表面上看,像是英雄惺惺相惜,其实心里都想弄死对方。 “肖市长,要不要再去看看简思凝?” 擅长察颜观色的白文韬,一眼就看出了肖运策和林东凡在暗中较劲,连忙开腔带个节奏,为领导解围。 “不急。” 要不怎么说老肖能当市长,他的心态真的是稳如老狗,就算被林东凡暗中挑衅了一把,这趟慰问之行的节奏并没有被打乱。 肖运策瞧了瞧一言不发的冷川。 又把目光转移到了检察长常明身上: “常明同志,你这个检察长,作为我市反贪局的上级领导,在戴丰年这个问题上是不是有失职、监察不力的嫌疑?” “肖市长,这事我有责任,我反省。” 常明立正挺直了身子,像个听话的三好学生一样。 在乖乖听训的同时。 常明又忍不住为自己辩了一句:“关于戴丰年的问题,之前我也曾反映过……” “你反映什么了?”肖运策强势批评:“之前他买别墅豪宅,我叫你和纪委部门联合找他谈话,让他收敛点,你们谈了吗?” “这事还真谈过。”常明解释:“经调查了解,他买别墅豪宅的钱,主要来自于炒股,属于合法收入。他现在的主要问题,并不是买了幢别墅。而是在别墅里打造隐秘的小金库,藏着三千多万说不清来历的巨额现金……” “这就是问题的根!在省里专案组来南州之前,你们检察院反贪局的人都在干嘛?戴丰年无视政风政纪,小贪养成大贪。你们监察部门麻痹大意,这些年一点警觉性都没有。说你监察失职,有冤枉你?你还想解释什么?说。” 肖运策的批评语速极快,压根就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尽管郁闷到了极点。 常明依旧保持着一个三好学生该有的听训姿态:“唉……我没话可说。肖市长,我检讨,我反省,我服从您的指示……” 这就对了,把姿态摆正。 肖运策的怒火消了一大半:“当务之急,务必保护好戴丰年的人身安全。这不仅是省里专案组的诉求,同时也是我们应该承担的责任。立刻安排几个检察干警,24小时轮值看守。戴丰年若是少了一根头发,我拿你是问。” “是,我回去就安排。” 这座恐怖的大山一压下来,把常明压得直冒冷汗,心想冷川和楚劲松在会上逼你保护戴丰年,你反过来逼我扛雷,我招谁惹谁了…… 全程一言不发的冷川,这一路看下来,心里也是感慨万端。 想不到这姓肖的不仅演技好,甩锅技术也一流。 等明天的新闻一出来,肖市长反躬自省、清正廉明、全力协助专案组整顿贪腐问题的高大形象,便会跃然于纸上。 不愧是能当领导的人,真他妈会玩! 等这位“影帝”带着慰问团队走了之后,冷川把病房门关了起来,忧心忡忡地提醒林东凡:“影帝的演技一流,摆在我们面前的已经不是刀山火海,而是无间地狱,分分钟都有可能把自己搭进去,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心里有数,放心好了,他若是没点实力,我也没兴趣干他。” 林东凡淡然一笑,脸上这自信可不是装出来的,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他刚才也不会跟肖运策暗中较劲。 第42章 底线与十八层地狱接轨 住院的日子是快乐的,没有工作,每天还有美女来探望。 好久不见的阳光系美女苏雨虹,给林东凡送来了两箱红牛,她说要多喝红牛才能股市长红、牛气冲天。 林东凡直接回敬她一道小白眼。 咱在股市抓妖股,靠的是迷信?咱靠的是两世为人的实力!你大胆地跟在我屁股后面捡钱就行了,根本就不需要进补。 同样不靠谱的人,还有前女友方晓倩。 方晓倩还是浪里浪气,竟然送来了一套镂空款的蕾丝装套,并问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抽时间检验一下蕾丝的质量。 至于那十八万八的欠款,她是只字不提。 比较靠谱的人只有小师妹简思凝,她自己的伤都没好利索,每天一大早就出去买双份早餐,风雨无阻。 有一天。 简思凝提着热腾腾的包子豆浆进来,看到楚灵兮和林东凡嘴里都叼着吸管,同吸一杯牛奶,她转身便想撤。 被林东凡大呼一嗓子:“回来,嫂子都不喊,没礼貌。” “嫂子,你也在啊。” 简思凝那一脸尴尬的笑容,幸好是遇到不太喜欢动脑子的楚灵兮,如果遇到生性多疑的大女主,指定会鉴定为做贼心虚。 护士小姐姐每天把林东凡当渣男对待。 林东凡就感觉自己好冤,这一生对老婆楚灵兮的忠诚天地可鉴。偶尔,虽然有跟别的女人聊过骚,但到目前为止还是能守住底线。 毕竟是在反贪局干活,打铁需要自身硬。 这段时间,楚灵兮也不是天天有空往医院跑,为了能在春晚的舞台上呈现出一场完美的演出,她每天都在进行高强度的舞蹈排练。 这天上午。 林东凡刚跟楚灵兮打完视频电话,叮嘱她排练舞蹈时要小心,毕竟肚子里的孩子刚刚怀上,很容易流产。 病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林东凡抬眼一瞧,一股久违的人渣气息扑面而来。 来人竟然是李横波。 小李子不是空着手来,手里提着慰问品,而且不是一般的慰问品,而是两只生龙活虎的老母鸡。 老母鸡的鸡爪被绑缚着,但翅膀很自由。 随手往角落里一扔。 两只老母鸡原地扑翅挣扎,挣扎出一地鸡毛。浓浓的鸡腥味,立马就把病房里的消毒水气息给压了下去。 林东凡瞧瞧挣扎个不停的老母鸡,又瞧瞧李横波:“改行当鸡头了?” “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李横波道:“这可是乡下散养的正宗土鸡,你不是失血过多才休克?炖汤大补,补血。” “草,突然搞得老子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这玩的是哪出啊?” 林东凡含笑审视着李横波的表情变化。 李横波还是从前那个李横波,拖张椅子在病床前一坐,立马就翘起了二郎腿,接着再点上一根烟,仿佛天下间没有什么能束缚他的自由。 路过门口的护士小姐姐,听到鸡叫声后扭头望了过来。 又发现李横波在病房里抽烟。 护士小姐姐当场怒斥:“谁让你把活鸡带到这里来?!还有,病房里不能抽烟,你不知道?” “别多管闲事,滚!” 李横波冷冷地回应一句,接着又吸了一口烟。 声音不大。 却把护士小姐姐给震得敢怒不敢言,转身便走,倒不是不想怼人,而是嗅到了一股惹不起的官气。 林东凡笑骂:“欺负一个小护士,这算什么本事?你老李家的列祖列宗若是知道你这么没出息,估计也会死不瞑目。” “老子今天没兴趣跟你打嘴炮。” 李横波连吸两口烟。 目光始终直盯着林东凡:“今天来这就两件事,一是看你死了没,老天真是不开眼……” 轻笑片刻。 李横波又继续说道:“第二件事,是想跟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林东凡讶异地问。 李横波道:“青竹村的那个杨涛,在上访途中失踪,我知道他在哪。我带你去找人,你帮我做件事。” “什么事?说来听听。”林东凡笑问。 李横波不假思索地提条件: “跟你老丈人打声招呼,把我调回政法委。只要让我回政法委工作,以后大家都是自己人。我知道的信息,都可以跟你共享。” “这算不算是在求我?” 随便一个反问,把李横波问得郁闷无语。 这时林东凡也收起了笑容。 在前仇旧恨的问题上,必须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不然都对不起前世经历的绿帽之耻和牢狱之灾。 林东凡纳闷地问:“好好的仇人不做,想玩化干戈为玉帛?俗气!你好歹也是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不懂恩怨分明是什么意思?” “照你这意思,咱俩必须有一个人倒下?” 说着说着,李横波的目光中便多了一丝冷厉之色。 林东凡轻蹙眉头:“凌迟处死三千刀,这是谁说的?这可是你自己亲口跟我说的啊,大佬!这么快就忘了?以我对你的了解,今天我若拉你一把,你明天就会把我剥干净了挂钩子上,千刀万剐,到时我找谁哭去?” “老子现在是诚心诚意地想跟你和谈!” “千万别诚心诚意,我还是比较喜欢你那种屌炸天的匹夫样。还有,千万别把我放在眼里,我不配让你低三下四地妥协,真的不配。” “瞧瞧你这逼样,你他妈纯粹就是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呵呵,我随便噎你两句,你立马就原形毕露,恨不得把我祖宗十八代都刨出来鞭尸,这就是你所谓的诚心诚意?” “意思就是没得谈?” “没得谈。” “行,那走着瞧!” “好不容易来一趟,免费赠送你一个真相:想回政法委办公室当秘书,这辈子你怕是没这个机会,我说的。” “我也奉送你一句:老子既然能跪在地上给人当舔狗,便能踩着你的脑袋拉屎撒尿!” “来,现场尿一个我瞧瞧。” 林东凡躺平在病床上,笑呵呵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呸!” 李横波一口唾沫啐地上。 起身便走。 那愤怒的气息,弥漫得满屋子都是。 林东凡笑喊:“不尿一个再走?” “草!” 缺牙佬舌战怡红院,主打一个无耻。 李横波转身便往椅子上一跳,站椅子上速解g字头皮带,当场滋出一泡严重上火的大黄尿。 好在这家伙的肾功能不怎么样,爆发力有限。 林东凡匆匆掀被子挡灾。 虽然挡住了大黄尿的攻击,但还是被那股尿臊气给恶心到了,好想起床干上一架,可惜身上缠满了白色绷带,不方便施展拳脚。 “马勒戈壁,满意了没?!” 李横波把作案凶器塞回裤裆里,跳下椅子便走,出门没走几步又突然折了回来,捎上刚才带来的那两只老母鸡。 人渣! 这底线之低,几乎快要跟十八层地狱接轨。 林东凡敬佩万分地笑送:“一路走好,不送!别忘了去楼下药房买一盒金匮肾气丸,增强爆发力……” 第43章 对赌,谁输谁滚蛋 躺在医院炒股的日子过得好快,到元旦的时候,林东凡身上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能蹦能跳能聊骚。 对于林东凡来讲,医院外面的世界就是个战场。 手握权力的肖运策想弄死他,渴望重新崛起的李横波也想弄死他,就连同在一个战队的何宴清也想把他按死在地板上。 这一世能体验到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幸福感,也算不枉此生。 反贪人的日常就是这么的惊险刺激,不是你干死我,就是我干死你。林东凡不想成为一个悲剧符号,所以决定重拳出击。 元旦过后的第一个工作日。 林东凡提前办理了出院手续,参加9·28专案组的案件推进会。 昌明区公安分局的杨青,也受邀参加了这个会议。 自从车祸发生之后,那个肇事逃逸的司机一直没有抓到。昌明分局在上级的指示下成立了一个追逃小组,由杨青担任组长。 会上。 冷川问杨青:“杨队长,那个肇事司机的身份,确认了没有?” “到目前为止,我们只知道肇事司机是一个男的,三十岁上下,身高约一七米左右,肇事后便人间蒸发。”杨青道。 林东凡问:“什么叫人间蒸发?” “理解不了?就是某人放了个屁,你想抓住它,但你一巴掌捞出去,却捞了个寂寞。”杨青这一身凡夫俗子的气质,风采不减当年。 林东凡只能回敬他一道白眼。 何宴清又抛出一番棉里藏针的反思式言论: “现在肇事司机在逃,车祸真相成为一个谜。戴丰年也昏迷不醒,所有线索都被中断。为什么会发生这些遗憾?这件事情,我们真的应该好好反思一下。是不是同志们以前在执行任务时,缺少缜密的布局?” 这话一出,现场的气氛微妙了许多。 在座各位都不约而同地瞧了瞧侦查队长林东凡,什么叫“以前执行任务时缺少缜密的布局?”这话的针对性,不可谓不强。 打着反思的旗号炮轰林东凡处事不当,这事,何宴清最拿手。 若不是林东凡被省委1号点名嘉奖过,估计何宴清今天的表达方式也不会这么含蓄,而会像以前那样直接点名林东凡。 林东凡忍怒笑将一军:“何处长,依你的布局思路,你认为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做?” “这个问题,需要大家共同商议、充分沟通。” 何宴清还是像往常一样,对于没什么把握的事,不轻易拍板拿主意。 一是怕出纰漏,那样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二是身份不合适,只要冷川坐在这,便轮不到他这个副组长拿主意。冷川这人虽然话不多,为人却很强势。侵犯他的权威,没好果子吃。 但在打嘴炮这一块,何宴清没任何顾虑。 何宴清用指关节敲了敲桌面:“在过去的工作当中,之所以会出现那么多的问题,就是因为我们专案组内部缺少充分的沟通。” “譬如呢?”林东凡追问。 何宴清轻笑:“譬如?譬如说,当初抓捕戴丰年一事,当时我们掌握到的证据材料,是戴丰年包养情妇。可你们行动组在实际的行动过程中,并没有采用那些证据材料,而是私下里与昌明分局协作,砸墙找证据。” 简思凝举手:“我想说两句……” “思凝同志,请讲。” 冷川稳坐头把交椅,不急不躁地控制着会议节奏。 简思凝把目光投向何宴清:“戴丰年包养情妇一事,不符合事实。我们行动组在执行过程中紧急调整抓捕方案,这也不行?” “现在不是说能不能紧急调整抓捕方案的问题。” 像简思凝这种毫无杀伤力的质疑,何宴清压根就没有放在眼里。 何宴清加重了几分语气:“现在我们说的,是沟通问题。你们行动组,在行动中临时调整抓捕方案,却没有跟我和冷局打招呼,无组织无纪律。整个抓捕行动,缺少缜密的布局,最终导致戴丰年差点死于暗杀。” 无组织无纪律? 林东凡一听就来火,妈勒戈壁,这上纲上线的手法还真是娴熟!老子在这次行动中差点把命搭了进去,这就是你送给我的出院大礼包? “东凡,你想说什么?” 冷川突然把目光投了过来。 林东凡一阵无语,我他妈现在什么也不想说,就想出去抽根烟,冷老大这啥意思?想看本队长吊打嘴炮侠? 行吧! 现场这硝烟味,好像确实不够浓。 林东凡冷冷一笑:“怎么做都是错,我就想问问何处长,你是不是认为我林东凡没资格当侦查队长?” “我可没这么说,别这么敏感。”何宴清皮笑肉不笑:“话又说回来,如果你能加强一下组织纪律,相信你的工作表现比以前会更出色。” “何处长的意思是,专案组有人比我更优秀?” 说着说着,林东凡脸上的笑容已经敛得一干二净。 林东凡毫不客气地亮剑: “既然这样,那打个擂台好了。成立两个侦查组,我带一队,何处长你亲自带一队。如果我输了,我主动请辞,免得拖大家的后腿。” “你是认真的?”冷川脸色微惊。 林东凡直言:“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何处长,您是反贪局的先进工作者,有十几年的反贪经验。敢不敢接这个挑战?” “……!!!” 这无疑是何宴清一生中最愤怒的时刻。 他不是不敢接受挑战。 而是不满林东凡的挑衅,没想到林东凡这小子竟然当众下战书,赤裸裸地蔑视他这个副组长! 而更令他愤怒的是,冷川也摆出一副冷眼旁观的姿态,不干涉。 真是可笑! 我何宴清在反贪局干了十几年,侦破的棘手案件不计其数,先进工作者的牌子难道是个摆设不成? 况且,当年南投地产腐败成风时,我曾负责暗访工作。 我不仅对南州官场有一定的了解,对戴丰年的事更是了如指掌!就算戴丰年昏迷不醒,我照样能通过他的社会圈子顺藤摸瓜。 不知死活的东西,撞大运抓两个贪官便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竟敢挑战我何宴清! 行! 既然你想死,那我成全你! 何宴清笑中带怒,两眼直视着坐在对面的林东凡:“既然你想玩,那我就陪你玩一次。专案组总共九个人,除了冷局和你我,还有六个人。别说我何宴清以大欺小,我给你一次挑选精英的机会,让你先选三个人。” “简思凝、唐侠、张晓光,他们三个人本来就跟我。”林东凡道:“他们也许不是你眼中的精英,但他们是我的兄弟。” “兄弟?呵呵,希望你不会后悔。”说着,何宴清又把目光转移到了冷川身上:“冷局,你做个见证。” “东凡刚才说,输了就主动请辞,这事言重了。”冷川笑劝:“老何,你别跟年轻人一般见识,大家都是为了把工作做好。 何宴清以为冷川想替林东凡求情,一股无名怒火直窜脑顶。 心想: 冷川啊冷川,现在你是装都懒得装啊,明摆着护犊子! 刚才他挑衅我的时候你不吱声! 现在上纲上线了,你在这帮他求情? 从专案组成立的那天开始,你们俩就一个鼻孔出气。 林东凡这小子不懂规矩,我拿他开刀,不过是想立个威而已,你却一次又一次地出手护着他! 搞得我这个副组长形同虚设! 是你不给我面子在先,那就别怪我赶尽杀绝!挑战书是他下的,赌注是他自己押的,现在想后悔,晚了点! “冷局,我若是输了,我也一样主动请辞,这事很公平。”何宴清又冲林东凡轻笑:“你说呢?” “确实很公平,兄弟们,走!” 既已立下赌局,林东凡一句话都不想多讲,大手一招,当场带着简思凝、唐侠、张晓光三人起身离席。 何宴清淡定地坐在原位,不屑于争分夺秒抢时间。 自信都写在脸上。 在这个赌局中,何宴清压根就没把林东凡当对手,只当林东凡是个不自量力的笑话。 等林东凡等人走了之后。 何宴清又笑笑地对冷川说:“冷局,你别怪我刚才没给你面子,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无知小儿要作死,这事谁也拦不住。” “确实谁也拦不住。”冷川含笑起身:“那你自求多福吧,以我对林东凡的了解,他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是吗。” 何宴清面带三分微笑,心里霜寒万里! 他蓦然意识到,自己在冷川眼里好像只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丑。 在你冷川的眼里,我何宴清就这么不堪? 我何宴清,用实力走到正处级的岗位上,在你眼中难道连一个愣头青都不如?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等林东凡惨败的时候,但愿你也能像现在这样谈笑自如! 第44章 我要去陪领导斗地主 2010年的第一会议不欢而散,林东凡带着三位猪队友走进了一家湘菜馆。 自掏腰包请客。 一为庆祝自己四肢健全地出院,二为庆祝自己的股市资金突破百万大关,人生得意必须尽个欢。 菜谱在简思凝手上,小师妹很会过日子,尽点便宜菜。 “现在我已经是百万级的小富农,真不用替我省钱,不出半年,我就能晋升为千万级的小土豪。” 林东凡说完便发现这个世界真的很奇妙,说真话居然没人信。 笑而不语的简思凝,很显然,对这段土豪宣言一个字都不信,她把菜谱还给服务员:“够了,就这些。” 张晓光则一脸鄙视之色: “不装逼会死是么? 先不说你能不能晋升为千万级的小土豪,就说说今天这件事,你跟何宴清打擂台,我看你是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老何那家伙,他是真有反贪实力。 当初,如果不是省里突然把冷川调过来,副局一职就是老何的。 这就是老何不服冷川的主要原因,你不懂。” 这话引起了唐侠的强烈共鸣。 唐侠附和道:“凡老大,这次你真的踩到了地雷。要不,咱还是回去认个怂算了。但凡是脑子正常的人,谁会跟领导打擂台。” 瞧瞧兄弟们这忧心忡忡的表情,已经有点了“为你好”的意思。 这顿饭也算没白请。 林东凡点上一根烟,随后把烟盒扔到了唐侠面前:“这是认不认怂的事?这是叔不能忍,婶也不能忍的事。” “我能忍。” 唐侠抽出一根烟,接着把烟盒丢给了张晓光。 张晓光也点上一根香烟,拉着一副慢条斯理的腔调:“你就作吧,到时若是打输了,我可不会陪着你一块辞职,老婆孩子还等着我养活。” “拜托你们对我师兄有点自信好不好?”简思凝一副看不下去的样子。 唐侠连忙对心中女神奉上一丝笑容:“你长得漂亮,你说了算。不就是跟着凡老大一起装逼?这事我熟悉,精准拿捏。” “作死也好,装逼也好,擂台已经摆在这,输赢都要打。” 在这件事情上,林东凡已然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没有半点妥协之意。 今天他之所以向何宴清宣战。 其实是为了自保。 自从专案组成立后,何宴清每天待在指挥中心屁事不干,还爱指点江山,脑子里每天琢磨着怎么整人、怎么抓权,暗地里耍阴招。 不管他林东凡做什么事,姓何的都会跳出来找茬。 如果他哪天真的捅出了篓子,不幸被姓何的抓住了把柄,那还了得? 现在这样多好。 擂台一摆,以后也不用向何宴清汇报工作,大家各干各的,明刀明枪地打擂台,输赢各凭本事。 林东凡对在座的各位兄弟说:“如果不是有冷老大撑着,我早就被姓何的当蚂蚁一样捏死。咱不能什么事都靠领导照顾,该出手时就得出手。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的凡夫俗子,谁怕谁?这一战,不是他死就是我活。” 听林东凡这么一说,大伙又沉默了,连吐出来的烟圈都是郁闷的姿势。 兄弟们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既然林东凡铁了心要跟何宴清打擂台,那兄弟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上,此后不再提低头认怂的事。 张晓光若有所思地分析:“现在戴丰年昏迷不醒,线索中断。我估计何宴清会去提审程道,从程道那找切入点。” “没错。”唐侠跟着分析:“程道是住建局的一把手,跟恒沙地产集团肯定有利益往来,只要严审,一定能审出口供。” 恒沙地产集团,就是青竹岭的开发商。 简思凝问林东凡:“师兄,要不……我们也去提审一下程道?” 林东凡淡笑:“程道的女儿,被人骗到了国外,现在被控制着。关于恒沙地产的事,程道什么也不会说,别浪费时间。” “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简思凝这么一问,张晓光和唐侠也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林东凡。 静等林东凡的侦查策略。 在林东凡看来,这事简单明了,青竹村的火灾,就是恒沙地产集团与养猪场老板杨寿山互争山头造成的。 恒沙地产集团为什么敢有恃无恐,放火烧山? 原因就是恒沙地产集团有肖运策罩着,恒沙集团的老板王敏娟,是肖运策一手扶起来的地产一姐。 眼下这事,只能从王敏娟身上找突破点。 林东凡问各位:“我住院的这段时间,你们有没有去青竹村调查走访?” “废话,我跟唐侠天天都在外面跑。”张晓光道:“那些遇难者家属,一个个的嘴巴就跟上了封条似的,拒不承认家属是死于青竹岭的火灾。” “正常,李横波跟戴丰年搞了个阶梯式补偿方案,遇难者家属怕拿不到后面的补偿款,当然会配合他们。”林东凡道。 唐侠急不可耐地追问林东凡:“别扯这些没用的,直说,下一步抓谁?” 林东凡不慌不忙地吩咐:“抓人要有证据,别急,先让子弹飞一会儿。吃完饭后,你们先去青竹村做思想工作,唤醒那些遇难者家属的战斗力。” “刚才不是说了么?我们去过,说什么也没用。”张晓光道。 林东凡一个白眼斜了过来:“一条人命,赔一百万,人命这么贱?你们去告诉那些遇难者家属,这个补偿标准太低。只要他们敢闹,便可以争取到不低于五百万的赔偿款。恒沙地产集团不差钱,人家是市值好几百亿的大集团。” “草,牛逼!” 恍然大悟的张晓光,笑呵呵地向林东凡翘起了大拇指。 遇难者家属是为了钱而闭嘴,现在,林东凡这家伙就以钱为诱饵,让那些家属为了钱而闹。 这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套路,慕容复见了都得无语。 简思凝问林东凡:“我们去青竹村做思想工作,那你呢?你不去?” “我要去陪领导斗地主。” 林东凡的话音刚落下,招来一片迷茫的目光。 眼看三位猪队友的脑子都转不过弯来。 林东凡无奈补充了一句:“想干掉肖运策,需要先干掉恒沙集团的王敏娟。身家几百亿的王敏娟有那么容易干掉?所以你们得让遇难者家属闹起来,而我,需要舍身入局,去陪领导斗地主。” “他是不是说了一堆废话?” 唐侠一脸懵逼地瞧了瞧简思凝和张晓光。 张晓光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我只想知道那是不是一个女领导。” 第45章 如狼似虎尹秋红 真相被张晓光猜中了,林东凡所说的这个领导还真是一个女领导。 尹秋红。 32岁的离异女性,如狼似虎的年纪。 现任南州市森林公安局副局长一职,主要分管安全生产、林业执法与刑侦等工作。 9·28森林火灾爆发后。 火灾性质是无意失火还是人为纵火?引发火灾的根源是什么?相关责任怎么划分?这些事都是由尹秋红一手操办。 把人为纵火案定性为失火案。 大事化小。 再让死了的养猪场老板杨寿山来背锅,由杨家承担一切赔偿责任,并协助青竹岭项目开发部的戴丰年隐瞒真实的死亡人数。 这一系列骚操作,尹秋红办得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尹秋红这个人不仅胆子大。 人也漂亮。 在短短十年时间里,她从一个负责前台接待的小女警升到副局,这晋升速度不知道有多少人望尘莫及。 南州可是副省级城市,森林公安局副局长属于正处级。 像尹秋红这种擅长利用姿色的女人,如果没有卷入9·28案,没有进入反贪专案组的视线,大概率还能继续往上升。 在林东凡的记忆里,尹秋红最终的结局是潜逃国外。 而她之所以能成功出逃。 主要是有人协助。 试想一下,南州若是倒下一位靠姿色上位的女人,会有多少人瑟瑟发抖?她可以逃,甚至可以死,就是不能被抓。 这是白嫖党的统一共识。 现在程道、戴丰年都已经提前落马,林东凡估摸着尹秋红的出逃计划应该也提上了议程。 为了留住这位敢脱敢干的大美人。 林东凡中午连酒都没碰,吃完饭便驾车直奔景澜天境。 景澜天境,是南州比较高档的一个住宅小区,以其优雅的建筑设计和高昂的房价而闻名,有不少权贵住在这里。 要进景澜天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保安哥把林东凡的车拦了下来,不许林东凡进入地下室。林东凡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发现忘带工作证。 无奈之下。 林东凡放下车窗玻璃,直接甩出一张百元大钞。 保安哥火冒三丈:“瞧不起谁呢?赶紧把车开走!别挡路。”看起来很像一个严守岗位、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正气哥。 林东凡又加了一张百元大钞。 保安哥轻皱眉头:“你这是在污辱我的职业操守!” “三百。” 林东凡再加一张钞票。 保安哥轻笑:“兄弟,有几个臭钱了不起是吧?” “五百,不能再多了。” 林东凡把五张钞票递出车窗。 保安哥左右一瞧,麻利地把钱接了过来,笑得就跟亲兄弟一样:“哥,我马上给你抬杠,稍等一下。” 说完便回保安室按了一下控制按钮,把拦路杠抬起来。 末了,他又站岗亭门口给林东凡敬了个礼:“哥,一路平安,地下车库的空车位随便停。” “谢了。” 林东凡随手回了个礼,将车缓缓开进地下室。 尹秋红住在八栋的十八楼 连门铃都不用按,房门敞开着,门口放着一堆快递。尹秋红穿着一袭紧身瑜伽服,正在客厅里练瑜伽。 这女人真是狠,对自己也这么狠。 居然下腰把自己的娇躯弯成一个圈,这小蛮腰真的不会断?但她的身材和皮肤是真的好,难怪有那么多男人惦记她。 “尹局。” 林东凡轻轻敲了两下门,没有冒然闯入。 “谁啊?” 尹秋红保持着瑜伽不动,没法扭头看情况。 林东凡开门见山:“林东凡,我来找你是想……” “林东凡?!” 没等林东凡把话说完,尹秋红听到林东凡三个字时已经破了功,立马挺起身子站了起来。 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两眼紧盯林东凡。 林东凡饶有兴趣地笑侃:“尹局,你这几个意思啊?我是长得不够帅,还是我的名字里五行带刺?你的反应这么大。” 说到帅,尹秋红又上下打量起林东凡。 她不得不承认,林东凡是南州官场上比较少见的大帅逼,说话也挺幽默,似乎有那么点意思。 但考虑到林东凡是省反贪局的人,程道和戴丰年都是栽在这家伙的手里。 尹秋红也不敢放松警惕。 更不敢乱开玩笑。 尹秋红谨慎询问:“你找到我家里来,是想谈公事,还是想谈私事?” “我这人很随便,你想谈公事,那咱就谈公事。你若想谈私事,咱也可以坐下来谈谈私事。” 林东凡试图让对方放松警惕,拉近彼此的关系。 这是没办法的事。 尹秋红跟程道、戴丰年那类贪官不同,她没有祖坟可以刨,也没有墙壁可以砸,她的反侦查能力更强,平时不收钱。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她不爱钱。 她父亲尹铁生没什么文化,却爱舞文弄墨充大师。父凭女贵,晚年加入了南州市的书法协会,并被选为副会长。 老尹的字虽然写得不怎么样。 但随便涂鸦几笔,卖个百八十万,一点问题都没有。 像这种隐性的贪腐手段,这一时半会,林东凡还真拿她没办法,只能先把她稳住,然后再抽丝剥茧拿捏她。 见尹秋红还是一脸疑虑之色,林东凡反问:“不请我进去坐坐?” “你先坐,我去换身衣服。” 尹秋红转身给林东凡引座。 茶几上摆着一个巨大的水晶烟灰盅,里面躺着几个烟头,尹秋红也抽烟,但只在私底下抽烟。 烟灰盅旁边还搁着半杯醒好的红酒。 挺有小资情调。 尹秋红换了身性感的真丝睡衣出来,长发披肩,这气质这姿色,看起来比刚才穿紧身瑜伽服时又多了几分魅力四射的风情。 她在林东凡对面坐下来,有意无意地撩了一把头发:“林大队长,你该不会是来查我的底吧?” “我刚才不说了嘛,公事私事,随便你选。”林东凡点了根烟。 尹秋红淡然一笑,当着林东凡的面,将一粒蓝色小药丸放入那杯红酒中,然后端起酒杯轻晃。 等药丸彻底融化之后。 她将这杯红酒端到了林东凡的面前,笑容中也多了几份媚态:“如果想聊公事,那我们就去单位聊。如果想聊私事,那你先把这酒喝了。” “你该不会是想毒死我吧?”林东凡含笑审视着杯中红酒。 尹秋红依旧把酒杯递在林东凡面前:“我好心好意请你喝酒,你却担心我在酒里下毒药,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你刚才放的是什么药?”林东凡蹙眉不展。 尹秋红笑容不减:“不就是男女间的那点事?可以让你快乐的药。” “尹局,你玩真的?”林东凡摆出一丝尴尬的笑容:“这大白天,尺度搞得这么大,不好吧?” “怕了?”尹秋红轻笑:“喝了这杯酒,我就当你是自己人。要么,你从哪来的回哪去,咱们官场上见。” 第46章 拆台的无耻之徒 从尹秋红穿着真丝睡衣从房里出来的那一刻开始,林东凡便已经意识到自己长得帅也有罪。 尹秋红只对两种男人感兴趣。 一种是手握实权的男人,有权力就可以把她往高位上拉。 另一种就是能满足她审美趣味的男人。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不是你玩我就是我玩你,谁认真谁就天真,尹秋红在这方面很放得开。 不过,今天尹秋红显然不只是想玩一玩那么简单。 她是又想玩,又想绑定命运。 林东凡十分确实这一点 现在省里的反腐大刀,要给南州官场动手术,已经倒下两位大佬。在这人心惶惶的风口浪尖上,尹秋红迫切需要的是安全感。 而获取安全感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把反腐者扑倒在自己床上。 将自己的姿色发挥到极致,拼命解锁高难度的瑜伽动作。 这是尹秋红最擅长的事。 只要睡上一觉。 以后大家就是一条船上的人,我若掉水里,你要么拉我一把,要么我就把你拽下来做一对亡命鸳鸯。 所以尹秋红会说:“喝了这杯酒,我就当你是自己人……” 现在摆在林东凡面前的问题,其实不是喝与不喝的问题,而是睡与不睡的问题,这杯药力十足的红酒只是前奏。 “这么简单的选择题,要考虑这么久?” 见林东凡迟迟不做决定,尹秋红把手中那杯红酒搁到了茶几上。 她又风情万种地撩了一把头发,含笑凝望着林东凡:“怕我吃了你啊?我长得有那么可怕?”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大不了舍命陪美女。” 林东凡端起前面那杯红酒,脖子一仰,咕噜两口便喝得滴酒不剩。 不知道药力要多久才会发作。 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纯爷们,其实就算不喝这杯红酒,被尹秋红这种性感的女人一撩,脑子里也会滋生出一些原始的兽性。 尹秋红意味深长地笑问:“要不要去洗个澡?” “节奏太快了,先让我缓缓。” 林东凡点上一根烟,满脑子都在想着该怎么推进自己的非推倒计划。 推倒有风险,搞不好就起不来。 心里装着与腐败分子不共戴天的理念才能活得久一点。 这些年来,各行各业的人若想请尹秋红帮忙办事,一般会先购买尹秋红父亲尹铁生的书法作品,父女俩的贪腐手段十分隐蔽。 包括恒沙地产集团的董事长王敏娟在内。 为了让尹秋红压住9·28森林火灾的真相,王敏娟曾在一个书法拍卖会上举牌,以500万的高价拍下尹铁生的一幅书法作品。 钱到手,还提升了尹铁生在书法界的名气,可谓是一箭双雕。 林东凡今天来找尹秋红的目的,就是为了稳住她,让她放松警惕,以便接近尹铁生,从尹铁生身上找突破口。 尹铁生那个人的警惕性也强,尤其是在这个风口浪尖上。 如果女儿没打招呼。 尹铁生不会轻易与官场上的人接触。 为了证明自己也是个有诚意的败类,林东凡决定先给尹秋红一点甜头:“我今天单独上门找你,其实就是想给你提个醒。” “哦?说来听听。” 尹秋红将信将疑地望着林东凡。 林东凡缓吸一口烟,故作谨慎瞧了瞧四周的环境:“你家没监控吧?” “正常人谁在自己家里装监控。”尹秋红笑道:“我这人不喜欢绕弯子,你信我,我就信你。” “那我就直说了。”林东凡道:“青竹村有九个死者没上死亡名单,这事恐怕压不住,你要有心理准备。” “说说原因。” 尹秋红还是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 林东凡故皱眉头,摆出一副遗憾且无奈的姿态:“你们有张良计,反贪局有过墙梯。也就这两天的事,死者家属肯定会闹。”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尹秋红疑道。 林东凡含笑打量着尹秋红的身材:“你不是都懂?酒都喝了,你若是还不相信我,那就玩得没意思了。” “哈哈,这话我爱听。” 尹秋红也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很享受那种被男人欣赏的快乐,这是对她个人魅力与姿色的一种肯定。 一个可以改变她命运的男人在私下里接近她,如果说不是为了睡她,她反而会敬而远之,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生物比不近女色的男人更恐怖。 她把林东凡的香烟接过来,掐灭在烟灰盅。 随后又兴致勃勃地把林东凡从沙发上拉起来:“你懂事,我也懂事,我们去房里聊……” “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尹秋红的节奏。 林东凡指了指门口:“你要不要先去应付一下?” “这谁啊,这么不懂事。” 尹秋红开门一瞧,原本想教训一下对方,仔细一瞧之后,心情直接跌入了万丈深渊。 门口站着四个人,领头的是何宴清。 何宴清直接亮出一张传唤证:“反贪局办案,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林东凡!” 尹秋红转身怒视着林东凡。 这一声咆哮,同时也把何宴清吓了一跳,何宴清往屋里一瞧,这才发现林东凡居然坐在沙发上。 原本心情挺好的林东凡,现在也是一脸郁闷。 这是个悲喜交集的故事。 喜的是,现在不用绞尽脑汁去想该怎么摆脱尹秋红的床约。 悲的是好不容易取得了尹秋红的一丝信任,现在功亏一篑,尹秋红已然把他和何宴清当成是一路货色。 “这事跟我没关系。”林东凡起身解释。 尹秋红显然不相信,她就像一个被耍了的怨妇似的,两眼怒瞪着林东凡,无声中似乎在反问:“你当我是傻逼?!” “带她走。” 何宴清对手底下的人下了一道命令。 等手下人把尹秋红带走之后,何宴清又质问林东凡:“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林东凡怒笑:“一点证据都没有,跑到这来传唤尹秋红,这可不像你一贯稳重的做法,就为了拆我的台?” “林东凡,你不要忘了,现在我们在打擂台。”何宴清反问:“什么叫拆你的台?只许你布局设套,不许我先声夺人?” “所以……你真的是来拆我的台?” 说着说着,林东凡脸上的笑容已经敛得一干二净。 何宴清脸色肃冷:“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只要你低头服个软,到时我会卖冷局一个面子。我不强迫你辞职,你还可以留在反贪局。” “你要这么讲的话,那我就有话说了。”林东凡讶异地问:“老子要后台有后台,要实力有实力,凭什么向你这个小肚鸡肠的垃圾低头?” “你这么狂妄,你老丈人知道吗?”何宴清怒笑。 林东凡淡然轻笑:“我也不是对所有人都这么狂妄,官场上的人情世故,我都懂。只不过,你不配让我谦卑礼让,如此而已。” “呵呵,等你死在擂台上的时候,希望你还能像现在这样骄傲。” 何宴清留下一抹讽刺的笑容,转身便走。 第47章 想整我?找死! 尹秋红被带走没多久,掺在酒里的那粒蓝色小药丸也开始发威,林东凡回到车上放了一首舒缓的轻音乐。 静下心来思考南州官场上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 这个方法挺管用。 脑子里装满了工作上的事,便没心思去想别的,蓝色小药丸的威力很快便自然消失。 南州官场上的明争暗斗,说到底是派系之争。 常务帮与政法系,大家表面上都不承认这样的名头,有人提起时,大家也只当是听了一个笑话,一笑了之。 可南州这潭浑水里的鱼儿们,一个个真的没有站队? 楚政法这边没多大的动静。 肖常务的阵型队伍可是很清晰,程道、戴丰年、尹秋红、还有南州市检察院的检察长常明等人…… 这些人都是以肖运策为中心的台前猛将。 在这张庞大的权力网下,下面还有多少个为肖运策冲锋陷阵的小兵? 这事恐怕连肖运策自己都不知道。 毕竟,能进入肖运策视线的只有猛将级人物,而猛将们也有自己的下级,这是一座金字塔结构的权力网。 这南州,可以说步步都是坑。 林东凡表面上很猖狂,心里其实保持着如履薄冰的警惕性。上次差点就死于车祸,他可不想马革裹尸死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 就眼下这种形势下,他也不想与何宴清内斗。 这次实在是被逼得没办法,何宴清每天削尖了脑袋找他麻烦,就像如影随形的一根芒刺,时刻在背后威胁着他。 为了摆脱这根芒刺的威胁,他能想到的办法只有摊牌打擂台。 “今天好不容易布个局,被何宴清给搅黄了。现在我心里憋着一肚子火,想发泄都没地方发泄。” 林东凡发了条信息给冷川,想诉诉苦。 冷川直接回了一个电话过来:“既然是打擂台,他拆你的台很稀奇?明面上高唱团结就是力量,背地里互相使绊子,这种事每天都在社会上循环上演。像这种扎根在骨子里的劣根性,你拔不掉,我也拔不掉,只能憋着。” “批判人性?冷局,你今天的情绪好像有点不稳定。” “我姓冷。” “确实有点冷。” “为了工作,我忽略了家庭,老婆车祸死了,女儿头部受伤,现在有认知功能障碍,其实我也憋着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泄。” “要不要找个地方喝两杯?” “没心情。” “就是因为没心情才要喝,一醉解千愁。” “想请我喝酒,你先赢了何宴清再说。赌注是你自己下的,到时别指望我替你兜着。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放心,这一战输不了。” “现在你把侦查重心放在尹秋红身上,方向不对。尹秋红的贪腐证据,哪有那么容易抓到。第一回合,你应该把重心放在青竹村。” “我是双管齐下好吧,手下三个人都在青竹村活动。” “一管都抓不住,还抓双管。” “冷局,我感觉你今天有点小瞧我,低估了我的战斗力。如果不是何宴清横插一脚,现在尹秋红已经被我拿下。” “我对‘如果’没兴趣,只对‘结果’有兴趣。” “好吧,你是领导,你说了算。” “现在你搞不定尹秋红,何宴清也一样搞不定尹秋红。今天传唤,走个过场再放人,他也是在瞎耽搁功夫。” “我知道,他就是为了破我的局。” “赶紧把抓手放到青竹村,青竹村是一切问题的根源。你若把根拔了,牵涉其中的人自然会手足无措,自露马脚。” “行,三天内,我让你看到第一回合的结果。” 林东凡也是说干就干,雷厉风行,挂断电话后直奔青竹村。 今天这通电话,让林东凡感到很温暖。 虽然冷川全程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批评语气,但冷川对侦查细节的指导却很用心,说的都是重点。 还有,冷川是个一言一行都很谨慎的人。 如果冷川不把他林东凡当自己人,便不会在他面前点评何宴清的行动,背后评价别人的行动,这可是官场大忌。 前往青竹村的路上,林东凡拨通了简思凝的电话,询问进展。 电话里传来冷思凝郁闷的声音:“李横波那混蛋太气人了,我们本来已经做通了一部分遇难者家属的思想工作……” “你等一下,待会再说。” 前面有交警拦路查车,林东凡挂断电话把车停靠在路边。 交警把酒精测试仪伸到林东凡面前:“吹一下。” 想起自己刚才在尹秋红家喝了半杯红酒,林东凡不禁有些尴尬:“兄弟,我是反贪局的人,在执行任务……” “吹一下。” 这位交警根本就不听,一脸铁面无私的样子。 林东凡硬着头皮求情:“兄弟,拜托你高抬贵手,别上纲上线行吗?我真的是在执行公务……” “我叫你吹一下!” 交警就差没把酒精测试仪捅进林东凡嘴里。 这强势的动作,多少夹带着一点莫名其妙的恶意,逼得林东凡脑袋往后仰了一下,顷刻间火冒三丈。 林东凡瞧了瞧他胸前的警号:“你哪个支队的?!” “东川大队,罗强!不吹是吧?”交警傲冷地招了招手:“下车,身份证,驾驶证。” 罗强? 这名字有点耳熟。 稍一思索,林东凡便想起了前世的一些经历,还真是想不到,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小交警,多年以后居然能爬到监狱领导的位置上。 不守规矩的人,就是路子宽。 林东凡寻思着自己也没喝多少酒,而且过了这么久,应该没问题,便不想横生枝节:“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吹?伸过来。” “用力吹!” 当罗强把酒精测试仪伸过来后,林东凡用力吹了一口气。 酒精含量为19mg/ml。 罗强看到这个数字后眉头微蹙,明显有点失望,差一点才达到酒驾标准。 “现在我可不可以走?”林东凡问。 不料罗强冷言冷语地来了一句:“这个酒精测试仪坏了,下车,身份证,驾驶证!跟我去医院抽血检测。” 这不是指令,这是核弹! 直接把林东凡轰得脸色黑沉,就差没有当场飚国粹。 妈勒戈蛋,我把你当未来的典狱长大人,你居然把我当业绩抓。 想整我? 找死! 林东凡直接掏出手机给简思凝打了个电话:“我的工作证是不是落在你包里?现在我在东川镇路口,马上过来一趟。” “今天你找谁都没用。”罗强拍着车门警告:“我数三声,再不下车,我就采取强制措施!一!二!……” “不用喊。” 林东凡推门下车。 目光也冷厉了许多:“罗强是吧?有人检举你滥用职权,并利用职权强行索贿!麻烦你跟我走一趟。” 第48章 不怕死的小强 曾经,在某个闲得蛋疼的晚上,林东凡曾上网搜索过“装逼指南”,并全面且深入地领悟过网友们的指示精神。 但今天,林东凡是真不想装逼。 现在忙着跟何宴清打擂台,输赢问题,不仅关系着自己的面子问题,也关系着自己将来能不能留在反贪局的问题。 谁特么有闲情在大马路上装逼? 他把权力大棒拿出来反敲罗强一棒,就是简单且纯洁地想警告一下对方做事别太过分,你有你的权力棒,我也有我的权力棒。 只是…… 林东凡万万没有想到,今天居然遇到一个硬茬。 罗强竟然满不在乎地抛出一句:“想查我,随时欢迎。现在,请拿出你的身份证、驾驶证,跟我去医院抽血化验。” 说完便把手伸到了林东凡面前。 这时后面那三个交警也围了过来,其中一人是东川大队的队长,姓王。 王队长也不问什么原因。 带着人过来似乎就是为了给罗强撑场子,一个个脸色漠然,无形中给林东凡带来了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压迫感。 敢情今天这道坎是迈不过去了,非得去医院验血不可。 林东凡目扫各位:“我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们?” “你不是得罪了我们,你是喝酒开车,得罪了交通法!”罗强摆出一副理直壮气的样子。 林东凡把罗强手里的酒精测试仪抢了过来。 将红管指向罗强的嘴:“已经配合你吹过,酒精含量没超标!你又说这玩意儿坏了,你说坏了就坏了?来,吹一个!” “没坏?” 罗强将酒精测试仪抢回去瞧了瞧,随后扔地上猛跺一脚。 酒精测试仪当场粉身碎骨。 罗强又意味深长地望向林东凡:“现在坏了没?” “草!” 啥也不说了,再说下去就真的会显得自己很傻逼。 这特么摆明了就是找茬。 也不知道今天得罪了哪路衰神,搞得跟印堂发黑、命里犯煞一样!健康阳光的大男主体质,一下子变成了招黑体质,干啥啥不顺! 以身入局去撩尹秋红,被何宴清给搅黄了,去青竹村抓重点,又被土匪拦在半道上。 这两世为人,白活? 林东凡也管不了杀鸡是不是用牛刀。 掏出手机就给公安局局长许良远打了一个电话:“许局,你底下的人无法无天,无缘无故刁难小市民,你管不管?!” 许良远是楚劲松的老部下。 他是从市委政法委第一副书记的位置上升上去的,当时属于临危受命,坐到局座的位置上还不到半年时间。 根基不稳。 今年能不能晋升副市长,身为常委之一的楚劲松占有很大的话语权。 许良远显然不想得罪老领导的得意女婿,回话很温和:“小林,什么事惹得你这么生气啊?” “我在执行公务,东川大队的交警把我拦下来查酒驾。我配合他们,吹了酒精测试仪,酒精含量没超标,一点问题都没有。结果你猜怎么着?他们接下来的骚操作,简直是震碎三观……”林东凡一通咆哮,毫不留情。 电话另一头的许良远,听得头皮发麻。 许良远道:“你把电话给那个交警。” “行。” 林东凡把手机伸手罗强面前:“许局叫你听电话。” “我说过,今天你找谁都没用。” 罗强不接电话,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傲气凛然、永不妥协的意志力! 这时后面三那个交警慌了,王队长连忙把林东凡请到一边,小声道歉:“兄弟,都是误会,你走吧。” 误会? 如果老子真是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小市民,今天你会跟我说都是误会?你们这帮见风使舵的狗东西! 林东凡怒问:“到底接不接电话?” “接,我接。” 王队长连忙把电话接过去。 也不知道许良远跟王队长说了什么,就见王队长点头哈腰地回话:“是是是……我知道了,嗯……好好,领导再见。” 说完便恭恭敬敬地把手机还给林东凡。 并给林东凡敬了一个礼:“兄弟,今天真的很抱歉。罗强家里出了点事,心情不好。我代他向你道个歉,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谁家里没点事?家里出事就可以胡作非为?!家里出事就可以刁难小老百姓?”林东凡怒火难消。 他的直觉告诉他,今天这事,绝不是罗强家里有事那么简单。 能穿上这身警服的人,谁也不是傻逼。 在自己亮明反贪局身份之后,罗强还敢当众踩碎酒精测试仪,甚至拒接许良远的电话,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做。 这个罗强的背后,肯定有权贵在暗中指使。 其目的! 大概率是想以醉驾的名义将自己拘留,自己一旦被拘,9·28案的侦查力度就会削弱,常务帮受益,何宴清也同样是受益方。 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指使。 林东凡怒道:“现在我不想听你说话,你叫罗强过来!” “那……好吧,你先消消气……” 面对不讲人情的林东凡,王队长也没辄,只好硬着头皮把罗强叫过来。 并督促罗强:“赶紧给林队长道个歉。” “王队,那个酒精测试仪确实坏了,我让他上医院去抽血化验,程序上合法合规,我凭什么给他道歉?”罗强还是一身傲气。 王队气得头皮一皱,当场无语。 良言难劝该死鬼,王队现在算是看明白了,最傻逼的人好像是自己,没事夹中间干嘛?站一边看热闹,难道不香? 啥也不说了,王队转身便走。 罗强又冲林东凡冷冷一笑:“你说我滥用职权,现在你给许局长打电话,向我们底层小民警施压,请问你这算什么行为?” “你执法不当,我向你的上级控诉你,这是法律赋予我的权利!”林东凡正色道:“你们王队长说我没问题,不需要去医院抽血化验,随时可以走。现在轮到我处理你的问题,麻烦你跟我走一趟,接受调查。” “我都不知道你是谁,凭什么跟你走?” 罗强像看傻逼一样看着林东凡。 就在这时,一辆隶属于检察院的公务车在路边停下,简思凝一下车就跑了过来,把工作证递给林东凡:“师兄,你的证件。” 林东凡瞧都不瞧。 当即把工作证亮示在罗强面前:“现在明白了?是你自己上车,还是要我押你上车?” 罗强依旧望着林东凡冷笑,什么也不说。 林东凡怒令:“把他铐起来!” 到目前为,简思凝还没搞明白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很少见林东凡发这么大的火,当即也不敢怠慢,匆匆掏手铐给罗强控制住。 “老子一没贪没二腐,我怕你?” 罗强还是一脸轻傲的笑容,压根就没把这事放眼里,给人的感觉就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他大概已经忘了,他的车里还放着两条中华,一个信封。 第49章 小贪小腐 简思凝把罗强押上车之后,并没有直接将罗强带回清湖迎宾馆进行审问,而是先回青竹村,青竹村那边还一堆问题没解决。 东川大队的王队长,目送检察院的车离开。 心里五味杂陈。 今天这个事情,捅篓子的人虽然是罗强,但上面若是较真追责,他这个队长恐怕也脱不了干系。 回头见林东凡还没走。 王队长连忙上前递了一根烟:“林队,今天这事真的很抱歉。我知道罗强做事很过分,但我是真没办法,想插手也插不了。” 见王队长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仿佛他也是个受害者。 林东凡讶异地问:“你堂堂一个队长,难道要看底下人的脸色做事?” “我是队长不假,但这事……挺复杂……”王队长谨慎地瞧了瞧左右的环境,回头又向林东摆出一个请上车的手势:“林队,车上说。” 上的是林东凡的车。 王队长关起车门车窗对林东凡说:“有些事你可能不了解。森林公安局的副局长尹秋红,是罗强的表姐。我这个小队长,在人家面前就一小蚂蚁。” 这么一说,林东凡还真没法挑理。 像王队这种级别的基层小交警,如果没有过硬的背景,还真惹不起既有权力又有人脉的尹秋红。 林东凡试探性地问:“今天你们是不是临时出来查酒驾?” “今天查酒驾这事,确实是临时起意。是罗强提出来的,当时我也不知道他是想查你。”王队长讪笑着解释:“说真的,在你没给许局打电话之前,我都不知道你是谁。但凡我知道半点内情,我也不会犯这种糊涂。” 听到这里,林东凡心里已经跟明镜似的。 真相只有一个! 这个真相,就是尹秋红被何宴清带走之后,给罗强打过电话,叫罗强在东川镇设卡拦截,查酒驾。 那么问题来了。 尹秋红怎么知道老子会来东川镇青竹村? 还有,尹秋红当时是处于被何宴清传唤的状态,何宴清那个顽固派,为什么会允许尹秋红打电话? 草! 还有另一个真相:何宴清跟尹秋红已经联手。 肯定联手搞在一起! 何宴清那家伙,为了赢,还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啊,一点原则都不讲!不知道他有没有上尹秋红…… 林东凡越想越兴奋。 搞一起就对了,早晚撕了你们的遮羞布,让你们做一对亡命鸳鸯。 今天暂且先把小炮灰拿下。 林东凡意味深长地问王队长:“现在有人检举罗强滥用职权、强行索贿,你身为他的队长,有没有什么想补充?” “这个事……” 王队被问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也不傻,一听就明白,林东凡这是想拿罗强开刀,让他提供点线索。 但是,像这种出卖队友的事情,传出去真的会死得很难看。 纠结好一阵。 王队硬着头皮打太极:“林队,这个事……我没什么意见,我支持你们反贪局一查到底……” 表态支持,但不提供腐败线索。 这太极打得还是挺6。 林东凡心照不宣地笑道:“王队,像程道、戴丰年那种级别的大贪大腐,我相信你们基层交警队肯定没有。那小贪小腐呢,真的也没有?大家都是明白人,这种事真要是一查到底,其实对谁都没好处,你说是不是?” 这无形之中,又将了王队一军。 意思就是说:你若是不懂配合,那就别怪我林东凡把网撒得太大,将你们东川大队的那帮兄弟一网打尽。 王队闷吸一口烟,吐出来的仿佛不是烟雾,而是胸中郁气。 这回真的是林黛玉倒拔垂杨柳,感觉好无力。不是我的活,你偏要赶鸭子上架,还让不让人活。 想起网友们说的:死道友不死贫道。 王队一声苦叹:“行吧。” 又郁闷地吸了一口烟:“小贪小腐,这事搁哪个单位都有。今天我可以配合你调查,但你不能把我捅出去。” “放心,像那种过河拆桥的事,咱干不出来。”林东凡道。 王队心里踏实了许多,慢慢交待实情:“他的车牌号:江b·14748,停在东川大队的大院里,你去搜一搜,应该会有收获。” “一起去。” 不等王队同意,林东凡已经启动车子上路。 路上,林东凡又向王队询问了一些具体的贪腐细节,也不是想将罗强一撸到底,主要是想做到手中有粮,心里不慌。 到交警大队后,顺利拿到证物。 临走时,林东凡从自己车上拿了一瓶红牛扔给王队:“王队,谢了。” 王队轻松接住,笑笑地说:“我帮你这么大一忙,一瓶红牛就想打发我,怎么着也得加个联系方式吧?” “这个要求,一点毛病都没有。” 这年头,微信都还没上线,林东凡直接把自己的电话号码报给对方。 王队拔了一下,听到响声后便收了线:“行,等我休假的时候,我再约你出来喝两杯。” “是兄弟就来约我。” 林东凡含笑比出一个ok手势,对于广交好友这种事,他现在是一点也不抗拒,人脉多了,脚下的路才会越走越宽。 下午两点,抵达青竹村。 罗强被铐锁在车上,手机被没收关机,没人搭理他。 现在大家都忙。 9·28森林火灾爆发后,有九个死者没上官方的死亡名单。今天上午,简思凝他们已经挨家挨户地走访过这九户人家。 让大家不要满足于眼前那点微不足道的补偿。 让大家勇敢地站出来维护自己的权益,勇敢地承认自家家属是死于森林火灾。别怕拿不到钱,恒沙地产集团有的是钱,只管狮子大开口。 经过一上午的努力,原本已经做通了大家的思想工作。 后来李横波把那些遇难者家属叫到村委会。 重点就四句话: “现在担责的是杨家,不是恒沙集团。” “恒沙集团虽然是青竹岭项目的开发商,但人家跟之前那场大火没有半点关系,人家凭什么赔你们钱?” “别被反贪局的人给骗了,他们可不在乎你们能不能拿到赔偿款,他们只在乎自己能不能升级当大官。” “你们若是听他们唆使,瞎胡闹,那你们一分钱都拿不到。” 那些遇难者家属,当场就有种恍然大悟的智慧感,然后,瞪简思凝等人就像瞪仇人一样。 林东凡赶到的时候,简思凝等人刚从村委会出来。 一个个就跟吃了败仗的残兵似的,垂头丧气,仿佛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阴诲的亡灵气息。 林东凡向众人打了个响指:“一个个干嘛呢这是?都打起精神来。” “我想去挖李横波家的祖坟,可以不?”唐侠已经郁闷得毫无半点侠气,只剩一身怨气。 张晓光也义愤填膺:“他家祖坟,不配让我们摸金战队亲自出手!” 完蛋,又病了一个。 就剩简思疑一个正常人,林东凡问简思凝:“不就是被李横波拆了个台?一个个郁闷成这样,至于吗?” 简思凝郁锁眉头:“不知道李横波跟杨村长说了什么,杨村长说我们鼓动村民闹事,破坏社会治安,要去上面告我们。” “这个……” 一时无语,林东凡的脸上也腾起了郁闷之色。 鼓动村民闹事! 破坏社会治安! 不得不说,李横波那人渣确实很会抓重点,不愧是在政法委办公室当过秘书的人,随手一甩就是一顶大帽子。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想起还铐在车上的罗强,林东凡感觉,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天意。 罗强是杨村长的女婿。 女婿出马,干老丈人那还不手拿把掐?这一局稳了,只要拿下杨村长,到时李横波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第50章 看你嘴有多硬 傍晚时分。 林东凡与简思凝等人回到清湖迎宾馆,简单点了几份外卖,吃饱之后开始审讯罗强,今天注定是要加班。 401房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不透半点光亮。 屋里仅亮一盏小台灯。 幽寂,是肃穆气氛的烘托者, 四周一片漆黑的压抑感,无形之中,给人一种只有抓住眼前这点光亮才能走出困境的心理幻觉。 “是你自己主动交待问题,还是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林东凡两眼直盯着坐在对面的罗强。 坐在旁边的简思凝,低着头做笔录。 罗强似乎不受环境影响,不屑一顾地回道:“我一没贪二没腐,今天你怎么把我带到这来,回头你就得怎么把我送回去。” 林东凡笑了笑,没急着啪啪打脸。 昔日住建局的局长程道,也是在这间临时审讯室受审。程道曾反复把“不记得了”四个字挂在嘴上,试图隐瞒一些事情。 最终把自己熬成了一副眼圈幽黑、皮肤腊黄、头发蓬乱而油腻的颓废样。 整个人看起来苍老了十几岁。 精神方面也是一次又一次地崩溃,连晚上做梦都在哀呼:“求求你们,让我睡一会行不行?我真的不记得了……” 相比之下,罗强应该不会有程道那种顽强的对抗意志。 因为罗强的女儿没有落在别人手里,不需顾虑那么多;再者,罗强的问题也没触及到刑事犯罪的标准。 林东凡把两条中华烟放在桌上,两条烟都用高档礼品袋装着。 这些东西拿出来时。 林东凡一直盯着罗强的表情反应。 见罗强还是不以为然地轻笑着,仿佛这两条烟跟他没半点关系,林东凡又把装有两千元现金的信封拿了出来。 林东凡问:“是不是有点眼熟?” “不熟。” 罗强泰然自若地回道。 林东凡直言:“这是从你车上搜出来的东西,不熟?” “我想起来了。” 罗强依旧不急不躁:“我老丈人过几天六十大寿。烟,是我买来送给他的寿礼;钱,是我打算封给他的寿包。老丈人大寿,我做人情,犯法?” “不犯法。”林东凡笑道。 罗强反问:“既然不犯法,那你凭什么收缴我的私人财物?” “我再给你一个机会,这是你的私人财物?还是赃物?想清楚再回答。”林东凡现在的状态跟冷川问案时很像,面无表情,冷若冰霜。 双方沉默对视,令审讯室的气氛也压抑了许多。 给人一种莫名的窒息感。 罗强的心理防线显然有所松动,不然,他脸上不会流露出紧张之色,目光中也透出了一丝恨意,怒视着林东凡。 “机会只有一次,确定不说?” 林东凡进一步施压。 罗强暗暗咬牙,脸部肌肉明显绷紧了许多:“我说了这是我的私人财物,你让我说什么说?莫名其妙!”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林东凡淡然一笑。 慢慢揭底: “2010年1月2号,晚上21点16分,东川镇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 “司机李明浦在借道超车时,撞坏了马路中间的一个塑料水马。他说当时视线不好,以为只是轻微刮蹭,便没有停车查看情况。” “回到家后,李明浦发现车大灯的外壳已经撞碎,而且保险杠上还卡着一块塑料水马的残片。” “他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于是立刻驾车返回现场报警、报保险。” “他回到现场报警的时间,是晚上23点09分,中间相隔不到两小时。” “当时是你带队出的警。” “你跟李明浦说这属于肇事逃逸,当场扣车。这个下马威,令李明浦方寸大乱,肇事逃逸可不是小事。” “接着,你私下里又安慰李明浦:” “好在没伤到人,就一个水马的问题,这事可大可小。并且,你还问他有没有熟人,让他找熟人跟你们队长说说。” “小老百姓,哪来那么多的熟人?” “李明浦很懂事,今天一大早就带着这些礼品去找你。” 说到这里,林东凡拿起桌上的中华烟在桌上轻轻拍了两下。 罗强那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他愤然狡辩:“李明浦确实想给我送礼,但我没有收,你别血口喷人!到现在为止,我都还没有给他出具事故认定书。” “死鸭子嘴硬。” 早料到罗强一定会狡辩到底。 林东凡淡然轻笑:“李明浦今天拿着这些东西去找你,你确实没有明目张胆地收下这些东西。但是,你把你的车钥匙给他了,让他去帮你挪个车位。李明浦又不傻,拿了你的车钥匙,不知道把东西放你车上?” “他放我车上,那是他的事,这事我不知情!”罗强怒辩到底。 林东凡笑问:“如果你不知情,那你刚才为什么说这些东西是你自己的私人财物?” 罗强被问得青筋暴突,终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想不明白林东凡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 崩溃之下,罗强一拳捶在桌子上,瞪着林东凡咆哮:“姓林的!老子每天不是在处理事故,就是在处理事故的路上!每天累死累活,节假日无休!收两条烟怎么了?!你们机关单位谁没收过礼?我就不信你两袖清风!” “我承认你们一线交警的工作量很大,先冷静点。” 一切都是预料中的事,林东凡并不想激化矛盾,一切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林东凡温和地说: “现在有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就看你愿不愿意把握。你若是同意,那你这件事,也可以交由你们单位内部处理。” 内部处理? 罗强一下子听懵了,这家伙费这么大劲来抓老子的把柄,现在抓住了,又不上纲上线,这是想干嘛? 看不懂,一点都看不懂。 罗强纳闷地问:“怎么戴罪立功?” 时间也不早了,林东凡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地问罗强:“青竹村的村长杨寿礼,是不是你的老丈人?” “是,怎么了?” 罗强还是一脸迷糊,等着林东凡吐出任务主线。 林东凡道:“你帮我们一个忙,去做做你老丈人的思想工作,让他全力配合我们反贪局的调查,别往死胡同里钻。” “你们是不是想调查9·28森林火灾?” 罗强提高了几分警惕,在他看来,9·28森林火灾的真相可不能乱讲,这事会牵连到他的表姐尹秋红。 第51章 蛇鼠一窝 罗强一直有个念想,想从东川大队调到支队办公室。 进了支队办公室,便不用每天在大马路上呼吸汽车尾气。 而比这更重要的一点是,进了办公室之后会有更多的机会与领导接触,晋升空间也会更大。 这个念想,只有尹秋红能帮他实现。 前些日子尹秋红已经答应过他,会帮他想想办法。如果尹秋红出了事,那他调动的事也会泡汤。 这些内情,林东凡都是从王队那里听来的。 见罗强一脸谨慎的样子,林东凡便知道这家伙也不傻,今天要想让他全力配合,还得再施加一点压力才行。 林东凡拿起桌上那两条中华烟,当警钟使,轻轻敲了两下桌子。 不急不慌地警告:“你的命运,掌握在你自己的手里。如果由我们反贪局来处理你这件事,行政处分与党纪处分,一个都跑不了。就算不双开,三年内你也别想有晋升的机会。你想清楚再回答我,我也不想断你的前程。” 三年内不能晋升,这他妈还叫不断我前程? 罗强心里那个崩溃啊。 见过厚颜无耻的人,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好想问候一下林东凡的祖宗十八代,可又不敢挑衅。 把柄在人家手上,尾巴该夹还是要夹一下。 罗强郁闷地询问:“有没有别的选择?” “没有。” 林东凡毫不犹豫地给出一个标准答案:“如果你愿意戴罪立功,你的问题就交由你们交警大队内部去处理。如果你不想戴罪立功,那我们就辛苦点,认真处理你这个案子。两条中华烟,加两千块现金,这些都只是现行的证据。回头我们再复核一下由你经手的那些交通案件,刨个根问个底,应该能……” “你这是威胁我!” 罗强两眼含恨,打断了林东凡的话。 林东凡道:“我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你居然说我威胁你,你的阅读理解是体育老师教的?” “姓林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事情别做得太绝。”罗强怒道。 林东凡连番敲打:“尹秋红现在都自身难保,你还指望她拉你一把。我感觉这事很荒唐。在这件事情上你若拎不清,那就是与组织对抗。” 说到与组织对抗,罗强顿时心如死灰。 对于体制内的人来讲,这是一顶无法承受的大帽子,分分钟能把人压死。 他就想不明白了,自己就收了两条烟,外加两千块现金,怎么就卷入了水深王八多的9·28森林火灾案? 哦,不对…… 导火索,好像是查酒驾,兔子没逮着,反被兔子咬了一口。 罗强越想越郁闷:“我能不能抽根烟?” “可以。” 憋了这么久,其实林东凡也想来上一根,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 桌上那两条软中华肯定是不能拆。 只能自掏口袋。 林东凡和罗强各抽各的烟,罗强的条件比林东凡的好,抽的是和天下,林东凡抽的是利群。 林东凡笑道:“你们交警的日子,就是滋润。” “别瞎鸡八联想,这包烟是朋友送我的。” 罗强瞧了瞧一言不发的简思凝,又把目光转移到了林东凡身上。 苦笑道:“今天栽在你俩的手里,算我倒霉。我就纳闷了,你们怎么知道我车上有中华、有信封?” “你想不明白的事多了去。”林东凡笑道:“我的建议是这样,想不明白的事,就不要去瞎想,可以节省一点脑细胞。” “行吧,算我倒霉。” 罗强又用力吸了一口烟,郁闷之气弥漫得满屋子都是。 林东凡道:“明天,你跟我去青竹村找你老丈人。你老丈人也是基层的一个老党员,叫他别犯糊涂。” 罗强的老丈人杨寿礼,再过几天就将迎来六十大寿。 说是老年人,干劲还是很足。 在青竹村当了十几年的村长,杨寿礼也算是村里有头有脸的人,膝下虽然没有儿子,但两个女儿都嫁了个铁饭碗。 大女婿彭军华,是东川镇中心小学的校长。 小女婿罗强,是东川大队的交警。 唯一令杨寿礼感觉没面子的事情,就是大女婿作风不检点,看到有点姿色的女人就想入非非,连哄带骗,逮着机会就上。 前年中秋。 本来是一家人团圆的日子,大女婿彭军华蹿到隔壁杨寿山家,把杨寿山的儿媳妇柳红扑倒在柴棚间强行硬上。 结果被大女儿杨晓芸逮了个正着。 那天晚上。 杨晓芸把柳红从柴棚间揪出来,两人拽头发撕衣服,就跟杀红了眼的泼妇一样扭打在一起,怎么不体面就怎么来。 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成了全村的笑柄。 两家本来是堂兄弟。 自那之后就变成了老死不相往来的仇人。 现在杨寿山家遭了大难,杨寿山被大火烧死,儿子杨涛上访失踪,儿媳妇柳红也不消停,曾跑到省政府门口去举牌子。 杨寿礼感觉柳红两口子到处闹,就是不想赔钱。 两家的仇也越结越深。 柳红两口子闹得越凶,他这个村长的日子就越不好过,上面隔三差五地点名批评,没少给他施压。 因此,杨寿礼很支持李横波的一系列举措。 次日中午。 杨寿礼叫老婆多做了几道菜。 好酒好菜招待着李横波:“李书记,现在你是咱们村的第一书记。村里的事你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做。” “说真的,柳红若是再这样闹下去,那真有点不识趣。”李横波道:“现在政府帮她们家垫资赔偿,又没人追着她要债,她还有什么不满意?” “这话说得在理。” 杨寿礼一口小酒一口菜,吃吃喝喝很是自在。 他大概也想不到小女婿罗强,和林东凡等人正在赶来的路上。想起柳红那个臭不要脸的贱货,心里这气便不打一处来。 贱货! 这两个字,是杨寿礼对一个女人的最高鄙视与蔑视,这种评价,全村就只有柳红一个人配得上。 柳红,害得他大女儿差点跟彭军华离婚。 现在还搞得他天天被上头点名批评。 每次一想起这些窝心事,杨寿礼便想效法古人,把柳红拉去浸猪笼,以泄心头之恨。 杨寿礼痛恨道: “那九户没有上名单的家属,都通情达理。就柳红那个贱货,自从反贪局的人来了我们村之后,她的底气是越来越强。我看她现在不仅不想赔钱,还想倒把一耙,讹上一笔横财。这股歪风邪气,必须想办法压下去。” “依我看,这个柳红主要是精神方面有问题。” 李横波说得跟真的似的。 接着又提议:“村长,你看这样行不行,以村委的名义,给南州市精神病院打个电话,把柳红送进去治一治。” “哈哈,李书记,还是你们年轻人脑子活,有办法。”杨寿礼举杯:“来来来,我敬你一杯。” 李横波含笑碰杯,不再多说什么。 村里会计突然跑进来急报:“李书记,村长,柳红拿着一把菜刀往这来,拦都拦不住,你们要不要避一避?” “避什么避?来得正好,我正愁着不好怎么下手!”杨寿礼吩咐:“她这是犯病了,你去找根粗一点的麻绳,把她捆起来!送精神病院去。” 第52章 畜生,不得好死! “来了,她来了!” 村会计一声惊呼,李横波与村长杨寿礼虽然早就做好了捆绑柳红的打算,心里还是有点紧张,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若把柳红逼急了,她是真敢砍人。 杨寿礼把刚从屋里找出来的粗麻绳塞到村会计手里,给村会计下令:“你去把她捆起来。”自己则和李横波退缩在一边。 村会计憋着一脸崩溃之色,心里不情愿,又不敢说不。 在这犹豫之间。 柳红已经提着菜刀走到了大厅门口。 柳红还不到三十岁,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以前是个爱干净的人,人长得也漂亮,现在却一脸憔悴,头发也有些凌乱。 生活已经把她逼得没心情去梳妆打扮。 能活着就不错。 前年中秋,杨寿礼的大女婿彭军华,把她拉到柴棚间强暴。 后来杨寿礼的大女儿竟反过来打她,说她勾引彭军华,搞得她身败名裂。 她曾想报警,告彭军华强奸。 但杨寿礼利用村长权力威胁他们一家,若是报警,就不让他们承包青竹山养猪,还要他们赔偿青竹山的森林植被恢复费。 家里承受不起那么大的损失,只好打落门牙往肚吞里。 去年9·28火灾。 她家公杨寿山被活活烧死,并被森林公安局定性为“失火”原凶,由杨家承担全部责任,一个死者要赔一百万。 那场大火,本来就让她们家损失惨重。 不仅家公被烧死,山上那几百头猪也是死的死、跑的跑,倾家荡产!恐怖的赔偿金额一压下来,更是雪上加霜,全家人被逼得没活路。 她老公杨涛去市里申诉,结果被拘留。 放出来后没过几天,又在上京途中离奇失踪,生死未卜。村里有人说她老公已经被人活活打死,她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今天她来找杨寿礼,就是想问个明白。 提着菜刀找上门,她知道这是一种违法行为,但她没有别的办法。她一个弱质女流,人家一动手,她一点反抗余地都没有。 她只能拿把菜刀,给自己壮胆,护自己周全。 看到驻村第一书记李横波也在场。 柳红恨上加恨。 那天反贪局的人来青竹村调查,她原本看到了一点希望。没想到那点希望的火苗刚点亮,就被助纣为虐的李横波反手扑灭。 面对这群人渣,柳红很想挥刀砍过去。 念头乍起。 柳红又暗暗地提醒自己:“我不能冲动!刀是用来自卫的,不能用来砍人!我不能冲动,孩子才五岁,他不能没有妈妈……” 连做两个深呼吸,柳红的情绪稳定了许多。 柳红稳步迈进杨寿礼家的门坎。 还没开口。 杨寿礼突然一声怒喝:“杨会计,你还在等什么?赶紧把她绑起来!” “知……我知道……” 菜刀不长眼,惜命的杨会计也不敢近身,他早就在麻绳的一头结了个圈,想把绳圈扔出去套住柳红,实现远程制服的目的。 结果绳圈一扔出去,被柳红一手拨开。 柳红扬刀大怒:“再动我一下试试!” 这个愤怒的扬刀动作,把杨会计吓得两腿一哆嗦,仿佛见到了仙逝已久的祖奶奶,当场尿了一裤子,忘了自己要干什么。 “真是个没用的废物!” 杨寿礼见杨会计吓得尿裤子,恨铁不成钢地骂了起来。 柳红恨视着杨寿礼和李横波。 连发三问: “是不是你们害了我老公?” “他死了没?” “埋在哪?” 话不多,但每一个字符都透着一种绝望的气息,似乎已经确认自己老公已经不幸被害死。 然而,没有人给他一个确切的答案。 李横波突然警告:“这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赶紧把刀放下!” “我老公是不是死了?!!!” 柳红痛声嘶吼,崩溃的眼泪像断线珠子一样往下掉。 眼泪值钱吗? 值钱! 在关心你的亲人眼里,你流下的每一滴眼泪都是他们的心头血。但是,在那些把你当笑话看的人眼里,你的眼泪就是个笑话。 现在柳红就是一个笑话。 是李横波和杨寿礼眼中的一个笑话。 杨寿礼冷言怒喝:“你聋的是不是?李书记叫你把刀放下!给脸不要脸的贱货,我命令你,把刀扔掉!!!” “我老公是不是死了?!!!” 柳红的嘶吼声又一次重复。 她执着地想要一个真相,是因为杨涛不仅是她老公,更是她孩子的爸爸,孩子才五岁,怎么能没有爸爸。 然而,还是没有人回应她的问题。 杨寿礼突然从门角旮旯里抄起一根扁担袭击。 这根扁担是用竹子做的,中间宽两头尖,长约1米6。 平时用来挑东西,弹力十足。 拿在手里当攻击武器,也有一寸长,一寸强的优势。 “你这个贱货,反天了你!” 杨寿礼一扁担打在柳红的手臂上,猝不及防的柳红只感觉右臂一阵敲骨吸髓一般的剧痛,手中的菜刀也掉在地上。 柳红想捡刀反击。 刚弯下身子,李横波又上前怒踹一脚,将柳红踹倒在地上。随着李横波又踢了第二脚,把地上那把菜刀踢得远远的。 “你们这些畜生!我跟你们拼了!” 被欺辱得声泪俱下的柳红,萌生出了一丝同归于尽的绝念。 她刚揪住李横波的衣服。 杨寿礼一声怒喝:“不知死活的贱人!连李书记也敢打,你松不松手!松不松手!……”手中扁担已经劈向柳红的背部。 虽然柳红穿着羽绒服。 当扁担劈下来时,背部还是有种脊梁骨快要被打断的感觉。 别看杨寿礼已经是六十岁的人,乡下种田长大的粗人,手里不缺狠劲。何况杨寿礼也不是劈一下就停,而是问一声“松不松手”就劈一下。 柳红也是一根筋。 不管杨寿礼怎么下死手,她就是揪着李横波的衣服不放。 感觉自身权威被挑衅的杨寿礼,顿时怒从心起:“找死!”一扁担劈向柳红的后脑勺,就跟怒红了眼的屠夫一样。 柳红的后脑勺顿时冒血。 然而,柳红还是揪着李横波的衣服不撒手,泪流不止地哭诉着:“我就是想知道我老公是不是死了,我有错?” “松手!” 李横波使劲掰了两下,没有掰开柳红的手。 顷刻间也火冒三丈。 李横波上下齐发力,上手箍锁着柳红的脖子,脚下拌扫柳红的腿,扭身用力一甩,直接把柳红放倒在地上。 “拿绳子来!” 李横波将柳红死死地压在地上。 这时杨寿礼也扔了手里的扁担,把杨会计手里那些粗麻绳夺了过来,并骂了杨会计一声:“废物,干啥啥不行!” 李横波负责压死柳红,杨寿礼负责绑缚。 被按在地上的柳红根本就动弹不了,声嘶力竭地哭骂着:“你们这些畜生,不得好死!……” “住手!” 就在这个时候,林东凡一个箭步冲了进来。 没等杨寿礼和李横波反应过来,林东凡已经抓住杨寿礼的胳膊,直接将这老匹夫甩跌在墙脚边。 随后林东凡又怒踹一脚,把李横波踹翻在地上。 第53章 狗咬狗一嘴毛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 林东凡的底线比较非主流,就一个原则:你让我不爽,我就干你丫的!谁规定混官场就一定要伪装成谦谦君子? 老子就把你当沙包练! 路见不平一声吼啊,管它大河向东流还是向西流,先干了再说。 前一脚把李横波踹翻在地上,下一秒,林东凡又揪住李横波的衣领,用力把他拽起来,一拳干他脸上。 野路子拳击手的战力,打菜鸟还是绰绰有余。 这一拳轰出去,李横波被干得脑袋一歪,带着“呃!”的一声惨叫倒回地上,嘴角直淌血。 估计脑袋也很懵。 李横波用力摇了摇脑袋之后才回过神来。 他憋得跟个孙子一样。 两眼怒瞪着林东凡:“你他妈吃错药了是吧?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干!柳红揪着我的衣服不放,我没办法才把她撂倒!我又没动手打她……” “你没动手打她???” 林东凡愕然一愣,扭头又把目光瞧向了村长杨寿礼。 刚才杨寿礼被林东凡抓着胳膊一甩,摔在墙脚边还没爬起来。现在见林东凡目带怒火望过来,杨寿礼又吓得老胳老腿直哆嗦。 他战战兢兢地往后缩了缩身子:“你……你想干嘛?我警告你!别乱来……” “柳红的脑袋上有血,是不是你打的?” 林东凡怒视着杨寿礼。 杨寿礼一脸心虚,不敢回答这个问题。 见小女婿罗强迈步入门,杨寿礼顿时就跟遇到了末世救星似的,向罗强急呼:“罗强,姓林的打我,你瞎啊?!” 意思就是你老丈人现在被人欺负,你要是不拿出点血性来,那你就不配做人。 这突如其来的内涵式召唤,把罗强郁闷得有苦说不出。 没想到一入门就摊上这种破事,他倒是想撸起袖子跟林东凡干上一架,问题是谁来承担后果?现在自己的把柄还被林东凡捏在手里。 没等罗强想清楚该怎么收拾这个残局。 林东凡又冲杨寿礼发出了冷厉的责问声:“听不懂人话是吧?我问你柳红脑袋上的伤,是不是你打的?!” “罗强!!!” 杨寿礼又冲罗强大声咆哮,那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 罗强硬着头皮拉了林东凡一把:“林队,给我个面子,既然局面已经全面控制住,那这事就算了……” “一个村长,一个驻村第一书记,联起手来欺负人家孤儿寡母!打完人就算了?!”林东凡怒手一拨,把罗强拨得跌跌撞撞地退了两步。 这愤怒的动作,虽然令罗强感觉很没面子。 但仔细琢磨林东凡所说的话,罗强也十分理解林东凡的心情,人心都是肉长的,他感觉自己老丈人和李横波做事确实很过分。 一场大火,把柳红一家搞得家破人亡。 放眼整个青竹村,就没有比柳红更苦命的女人。人家都快活不下去了,还这样欺负人家孤儿寡母。 但凡有点良知的人,遇到这事都会火冒三丈。 罗强夹在中间进退两难,想支持林东凡替柳红讨个公道,可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老丈人被人收拾。 纠结来纠结去,罗强转头望向了当事人柳红。 眼痕未干的柳红,刚被简思凝扶起来,脑袋后面流了很多血,白色的羽绒服也被染得斑驳陆离。 整个人,真是憔悴得不成人样。 罗强诚挚地向柳红道了个歉:“嫂子,今天这事,我代我老丈人跟你赔个不是,真的很对不住!” 说着,罗强给柳红鞠了个躬。 挺起身子后又继续说道:“你的医药费,回头该赔多少就赔多少。如果我老丈人不给钱,你来找我。你看今天这事能不能……” “不能!” 怕柳红心软妥协,林东凡直接打断了罗强的话。 今天,在来这之前,林东凡也没想到杨寿礼和李横波会这么欺负人,想着让罗强来做做杨寿礼的思想工作。 现在既然事态有变。 林东凡也不再指望做通谁的思想工作。 正好借这个机会,好好治一治欺善怕恶的村霸杨寿礼。 林东凡对柳红说:“柳红,你先跟简思凝去处理伤口,这里的事交给我。从现在起,谁再欺负你,你直接给我打电话。” 说着,林东凡递了一张名片给柳红。 柳红向来都是一个很坚强的女人,现在这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流,自从青竹山爆发火灾之后,那些当官的都想她死。 想不到在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居然还有人关心她的死活。 她看得出来,林东凡跟那些虚情假意的人不同。她也不知道林东凡替她强出头会得罪多少人,她只知道林东凡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谢谢你……” 柳红声音哽咽,含着泪想下跪。 简思凝立马搀住了她的胳膊,柔声劝道:“红姐,别这样,你这样会让我们林队很难堪。走吧,我先带你去诊所。” “嗯。” 柳红擦了擦眼泪。 在转身离开前,她又向林东凡深深地鞠了一躬,表示自己的感谢。 等柳红走了之后。 林东凡目扫在场的各位,最后将目光定格在杨寿礼身上:“老匹夫,出手伤人!现在是你自己去派出所投案自首,还是要我报警来抓你?” “我打了柳红,你也打我我!”杨寿礼理直气壮地瞪着林东凡:“你以为我怕你报警?派出所的人一来,你也跑不了!” “法盲,我那叫制止犯罪!” 林东凡懒得多说废话,当场拨通了110,说明这边的情况。 这时李横波也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渍,冲林东凡怒笑:“你给我的这一拳,也叫制止犯罪?好像不符合刑法第二十条的司法解释。” “小李子,你是懂法的小李子。”林东凡笑拍李横波的肩膀:“你是不是也想留个案底?” “我什么也没说,你请便。” 听到“案底”两个字,李横波当场认怂。 南州官场上的明争暗斗,主要就是常务帮与政法系之间的斗争。 李横波曾是政法系的人,他当然懂法。 不仅懂法,他还知道司法的最终解释权在谁手里。 他可不会傻到以卵击石。 如果留下了案底,随时都有可能被开除公职。相对于这个严重的后果,今天挨这一拳又算得了什么。 他现在主打的就是一个能屈能伸。 自从被踢出政法系的圈子之后,他一直在努力向白文韬靠近,想通过白文韬的渠道挤入常务帮的圈子。 为此,不管白文韬叫他做什么,他都没拒绝过。 之前他带着两只土鸡去医院看望林东凡,说要冰释前嫌,说想调回政法委办公室当秘书,那都不是他的本意。 那是白文韬的安排。 姓白的希望他回政法委搞点小动作,把楚劲松拿下。 因此他才豁出脸皮去求林东凡,只是没想到林东凡心有防备,最终令白文韬的计划胎死于腹中。 现在他还没有真正挤入常务帮的核心圈。 如果他出点什么事,白文韬肯定会把他当弃子一样扔掉。眼下没有谁会罩着他,他才不会傻到跟林东凡正面对抗。 “我再说明一下,刚才是柳红揪着我的衣服不放,我没办法才把她撂倒在地上,由始至终,我没动手打过她。” 说着,李横波拖张椅子在门口坐了下来,摆出一副局外人的样子。 这时杨寿礼急得面红耳赤:“李书记,照你这么一说,都是我的责任?之前说把柳红拿下,送她去精神病院,那可是你的主意!” “柳红最近的情绪不太稳定,我担心她精神方面会出问题,所以我提议送她去医院检查一下,这有什么问题?” 李横波点上一根烟。 又补充了一句:“我是说了类似于‘拿下她’这样的话,但我没说让你挥扁担打她,更没叫你打她的脑袋。” “李书记,你这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杨寿礼气得火冒三丈。 林东凡看这两家伙狗咬狗一嘴毛,忍不住戏笑,心想真是个自作孽不可活的老匹夫!就你这点智商还敢跟李横波玩,白活六十年。 第54章 三个三年起步 派出所的人一到场,把老匹夫杨寿礼给带走了,刑事拘留。如果柳红的伤情鉴定达到了轻伤以上级别,老匹夫就得蹲班房。 这是大快人心的一件事。 扎根在基层的这些苍蝇,其可恶程度一点也不亚于那些大老虎。虽然他们的职位低,但他们会直接损害到普通群众的利益。 平日里大家被欺负了,都是敢怒不敢言。 杨寿礼被民警铐上警车时,有不少围观村民窃窃私语,很显然,大家早就盼着这个欺善怕恶的老匹夫被制裁。 可柳红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她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她老公杨涛是死是活?至今没人告诉她。 这个问题,林东凡也一头雾水。 记忆中,等到9·28森林火灾案进入侦查收尾的阶段时,杨涛已经被人浇筑在一栋大楼的水泥柱里,堪称大型恐怖片的第一现场。 但在目前这个时间点,那栋大楼还在打地基。 眼下杨涛是死是活?林东凡也不能百分之百地确定。姑且推测杨涛可能暂时还活着,那他具体是被谁控制着?关在什么地方? 这些事情,光靠推测是没用的。 林东凡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尽快揭开9·28森林火灾的真相,将涉案的那些人渣一网打尽,兴许能从死神手里把杨涛拉回来,保他一命。 下午四点。 林东凡把那九户遇难者家属叫到了青竹村的会议室,这阵势,搞得有点像公审大会,现场气氛不是一般的紧张。 主要是现场还有三位刑警压场子。 领队是昌明分局刑警大队的队长杨青,林东凡今天特意把他叫过来,就是为了借势施压。 杨青手下这两个兄弟,办案时都是穿便衣,今天都特意换了身警服。 三个人往台上一站,现场鸦雀无声。 刑警的震慑力,摆在这里。 九位家属的脸色都有些紧张,心里应该是在揣测着来这么多警察,今天是不是要抓人?毕竟,今天村长都已经被抓走。 眼看这些家属极有可能会未审先招。 李横波急忙给九位家属定了定神:“大家别怕,有一说一,警察抓人也是要讲证据,你们又没犯法。” 闻言,杨青一个白眼瞪了过来。 兄弟的仇家,就是杨青的仇家,杨青开口便怼:“李大书记,你说这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杨队,我有说错?”李横波理直气壮地回怼:“人民赋予你们权力,是让你们去维护社会治安,可不是让你们来吓唬小老百姓!” “你没心没肺,说什么都对。” 杨青懒得跟李横波争长论短,倒不是没话说,主要是不想抢了兄弟林东凡的风头,毕竟这是林东凡的主场。 杨青笑望着林东凡:“要不……你先普个法?” “咳咳!” 林东凡捏着喉结清咳两声,先把逼格拉满。 接着再目扫在座的九位遇难者家属:“刚才李大书记说,警察抓人也要讲证据,这个是没错的,但了个是!” 说到后面,林东凡突然加重了语气。 在座的九位家属,心都悬到了嗓子眼,一个个目不转睛地望着林东凡,紧张地聆听着下文。 林东凡比出一根食指: “一、谎报死因,为犯罪团伙掩盖犯罪事实,可能会构成包庇罪。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说着…… 林东凡又比出第二根手指: “二、谎报死因,误导专案组的调查方向,可能会构成不报、谎报安全事故罪,情节严重的,同样是三年起步。” 这两条刑法大棒一敲下来,在座的九位家属如坐针毡。 底下有个老大爷抠着手指数了一下,谎报死因,总共就只有四个字,他就不明白了,四个字,怎么就犯了两条大罪? 大爷急着起身:“我尿急,我想上厕所……” “去吧,我派两个刑警护送你上厕所。”林东凡话音刚落。 大爷又郁闷地坐回了原位:“我突然又不急了,还能忍一下。”呃,好端端的开溜计划,就这样被掐死在萌芽状态。 林东凡笑了笑,感觉这些大叔大婶还是挺可爱。 这时简思凝递了一份名单给林东凡,名单上,详列着九位遇难者的信息,都是没有上官方死亡名单的遇难者。 林东凡简单扫上一眼,朝台下喊话:“谁是胡英的家属?” “我。” 刚才那位想上厕所的大爷举手站了起来:“胡英是我老婆。” 林东凡看了看手中材料,又问:“你说你老婆是死于癌症,有没有医院开具的死亡证明?” “这个……” 大爷一时语塞。 眼看大爷要露马脚,李横波连忙插嘴引导: “你老婆胡英,病重的时候不是没钱上医院吗?都没有上医院,应该没有医院的死亡证明,是不是村里给你开的死亡证明?” “对对对。” 在李横波的引导下,大爷恍然大悟:“是村里开的死亡证明,上面盖了村委会的章。” 林东凡不急不慌地提醒大叔:“伪造死亡证明,也是犯罪,情节严重的,还是三年起步。”? 话音刚落,大叔已经惊出满头黑线。 他低头抠着手指算了一下,谎报死因,有两个三年起步,伪造死亡证明,又一个三年起步,加一起就是三个三年起步…… 这不算不知道,仔细一算,心坎拔凉拔凉的。 这是人过的日子? 真他妈邪门! 自己现在已经六十多岁,如果被抓进去蹲上九年班房,搞不好就会老死在大牢里,有钱也没命花啊。 大爷战战兢兢地询问:“如果我说实话,我还能不能拿到赔偿款?” “能,只会比现在多,不会比现在少。”林东凡拍着胸脯跟大家保证:“如果将来你们拿不到赔偿款,你们来找我林东凡。” “那行。”大爷如实坦白:“我老婆胡英,是被大火烧死的。消防队把她从山上抬下来的时候,我都认不出来,烧成了黑炭。警察同志,你们要查清楚,我可没有犯法。这事真不是我想瞒着,主要是他们不让我说。” 说着,大爷扭头瞧了瞧站在门口的李横波。 但很快又把目光缩了回来。 似乎有点怕李横波。 其实,现在李横波的心情比谁都郁闷,李横波才是现场最紧张的那个人,努力压了这么久的真相,终究还是没有压住。 李横波转身想去给白文韬通报一声。 林东凡突然冷冷地呼了一嗓子:“李大书记,这是要上哪去啊?记得告诉白文韬,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挡不住我揭锅!” “装逼,你是这个!” 冷笑间,李横波扭头朝林东凡翘了一个大拇指,讽刺之味直接拉满。 第55章 疯女人打劫证据 李横波出去打电话,现场的招供还在继续。 在座的九位遇难者家属,只有一个叫岚姐的女人相对有文化。她在镇上开了一家照相馆,平时接触的人多,也算是见过世面。 其余八位,都是没什么文化的乡村中老年。 如果林东凡不给他们普法,他们还真不知道自己到底触犯了哪条法律法规。 当然,他们也不会傻到不明白自己是在犯法。 之前他们之所以敢隐瞒死亡真相,主要是抱着一种法不责众的心理,想着大家都统一了口径,也没什么好怕,又不是我一个人没说。 再加上村里和镇上的干部都不许他们说真相。 那就一起瞒着呗。 人已经死了,上不上官方的死亡名单,那是领导们的事,跟他们这些家属也没什么关系,只要赔偿款给到位就行。 今天被林东凡的法律大棒一敲,大伙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谁想放着好端端的日子不过去坐牢? 没人想。 在绝大部分村民的眼中,坐牢不仅仅是失去自由的问题,而是一种有辱列祖列宗的奇耻大辱,谁家要是出了个牢改犯,全家都会抬不起头。 当老大爷带头坦白之后,其他八位家属也不敢再隐瞒什么,一个个都如实交待了自家家属的真实死因。 在镇上开照相馆的岚姐,还给林东凡提供了一组遗照。 这组珍贵的遗照,拍摄角度虽然不怎么理想,一看就知道是偷拍的,但依旧呈现出了那些遇难者被抬下山后的情形。 原本好端端的人,都被烧成了面目全非的黑炭,触目惊心。 有了这些遗照做证据,再加上遇难者家属的口供,涉事部门谎报死亡人数的事情,便基本上可以定性。 林东凡第一时间给冷川打电话。 汇报突破性的进展:“冷局,我们已经拿到了所有遇难者的遗照,以及遇难者家属的口供。” “干得漂亮。”冷川的声音有些兴奋。 林东凡谨慎询问:“要不要跟楚书记打声招呼?” “这事需要先上报省委。” 冷川在电话里进一步指示:“你先把证据材料送过来,至于楚书记那边,等省委有了指示之后我再跟他沟通。” “那行。” 对于冷川的决定,林东凡没什么意见。 现在已经有足够的证据证明,9·28森林火灾的真实死亡人数是11人,从程序上讲,伤亡10人以上,确实需要上报到省里。 再者,瞒报死亡人数,这属于刑事犯罪。 回头可能需要南州市公安局进行立案,协助抓捕,这事由冷川去跟楚书记协调,可以避免闲言碎语。 毕竟他林东凡是楚劲松的女婿。 如果他直接与楚劲松私下协商下一步的行动,这是对冷川的不尊重,同时也有拉帮结派、打压异己的嫌疑。 但林东凡还是给楚松劲发了一条信息。 内容不多,就一句话:“今天,我赶上了11路车。”意思很明显,就是我已经揭开了11人遇难的面纱,可以上路。 楚劲松一看就明白,坐在办公室里微微一笑。 他拿起桌上的座机电话:“良远,你来趟我办公室。”通知公安局的局长许良远过来,便意味着要提前布局。 在楚劲松看来,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争。 掌握先发制人的优势很重要。 打完电话后,楚劲松又给林东凡回了条信息:“注意安全。” “嗯。” 这短短的四个字,让林东凡感觉很温暖。 就在林东凡准备回清湖迎宾馆向冷川递送证据材料时,有两辆隶属于南州市森林公安局的警车,像赶着投胎似的开进了青竹村村委大院。 两辆车上,一共下来十个人。 领头的这个女人,正是森林公安局的副局长尹秋红,另外九个人都是身穿制服的森林警察。 十个人来势汹汹。 一下车就把林东凡和简思凝堵在村委门口。 林东凡上前笑侃:“尹局,这什么情况啊?搞这么大的阵仗。” “把那组照片交出来。” 尹秋红单刀直入,直接把手伸到了林东凡面前。 林东凡故作糊涂:“什么照片啊?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别跟我装蒜,今天不是有个死者家属给你提供了一组照片?交出来。”尹秋红像命令自己的下级一样,用命令语气逼林东凡把证物交出来。 妈的! 行动速度可真快! 老子半个小时前才拿到证据,你们这么快就杀了过来! 林东凡忍怒追问:“我凭什么给你?” “9·28森林火灾存在一些疑点,现在市领导决定:重启调查程序,这个案子还是由我们森林公安局负责。”尹秋红正色凛然:“那些照片,是9·28森林火灾的重要物证,希望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闻言,林东凡真想一巴掌扇过去,让她尝尝火辣辣的滋味。 马勒戈壁! 就你这盛气凌人的姿态,这叫请求配合?这叫拦路打劫! 那组照片要是落到了你们的手里,指定是立马被销毁!你们风风火火地跑到这里来堵截,无非是为了毁灭证据。 林东凡毫不客气地揶揄了一句:“尹局,你让江澜省反贪局的专案组,反过来配合你们南州市森林公安局,你是不是忘了主次?” “你查你的反贪案,我查我的森林失火案,各不相干。” 尹秋红全程冷着一副面孔,姿态也是端得理直气壮。 她又牙尖嘴利地反问林东凡:“那组照片,是森林失火案的证物,跟你们查的反贪案有什么关系?” “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 面对咄咄逼人的尹秋红,林东凡的语气也越来越淡漠:“麻烦你们让开,好狗不挡道!” “林东凡,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尹秋红脸色怒沉,身后那九个森林警察立马逼近了两步。 看样子是想动武硬抢。 就在这时。 杨青带着两个刑警从屋里冲了出来,指着这些蠢蠢欲动的森林警察怒吼:“干嘛?都给我退后!!!” 九个森林警察鸟都不鸟他。 尹秋红轻笑:“姓杨的,你什么级别?什么身份?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这个小队长在这大呼小叫?我劝你别自讨没趣,哪凉快待哪去。” “听说你的鸟巢很凉快,你能让我上那待一会儿?” 众所周知,尹秋红是靠姿色上位,杨青这家伙一言不合就搞事情,把尹秋红讽刺得咬牙切齿说不出话来。 林东凡也不想笑,实在是没忍住。 “笑个屁的笑!”尹秋红那目光就快要瞪出火星子,冲林东凡厉声警告:“姓林的!我最后再问你一遍,把不把那组证据材料移交给我?!” “尹局,昨天你公权私用,唆使你表弟来查我的酒驾,今天你又来打劫我的证物。”林东凡剑眉微皱:“你说有没有可能,其实我林东凡并不是一只任人拿捏的软杮子……” “真他妈废话,上!” 尹秋红这人到底是耐心有限,大手一招,身后九个森林警察蜂拥而上。 “草!” 杨青也是一个暴脾气,一脚将冲上来的那个森林警察踹翻在地上,身边两个刑警兄弟紧跟着出手。 三个刑警怒战九个森林警察。 在整个南州市的历史上,这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杨青的左脸颊很快就挨了一拳,留下一大片淤青,也不知道疼不疼。 他一边反击一边大喊:“装逼犯,你先撤!” 装逼犯,是杨青对林东凡的昵称,从装逼凡演变过来的,从大学一直叫到现在。 不得不说,他这一嗓子吼得很仗义。 “拿着。” 眼看杨青等人有点招架不住,林东凡脱下外套往简思凝手里一塞,撸起袖子就往混战人群中射出一脚。 这一脚的迅猛之力,只有这个“射”字能形容。 直接把人射翻在地上,把杨青从被围殴的困境中解救了出来。 打架,林东凡是认真的,他真正厉害的并不是脚上功夫,而是拳头,好歹也是一个练过的野路子拳击手。 一拳一个森林警察,没几下就干倒了三个。 尹秋红见自己这边九个人,居然干不过对方四个人,气得火冒三丈:“一群废物!抄家伙!” 第56章 主要败给了警棍 高能预警:这一章与下一章是尹秋红的霸道女王时刻,可能会带来一些不适感,请各位读者老爷自备降压药^_^0如果实在憋不住,想骂作者也行,欢迎吐槽。 ---- 尹秋红一声令下,九个森林警察立马回车里抄家伙。 为了抢走那组照片,他们都是有备而来,车上放着防暴盾牌与电警棍。但他们没有拿防暴盾牌,只能拿电警棍。 很显然,只要手上有家伙,他们便有自信把林东凡等人干趴下。 这种电警棍,是由高质量的abs绝缘硬胶和金属材料组成,最大的特点就是结实耐用,放电性能稳定。 电警棍的顶部,镶嵌着几对尖锐的金属电击头,看起来就像猛兽的獠牙,令人望而生畏。 电击头的周围环绕着金属放电条。 一旦启动。 立马就能释放出强烈的电击力量。 只要电压调试在安全范围,它不会给人造成致命性的危险,但能把人电瘫在地上,让人体验到那种即像毒针袭刺、又有点像异火焚灼的痛苦感。 眼看九个森林警察都拿着警棍冲过来,林东凡和杨青等人都有种屎憋屁门子,想拉又拉不出的那种便泌感。 反正就是难受,被压迫得难受。 杨青想拔枪示警。 手刚摸到腰间,被林东凡一手按住,枪这玩意儿不能乱拔,万一走火,到时有理也变没理,都得摘帽子滚蛋。 为了规避责任。 林东凡指着冲上来的那九个森林警察一声怒吼:“造反了是吧!身为森林公安,公然抢夺专案组的证物!围殴执法人员!你们这是……” “别听他废话,上!” 没等林东凡说完,尹秋红又下了一道命令。 尹秋红是不是疯了? 在林东凡和杨青等人看来,尹秋红确实是疯了,如果不是疯了,她身为森林公安局的副局长,怎么敢公然施暴。 大家不知道的是,尹秋红在出发前,曾被肖运策责骂。 当时肖运策在电话里对她怒吼:“有人拍了遗照你都不知道,你这个专案负责人是干什么吃的!还不赶紧去截住,等着开席?!” 开席! 这两个字令尹秋红领悟最深的就是:今天如果不拼,就会死路一条!若是拼一把,说不定还能有点转机。 总归一点——开弓没有回头箭。 伴随着尹秋红的一声令下,九个手持电警棍的森林警察,再次向林东凡、杨青与另外两名刑警发起了围攻。 对方本来就人多势众,加上手里有警戒。 结果毫无悬念。 杨青手下那两名刑警,很快便歇了菜,都被电瘫在地上。林东凡和杨青也被打倒在地,手臂上全是格挡出来的淤青。 “给我!” 眼看局势已经控制住,尹秋红把手往其中一个森林警察的面前一伸,这个警员立马心领神会地将手中电警棍交给了尹秋红。 像尹秋红这种女人,办事雷厉风行,狠起来的时候也是真狠。 她用警棍指着林东凡:“那组照片在哪?” “尹秋红,你现在跟个疯子有什么区别!”林东凡怒瞪尹秋红一眼,试着从地上爬起来。 刚撑起身子,尹秋红一警棍打了下去。 把林东凡打趴在地上。 根本就不给林东凡爬起来的机会。 尹秋红用警棍指着林东凡的脑袋,冷冷地重复着刚才那个问题:“那组照片在哪?别逼我电……” “领导来了!” 虚晃一声的人是简思凝。 就在尹秋红等人向路口扭头惊望时,简思凝飞扑而上,像极了一头发怒的小母狮,把猝不及防的尹秋红扑倒在地上。 抢夺尹秋红手中的警棍。 眼见尹秋红被简思凝扑压着起不来,手中警械即将被夺走,旁边那个森林警察直接把警棍戳向了简思凝的背部。 电流一放,瞬间把简思凝电得像皮皮虾一样颤抖。 “龌龊!对待女同志,怎么好意思用警棍?简直是丧心病……” 杨青愤愤不平地鄙视着。 话还没有骂完,一根警棍戳到了他的脸颊上。杨青白眼一瞪,见对方是个鼻青脸肿的森林警,立马识趣地抱头蹲着。 躺在地上林东凡也同样没吐槽空间,有两个森林警看着他。 尹秋红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这时也看到了被简思凝搁在台阶上的公文包,以及林东凡的外套。 “去,拿过来。” 尹秋红随便使个眼色,身边森林敬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把公文包拿了过来。 里面装着几份公文。 以及一组遗照。 尹秋红没有动包里的公文,只把那把遗照拿出来仔细审视一番。 随后对林东凡说:“谢谢你把证物移交给我们。” “这好像叫抢劫!”林东凡气色怒沉。 尹秋红不屑一顾地轻笑道:“我等着你去上面告我。”说完便扬长而去,嚣张得无法无天。 等这伙人走了之后,杨青也从地上爬了起来。 杨青伸手拉了林东凡一把:“其实我们的战绩也不差,四个打九个,一点没落下风,主要败给了警棍。” “这种臭不要脸的观点,我十分赞同。” 林东凡摸了摸脸上的淤青,虽然没出血,但那种真他妈疼的感觉,还是令他很郁闷,帅了一辈子,今天居然会搞得这么狼狈。 只是受伤也就算了,关键是连证物也没保住。 被警棍电晕的简思凝和另外两位刑警,还躺在地上,估计还要过几分钟才能恢复意识。 杨青抱怨道:“刚才你就不应该阻止我拔枪。” “你有枪,他们也有枪,想死人?”林东凡含笑鄙视:“莽夫,一点策略思维都没有。” “我是莽夫?” 杨青白眼上翻,摆出一副谁莽谁知道的不屑之姿。 林东凡拍拍屁股上的灰:“今天这一仗还没完,兵分两路,你赶紧去照相馆找岚姐要底片,别被尹秋红截足先蹬,一定要把底片保住。” “兄弟,这好像是你的事。”杨青摸了摸脸上的淤青:“我好像受伤了,这个时候,我觉得我应该先去医院躺两天。” “我的事就是你的事,你的伤,也痛在我身上,我感同身受。”林东凡指了指自己脸上的淤青,表示自己真的很疼很疼。 杨青白眼一斜:“我替你扛雷,那你干嘛?” “我回去告状,搬救兵。” 林东凡说完便懒得再搭理杨青。 走到简思凝身边,蹲下来推了推昏迷中的简思凝:“天亮了,醒醒……”没反应,林东凡又喊:“喂,你师兄被人拐跑了……” 还是没反应。 林东凡翻开简思凝的眼睑瞧了瞧,看不懂,又给她把了一脉,蓦然发现自己果然没有做郎中的天赋,根本就把不懂。 “唉……幸好你只有一百斤……” 林东凡直接把简思凝抱上自己的车。 杨青伸着脖子呐喊:“装逼犯,我那还躺着两个兄弟呢,你不一起抱回去?” “兄弟,你高估了我的实力,超过一百斤的生物,我真的抱不动。”说着,林东凡已经上车关门。 第57章 没意思,太没意思了 为了第一时间把尹秋红拖住,防止尹秋红进一步抢夺遗照的底片。 林东凡在回市里的路上便给冷川打了一个电话,冷川再进一步联系楚劲松,一场迅猛的反击风暴,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傍晚时分。 由楚劲松代表市委,主持召开了一场紧急会议。 还在半路上的林东凡接到了冷川的回电,被通知不用回清湖迎宾馆,直接去市委2号楼开会。 另一边,镇上的岚姐照相馆,大门紧闭。 尹秋红带着九个森林警察徘徊在照相馆门口,正在向附近店主打听照相馆岚姐的联系电话,想把遗照的底片拿到手。 尹秋红的手机突然响起,是森林公安局党组书记、局长洪四海的来电。 “洪局,有什么指示?” “回来开会。” “洪局,我现在还在东川镇,这边有点事,暂时走不开。” “别跟我说这些,我不想知道你在干什么!立刻停下手头上的所有工作,三十分钟内到市委2号楼开会!” “洪局,喂?喂……” 话都没说完,电话里已经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这不容置否的紧张气氛,令尹秋红不得不做出妥协,先回市里开会。 临走的时候。 尹秋红严肃地交待那九个森林公安:“你们继续在这盯着,今晚必须找到那个岚姐,把底片拿到手。” “尹局,您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 领头的这个森林警察,尽管脸上还挂着一大片淤青,仍摆出一副忠诚不二的样子。 尹秋红对自己这批手下很放心,当即也不再多说什么。 当尹秋红匆匆忙忙地赶到市委2号大楼时,还是迟到了几分钟,一走进会议室,一股压迫感极强的肃穆气息便扑面而来。 下午跟她开战的林东凡,已经比她先一步赶到,坐在旁听席。 南州市的13位常委,有12人出席这个会议。 同时列席会议的人,还有9·28专案组的组长冷川,以及市公安局的局长许良远、森林公安局的局长洪四海等人。 南州市的市委书记高鹏,现在在京进修。 常务肖运策,现在虽然是代市长,但不是市委副书记。今天这个紧急会议,是由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楚劲松主持大局。 尹秋红想在会议席上找个位子坐。 楚劲松淡漠地指了指林东凡所坐的那一排位置:“坐旁听席。” “嗯,谢谢楚书记。” 在步入旁听席的时候,尹秋红又瞧了瞧肖运策。见肖运策泰然自若,尹秋红也定了定神,与林东凡并排就座。 心想有赌未必败,今天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今天发生的事情,我就不再赘述了,刚才已经说过一遍。”楚劲松用指关节敲了敲桌子,愤然批评:“我们有些干部,现在简直是无法无天!” “楚书记,先别动怒,不妨先听听秋红同志的解释。”肖运策劝道。 楚劲松把目光瞧向尹秋红。 还没开口。 尹秋红已经主动站起来回话:“今天的事,我确实有些冲动,我检讨……” “只是有些冲动?”林东凡故作疑态:“尹副局长,你是不是忘了你今天下午干过什么?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 “不用你提醒。” 早在下令出手的那一刻,尹秋红已经做好了面对这一切的心理准备。 尹秋红理直气壮地解释:“因为9·28森林火灾案存在一些疑点,上级作出指示,要求我们森林公安局重启调查程序。下午,我们也是在调查取证,执行任务。” 稍作顿言。 尹秋红把目光转向了冷川:“冷局长,今天你们反贪专案组的人,公然阻碍我们调查9·28森林火灾的真相,请问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闻言,林东凡差点抄椅子干她娘的。 特么的谁阻碍谁啊?居然敢当着全市领导的面倒打一耙,真以为人至贱就无敌? 林东凡瞧了瞧冷川的反应。 老冷还是那个老冷,全程板着一副冰块脸,看起来没有半点情绪波动,表情管理很到位。 “冷局,你要不要回应一下这个问题?”市公安局的许良久,似乎有点担心小人得逞。 冷川不咸不淡地回道: “那组遗照,是我们专案组的人先拿到。现在是我们专案组的人被打伤,证物被抢走。我希望你们南州市委市政府,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闻言,林东凡一脸郁闷。 冷川这话,听起来像是在给南州的这些领导们施压。 但给人的感觉,还是手腕不够硬。 就像是自家孩子被人给打了,你跑过去跟对方家长说:“你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解释个球啊,直接干他丫的不行? 明明是稳赢的一盘棋! 尹秋红身为森林公安局的副局长,知法犯法,亲自带着警务人员来抢夺专案组的证物。 并且动用警械,打伤了人。 不管尹秋红有什么样的理由,违纪且违法,这都是铁一般的事实。 现在又倒打一耙! 只要把这事上报到省里,正常情况下,尹秋红大概率会被双开。稳赢的一盘棋,为什么要给这些孙子留下讨价还价的余地? 看不懂,真心看不懂冷老大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林东凡揣着满腹郁闷站了起来。 正想开口吐槽两句。 只见冷川投来一种复杂的眼神,看起来有些小郁闷,同时又带有一点警示性的味道,无声中似乎在问:“你站起来干嘛?椅子上长钉子了?就不能淡定地坐在那?” 这眼神太复杂了! 无奈之下,林东凡又坐回了椅子上。 这时肖运策开了口: “冷局,死者的遗照,确实是9·28森林火灾的重要物证。而森林公安局是9·28森林火灾案的负责单位,尹秋红今天的做法虽然有点过激,但她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她也是为了复查森林火灾的真相,给老百姓一个交待。” 不得不说,老肖的话术还是挺牛逼。 一招“褒贬合一”的大神通,直接把违法违纪的暴力行动,降解成了一种情有可原的过激行为。 关键是你还挑不出他的逻辑漏洞。 楚劲松忍怒含笑:“肖市长,那你认为应该怎么处理尹秋红的问题?” “我的建议是停职检查,让她反省反省。” 稍作顿言。 肖运策又话锋一转:“考虑到9·28森林火灾案已经重启调查,而尹秋红又是这个案子的第一负责人。楚书记,你看这样行不行?给尹秋红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案子办好了,将功补过;案子办不好,将来数罪并罚。” “肖市长,你这种处罚方案,不就是等同于不处罚?”市局的许良远笑道:“省反贪局和昌明分局的同志,恐怕会心里不服。” 闻言,肖运策淡笑不语,心想你许良远坐掌公安局才几天?这么急着站出来表演,就不怕闪了腰? 楚劲松问冷川:“冷局,你的意思呢?” “既然大家都是为了工作,我尊重你们南州市委市政府的决定。但许局说得也没错,我希望你们能慎重做出决定。”冷川泰然自若地回道。 楚劲松慎重定论:“结合各方的意见,给尹秋红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行政职务保留不动;同时,留党察看两年,撤销党内的一切职务。大家对这个决议,有没有什么意见?” 在座的各位,都没有再吱声。 给尹秋红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保留森林公安局副局长的行政职务,这是向肖运策妥协。 而留党察看两年,则是给冷川的交待。 留党察看两年! 这算是一个比较重的处分,不仅仅是撤销党内的一切职务;同时,在留党察看期间也没有表决权、选举权与被选举权。 楚劲松这个定论,明显是想息事宁人。 这令林东凡不得不去深思一个问题:冷老大不把这事往省里报,老丈人也想息事宁人,这是为什么? 稍一思索,林东凡便明悟了许多。 今天这场暴力冲突的参与方,除了省反贪局的人,还有森林公安局和昌明分局刑警大队的人。 这件事情,严重损害了南州市的公安形象与政法秩序。 如果把这事上报到省里,主管政法工作的老丈人恐怕也难辞其咎。为了拿下尹秋红,而搭上一个政法委书记,这一仗确实划不来,只能各退一步。 想必这也是尹秋红敢暴力抢夺遗照的主要原因。 尹秋红这个小浪蹄子,早就料准了冷川和楚劲松不敢把事情往省里报,主打一个有恃无恐。 林东凡掏出手机给尹秋红发信息:“小浪蹄子,挺有远见的啊。” “干你,就跟玩似的!” 尹秋红就坐在林东凡身边,会场上也不敢开口互骂,跟林东凡一样,抱着手机打短信战争。 林东凡笑讽:“留党察看两年,你还留出了自豪感,真是骚气十足!你家肖老板那么牛逼,他怎么不帮你把这个党纪处分撤掉?” “你家楚老板也很牛逼,他怎么不直接一巴掌把我拍死?”回完信息,尹秋红斜了林东凡一白眼。 林东凡速回信息:“你,不配让楚老板亲自出手。收拾你,有我林东凡就够了,早晚干死你。” “我怀疑你在开车,老娘就算躺平了,你敢上?”尹秋红轻笑。 林东凡含笑打字: “你是脸蛋有我老婆漂亮,还是身材有我老婆好?别来恶心老子。老子说的干死你,是真的干死你!沙包大的拳头,见过没?” 第58章 晋升 以戴罪立功的方式保留行政职务,只给予党内处分。 对尹秋红的这个处罚结果,多少有点差强人意,给人的感觉就是楚劲松已经配不上钢铁直男的称号,不敢与常务帮硬碰硬。 留党察看两年! 这个处分的严厉程度,看起来是一刀见血,在未来的两年时间内,只要尹秋红再犯错误,下一步就可以直接开除她的党籍。 但在现实层面,未必有这么理想。 今天她犯这么重的错误都不能对她双开,下一次就能开除她的党籍? 从某种层面来讲: 不管是今天还是未来,最终都是权力与魄力的较量!只要你楚劲松不敢用铁腕手段跟肖运策撕逼,你就得一次次妥协! 鉴于以上这些考虑。 林东凡在开完全之后,先去上了趟厕所,完事后直奔楚劲松的办公室,想吐槽两句,不料冷川也在场。 “不好意思,我走错地方了,你们聊。” 林东凡不好打扰两位大佬私聊,转身便撤。 “回来。” 背后传来老丈人的声音,有点严厉。 林东凡只好硬着头皮进办公室,并顺手把门关上。 冷川看林东凡一脸郁闷情绪,笑笑地问:“有个好消息,想不想听?” “你们连个尹秋红都摆不平,有个屁的好消息。” 说着,林东凡抬眼瞧了瞧两位大佬的反应,又是一阵无语。自己都怼得这么直白了,两位大佬居然含笑不怒,脸皮可真厚。 冷川笑言:“你的人事档案已经调到了省反贪局,并晋升为反贪局侦查一处侦查一科的科长,这不是好消息?” “冷老大,你这是给我一个大大的惊喜啊,好大一个安慰奖。” 林东凡笑咧了嘴。 在这个郁闷到无力吐槽的晚上,突然来这么一出,确实有种久悍逢甘露、便秘有香蕉的幸福感。 今天这一战,尹秋红那个小浪蹄子领了个留党察看两年的处分。 老子反过来晋升为正科级小领导。 有对比才有快乐,林东凡的心情一下子舒畅了许多。 现在解决正科级的问题,等将来破了9·28大案之后,论功行赏,便可以在正科级的基础上进行表彰。 将来提个副处也是有可能的,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这事想想都兴奋,林东凡当场给冷局沏了杯茶:“冷老大,谢谢你对我的栽培,你这不是给我惊喜,你这是在帮我铺路。” “你小子也不糊涂嘛,看得明明白白。”冷川笑接茶杯,他确实受得起林东凡的敬意。 楚劲松笑问:“刚才你气呼呼地冲进来,想说什么来着?” “爸……不对,楚书记,我刚才是想说……”林东凡脑瓜子一转,一本正经地表态:“杀鸡不能用牛刀,你俩歇着,拿下尹秋红的事包我身上。” “这还差不多。” 楚劲松知道林东凡今天心里憋着气,轻拍林东凡的肩膀:“今天若是把尹秋红双开,让她远离了官场,便真的没有谁能束缚她,她随时可以潜逃。暂时保留她的行政职务,也是为了约束她。” “楚书记说得没错。”冷川直言:“今天你们都是些皮外伤,没人达到轻伤级别。就算把人抓起来,关两天就得放出去,又不能判刑。现在若是给她双开的处分,等于是放虎归山。要么不抓,抓了就得让她有进无出。” “嗯。” 听了大佬们的一席话,林东凡蓦然有点惭愧。 感觉自己确实有点急躁,考虑问题还不够周全。大佬们真正想抓的人是尹秋红?不,真正要抓的是肖运策。 尹秋红,不过是肖运策手下的一枚棋子而已。 吃掉这枚棋子,如果不能对主帅形成致命的威胁,那便等同于白走一步棋,吃得没有任何意义。 换言之: 对尹秋红双开,这事的意义不大,只有把她抓进来,让她进去了就出不来,这才能顺藤摸瓜,把她背后的肖运策揪出来。 林东凡道:“刚才杨青给我打电话,说已经拿到了那些遗照的底片,预计明天就可以把照片洗出来。” “这件事先不要声张,就假装底片已经没了。”楚劲松道:“尹秋红不是声称:已经重启9·28森林火灾案的调查程序?现在又抢走了遗照,不妨先看看他们怎么善后这件事。冷局,你意下如何?” “我觉得可以。”冷川点头赞同。 林东凡也跟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现在遗照的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尹秋红如果公开承认确实有11个人死于火灾,就等于是打她自己的脸。 如果她还是不承认死了11个人,到时再追责,肖运策也兜不住。 冷川吩咐林东凡:“谎报死亡人数的事,我们已经手握证据。眼下,你先把侦查方向转移到贪腐问题上,尽快掌握到尹秋红的贪腐证据。” “嗯,但有件事……” 林东凡欲言又止,瞧了瞧老丈人楚劲松。 楚劲松心领神会地反问:“是不是杨涛失踪的事?” “嗯。”林东凡忧道:“杨涛现在下落不明,楚书记,这事是不是应该派人去查一查?人命关天。” “明天我跟公安局协商一下。”楚劲松道。 林东凡想了想,又道:“能不能让杨青负责调查?杨青今天挨了揍,憋着一肚子火,估计会干劲更足。” “没问题。” 老丈人对女婿的要求,那是有求必应。 冷川站在一边笑侃:“东凡,杨青是你的铁哥们,把一次次把他拖下水,就不怕他背后骂你?” “我想起来了,我老婆还等着我回家,你们慢慢聊。” 林东凡掉头就走,溜得比兔子还快。 眼看林东凡对心虚的事避而不答,把无耻境界发挥得淋漓尽致,冷川含笑摇了摇头。 忍不住笑侃楚劲松:“楚书记,你的好女婿回家陪老婆了,你呢?” “这段日子,他不是受伤住院就是奋战在一线,几乎没怎么着家,回家陪陪老婆有什么不对?” 谈笑间,楚劲松又沏了两杯茶。 又语重心长地劝冷川:“你也才四十出头,趁早找个人结婚吧,你女儿也需要有人照顾。” 冷川笑了笑,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没人知道他是悲是喜,自从他老婆车祸去世之后,这几个月以来,他的生命中似乎只剩一件事——工作。 一心扑在工作上,女儿交给父母照顾。 典型的工作狂。 楚劲松对他了解越多,便越是无语,忍不住又劝了一句:“孩子的童年时光是有限的,有时间多回去陪陪她,她需要你。” “尽聊些令人心里发酸的话。”冷川给自己续上一杯茶,声色沉重地说:“我老婆经历的那场车祸,不是个意外。” “不是意外?”楚劲松脸色微惊。 冷川摇了摇头:“当时,东凡去省里给你送药,有人想干掉他,在高速路上制造了一起连环相撞的车祸,东凡车技好,有幸避开了灾难……” “有证据吗?”楚劲松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冷川又一次摇头,将杯中茶水怒饮而尽。 慢慢回道:“没证据,但我与省公安厅的人去堪察过现场,那确实是一场人为制造的车祸,肇事司机已经潜逃出境。” “可恶!” 楚劲松一拳捶在茶几上,震得茶水四溅。 冷川声色沉重地感慨:“常务帮的那些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所以我的主张是要么不抓人,抓了就得确保他们有进无出。” “东凡知不知道那起车祸不是个意外?”楚劲松问。 冷川讪笑:“这事我哪能告诉他。如果让他知道是因为有人想干掉他而制造车祸,导致我老婆无辜送命,他那还不得内疚死?这事你也别跟他讲,没必要给他增加心理负担,让他静下心来好好侦查9·28大案。” 楚劲松黯然点头,心情也沉重到了极点。 说到底,这事的起因也不是林东凡,而是他楚劲松。如果林东凡不是为了给他送药,便不会有那场致命的车祸。 深思片刻。 楚劲松又劝冷川:“现在你在南州公干,要长驻好长一段时间,女儿放在家里也不是个办法。要不,你还是把孩子接过来吧,请个住家保姆。回头我也好让沈老师去帮你照顾照顾,沈老师是个很细心的人,很喜欢小孩。” “想弥补我?”冷川直言:“楚书记,我今天能跟你说这些,便说明我们已经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家人,不说两家客气话。” 楚劲松笑谈:“不是客气,沈老师是真的喜欢孩子。现在她想提前退休,很少去学校上课。闲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 “灵兮不是已经怀上了孩子?”冷川笑道:“再等上几个月就有孙子抱。” 楚劲松含笑鄙视:“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想不想把女儿带在身边照顾,你自己心里清楚,都四十多岁的人了,哪来这么多的矫情。” “好吧,这事你让我考虑两天。” 冷川确实很想把女儿带在身边。 倒不是担心家中父母会照顾不好孩子,主要是女儿车祸之后,留下了认知功能障碍,需要进行康复性的认知训练。 第59章 对尹秋红父亲下手 “老公,你快听听,是儿子还是女儿?” 夜阑人静私语时,楚灵兮把林东凡的脑袋按到了自己的肚皮上,林东凡也很认真地配合着。 怀孕到现在,还不到三个月。 林东凡隐约可以听到胎心,但他真没有听声辨性别的特异功能,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楚大美人真的会一孕傻三年。 她今天晚上去洗澡时已经傻出了新高度。 保暖丝袜明明甩在自己肩上,她愣是在房里翻箱倒柜找了好一阵,末了甩出一道疑惑的小眼神:“老公,你是不是穿了我的肉丝袜?” 那傻萌傻萌的小样儿,令林东凡刻骨铭心。 林东凡趴她肚皮上边听边科普:“想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你得去医院找你小姨妈,帮你做个b超。” “那你明天陪我去医院。” 刚说完,楚灵兮又后知后觉地否定了自己:“好像不行,明天好像是周末,苏雨虹说要去看我彩排,我都答应她了。” “明天,不是好像是周末,明天真的是周末。” 林东凡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该给楚大傻买点核桃补补脑?也不知道那玩意儿管不管用。 耳边又响起楚大傻的声音:“老公,苏雨虹说她跟着你炒股,已经赚了两百多万,这是真的吗?” “她现在是货真价实的小富婆。”林东凡道。 楚灵兮眯眼一笑,满脸都是敬佩之色:“老公,你真厉害,以后发家致富就靠你了,不过……” “不过什么?只要你的愿望清单里没有核弹,想要什么只管说。” “我不是想要东西。” “那你想说什么?” “苏雨虹说男人有了钱之后都花心,要把财政大权抓住。老公,你跟我说实话,你暴富以后会不会成为花心大萝卜?”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林东凡两眼一闭,直接躺平,摆出一副清者自清的样子。 心里已经把苏雨虹从头到脚问候了一遍,你姥姥的大白腿,哥带你暴富,你居然在背后来鼓动傻白甜来抓我的财政大权。 “老公,我相信你。” 正当林东凡为财政大权发愁时,楚灵兮也躺平了,像只粘人的小鸟一样,拱着脑袋往怀里钻。 林东凡暗松一口气,真有种逃过一劫的幸福感。 有个浑身冒傻气的俏老婆,似乎也不是一件什么坏事,至少她会无条件的信任你、依赖你,不会跟你吹胡子瞪眼。 “老公,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怎么干掉尹秋红,那个骚娘们没裤衩没底线,一次次地勾引我,幸好我定力十足,没有让她得逞。” “哼,她以为她是谁啊?居然想勾引我老公。” “没错,三十多岁的腐女,既没有你年轻漂亮,也没你清纯伶俐,她有什么资格勾引你老公我?简直就是忘了照镜子。” “老公,忘了照镜子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知道自己长啥样,五官不讨喜,三观也掉得满地都是。跟你一比,她充其量只是个被上帝玩废了的残次品。” “老公,我在你心里真的这么完美?” “你就是天上皎洁的月光,没有你,我的世界将会一片漆黑,自信点,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女人可以跟你比。” “哈哈,老公,我爱你。” 楚灵兮已然幸福得忘了明天还要去彩排,脑袋往林东凡的怀里一拱,又搂紧了一些,一点困意都没有。 林东凡哄老婆是认真的,想干掉尹秋红,也是真的。 这个晚上。 林东凡把前世的记忆复盘了一下,但凡是与尹秋红有关的人和事,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将平时遗漏的一些细节全部捋清。 抓取腐败证据的切入点,还是锁定在尹秋红的父亲身上。 沽名钓誉的书法家——尹铁生! 第二天。 林东凡把简思凝、唐侠、张晓光三个人召集到一起,对尹铁生的财产、书法交易记录、买方身份、通讯记录等信息展开了调查。 经过长达半个多月的暗查走访,终于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1月19日上午。 尹铁生个人书法展示拍卖活动,在南州市的文化艺术中心举行。 南州书画院院长吴锦华、帖派书法名人魏兴、南州商会的会长陈永庚等社会名流,都有到场助兴,为尹铁生的书法展增添一抹文化底蕴。 “这么多名人大师捧场,他的书法真有这么好?” 简思凝一走进文化艺术中心,便对挂得满墙都是的书法作品心生疑惑,看不懂啊看不懂,表示自己真没多少艺术细胞。 林东凡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尹铁生在南州书法界的影响力确实是首屈一指,被誉为是南州书法界的泰斗,掌书派的鼻祖! 什么是掌书派? 尹铁生喜欢用手掌来写大字,他不需要笔。就好比一个剑客,需要用剑的都不是好剑客。做到手中无剑,心中有剑,这才是剑神。 尹铁生就是沉迷在这样一种境界中。 一巴掌擦下去,如果不小心把宣纸给擦破了,那就是纸的质量不行,承受不住他大气磅礴的功力,回头就把主办单位骂个狗血淋头,你还不能还嘴。 真正懂事的人也不会还嘴。 像南州书画院院长吴锦华这类文化名人,在受邀点评时,人家都能把一堆臭狗屎捧成流光溢彩的传世之作,一点也不嫌恶心,这就叫专业。 有业内名人捧场点评,再加上有人高价购买。 一代书法大师、掌书鼻祖尹铁生,就这样被捧上了神坛。现在老尹可以说是功成名就,要钱有钱,要名望有名望。 不过,南州官场上的那些官员们,如非特邀,一般不会直接参加这种活动。 就算要出高价买书法作品,也会在私下里委托他人出手。 所以说尹家父女的贪腐手段很隐蔽,即便是林东凡有两世为人的阅历,也很难抓到他们的罪证。 但今天,林东凡已经做好了重拳出击的准备。 林东凡吩咐简思凝、唐侠、张晓光三人:“等尹秋红来了之后再抓人,我要当着尹秋红的面抓这个沽名钓誉的老东西。” “为什么要等她来?”唐侠有点不理解:“她来了,不是阻力更大?” 简思凝白眼一瞪:“上次我们在青竹村吃了那么大的亏,今天不得把场面闹大点?气也要气死尹秋红。” “懂了,主打一个报仇雪恨。”唐侠恍然大悟。 林东凡鄙视着唐侠和张晓光:“我一直忘了问你们,上次我们在青竹村打架的时候,你俩死哪去了?” “不是你叫我们先走一步?”张晓光一脸无语。 唐侠附和道:“对啊,是你叫我们先走一步,导致我们错过了血战,这笔账怎么算?今晚你是不是应该请客弥补一下我们的损失?” “我有叫你们先走一步?” 林东凡白眼上翻,娴熟地摆出一副懵逼的失忆状,好像他从来没有冤枉过任何人似的。 第60章 大型马屁现场 今天的文化艺术中心,可以说是每一个角落都散发着马屁气息。 大厅中间摆着一张古朴的明式大板桌。 工作人员刚刚将一卷洁白的棉料宣纸铺开,据说这种棉料宣纸的沙田稻草比例含量很高,具有很强的定墨性。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就一个字——贵! 就连镇纸的材质都是货真价实的和田玉,上面雕刻着意象派的兽纹,有人说这是龙纹,也有人说这是蛇纹。 反正这是个龙蛇混杂的扯蛋世界,是龙是蛇也没人在乎。 大家更在乎的是尹大师的心情。 今天既有书法圈的同行前来捧场,也有商界大亨来捧场,尹铁生的心情自然是很不错,今天他在大师气质这一块也是拿捏得很到位。 留了大半年的胡子,已经初具大师规模。 头发也白得差不多。 今天他还特意穿了一身极具文化内涵的白色唐装,再戴上一副古老而厚重的黑框眼镜,妥妥的民国大师风。 “我跟你们说,书法这个东西,你甭管是学院派还是江湖派,关键还得看手腕上的功夫。” “如果火候不到家,给你一支鼠须笔你也写不出兰亭序。” 尹铁生一开口,现场掌声一片。 被尹铁生这三言两语一点拨,不管男的女的,也不管什么年纪,现场这些人仿佛都醍醐灌顶开了窍,满脸都是崇敬之色,只有少数几个不开窍的懵逼货。 南州商会会长陈永庚上前捧哏:“尹老师,您可是掌书派的开山鼻祖,今天能不能现场给大家露一手?” “行,那我就露一手。” 笔架上挂着五支毛笔,大中小号的都有,尹铁生瞧都不瞧一眼,直接撸起了洁白的袖子。 这架势,就像要征服这个世界。 尹铁生伸出自己的右臂,一边示范运劲动作,一边给大伙介绍经验:“肩带肘、肘带腕、腕带掌,掌走墨随,书法讲究的就是一气呵成。任何一个环节卡住了,写出来的作品肯定是气脉不畅,要以气运劲……” “尹老师,您这套动作的难度可不小。”陈永庚学得有模有样:“脑子学会了,手没学会,不知道怎么运劲。” 尹铁生含笑点拨:“书法跟所有行当一样,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你这都还没入门,得慢慢练。” “尹老师,您这眼力劲真是厉害,一眼就看出了我是个门外汉。”陈永庚大拇指一翘,笑得跟个孙子似的,一点也不嫌丢人。 眼看气氛已经烘托得差不多,尹铁生也不再含糊。 直接把右掌按在砚池里。 沾上一掌墨水。 就在尹铁生准备大秀掌书时,一个胸挂工作证的中年女子突然凑他到耳边小声提醒:“尹老,反贪局的人来了,就在那边。” 说着,中年女子指了指方向。 尹铁生抬眼一瞧,见林东凡正在欣赏墙壁上的展示字画,便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收回目光对中年妇女说:“我女儿的手下败将,翻不出什么花样。” “问题是……” 中年女子指了指桌上的宣纸。 言外之意就是提醒尹铁生:今天要卖字画啊,如果反贪局的人不走,谁敢出高价买字画?林东凡那家伙摆明了是来砸场子。 这层意思,尹铁生都懂。 尹铁生满不在乎地轻笑:“没事,他就一跳梁小丑,给我磨墨的资格都没有,我多瞧他一眼,那都是抬举他。” 见尹铁生这么自信,中年女子也不好再说什么,退到一边。 这时尹铁生也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书法上。 字不急着写,先回忆了一波骄傲史:“去年,京城有个大老板想请我题字,就七个字,一千万!我没答应。” “一千万?!” 帖派书法名人魏兴,仿佛受到了一万点暴击,满脸都是失落之色,他给别人题字时也就捞个茶水费,几千块钱。 尹铁生似乎知道魏兴在想啥,笑道:“老魏,你的火候还不够啊。” “跟你确实没法比。” 魏兴脸上谦虚带笑,心里的一万个麻麻批已经在咆哮,心想老子除了装逼没你厉害以外,啥火候不如你?真特么不要脸,真比实力,老子闭着眼睛都比你写得好。 陈永庚好奇地问尹铁生:“尹老师,一千万的价也不低,您为什么拒绝?” “那人能把老大徒伤悲念成老大走伤悲,就一文盲,想题几个字挂办公室装装文化人,你说我能让他糟糕我的墨宝?” 话音一落,周围都是一片敬佩的目光,赞叹不绝。 这波逼又让尹铁生给装到了。 气氛到位,情绪到位,尹铁生终于挥起沾满墨汁的右掌,征服那张洁白的宣纸。 “诸位瞧好了,掌书要点就一句话:肩、肘、腕、掌,环环相连,掌走墨随!书法这玩意儿,讲究的就是一气呵成……” 是不是一气呵成,这事不好说,反正他的动作很亢奋。 那沾满墨汁的右掌一会儿侧切,一会正压,一会儿反提,在宣纸上闪转腾挪,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手抽筋,在练闪电五连鞭。 折腾了差不多有三十多秒,终于大功告成。 就写了四个大字——龙马精神。 没有一个字是繁体写法,同行们沉默如雪,只有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一脸疑惑地嘀咕着:“龙鸟精神?这个鸟……” 话没说完,已经被男朋友捂住了嘴巴。 不知道周围有没有人去思考马字中间的那一点是怎么来的,反正没人搭理这个不懂事的小姑娘,现场很快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尹老师,这四个字写得精神!” “大伙还别说,一般的大师还真写不出这种力透纸心的劲道,每一笔每一画都苍浑有力。” “尹老师不愧是南州书法界的泰斗,佩服。” …… 一波波溢美之词,像潮水般涌向尹铁生,把尹铁生捧得眉开眼笑。 南州商会会长陈永庚,兴奋地欣赏着这副新鲜出炉的墨宝:“尹老师,您开个价,这幅墨宝我要了。” “今天来捧场的都是朋友,说开价显得有点俗气。你要喜欢就拿去,给点茶水费意思意思就行。”尹铁生摆出一脸的豪爽之气。 身边工作人员,这时也端来了水盆和毛巾,供尹铁生洗手。 陈永庚心领神会地笑道:“您讲道义,但我不能破坏市场行情,您看这个数怎么样?” 说着,陈永庚伸出了四根手指。 这不是四百、不是四千、也不是四万,而是四十万,一个字十万,这就是所谓的市场行情。 尹铁生今天要是写五个字,那就意味着要五十万。 这是他的规矩。 尹铁生洗完手,用白毛巾边擦边笑:“陈会长,既然你有这个诚意,那你说多少就多少……” “一字十万,这是金字啊还是银字啊?这么值钱。” 就在尹铁生沉浸在一字十万的荣耀中时,林东凡带着人走了过来,围在前面的人立马给他让开了一条道。 林东凡径直走到桌子前。 饶有兴趣地瞧了瞧那四个大字,笑侃:“龙鸟精神,这四个字这么值钱?哪值钱啊?我怎么看不出来?” 这话就像一枚灭世核弹,落地核平一切! 原本热闹非凡的大型马屁现场,瞬间被轰得鸦雀无声。有人暗里偷笑,等着看戏。也有人怒视着林东凡,恨不得就地撕了林东凡。 譬如今天的主角尹大师,那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 第61章 干! “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南州商会会长陈永庚也算谨慎,虽然不认识林东凡等人,上下打量一番之后也不乱满嘴放炮。 毕竟林东凡等人都穿着正装,胸前佩戴着国徽。 林东凡亮出自己的工作证:“陈会长,你挺有钱的啊,四十万买四个字,说说看,那四个字好在哪?” “我……其实我也不懂书法,就凑个热闹……。” 当看清林东凡的身份之后,陈永庚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紧张得连话说不利索。 现场气氛,也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意识到反贪局这是要抓人的节奏,大伙都识相地闭上了嘴巴,书法界的那点肮脏事,大伙心里都懂。 脸上挂不住的尹铁生,现在还在强作镇定。 “我给大家好好介绍一下:不久前,这个人因为做事不长眼,被我女儿收拾了一顿,这不是心里憋着劲嘛,今天故意跑这来找茬。” 为了控制住局面,彻底消除大家心里的质疑。 尹铁生又进一步笑讽林东凡:“姓林的,我的字值不是这个价,是由书法市场说了算。一字十万,你是眼红还是怎么着?” “识字吗?” 林东凡直接亮出一张拘捕令。 尹铁生脸色怒沉:“你们凭什么抓我?!” “现在看来,不是我眼红,而是你眼拙。”林东凡含笑喝令:“把这个沽名钓誉的老东西给我铐起来!” 话音乍落,张晓光和唐侠十人立马上前将尹铁生控制住,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尹铁生上手铐。 一直飘在大师神坛上的尹铁生,被铐得颜面扫地。 尹铁生愤然怒吼:“林东凡!你算个神马东西?!我女儿能收拾你一次,就能收拾你两次!识相的话,赶紧放了我,别自找不痛快!” “是吗?” 林东凡抬腕看了看时间,开始倒数:“十、九、八……” 数到三的时候。 门口传来一声冷喝:“放开他!”围观的人闻声让道,来人正是尹秋红,身后还跟着两名森林警察。 终于来了啊,来了就好! 林东凡笑笑地问:“尹大局长,今天是想动武,还是想怎么着?你带的人是不是少了点?” “少废话,立刻放人!” 尹秋红径直走到林东凡面前,把副局长的官威摆得淋漓尽致,一言一行都透着命令的气息,仿佛全天下的人都是她的下属。 森林公安局的人,私下里给她起了一个绰号——尹爷! 当一个女人被冠上“爷”的名号,可见这个人平时有多强势、有多霸道,这几年她在南州官场上,可以说是横着走。 像螃蟹一样横着走! 就连森林公安局的一把手洪四海,平时也不轻易招惹她。 但她这种横行霸道的气势,镇不了林东凡。林东凡等人,今天之所以在这等着她,就是想给她点刺激。 林东凡把手里的公文包递给简思凝。 边挽袖子边笑:“今天没有带警棍?” “想打架?!” 尹秋红冷然一笑,身后两个森林警察也捏起了拳头。 这俩警员,上次曾参与过青竹村的打斗,不但没有受到任何处罚,回单位后还被尹秋红记功。 今天,显然还想再立一功。 林东凡一眼扫过去,一雪前耻的念头直冲脑顶!可惜不能先动手,还得再拱一把火才行,你他妈跟老子玩横的,老子就跟你玩阴的! 谁怕谁? 林东凡忍怒轻笑:“我想你搞错了,我不是来打架的,我是来抓人。不过你可以放心,回头我一定会好好招呼你爸。” 说到“好好招呼”这四个字时,林东凡特意加重了语气。 懂的人都懂。 确切地说,警队出身的尹秋红,对这四个字的内涵有着极深的领悟,因为这是她的常用套路,以前没少用来收拾那些不听话的人。 现在这四个字从林东凡嘴里说出来,就像毒针一样刺激着尹秋红那颗傲骄的心脏。 “姓林的,你是不是真以为我收拾不了你?!”尹秋红怒目而视:“你不过是借调到省反贪局办案,有调回来的时候吧?南州可轮不到你老丈人说了算,你他妈给我放聪明点!给自己留一条退路,不好吗?” 闻言,林东凡不禁想笑。 看来这小浪蹄子也是信息滞后的时候啊,老子的人事档案早就转到了省反贪局,升了正科级。 现在,老子是省里的人! 怕你? 林东凡给给张晓光和唐侠下令:“把这个沽名钓誉的老东西,押回去!他若是不招,就审到他招为止!” “等一下!!!” 尹秋红怒臂一伸,拦住了张晓光和唐侠的去路。 又冲林东凡怒吼:“给脸不要脸是吧?我爸不是体制内的公职人员,你有什么权力抓他?!” “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子凭拘捕令抓人,需要跟你交待?滚!”林东凡一声怒喝,瞬间点燃尹秋红的怒火。 “放开他!” 尹秋红冲上前怒推张晓光和唐侠。 “妨碍公务,找死!” 林东凡挥手就是一巴掌,把积攒了大半个月的怒气全部呼在尹秋红脸上。 啪的一声! 不管尹秋红的脸皮有多厚,终究是承受不住林东凡这一巴掌的力量,被搧得尖叫一声,踉踉跄跄地跌闪好几步。 如果不是旁边人扶了一把,指定会跌地上。 一生傲气的尹秋红,什么时候被人搧过巴掌?而且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尹秋红恼羞成怒:“上!” “你他妈居然敢袭警,找死! 旁边那两个森林警察给林东凡扣上一顶“袭警”的帽子后,同时挥拳,轰向林东凡的脑袋,左右夹击。 来吧,孙子们! 爷等的就是这一刻! 今天大家手里都没有警械,凭拳头说话,别说是一打二,就算是一打三,林东凡也不怵谁。 平时在家里怎么打沙包,林东凡就怎么打这两条狗腿子。 “上勾拳!” 在近身攻击中,上勾拳是一种比较常用的拳法,具有迅猛有力的攻击特点,一拳轰向其中一个森林警的下巴,整个人都被抄飞。 不知道下颌骨有没有打断,反正惨呃声很凄沉。 另一个森林警察吓得不敢再靠近林东凡,指着林东凡的鼻子警告:“抱头蹲下!我他妈叫你抱头蹲下!……” 搁平时,他这一招其实挺管用,一般的小老百姓指定不敢违令。 但今天抱有这种幻想,显然是来搞笑的。 林东凡怒叫一声:“你吓到我了!”话音未落,坚硬有力的大拳头已经轰在对方脑袋上,一拳把对方干趴在地上。 周围人都吓得心惊肉跳,把中间围成了一个擂台。 尹秋红见自己那两个手下都躺在地上起不来,气得面红耳赤:“废物,两个打一个都打不过……” “他们是废物,那你是什么?贱人!” 林东凡反手就是一巴掌。 伴随着尖锐的惊叫声,尹秋红被搧倒在地上,她今天出门化过妆,一点用都没有,现在左右脸颊都被扇红,嘴角淌血。 “别踢!……” 见林东凡还想踢上一脚。 尹铁生突然像狗一样扑地上抱住林东凡的右腿苦苦哀求:“别打我女儿,我跟你们走,求你别打她……” “你把我的鞋弄脏了!”林东凡怒道。 尹铁生急道:“我帮你擦干净,我擦……”连忙用袖子帮林东凡擦鞋,怕擦不干净,又趴低身子呵上两口气,继续用力擦,直到把鞋头擦得油光滑亮。 第62章 脑子落裤裆里 “干嘛你?松开!” 等鞋子擦得差不多,林东凡一脚将尹铁生踢开,并叫张晓光和唐侠把尹铁生带走。 那两个森林警察还躺在地上起不来。 但尹秋红已经爬了起来,她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渍,含泪怒视着林东凡:“姓林的!算你狠!” “现在不是我袭警,而是你们先动手,妨碍公务!”林东凡指着尹秋红的鼻子警告:“听懂了没?如果你想把事情闹大,我奉陪!” 尹秋红当然懂。 意思就是说今天这顿打,打了也白打,得忍着!如果上纲上线捅出去,最后谁吃亏还不一定。 尹秋红咬牙怒笑:“你以后最好别栽我手里!” “忘了告诉你,老子现在不是借调到反省局,老子现在已经是江澜省人民检察院反贪局侦查一处!侦查一科的科长!” 说着,林东凡淡定地点上了一根香烟。 尹秋红的心脏仿佛又被无形的刀子捅了一刀,满脸都是怒笑之色:“你老丈人还真是人脉通天,这么快就把你这条舔狗扶上了位!” “如果我是舔狗,那刚才趴地上给我舔鞋的那玩意儿又是个什么东西?” 林东凡一声轻笑,把尹秋红胀得面红耳赤,咬碎牙根也憋不出半个屁,恨不得将林东凡碎尸万段。 今天老父亲在这举办个人书法展,她本来不打算过来。 临时接到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说反贪局的人要抓她父亲,所以她才匆匆忙忙地带了两个人赶过来。 现在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林东凡的刻意安排,消息肯定是林东凡发的!林东凡这家伙今天不仅想抓人,还想当众摧毁她们尹家的名望与社会地位。 可恶! 父亲在书法界的名望,自己在政坛的权威,今天都像纸片一样,被林东凡撕得粉碎,被诸多人围观! 这南州,什么时候轮得到政法系耀武扬威? 尹秋红硬生生地把满腔怒火压在心底,又努力挤出一丝轻笑:“姓林的,我爸就是死,他也不会害我!我警告你,你若敢对他严刑逼供,我尹秋红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不信的话走着瞧,你应该知道我尹秋红的脾气。” “吓死我了。” 林东凡张嘴一吐,一口浓浓的二手烟直接喷尹秋红脸上,把尹秋红喷得呛咳不已,连忙挥手扇风。 尹秋红怒骂:“你爸没教你怎么做人是吧?满嘴喷粪!” “你爸天天教你怎么做人,你不也在畜生界一路狂飙?”嬉笑怒骂,林东凡从来就没有输过谁。 林东凡又含笑提醒:“那九个死者的遗照,你已经拿到手,不是要重启调查程序吗?什么时候公布调查结果?都已经拖了大半个月。” “关你屁事!” 尹秋红把头扭向一边,也不知心虚,不敢正视林东凡,还是不想再看到林东凡这副咄咄逼人的面孔。 林东凡感觉应该是后者。 此时此刻,自己在她眼里应该是个咄咄逼人的小人。 她大概忘了,曾经她也是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手中的权力大棒想捶谁就捶谁,不带半点犹豫。 林东凡戏笑:“确实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想提醒你,丑媳妇终须见家公,有些事情拖得过初一,拖不过十五,早晚要曝光。” “你少在这威胁我,老娘不是吓大的!” 尹秋红带着满腔愤怒,转身便走,也不管躺在地上的那两个森林警察。 现在她的心情不是跌落在谷底,而是万箭穿心!痛入骨髓,身上的每一个毛细孔都在喷发着怒火。 但这种怒火不管燃烧得有多旺,都威胁不到林东凡。 她自己很清楚: 自己与林东凡的梁子已经结下了,在省里,林东凡有反贪局的冷川撑腰,在南州,林东凡有老丈人楚劲松撑腰,一般人动不了林东凡。 好在林东凡已经威胁到了常务帮的存亡! 肖市长肯定不会坐以待毙。 尹秋红上车后先翻开车内化妆镜看了看自己的脸颊,又红又肿,尽管补妆也没什么用,她还是补了个妆,尽量让自己美一点。 末了,再做几个深呼吸。 等情绪调整好之后,拨通了肖运策的电话:“肖市长,今天楚劲松的人已经对我下手,抓走了我爸……” 她在汇报的时候,不是说反贪局对她下手。 而是说楚劲松的人对她下手! 这心机也是够深,楚劲松是肖运策的眼中钉肉中刺,一下子就可以挑起肖运策的反击情绪。 肖运策静静地听完汇报,心情显然被带进了阴沟。 气得在电话里破口大骂:“要我说,你就是犯贱,活该被打!现在风口浪尖上,早就叫你收敛点,你还明目张胆地搞书法展!” “肖市长,这事不是我……” “闭嘴!” 电话里持续传来肖运策的咆哮声:“林东凡一直在暗中调查你的问题,你就一点警觉性都没有?脑子如果闲着不用,那就捐出去!” 尹秋红被骂得郁闷无声。 肖运策又问:“今天有没有人重伤?如果有人重伤,你自己去跟常明沟通一下,让他签发逮捕令,直接把林东凡抓起来!” 闻言,尹秋红精神大振。 那两个警员还躺地上,起不来,伤情一目了然。 南州市检察院的检察长常明,做事向来都很谨慎,他断然不敢冒然签发逮捕令逮捕上级检察机关的人。 但现在有肖运策的口令,那就不一样。 尹秋红激动地回道:“肖市长,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现在就去跟常检协商一下。” “你知道个屁!” 肖运策在电话里进一步询问:“我被你气糊涂了,刚想起来,今天是不是你先动的手?” “这个事……” 尹秋红一时语塞。 南州市森林公安局副局长·尹秋红 肖运策怒骂:“我就知道,你他妈把脑子落在裤裆里,妨碍公务!刚才汇报的时候为什么隐瞒细节?你这是在给我挖坑!!!” 尹秋红急道:“肖市长,你听我解释……” “还狡辩!” 如果是面对面交流,估计肖运策早就一巴掌呼过来。 电话里咆哮不止:“前面的屁股还没有擦干净,又当众拉了一泡屎!你这是想干嘛?是不是想把我恶心死?!不想着怎么擦屁股,一天到晚就知道乱捅马蜂窝!限你30分钟内滚到我面前,叫上常明,全他妈一群废物……” 第63章 擦屁股很重要 如果说楚劲松是个儒雅的文官,那肖运策就是典型的武将。 去年推进城中村改造时,昌明区有7户人家拒签补偿协议,导致整个城改项目停滞不前,开发商想撤资走人。 当时的市长彭庆华都拿不定主意。 常务肖运策直接拍板,命令拆迁队将城中村强行夷为平地!谁做钉子户,他就用铁腕手段拔谁的钉子。 你若闹,他就用寻衅滋事治你,不怕你不服。 楚劲松就是看不惯这种只抓政绩、不顾民情的野蛮作风,在常委会上跟肖运策撕破了脸,从此结下了梁子。 开发青竹岭,刚开始的时候,市里也有不少的反对声音。 有人担心过度开发会破坏青竹岭的生态环境。 肖运策直接在会上拍桌子大吼:“村民在山上养猪,你们不说破坏生态!现在搞开发,你们说破坏生态!这是想干嘛?那几百头猪,能富一户!开发成风景名胜度假村,能带动全城的旅游经济!哪个轻哪个重,心里没数?” 那全场被怼得哑口无言的画面,至今还烙印在许多人的脑子里。 在南州,肖运策是有名的铁腕领导,做事雷厉风行。欣赏他的人,称他为实干家。前任市长彭庆华升迁时,向省里大力推荐肖运策。 这个传闻,大家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反正现在肖运策已经是代理市长,市人大将在四月进行选举。接下来的这两个多月时间,对于肖运策来讲十分关键。 能不能摘掉“代理”的帽子,就看这最后一哆嗦。 他可不想出什么乱子。 今天尹秋红的父亲被抓走,这根导火索,直接点燃了肖运策的暴脾气。 他在电话里骂完尹秋红之后。 又接着骂秘书白文韬:“你也是个废物!叫你盯死专案组,你眼睛是不是长在屁股上?瞎啊你?!尹秋红父亲都被抓了,你还在这端茶倒水!如果尹秋红出了事,南州官场上要死多少人?你说!你这十根手指够不够数?” 白文韬一脸委屈地低着头,被骂得不敢吱声。 尹秋红的官位不高,可她睡过的男人凑一起,可以摆十桌麻将!如果尹秋红被抓了,那可不是死一个人两个人,而是恐怖的十级大地震! 到时他白文韬这十根手指,确实不够数。 白文韬战战兢兢地提议:“市长,依我看,还是送尹秋红出境算了。” “出境,你告诉我怎么出境?现在反贪局把她盯得死死的,你是会飞天还是会遁地?滚出去!” 南州市代理市长·肖运策 肖运策骂得没力气再骂,转身望向了窗外的天空。 愤怒的情绪久久不能平复。 今天已经1月19日,距离4月选举,就差两个多月,这回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越是接近选举日,政法系的反扑动作就越猛。 楚劲松与省反贪局的冷川强强联手。 反贪专案组进驻南州市,真的只是为了查9·28森林火灾的真相? 不! 9·28森林火灾只是一道切口,他们的真正目的是想顺藤摸瓜,把他肖运策干下去!这是一套自下而上的组合拳。 市委1号人物高鹏,也不什么好鸟。 姓高的进京学习已经有几个月了,一直不回来,知道常务帮和政法系水火不容,躲在背后坐山观虎斗。 四月的选举,姓高的那一票也至关重要。 眼下唯有稳住根基,想办法把政法系的崛起势头压下去,姓高的兴许会顺势而为,选边支持不会拖他后腿的一方。 姓高的要政绩,这方面只有我肖运策能成全他。 同时,姓高的又不想担风险。 因此我必须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屁股一干净,便没人能将市长这把交椅从自己的屁股下抽走…… 肖运策站在办公室窗前,思忖了半个多小时。 直到身后传来敲门声,肖运策这才转身坐到办公椅上:“进来。”办公室门被推开,来人是尹秋红和检察院的常明。 俩人都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肖运策也没令他们失望,开口便责问尹秋红:“你跟我说实话,你爸高价卖书法作品,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这妥妥的就是一句废话。 如果不是她尹秋红一手握着官场人脉,一手握着森林公安的权力,谁会出高价买她父亲的错别字。 当然,肖大市长肯定不会明知故问。 肖大市长真正想问的是:你能不能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尹秋红很清楚,自己的屁股自己擦,别给领导添麻烦,这才是重点。 尹秋红笃定地回道:“您放心,我爸就是死在里面,他也不会出卖我,我是他的亲生女儿。” “你给我记着,如果哪天你不幸死了,到时别怨天尤人!要怪就怪你爸,是他咬死了你!” 肖运策冷冷地警告着尹秋红。 言外之意就是说:你若不能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落在反贪局的手里,到时可别怪我肖某人灭你的口。 “嗯。” 尹秋红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心里郁恨丛生。 心想老娘替你做了那么多的事,你居然用这种话来威胁我,提起裤子就不认人的狗男人!若真有那一天,老娘指定咬死你…… “这什么表情,不服?!” 肖运策的眼光真是毒辣,捕捉到了尹秋红的逆怒情绪。 尹秋红含郁摇头:“我没有不服,我在想怎么擦屁股。” “最好是!” 肖运策瞪完尹秋红,又瞪旁边的检察长常明。 这道眼神把常明吓了一跳。 常明像个听话的三好学生一样,匆匆把身姿挺得笔直,中指紧贴裤缝:“我也没有不服。” “尹秋红是把脑子落在裤裆里,你,常明!我看你是把脑子落在娘胎里,神马玩意儿!你说你这一天天的都在干嘛?上级检察院派反贪专案组进驻南州,你这个检察长也不多去走动走动,这样是不是显得你很牛逼?” 肖运策骂人,都是一气呵成,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常明被骂得头皮都快要炸裂,一脸委屈地说:“您不是要我看着戴丰年?我一直都……” “那就是个植物人!” 肖运策快要被气疯了,咆哮不断:“一个检察长!给你一个任务,你就接一个任务!不给任务,你就不会自己找活干!是不是这么个意思?” 常明委屈地解释:“我不是这意思……” “闭嘴!” 肖运策一声怒吼,把常明郁闷得生无可恋。 感觉肖大市长真是好难伺候。 我沉默的时候,你问我什么意思,我解释吧,你又叫我闭嘴!敢情怎么做都是错,站着挨骂就对了。 想到这,常明把心一沉,保持着木头一样的站姿。 肖运策道:“你俩给我听着,接下来做好三件事:一、都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二、尽快公布9·28森林火灾的复查结果,给上级一个交待!三、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找个理由逮捕林东凡!逼楚劲松妥协退让。” 第64章 当现任遇上前任 2010年1月20日,星期二。 在这个炸裂的黑色星期二,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最高人民法院的副院长因贪污受贿,被判处无期徒刑。 第二件大事,就是南州市政府对外公布了9·28森林火灾的复查结果。 官方通报中承认了实际死亡人数为11人。 并公布了具体的死亡名单。 南州官方的解释是这样: 青竹岭项目开发部主任戴丰年,联合应急管理局副局长周健、森林公安局防火监督科科长黄斌、东川镇分管安全生产的副镇长许连平,以及青竹村村长杨寿礼一起欺上瞒下、弄虚作假,谎报真实的伤亡人数…… 简而言之,躺在医院里醒不过来的戴丰年是第一责任人。 重启调查后,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依法对戴丰年给予开除党籍、开除公职的严厉处分。 给予周健、黄斌、许连平、杨寿礼免职处分。 同时,分管安全产生的副市长蒋玉泉负有监管不到位的责任,予以诫勉谈话。 乍看一眼,从上到下有这么多人挨处分,这事的查处力度似乎很强,外界反正很满意,但懂的人都懂,这不过是群比较好捏的软杮子。 林东凡憋着一口闷气,晚饭也吃得没滋没味。 楚劲松心领神会地笑言:“想说什么就说,在家里不用憋着。” “爸,那我可就说了。”林东凡望着正在吃饭的楚劲松:“市里随便拉几个倒霉蛋背锅,您这个市委副书记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件事不是我说了算,也不是肖运策说了算。” “那谁说了算?” “市委一把手,高鹏。” “高书记也跟尹秋红有一腿?” “说话慎重点,无凭无据的事不能猜测。恒沙集团拟在青竹岭投资500亿打造旅游度假村,市里已经把这个项目当作重点工程来抓。现在肖运策是这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高书记也有顾虑,不想这个项目胎死腹中。” “您的意思是说,高书记也要向肖运策妥协?那四月选举,肖运策晋升市长岂不是十拿九稳?” “高书记想再往上走一步,需要肖运策协助他干出一番政绩。” “明白了。” 在林东凡的记忆中,肖运策确实顺利当上了南州市的市长。 他原本以为,自己两世为人,这一世由于自己的干涉,改变了一些事情的发展轨迹,应该可以斩断肖运策的晋升之路。 现在看来,自己还是飘了点,低估了肖运策的实力。 林东凡忧道:“爸,照你这么说,现在拆肖运策的台,就等于是拆高书记的台,我是不是应该把反贪进度放慢点?” “该怎么查就怎么查。” 楚劲松直言:“以前我就是表现太温和,他们把我楚劲松当空气,屎盆子想往我头上扣就往我头上扣。如果我继续示弱,高鹏会直接跟肖运策联手。到时整个南州都不会再有我的立足之地,大概率会沦为这场斗争的牺牲品。” “嗯。” 林东凡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照老丈人这说法,只要政法系与常务帮处于势均力敌的平衡状态,高鹏便不会明确地支持谁。 但是! 政法系一旦是被肖运策压死,那姓高的便会顺势而为、弃弱择强!他不可能会为了拉一个败军之将,而割舍唾手可得的政绩。 林东凡慎重地询问:“爸,现在有件事我拿不定主意。” “什么事?”楚劲松边吃边聊。 林东凡忧道:“既然高书记把青竹岭那块政绩视为晋升台阶,如果我把恒沙集团给干掉了,导致青竹岭项目夭折,高书记会不会跟您翻脸?” “如果你能干掉恒沙集团,便意味着肖运策也会倒下。”楚劲松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到时,高书记也丢了政绩,无力起死回生,只能退居二线。他不会傻到跟我对着干,他只能认命。向省委推荐我接他的位子,这才有利于他。” “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打铁要趁热。” 这次与老丈人深聊,给林东凡感触最深的就是,自己还是一菜鸟! 以前没有真正接触过南州顶层的政治博弈,就算是两世为人,也无法真正了解什么叫做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自己的政治智慧,跟老丈人比还是差好远。 官场不是简单的你搞我我搞你,更重要的,似乎是审时度势,运筹于帷幄之中,斩敌于千里之外。 饭后陪老婆楚灵兮到外面散步。 林东凡感慨万端地说:“想不到咱爸看起来文质斌斌,手腕比我还强硬。他是真的敢想敢干,连市委1号的权威都敢挑战。” 舞蹈演员·楚灵兮 “我只知道我爸很帅,还有我肚里孩子的爸爸,也很帅。” 楚灵兮笑嘻嘻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现在从外面看,她的肚子还没有明显的怀孕迹象,等参加完春晚的演出之后,估计肚皮就会慢慢鼓起来。 林东凡牵着她的手一路慢走:“等过年完,我们去买大别墅。” “钱攒够了?”楚灵兮讶异地问。 林东凡自信地笑了笑:“凑个首付,应该是没什么难度……” “咦?” 楚灵兮突然一声惊诧。 指着前面说:“老公,那有卖烧烤的,我要吃烧烤。” “无语……” 林东凡郁蹙眉头,我跟你说买别墅的事,你的注意力居然会拐到五十米开外的烧烤档。 烤串比房子还重要? 林东凡道:“妈说了,怀孕期间不能吃这些。” “可是我都好久没吃过烤串。”楚灵兮像个磨人的小妖精一样,拽着林东凡的手撒娇:“老公,让我吃一点好不好?就一串。” “不行。” “为什么?” “我看到了我前女友。” “在哪?” “在前面买烧烤,赶紧撤。” “撤什么撤,讨债。” “她可是法院的人,牙尖嘴利,你怼不过她。” “法院的人怎么了?法院的人,欠人家十八万八可以不还?更可气的是,上次你住院的时候,她居然送你一套镂空的蕾丝套装,她这是想干嘛呀?显得她的腿好看是不?她的腿有我的腿长?她会跳舞?她能一字马?” “……!!!” 这一连串的质问像炮弹一样,把林东凡轰得头皮发麻。 向来与世无争的老婆大人,今晚居然爆发出了一丝战意,前任和现任,果然是天生的宿敌。 林东凡劝道:“主要是你现在怀着孩子,不能动胎气。要不咱先避一避,等将来把孩子生下来之后再战? “不行,走。” 楚灵兮不管三七二十一,拽着林东凡就往前冲。 第65章 卑微的舔狗 这寒冬腊月的晚上,喜欢跑出来当街溜子的人并不多。 路边烧烤摊的生意也不怎么好,但铁板上的羊肉串还是滋滋冒油,散发着一股令人垂涎欲滴的孜然味。 老板是位操着东北口音的大叔。 看起来很憨厚的一个人,串串上的羊肉好大一块,令人怀疑他是不是还没摸清南方烧烤界的精细艺术。 在南方烧烤界,他这一串羊肉串最少可以分成十串。 “姑娘,要不要来两串?保你一吃一个不吱声。” 看到楚灵兮和林东凡走来,老板娴熟地拉起了生意。 楚灵兮瞧了瞧铁板上滋滋冒油的羊肉串,干咽一口口水:“老板,你先烤着,我要十串。” “好嘞。” 老板拿出十串烤肉往铁板上排开,开始刷料。 动作十分麻利。 林东凡皱眉瞧了瞧楚灵兮的小腹,十串!她这是认真的?就算加上肚子里的孩子,也吃不了这么多吧? 没等林东凡想好怎么劝她,她已经把战斗目光转移到了方晓倩身上。 “嗨,这么巧啊。” 方晓倩一手拿着烤串,一手像招财猫一样招了招,含笑打招呼,但她不是冲楚灵兮打招呼,而是冲林东凡打招呼。 搞得林东凡一脸尴尬,颔首点头。 前女友·方晓倩 方晓倩的本色还是一如既往,那笑眯眯的风情,就像一朵水性杨花在黑夜里绽放,不知道是想招惹狂蜂还是想征服浪蝶。 “老公,你转过去,不许看她。” 楚灵兮气呼呼地推着林东凡转身一百八十度。 林东凡无奈配合着。 脑子里已经浮现出了前任和现任一对一pk的残酷画面,楚灵兮是个战力不过百的小菜鸟,方晓倩的战斗力起码有一万以上。 想着想着。 林东凡的脑子里,已经脑补出了两人第一回合的pk画面,方晓倩一招女王崇拜,释放出五团狐火,瞬间把楚灵兮秒趴在地上。 惨! 林东凡剑眉微蹙,正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应该霸气一点,帮菜鸟老婆把战斗任务扛起来…… 身后已经响起了菜鸟老婆的声音:“你就是那个谁,方什么来着?欠我老公的十八万八,是转账还是现金?” “欠条呢?给我。” 方晓倩随手一伸,俨然一副稳压一切的气势。 楚灵兮柳眉轻拧:“因为我们拿不出欠条,所以你不还钱。你这属于老赖行为,违法的。” “楚大小姐。” 方晓倩摆出一副委屈的姿态:“你抢走了我的老公,现在还勒索我,你是不是欺负我没有一个正厅级的爸爸?” “你!……” 战力垫底的楚大美人,仅三言两语就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唉! 林东凡转身凝望着方晓倩,淡言警告:“谁勒索你了?说话注意点分寸,别太过分!” “你老婆很可爱。” 方晓倩又笑笑地望向楚灵兮:“楚大美女,你真不适合讨债。要不,我请你吃十八串烤羊肉?” “不要扯开话题。”楚灵兮道:“不想还钱也行,你给山区的贫困学生捐十八万八,我就当你还了债。” “想不到楚大美人还是个热心的慈善家。” 方晓倩美滋滋地撸上一口羊肉。 又饶有兴趣地笑谈:“行啊,等我当上审判长的时候,我一定给山区的贫困学生捐钱。” 说着,方晓倩意味深长地瞧了瞧林东凡。 无声中似乎在说:接下来你知道该怎么做吧?你若是能拉我一把,我指定不会丢你们的脸,捐钱扶贫,都是小意思。 这意思,林东凡秒懂。 也正因为秒懂,心里才庆幸,庆幸自己娶了楚灵兮。跟满腹心计的方晓倩一比,楚灵兮就是一张纯洁无瑕的白纸。 像方晓倩这种人,若真让她手握权力,大概率就是下一个尹秋红。 林东凡毫不客气地回道:“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我不出手打压你,已经是对你网开一面。” “林东凡,当初你要退婚娶楚灵兮,我没缠着你吧?我甚至满心欢喜地恭喜你,希望你青云直上,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方晓倩脸色微沉,瞬间把笑容敛得一干二净。 没等林东凡来得及回话,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怒喝:“林东凡!”是南州市检察院第一检察部的检察官——王安平。 王安平一直在追求方晓倩。 刚才想去买束花送给方晓倩,回来也没听清林东凡和方晓倩说了什么,只听到方晓倩说:“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便以为林东凡欺辱方晓倩。 鸡血男附体,冲上来就推了林东凡一手:“做了楚家的乘龙快婿,很了不起是不?!别人怕你,我们检察院的人可不怕!” “你这人怎么回事?一上来就动手动脚!” 楚灵兮气愤地上前理论。 王安平又怒推楚灵兮一掌:“老子就这脾气,怎么着?!”这一掌把楚灵兮推得连连跌闪,吓得林东凡急忙扶了一手。 原本不想多事的林东凡,脸色一下子黑到了极点。 推我也就算了,孕妇也推?! 林东凡冷冷地盯视着王安平:“立刻!马上!给我老婆道歉!” “是你先欺负方晓倩,要道歉也是你先道歉。”王安平轻笑:“不服气是不是?瞧你丫的这逼样……” “啪!!!” 没等王安平说完,巴掌已经搧他脸上。 这一幕把林东凡和楚灵兮惊得一脸懵逼,动手怒搧王安平的人,居然是方晓倩,她这大耳瓜子也是真舍得给力,一巴掌就烙出了清晰的五指印。 王安平捂着火辣辣的脸颊。 一脸委屈地望着方晓倩:“我的小姑奶奶,你是不是打错人了?林东凡在对面。” “没错,打的就是你。”方晓倩摆出审判长的威严之姿:“谁让你动手动脚?一点礼貌都没有,赶紧给林东凡和楚灵兮道歉!” “我凭什么给他们道歉!”王安平火冒三丈地争辩:“林东凡欺负你,我就是想替你出口气,我做错什么了我?” “你哪只眼睛看到林东凡欺负我?莫名其妙!”方晓倩正色道:“不道歉是吧?行!以后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 说着,方晓倩转身便走。 王安平屁颠屁颠地追了上去:“晓倩,你听我解释……” 这戏剧性的一幕,直接把林东凡和楚灵兮看傻了眼,这年头的舔狗,都这么卑微? 楚灵兮纳闷地问林东凡:“老公,方晓倩是不是还喜欢你?” “我十分确定以及肯定,她喜欢的是权力。”林东凡搂着楚灵兮的肩膀,又认真点着头肯定自己的说法:“对,她就是喜欢权力。” “可是你也没什么权力啊。” 楚灵兮还是迷糊地仰着脑袋,凝望着林东凡那俊俏的侧脸。 林东凡剑眉微蹙:“我是没什么权力,但是我老丈人有权力,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听过没?” “哦。” 楚灵兮后知后觉地应了一声。 会心一笑。 转身看到铁板上烤得滋滋冒油的烤串时,立马又把刚才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兴致勃勃地挽着林东凡的胳膊:“老公,你要不要烤个羊腰子?听说吃哪补哪,对腰好。” “……!!!”林东凡惊出一头黑线:“其实……我的腰还行……” 俩人都望着铁板上滋滋冒油的烤串。 丝毫没有注意到,对面马路边停着一辆黑色商务车,车里坐着尹秋红与检察长常明。 尹秋红远远地盯着林东凡:“常检,签个逮捕令真有这么难?” “他不犯事,这逮捕令真不能乱签。”常检被逼得一个头两个大:“你得先让他犯点事,然后才能聊逮捕的事。” 第66章 不就是威胁?谁怕谁 “兄弟,那人是你朋友吧?好像一直在看你。” “哪?” 林东凡扭头顺着烧烤老板的目光望过去,正好与坐在商务车里的尹秋红四目相对,似乎有种一眼惊仇的效果。 坐在车里的尹秋红匆匆关上车窗,叫司机走人。 司机刚启动车子上路。 林东凡一个箭步冲到车头前面,摆开大鹏展翅的拦截姿势。吓得司机一脚刹车踩到底,产生了极强的车身顿挫感。 林东凡 “有病吧你?闪开!” 司机伸出脑袋怒喊。 “车里主子都没说话,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在这装逼?赶紧把你的钛合金狗头缩回去,我不可能会赏你烤串。” 为了防止司机开溜,林东凡顺手将引擎盖掀了起来。 任由司机火冒三丈地叫骂着。 林东凡上前拍打着后排的车窗玻璃:“偷看这么久,不打声招呼就想走?下来切磋两下……” 车窗玻璃缓缓落下,露出一脸郁闷的尹秋红。 林东凡弯低身子往里一瞧,喜上眉梢:“呦,常检也在啊?听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才修得共枕眠,你俩这是修到哪种境界了啊?” “林东凡,你别胡说八道,我们只是同事关系。” 常明拉着一副郁郁寡欢的老脸,似乎有种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的尴尬感。 尹秋红是南州官场上的是非人物。 大晚上跟她混一起,说出去真的会令人想入非非,有口难辩。 心里一紧张,常明又习惯性地补充了一句解释:“我们在聊公事。” “我懂,公干~~~嘛。” 嬉笑间,林东凡把那个“干”字的尾音拖得余音绕梁,意蕴绵绵,常明那张老脸顿时羞得白里透红,尴尬之色溢于言表。 尹秋红气笑了:“林东凡,你好歹也是个人民公仆,脑子里就不能想点干净的事?” “我说我懂公干,哪就不干净了?” 林东凡撸上一口烤肉。 边吃边问:“说吧,你们干嘛跟踪我?刚才在密谋什么?是不是想挖坑逮捕我?” 三连必杀问,直击尹秋红和常明的心灵深处。 常明这个人,平时面对强势领导的责问时喜欢解释,面对势弱的下属时则好为人师,喜欢给人上课。 现在也不知道他是把林东凡摆在强势领导的位置上,还是摆在弱势下属的位置上,他郁闷地闭上了嘴巴,一如沉默的羔羊。 尹秋红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势。 她直接推门下车,仰首挺胸逼近林东凡:“我们森林公安局跟市检察院协商工作,需要跟你汇报?你当是你谁?市委书记还是市长?” 三连问反击,毫不拖泥带水。 林东凡淡然一笑:“我是腐败分子的克星,江澜省的反贪第一人,敢刨程局长家的祖坟,也敢砸戴主任家的墙壁……” 话还没说完,尹秋红那脸色已经笑中带怒。 林东凡大大方方的把一串烤羊肉递她面前:“别慌,先来串羊肉压压惊,小心别吓破了胆。” “我慌了吗?真是搞笑!” 尹秋红接过烤串,狠狠地撸了一口。 这愤怒的吃相,仿佛不是在吃美味的烤羊肉,而是在咬今晚还没洗澡的林东凡,一咬一个痛快,眼里瞪着万古深仇。 林东凡笑眯了眼睛:“暂时……你有权保持淡定,毕竟你爸的嘴很严,我们的人审了他一晚,他愣是一个字都没说。” “林东凡,你要是个男人,有事冲我来!变着花样折腾一个老头子,这算什么本事?传出去丢人!” “你错了。” “我哪说得不对?” “我折腾的不是一个老头子,我折腾的是一个沽名钓誉的书法大师,那是南州书法界的泰斗、掌书派的鼻祖,一字十万!” “所以,你是个仇富党?” “尹大局长,你的发音好像不太标准。我是仇腐,不是仇富。看我嘴型,跟我读:f——u——腐!第三声。” “对,你的嘴更臭,你说什么都对!” “跟三十多岁的腐女一比,我感觉我的口气还可以再拯救一下。要不要坦白从个宽?说,你俩刚才是不是在密谋着怎么算计我?” “你也有家人吧?” 尹秋红对林东凡的追问避而不答,把目光投向了站在马路对面吃烧烤的楚灵兮,嘴角也勾起了一丝邪性凛然的笑容。 “听说她怀孕了,还要参加今年的春晚演出,那可得小心点,万一出点什么事,搞不好就会流产。” 这无疑是种赤裸裸的威胁。 意思就是说:你丫的拿我爸开刀,小心老娘拿你的老婆孩子开刀!这邪气凛然的人生,主打一个有仇必报。 林东凡淡定地撸着烤串:“你猜我是不是吓大的?” “我这个人其实很好说话,你敬我一尺,我就回敬你一丈。”尹秋红含笑示威:“你若把我往死路上逼,我能想到的就只有同归于尽。” “这事你做得出来,我知道。” 林东凡俯下身子。 又笑问坐在车里的常明:“常检,尹大局长这样威胁我,你这个检察长在这装聋作哑,不太合适吧?” “我们检察院依法办事。”常明理直气壮地回道:“她若真的做了违法乱纪的事,会有法律制裁她。” “那行吧,你们只管放马过来。” 林东凡留下一抹轻淡的笑容,转身便走。 尹秋红突然又喊:“姓林的,9·28森林火灾的真相已经公布,一大批干部被处分!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想砍死你?你是个聪明人,如果你继续揪着这事不撒手,等同于跟整个南州官场做对,将来没你好果子吃!” “老子与腐败分子不共戴天!” 林东凡扬起一个ok手势,头也不回地望马路对面走去。 尹秋红站在原地怒目而视,一身愤怒的气息,令这夜色寒冷的许多,她的目光中是真的透着一股阴冷的杀气。 坐在车里的常明无奈呼唤:“走吧,今天就不该来这。现在打草惊蛇,他肯定不会给你钻空子的机会。” “没有空子,就挖个空子!” 在尹秋红的人生字典里,从来就没有妥协两个字。 她无所畏惧。 在南州,就没有她不敢做的事。 她之所以能在副省级城市呼风唤雨,并不是因为她手上的权力有多大,而是因为她是颗核弹!她若爆了,会炸死一大片领导。 常明知道这个女人的厉害。 当即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苦笑连连地哀叹一声:“照这样斗下去,我真担心我会活不到退休的那一天……” 第67章 帮兄弟挪挪屁股 尹秋红这个人做事没底线,癫起来的时候,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为了安全起见。 林东凡花高薪给楚灵兮请了个专职司机兼保镖。 这人叫谢晓峰,很有责任感的一个退伍军人,往后专职负责接送楚灵兮上下班,同时负责楚灵兮的人身安全。 这事令丈母娘倍感欣慰,感觉自己终究是没有看走眼。 这天早上。 沈君兰把一张银行卡递到了林东凡面前:“东凡,这是灵兮的工资卡,她这几年的积蓄都在这卡上,大概有二十几万,你收好。” “妈,之前我们结婚都是你掏的腰包,这钱你自己留着。”林东凡把银行卡推了回去。 沈君兰笑道:“你这孩子,我和你爸辛苦打拼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让你和灵兮生活无忧?叫你拿着你就拿着。” “可是我现在真的不差钱。”林东凡毫不谦虚地傲骄了一回:“妈,你别看我工资低,我炒股厉害,入市到现在就没亏过。如果不是灵兮爱跳舞,想在舞蹈方面跳出一点成就,我都想她留在家里当全职太太,啥也不用干。” “我知道你炒股挣了点钱,但是你给她请保镖,还有将来请月嫂,哪个不要花钱?我听灵兮说,你们还想买别墅。” 说着,沈君兰已经强行把银行卡塞到林东凡手里。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 沈君兰笑不露齿,很是温婉:“灵兮那丫头缺心眼,容易被人骗,不能管钱。把钱交给你,我放心,我相信你不会辜负灵兮。”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啊,丈母娘这是想以德服人。 再推下去就会显得有些矫情。 林东凡毫不犹豫地回馈一片真心:“妈,你放心,只要我林东凡还活着,我绝不会让灵兮受半点委屈。” “别说傻话,人生一世,哪能不受半点委屈。你对灵兮好不好,我和你爸都看在眼里。” 这通情达理的一番话,把林东凡说得哑然失笑。 沈君兰又关切地叮嘱林东凡:“官场上暗箭难防,往后要多加小心。你爸栽过的跟头,你可不能继续往里栽,要抬头看路。” “嗯,我会注意的,你不用替我担心。” “外面风大,把外套带上。” “行。” 林东凡接住沈君兰递过来的外套。 出门边换鞋边提醒:“即,我给你订购了一张按摩椅,今天应该会到。待会若有快递送上门,你记得签收一下。” “知道了,路上开车慢点,注意安全。” 自从林东凡出过车祸之后,车祸便成了沈君兰心里的一道阴影,每次林东凡出门时都要叮嘱一遍。 “嗯。” 林东凡对自己的车技,那是绝对的自信。 以前读大学的时候,跟富二代哥们一起去参加业余的越野拉力赛,曾拿过第三名,成绩虽然不算顶尖,但也不是很差。 当时圈里有句话是这样说:能跑到终点的,都是真男人! 而能够拿到名次前三的男人,更是男人中的男人,那不仅是速度与激情的体现,更是拿生命在冒险。 当然,赛道上的那种危险,与官场上的危险截然不同。 越野拉力赛赛道上的那种冒险,表面上看是人与人之间互相竞技,实质上是人与自然之间的对抗。 赛道上首先要应对的是瞬息万变的天气,以及复杂多变的恶劣地形。 在那种紧张刺激的环境下,赛车手需要不断克服自己的心理恐惧和压力,时刻保持着冷静和专注。 与自然对抗的同时,也是对自我心理的一种挑战。 而官场上的险情,主要来自于人性之恶,就算你知道有很多人想搞你,但你永远不会知道下一秒会有什么样的暗箭射出来。 不管你的车技有多好,如果人家故意要撞你,不一定能躲掉。 因此,丈母娘所担忧的事,也一直都是林东凡所警惕的事。前世已经憋屈地死过一次,这一世绝不能掉以轻心。 今天早高峰,城区主干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堵。 都不需要林东凡刻意压低车速,车也只能像蜗牛一样慢慢往前爬。简思凝打来电话,问什么时候可以到,说冷老大要开会。 “快了。” 林东凡也不知道要堵多久,2010年的导航系统,还无法从导航地图上看到全域的堵车实况。 这落后的2010年,科技有待进步。 林东凡放下车窗玻璃,搁肘抽起了香烟。 一辆见缝插针的摩托车缓缓贴了过来,停旁边敲了敲林东凡的车顶:“刨坟大佬,我们又见面了。” 说着便摘下了头盔。 林东凡一下子就想起了这家伙的名字——张勇,当初在程家村刨坟时,就这家伙出的警,一个被孩子作业逼得走火入魔的小民警。 “这是上哪去啊?” 林东凡将打开的烟盒递了出去。 张勇抽出一根香烟叼嘴上,点火吸上一口,慢慢说道:“特意来找你,大早上不好意思去市委大院找你,所以追到了这里。” “找我有事?”林东凡纳闷地问。 张勇直言:“我们所领导,现在天天查我考勤,手机也不能玩,抓到了直接列入年终考核。连续两年考核不达标,就会把我退回组织部。” “哎呀我去,你这是得罪人了啊,兄弟。”林东凡脸色微惊。 张勇郁吸一口烟:“之前也不这样,我怀疑是程家村那事。当时你刨程道的祖坟,我没阻止你。” “那真是对不住,是我连累了你。”林东凡问:“现在你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张勇一脸难为情:“如果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我也不想给你添麻烦。你老丈人是政法大佬,能不能帮我挪挪地方?” “就这点事?”林东凡疑道。 张勇道:“就这点事,没别的请求。” “这事用不着政法大佬出面。”林东凡笑道:“回头我给昌明分局的杨青打个电话,他可以搞定,不过……” “没有不过,只要可以挪个地方,上哪去都行。”张勇道:“哪怕是把我调到哪个山旮旯里守水库,那也好过在原单位等死。” 林东凡笑道:“别搞得这么悲壮,我的意思是说,如果让杨青来办这事,他只能把你调入刑警大队,你有没有兴趣当刑警?” “刑……刑警?!!!” 张勇惊愣片刻,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脸上已经爬满了激动之色。 这种激动堪比家中儿子突然顿悟了鸡兔同笼的算法。 张勇翻身下了摩托车。 兴奋地趴在林东凡的车窗上:“大佬,你这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啊,一下子让我少奋斗了好几年。那政治老师怎么说的来着?不会感恩戴德的小蝌蚪,永远都进化不成青蛙。我觉得我有当金蟾的资质,这事你怎么看?” “集政治、语文、历史、生物知识于一体,堪称警界学霸,马屁界的一股清流。”林东凡大拇指一翘:“牛逼,你这三年辅导爹也算没白当。” “现在已经是第四年了。”张勇乐得合不拢嘴。 这时,林东凡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来电显示简思凝的名字,估计又是催问什么时候可以到。 林东凡下车往前一瞧,前方车流一眼望不到头。 不知道要堵到啥时候。 林东凡跨上张勇的摩托车:“老大催我去开会,借你摩托车一用。麻烦你帮我把车开到清湖迎宾馆,晚上请你吃饭。” “晚上我请。”张勇道。 林东凡拧动油门把手,轰出炸街的马达声:“就你那点工资,请个锤子。赶紧去找昌明分局的杨青,先把屁股挪过来……” 话音未落,林东凡已经骑着摩托车冲了出去。 前方。 一场棘手的审讯正在等着他。 第68章 限期三个月的挣扎 “今天开什么会啊?催得这么急。” 宾馆走廊上的步脚声,节奏很明快,林东凡在前面走,手抱材料的简思凝与唐侠、张晓光,紧跟在后面。 简思凝的视力不怎么好,以前一直佩戴着隐形眼镜。 因为眼部干涩的问题,现在不适合再戴隐形眼镜,昨天去配了副新眼镜。 这是她第一次戴镜架,似乎还有些不习惯。 人家镜架往下滑,都是中指往鼻梁上梁。 她似乎还没领悟到中指推,扶了扶镜架的侧边。 回话倒是很利索:“不清楚,今天早上刘检给冷老大打了个电话,好像省里有新的指示。” 新的指示? 难道省里的风向有变? 林东凡心弦一紧,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江澜省检察院的检察长刘义守,人送外号留一手。林东凡虽然有两世为人的经历,目前也搞不懂刘义守是哪座山头上的人。 前世位低人卑,对省里的风云只能仰望,无法接触。 今天会议室的气氛有些紧张。 专案组组长冷川,已经坐在大长桌的顶端等着。长桌左边,坐着神色肃穆的何宴清,及其手下的三个侦查队员。 林东凡领着自己手下的三个人,在长桌右边入座。 “东凡,迟到了。” 冷川指了指左腕上的手表,不过他脸上还是带着一丝微笑。对于他这种冰块脸来讲,微笑是种奢侈的东西。 林东凡惭愧解释:“不好意思,路上堵车,以后我提前几分钟出门。” “林队长这工作精神还是值得肯定。”何宴清突然含笑开口,也不知道他是真赞赏还是在讽刺。 管他呢,林东凡淡笑不回,把目光转向了冷川。 冷川道:“人都到齐了,言归正传。9·28森林火灾的复查结果一出来,省里发生了两种不同的声音,有人认可,有人不认可。认可的那部分声音,不希望我们继续查下去,要求我们专案组尽快结案。” 闻言,在座各位的脸色都沉郁了不少。 林东凡问:“那刘检的意思是?” 冷川望望在座各位:“刘检给我们争取了三个月时间,三个月之内,必须了结这个结案。” 有一个内情,冷川没有讲出来。 就是省委1号梁书记,他的任期只剩三个月。在梁书记的任期内,没有人可以叫停调查。等梁书记走后,刘检肯定不敢跟上面硬刚。 肖运策也不是单兵独将,他上面有人。 冷川又问林东凡与何宴清: “俩位还在打擂台,三个月见分晓。如果你们都揪不出背后的大老虎,那这一战便不分输赢。” 何宴清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言:“是输是赢,我倒不在乎。” 不在乎? 你丫的大概已经忘了吧?当初为了赢,你曾半路杀出来破我的局,甚至向尹秋红泄露我的行踪! 林东凡敛藏着心底的讥笑。 表面上还是和气生财,正儿八经地回道:“何处长说得没错,输赢都是其次,现在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揪出大老虎才是最重要的事。” “难得你俩的意见能这么统一。” 冷川难得露出一丝微笑,又问何宴清:“老何,现在你那边的调查进度怎么样?” “我的调查方向,主要是在恒沙集团这边。” 说着,何宴清瞧了瞧坐在对面的林东凡,似乎有意保留一些线索,对调查进程避而不谈。 只交道一句:“跟尹秋红一比,恒沙集团的老板王敏娟,那才是真正难啃的硬骨头。” 这话一出,立马挑起了对面四人的集体愤怒。 就你丫的能干! 我们都是在打酱油? 一直沉默的唐侠,忍不住笑怼:“何处长,尹秋红是个手握实权的人物,是南州官场上的一枚核弹!她的骨头,怎么就没有王敏娟的硬?王敏娟不过是个商人而已,商人再有能耐,最终不也得看当权派的脸色?” “王敏娟不是普通的商人。” 何宴清不急不躁地保持着微笑,似乎乐于看到对面四个集体暴走。 林东凡示意唐侠把话憋回肚子里,镇定地回了何宴清一句:“不管是尹秋红还是王敏娟,都只是一枚棋子,揪出背后的大老虎才叫本事。” 冷川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东凡说得对,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进度面要抓紧点,等大老虎扶正了之后,想动他就更难。” 这个扶正,说的是南州市人大将在四月召开的选举大会。 到那个时候,肖运策极有可能会摘掉代理市长的帽子,稳坐南州市的第二把交椅,晋升副部级,由省管干部转为中管干部。 就在林东凡低头苦思突破点的时候。 何宴清突然笑问:“林队长,你们把尹铁生抓过来,已经有三天了吧?还没问出口供?” 冷川也把目光转移到了林东凡身上。 之前何宴清有意隐瞒侦查进度,林东凡又怎么会傻到直吐真相,鬼知道何宴清有没有跟尹秋红上过床。 林东凡含笑反将一军:“尹铁生的嘴确实很硬,我是真撬不开。一点办法都没有,又不能刑讯逼供。要不,你给支个招?” 原本一脸得意的何宴清,笑容逐渐凝固。 作为一个有着十几年反贪经验的老手,何宴清曾跟各种各样的贪官腐吏交过手,他确实有办法让尹铁生开口。 但他没想过要帮林东凡。 他把目光转移到了冷川身上:“冷局,如果没别的指示,那我就先撤了,今天还要去一趟恒沙集团。” “嗯。” 冷川点头默允。 等何宴清走了之后,冷川又问林东凡:“你是真没办法,还是假没办法?这个事情可不能拖。” “放心吧冷局,我既然把尹铁生抓过来了,他就别想再出去,他的下一站只能是监狱。”林东凡自信十足。 冷川稍作沉思。 又提醒了一句:“何宴清之所以把侦查方向放到恒沙集团,不从尹秋红这边下手,就是因为保尹秋红的人太多,阻力大,危险性也高。” “我知道。”林东凡点了点头。 冷川又声色沉重地提醒了一句:“省里风云莫测,我们必须在三个月之内打赢这一战,否则……你,我,还有楚书记,都有可能被清算。” “明白。” 这是林东凡第二次看到冷川的脸色这么凝重。 第一次,是在青阳县的医院里,当时冷川的老婆车祸身亡,女儿重伤入院,冷川的整个人生都被灰霾笼罩着。 今天是第二次,像是头顶上悬着一把致命之剑。 第69章 吓死你个老东西! 静谧的临时审讯室,仅开一盏台灯。 但这盏台灯的光线,足以曝光尹铁生的表情变化。曾经在南州书法界呼风唤雨的大师,现在只剩一脸颓丧。 桌边滴答作响的闹钟,跟催命符差不多。 越是静谧的环境,这滴答声越是拥有不可思议的魔力,每一声嘀咕都惊颤着尹铁生的老心脏。 林东凡只给尹铁生三分钟时间。 “还剩两分钟。” 林东凡用指关节敲了敲闹钟,不知道有没有击破尹铁生的心理防线,反正尹铁生愁出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 尹铁生瞧瞧滴答作响的闹钟,又瞧瞧坐在对面的林东凡和简思凝。 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他紧张兮兮地问对面二位:“两分钟后,你们想干嘛?” “请放心,我们是人民的公仆,像刑讯逼供那种事,我们绝对不会做。”林东凡摆出一副奉公守正的样子。 简思凝也煞有介事地点头附和着:“对,我们爱民如子。” 闻言,尹铁生已经心凉一大截。 心想这也叫爱民如子?你们糊弄鬼呢!如果你们不是想玩花样,那你们刚才为什么说只给我三分钟时间考虑? “我跟你们讲,我尹铁生也是个有头有脸的文化人!士可杀不可辱,如果实在是要辱……绝对不行!这是个法制社会。” 尹铁生急得语无伦次。 林东凡蹙眉生疑:“你现在戴着手铐坐在我面前,跟我讲法制?” “林东凡,我就知道你想玩花活!” 紧张情绪一上头,尹铁生又急出两泪沧桑浊泪,像是用毕生智慧揭穿了一个致命奥秘,却又无可奈何。 他连连嘶吼: “我警告你们,我这个人天生自带心脏病!老了又有高血压、高血糖、高血脂的加持!浑身上下都是毛病,一碰就死!这可不是跟你们开玩笑。” 林东凡疑道:“你是不是在恐吓我?” “现在是你们恐吓我!” 尹铁生比出三根手指控诉:“三天了!整整三天,你们就让我睡了六个小时,这是人干的事?!不让我睡觉也就算了,现在还想升级阴招!我警告你们,把我逼急了,我真的会死给你们看!到时我看你们怎么跟上级交待……” “你还有一分钟时间。” 不等尹铁生吼完,林东凡又用指关节敲了敲旁边的闹钟。 眼看自己的套路不管用,尹铁生那两汪沧桑浊泪也充盈了许多,紧张得蠢蠢欲落。 他瞧瞧林东凡,又瞧瞧简思疑:“你们家里有没有老人,你们有没有父母?你们还有没有同情心?你们这样威胁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用这种卑劣的手段,真的不怕遭雷劈?” “你还有42秒。” 林东凡继续敲击旁边的闹钟,两眼始终盯着对面的尹铁生,淡漠得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 尹铁生脑袋一仰。 不知道是想把那两泪沧桑浊泪憋回去,还是想顿悟生死。 简思凝敲了敲桌子:“你有没有听过畏罪自杀?” “你才畏罪自杀!” 尹铁生的情绪彻底崩溃。 瞪着简思凝咆哮:“长得如花似玉的一个人,怎么会有一副蛇蝎心肠?!说,你们是不是想弄死我?是不是?你们是不是真的想弄死我,然后给我扣一顶畏罪自杀的帽子?你们这是知法犯法!” 尽管尹铁生的双手戴着手铐。 情绪一爆发。 仍愤怒地捶起了桌子。 整个人像极了高原上的土拨鼠,抻着脑袋一阵尖嘶,有种想要问候全世界的愤怒意志。 “十、九、八……” 林东凡依旧没有理会尹铁生的咆哮,开始倒计时。 并掏出一包中医用的银针放桌上。 尹铁生顿时就像见到了夺命神器似的,那眼珠子惊得溜圆,心跳速度也直线飙升,那种快要窒息的恐惧感跃然于脸上。 银针! 这东西令尹铁生想起了蹲在大牢里的老哥们——张仲,张仲以前开了家针灸馆,平时帮人扎扎针、拔拔火罐什么的。 去年因为扎错了穴位,张仲把一个中年妇女扎进了坟墓里。 关键是扎死了之后也查不出具体的死因。 赔点钱了事。 张仲之所以会坐牢,是因为后来帮人拔火罐的时候,把人家的背给毁了,造成大面积的烧伤,铁证如山,那事忽悠不过去。 在尹铁生眼里,老张是个庸医。 而银针是杀人利器。 当林东凡数到三时,尹铁生崩溃地吼了一嗓子:“够了!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套假把式,我活到六十多岁,什么场面没见过?我尹生铁又不是吓大的!不就是想我回答问题?快点问,我又没说不配合,真是的!” 闻言,简思凝蹙眉无语,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老东西,这有钱的人,是不是都贪生怕死? 想不明白的事,简思凝也懒得去想,伏案准备做笔录。 林东凡还是保持着淡漠无情的姿态。 目不转睛地盯着尹铁生:“先说说看,买你书法作品的那些买家,跟你女儿尹秋红是什么关系?” “一点关系都没有!” 尹铁生斩钉截铁地回道。 林东凡剑眉微蹙:“又跟我耍花样,善意地提醒你一下,我这个人的耐心真的很有限。” “本来就没关系,难道你要我编一层关系出来?瞎编乱造这种事,你得去找那些写网络小说的人,我玩不来!” 尹铁生说得理直气壮。 林东凡道:“去年六月,锦陵区罗家山石矿场侵占山林,涉嫌非法采矿,导致大面积的林地被破坏,森林公安局责令矿场停业整顿。后来,石矿场的老板罗伟林,花120万从你这买了一幅字画,得以继续采矿。” 稍顿片刻。 林东凡又笑问尹铁生:“你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罗伟林从你这买完字画之后,他的石矿场就可以免除一切处罚继续采矿?” “这我哪知道,跟我没关系。” 尹铁生硬着头皮狡辩:“他买我的字画,是因为他欣赏我的作品,我的作品有收藏价值!这事跟他开不开矿,一点关系都没有。 林东凡不急不辩。 继续摆事实: “还有云峰镍矿,大量酸性重金属废水处理不达标,顺着山沟往下排。不仅导致大面积的森林植被枯死,同时污染了下游水质,本来也要整顿重罚。云峰镍矿的老板许云峰,花280万从你这买了一幅字画之后,免了处罚。” 听到这里,尹铁生已经急出一头冷汗。 林东凡淡漠地追问:“为什么花重金买你字画的人,都不是书法收藏家,而是那些破坏了山林资源的企业主?” “胡扯!人家既是企业主,又爱收藏。”尹铁生急辩。 林东凡轻笑:“罗伟林、许云峰都已经被捕,该交待的也都已经交待。我现在问你,是给你坦白从宽的机会。” “那是他们栽赃陷害!” 不见棺材不掉泪,这话就是为尹铁生这种人量身定做,死到临头了还嘴硬,非得一刀捅心脏上才知道凉凉。 第70章 八位数饶我一命 在尹铁生的交易清单上,120万的石矿老板罗伟林与280万的镍矿老板许云峰,都只是冰山一角。 尹铁生的账面资产高达9500多万。 加上他的豪宅豪车,总资产超过了一个亿,他哪来这么多的钱?就凭他会写几个字? 别说他的字写得不怎么滴。 就算他的书法真的登峰造极,也不可能搞到这么多钱。国内有名的书法大师多了去,但能靠书法发家致富的没几个。 众所周知: 真正的书法大师,通常都要面临一种很尴尬的现实:人活着时搞不到钱,人死了之后一字值千金。 因为只有人死之后,作品才会成为不可再生的稀有资源。 如果哪个书法大师在活着的时候就能一字千金,那大概率是有猫腻。人家买的不是字,而是花钱买人情世故、买你的话语权。 尹铁生自己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但他拒不承认自己是书法界不入流的一个货色,这不仅关系着他个人的面子工程,也关系着他女儿的生死。 不仅女儿不能死。 他自己也不想死。 熬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熬成了一个资产上亿的大师。 好日子还没过够,漂亮的小姑娘还在等着他慷慨解囊,他可不想这么早就去阎王爷那里报到。 但林东凡的反腐大刀,是真的能砍死人。 尹铁生很清楚: 如果自己今天不说点什么,林东凡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他想活命,林东凡也同样想建功立业、想踩着他的尸骨往上爬。 在这场博弈中,该怎么苟全性命于盛世,力求闻达于诸侯? 这个问题成了尹铁生的思考重点。 沽名钓誉的书法大师·尹铁生 尹铁生怯怯地把五根手指伸到林东凡和简思凝面前:“每人这个数,你们给我留条活路,妥不妥?” 大师办事就是豪爽,脑子里装着有钱能使鬼推磨的社会指示。 逗得林东凡和简思凝一脸懵逼。 简思凝好奇地问:“这个数……是多少数?” “我也不是个小家子气的人。”尹铁生以为简思凝和林东凡已经动了心,豪气干云地叉着五根手指:“这个数的后面,六个零打底。” 500万! 这个庞大的数字,带着一串惊叹号,以惊魂之姿浮现在简思凝和林东凡的脑海里,令俩人直眉愣眼。 尹铁生笑言:“就你们那点工资,拼死拼活地干上一百年也未必能挣到这个数,可以了。有了这笔钱就有房子和车子,可以直接退休。” 林东凡默默掏出自己的手机。 将自己的股票账户打开,然后把账户数字展示在尹铁生面前:“麻烦你帮我数一下,我这后面有多少个零?” “一、二、三、四……” 数着数着,尹铁生便一脸死灰之色。 他把目光转移到简思凝身上:“你也有六个零?” “我没有六个零,但我有这个。”简思凝用手中笔杆子指了指胸前国徽,肃穆地警告尹铁生:“贿赂公检法人员,罪加一等!” 这一声警告,令尹铁生的信心跌入了十八层地狱。 但尹铁生还想再挣扎一下。 他又把目光转移到林东凡身上:“你账面上只有六个零,我给你加个零,帮你把七位数变成八位数,这总可以吧?” “看我嘴型。” 林东凡动嘴不出声,吐出傻逼两个字。 尹铁生似乎没有看懂这唇语,拧着眉头又劝简思凝:“徽章又不能当饭吃,你也再考虑考虑,我同样给你八位数。” 简思凝闻声蹙眉。 扭头望向林东凡:“师兄,尹大师好像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要不要用银针试试?再抢救一下。” “必须试试,生命诚可贵。” 林东凡将那包银针摊开,取出一根长达7.5cm的银针。 那细长的银针,在台灯的照耀下寒芒微闪,它不仅蕴含着深厚的中医底蕴,也惊慑着尹铁生的敏感神经,吓得尹铁生瞳孔急缩。 这一刻。 尹铁生不仅想起了扎死人不偿命的庸医老张。 还想起了去年春晚小品里的一句台词:人死了,钱没花完。 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这扎心的悲剧哐当一声砸他脑袋上。这万恶的世界,到底是哪个狗日的发明了“畏罪自杀”这个词? 太过分了! 在这个法治时代,怎么可以有这种词的存在?简直无法无天! 尹铁生心里在咆哮,眸子里浊泪盈眶。 他的目光在林东凡和简思凝身上扫来扫去,紧张得声音发颤:“别一言不合就拿这玩意儿吓唬我,你们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民公仆,怎么跟能那些市井小流氓一样,玩那种下三滥的手段?我感觉你们对不起你们胸前佩戴的国徽,真的。” “你在教我们做事?” 林东凡讶异地反问:“你已经病入膏肓,我们又不能见死不救。现在我们想仗义出手,救死扶生,怎么就对不起胸前的国徽?” “对不起,是我嘴贱,低估了你们的正义感。” 尹铁生那浊泪急得蠢蠢欲落,俨然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他眼巴巴地乞望着林东凡和简思凝:“你们连八位数都不要,那你们想要什么?给我透个底行不行?我真有点迷糊。” “我们想听真话。”林东凡追问:“如果你没病,那你就别语无伦次,有什么就说什么,能不能做到?” “能,必须能。” 尹铁生笃定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林东凡直视着尹铁生的眼睛:“那你告诉我,去年十月那场书画拍卖会,恒沙集团的老总王敏娟,为什么会花五百万去拍你的作品?” “你这个问题太尖锐了,有点扎心。” 尹铁生抬起被铐着的双手,擦起了眼泪。 低着头边擦边说:“我觉得是因为我的书法作品好,值那个价。不过,这件事还有另一个版本,怕就怕我说了你们也不信……” “你先说来听听。” 林东凡拭目以待。 已经将眼泪擦干的尹铁生,情绪也稳定了一点。 他抬头瞧了瞧林东凡和简思凝:“王敏娟在开发青竹岭项目时,发生了森林火灾。她想通过我的关系,让戴丰年把火灾真相压下去。” “说来说去,就是跟尹秋红没关系?满嘴跑火车。” 林东凡用手中银针指着尹铁生。 尹铁生吓得浑身一颤,嗑嗑巴巴地回道:“真……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的话你……你们把我手机拿过来,有录音……” “去,把他手机拿过来。” 林东凡给简思凝递了一个眼神。 从被拘捕的那天开始,尹铁生的手机,以及一些随身物品,都被封存在一个塑料袋里,由专职人员负责保管。 第71章 叫破喉咙都没人救你 简思凝把手机拿过来后,站后面监督尹铁生,让尹铁生自己操作操作,播放相关的录音资料。 接下来大家就听到了一段这样的对话: “尹老师,您是掌书派的鼻祖。我花五百万拍您一幅作品,真不亏。这幅掌书,挂家里可以蓬荜生辉,挂公司也有革故鼎新的气象。” “哈哈,王总是个识货的人。” “尹老师,您是一派宗师,人脉广,有件事我想向您请教一下,不知道您能不能给我指点指点。” “都是朋友,客气什么,有事尽管说。” “是这样,青竹岭火灾,死了不少人。这事若是传出去,我担心人家会说那是一块凶地。到时就算我把别墅建得再好,恐怕也没人买账。” “其实大家都不想看到死人的悲剧。” “您说得对。” “现在不只是你一个人在发愁,大家都在发愁。愁的人多了,我觉得你就没必要再发愁了。因为你办不到的事,有人能办到。” “那您的意思是……这事妥了?” “妥了。” “尹老师,那真是太感谢了,您不愧是泰斗级的人物,一语定乾坤。” “现在最愁的人是戴丰年,他是青竹岭项目开发部的主任。你放心,他一定会帮你把屁股擦得干干净净。” “甭管谁擦这个屁股,总之,我谢谢您。” …… 整段录音,总时长有6分27秒。 后面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屁话,恒沙集团的老总王敏娟,拉回书法话题一路吹捧,把恭维艺术发挥得淋漓尽致。 商海浮沉的王总,无疑是个深谙人性的女人。 知道尹铁生这人贪慕虚荣。 坐拥几百亿的身家,也不把土豪气势摆出来,马屁一套一套的,就差没把沽名钓誉的尹铁生捧上天。 现在轮到林东凡和简思凝发愁。 很明显,王敏娟花五百万买尹铁生的书法作品,就是想尹铁生给尹秋红过句话,让尹秋红把森林火灾的真相压住。 后来,尹秋红也确实把人为纵火的性质定成了意外失火。 并把所有责任推在死者杨寿山的头上。 让真正的纵火犯逍遥法外。 但尹铁生这个老东西老奸巨滑,早就留了一手。录音中,他直接把擦屁股的人指定为戴丰年,对女儿尹秋红只字不提。 而聪明绝顶的王敏娟,也配合他演戏,看破不说破。 这导致王敏娟花五百万买画,好像跟尹秋红真没有半点关系。表面上擦屁股的人是戴丰年,而钱却落入了尹家父女的口袋。 黑! 太他妈黑了! 林东凡纳闷地问尹铁生:“当初你录下这段对话,是不是就是为了应对今天这种场合?” “别急,我还有很多录音。” 尹铁生似乎已经逮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兴奋地按着手机:“石矿老板罗伟林,镍矿老板许云峰,但凡是赏脸收藏我作品的人,我都跟他们深度交流过,都跟我女儿没关系……” “拿来!” 简思凝郁闷地把手机夺了过去。 尹铁生歪仰着脑袋:“什么意思你?不许我自证清白?” “没人不让你自证清白,我们需要进一步鉴定这些录音资料的真实性与合法性。”简思凝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将尹铁生的手机放回密封袋。 尹铁生自信十足:“绝对真实,也绝对合法。我录音的时候,都有提前告知对方,是在对方允许的情况下录音。” 奸啊! 事先告知对方在录音,不就是暗示对方说话时要小心点? 这样一来,不仅保住了录音资料的合法性,还保证了对话内容的可控性,一石二鸟的骚操作。 林东凡望着尹铁生笑了笑:“可以啊,尹大师,听说你也就初中文化,想不到你居然能把未雨绸缪、有备无患运用得炉火纯青。” “你总算是说了句人话。” 天性使然,尹铁生只要被夸两句就飘飘然。 他一脸自豪的吹嘘着:“这么跟你说吧,没有三板斧,真上不了瓦岗寨。” “呦,还懂历史呀?” 林东凡笑言:“那你合计合计,王敏娟花五百万买你的字画,然后请你帮她把森林火灾的真相压下去,这事得判你几年?” “刚才没听到?王敏娟在录音里都说了:我是掌书派的鼻祖,花五百万买我的字画,一点也不亏。人家是花钱买艺术。” 尹铁生气愤地瞪上一眼。 又继续争辩:“再说了,我帮她什么了我?我只是帮她分析了一下形势,告诉她会有人帮她擦屁股,叫她别急,这也违法?” “干得漂亮!” 林东凡大拇指一翘,心里已经磨起了刀子。 尹铁生瞧瞧简思凝,又瞧瞧林东凡: “我看出来了,现在你俩是真的想一针扎死我。但我现在想明白了,你们是真不敢下死手。是不是憋得很难受?照我说,你俩就是活该。刚才若是收下我的八位数,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结局不比现在要爽得多?” 闻言,林东凡剑眉微蹙,示意简思凝去把执法记录仪关掉。 简思凝心领神会。 尹铁生见简思凝关掉执法记录仪后,又去反锁房门,顿时惊出一头黑线:“你们想干嘛?我警告你们,这是法治社会!” “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爽字怎么写。” 林东凡含笑起身,抱拳一捏,十指关节咔咔作响。 那是关节声? 不! 在尹铁生的眼里,那是暴力的号角,是死神的宣言,是鼻青脸肿的序曲,每一声响都散发着惊魂动魄的恐怖气息。 顷刻间,尹铁生那脸色紧张得苍白如纸。 他下意识地往后蹿起身子,跑到了窗户边想扒窗呼救。密不透光的厚窗帘还没拉开来,已经被林东凡揪住胳膊按回椅子上。 “放开我!” 尹铁生挣扎着想蹿起来,肩膀被死死按住。 根本就起不来。 尹铁生又急得浊泪汪汪:“我就是过个嘴瘾,你们怎么来真的?我真有先天性的心脏病,真的有三高!真的经不起你们一次又一次的折腾……” “师兄,要长针还是短针?” 简思凝把那包银针递到了林东凡面前。 尹铁生惊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挣扎力度也越来越猛:“杀人了!林东凡要杀人了!到底有没有人管……” 崩溃的咆哮声响彻整间审讯室。 林东凡站椅子后紧紧按压着尹铁生的双肩,俯身贴尹铁生的耳边提醒:“你叫破喉咙都没人救你,不信你多叫几嗓子试试。” 第72章 李横波强势抢人 “你们这是!你们这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你们信不信有鬼?!我死了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你们信不信?!” 震聋发聩的咆哮声在审讯室回荡着。 信不信? 信你个锤子啊! 你们父女肆意敛财、欺世盗名的时候怎么不说知法犯法?你丫的就算做了鬼,那也得下十八层地狱!谁不放过谁? 有那么一刻,林东凡真想一针封喉,剥夺咆哮权利终身! 可又不能这么野蛮。 抓人容易审讯难,要拿到犯罪证据更是难上加难,若是真给他来点刺激的玩法,搞不好就会把自己搭进去。 外面不知道有多少眼睛在盯着他林东凡。 这世界就一大写的卧次奥! 林东凡回坐到原位,点上一支香烟,两眼直盯着尹铁生。见尹铁生一脸紧张之色,林东凡的嘴角也泛起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我不扎你。”林东凡道。 尹铁生瞧了瞧正在吸烟的林东凡,又瞧了瞧简思凝手中那包银针,一颗老心脏还是扑嗵扑嗵地忐忑着。 “真不扎我?”尹铁生将信将疑地反问。 林东凡淡然一笑: “扎你干嘛?我们是公务员,又不是土匪。但了个是,你不让我好过,我没理由让你好过。听说过熬鹰没有?看谁熬得过谁。” 熬鹰是一种传统的训鹰方式。 就是把鹰绑定在一个地方,以不让鹰睡觉的方式来磨灭鹰的野性,让鹰学会服从,把鹰驯练成乖乖听话的小鸡仔。 不过,在这个熬鹰的过程中,痛苦的不只是鹰。 驯鹰的人也一样痛苦。 得一直盯着鹰,与鹰四目相对,并想办法刺激鹰,让鹰保持清醒。鹰没办法正常睡觉,驯鹰的人也一样无法睡觉。 作为一个传统游艺的爱好者,尹铁生当然听过熬鹰。 也正因为听过,尹铁生对这种惨无人道的拙技可谓是深恶痛绝。在过去这三天时间里,他本来就只睡六个小时。 但尹铁生表面上还是装得很淡定。 他认真地给林东凡普法:“长时间不让我睡觉,你们这属于精神上的刑讯逼供!我可以告你们。” “法盲。”林东凡纠正道:“对于案情特别重大、复杂的案件,单次审讯时间可以延长至24小时,我这是正常提审。”? “呵呵,我三天都熬过来了,还差这24小时?如果你想玩熬鹰,我尹某人奉陪到底。” 得知单次审讯时间上限的尹铁生,突然又燃起了斗志。 林东凡弹了弹烟灰。 又轻淡地笑了笑:“我这一趟提审,确实不会超过24小时。但是我审完之后,不代表不会有别人接着提审你。” “你们想打车轮战?!” 后知后觉的尹铁生,差点惊爆眼球,那副惊恐万状的表情,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做生不如死。 紧张情绪一失控,眼子里又泛起了泪光。 一把年纪了,现在这年代,大概也只有坐在对面的林东凡和简思凝看过他的眼泪长什么样。 简思凝爱莫能助地反问:“刚才不是你说奉陪到底?” “我说的是我奉陪你们,没说奉陪别人!” 尹铁生急得语无伦次:“你们这不是摆明了想熬死我吗?我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可以再商量一下,八位数你们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拒绝精神暴力,从你我做起,争做文明先锋……” “说得好,继续。” 林东凡含笑吸了口烟,锐利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尹铁生身上。 盯得尹铁生如坐针毡,继续个毛啊! 就在这时。 审讯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穿着制服的唐侠进来通报:“林队,李横波要见你,在外面大厅。” 林东凡闻声暗惊,小李子又想玩什么花样? “你和思凝先在这熬着,我出去看一下。” 自从揭露真实的死亡人数之后,林东凡将近一个月没去过青竹村,也没与李横波发生过任何接触。 一个月不见,李横波的变化超出了林东凡的想象。 宾馆大厅里的气氛也很紧张。 李横波今天穿着一身森林公安的制服,摆着一副领导姿态,身后还跟着两位森林警察。 “呦,这是哪位贵人拉了你一把啊?” 林东凡含笑打量着李横波这一身造型,虽是调侃,对眼前这一幕还是感到很意外。 “你有老丈人,我有脑子。” 李横波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对真相避而不谈。 其实是白文韬向肖运策举荐,把李横波从青村竹调到森林公安局,由驻村干部,提拔为南州市森林公安局刑警支队的支队长。 肖运策之所以会同意,主要是眼下需要用人。 尹秋红的父亲被抓,尹秋红自己得避嫌,有些事不方便亲自出面。而李横波又恰好跟林东凡有深仇大恨,不用他用谁? 对于李横波来讲,今天是个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日子。 李横波向林东凡亮出一张拘捕令。 傲气凛然地轻笑着:“别一惊一乍的,镇定一点。我今天不是来跟你叙旧撕逼,我只是想从你这带个人。” 拘捕令上,赫然写着尹铁生的名字。 尹铁生涉嫌的罪名是: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李横波今天摆明了是来抢人,想让尹铁生脱离反贪局的控制。 林东凡道:“我们反贪局先抓的人,你说带走就带走?” “林大队长,你已经是个懂凌迟处死的人,还需要我跟你科普相关的法律法规?”为了等到这个当众嗤笑的机会,李横波已经憋了好几个月。 结果令李横波有些失望。 搞得就好像他李横波放了个屁似的,林东凡居然一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能忍是吧?行!老子看你还能忍多久! 李横波正色凛然地责令:“不要浪费我的时间,赶紧把人移交给我们森林公安局!” 林东凡缓吸一口烟。 不急不躁地追问:“尹铁生具体犯了什么事?说清楚。” “私置电网,捕猎珍稀野生动物,造成一人重伤!”李横波摆出一副有理有据的姿态:“请回顾一下刑法第114条与115条。” 林东凡笑道:“为了跟我斗,你还真是煞费苦心。” “少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谁跟你斗?老子这是在执法!” 李横波正色凛然:“你们反贪局,主要管辖的是贪污贿赂案;而尹铁生所涉及的刑事案件,是由我们森林公安局管辖。现在尹铁生涉嫌的主罪,属于刑事案件,我向你要人,有问题?你们反贪局必须全力配合我们。” 面对这种咄咄逼人的强势姿势。 林东凡感触最深的就是:做人做事,真的不能太守规矩;谁他妈守规矩,谁就会沦为一个玩笑! 尽管李横波是明摆着抢人。 可从程序上来讲,李横波所说也没毛病。 尹铁生不是体制内的人,伙同尹秋红贪污受贿,也只是涉嫌非国家工作人员受贿罪,最高刑罚是无期徒刑。 而私置电网,捕猎珍稀野生动物,并造成一人重伤! 这涉嫌的罪名可就多了,既涉嫌非法猎捕、杀害珍贵、濒危野生动物罪;又涉嫌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 根据刑法第115条之规定,最高可判处死刑。 死刑高于无期徒刑。 因此,尹铁生所涉嫌的主罪是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管辖权在森林公安局,这事挑不出什么毛病。 林东凡道:“先在这等着,这事我需要向上级请示。” 第73章 别慌,我还有后招! 林东凡找到专案组组长冷川,把李横波前来要人的事汇报了一下,冷川怒得拍案而起:“常务帮欺人太甚!” 这回真的是一刀捅到了冷老大的大动脉。 自从专案组进驻南州以来。 先后抓了三个人: 程道打着“记不起来”的幌子,拒不交待核心问题,哪怕是面临着重判重罚的结局也不妥协。 指望程道勇敢地站出来指控谁,时间上耗不起。 而戴丰年则躺在医院里,被主治医生鉴定为植物人。医生说戴丰年能醒过来的希望很渺茫,基本上也没啥指望。 何宴清从恒沙集团那边下手调查,估计也查不出什么结果。 那位何处长,跟他冷川本来就不是一条心。 眼下就指望林东凡从尹铁生身上找到突破口,进一步将尹秋红抓捕到案,然后再顺藤摸瓜,将这个窝案连根拔起。 想不到常务帮的反击花招这么多。 如果尹铁生被森林公安局带走,接下来,将很难在三个月之内把这个窝案连根拔起! 到时省委梁书记一走,9·28专案组解散。 不管是他冷川还是楚劲松、亦或是职位更低的林东凡,都将面临着被常务帮清算的风险。 这一仗,真的输不起! 冷川愤怒地拨通了楚劲松的电话:“楚书记,森林公安局以管辖权的名义向我们要人,要带走尹铁生,这事你那边能不能想办法压一下?” “知道了。” 此时,楚劲松刚走到会议大厅,准备开会。 他挂掉电话后,转身盯着迎面走来的肖运策:“肖市长,森林公安局跟专案组抢人,这事你知不知道?!” “抢人这个词,听起来挺别扭。” 肖运策似乎早料到楚劲松会有冷面冷孔、怒火攻心的这一刻,也很乐意看到楚劲松这种状态。 他笑拍楚劲松的臂膀:“劲松书记,别急,有话好好说。” “我急了吗?!” 楚劲松怒臂一挥,直接拨开了肖运策的手。 这愤怒的动作。 瞬间引起了周边人的注意,大伙惊见两位大佬当众撕逼,谁也不敢上前打听原因,都识相地把目光挪开,假装什么也没看到。 楚劲松怒问:“是不是你给森林公安局下的令?省里专案专办!市里出手设卡阻拦,这是什么性质?!” 市委1号不在,专职副书记楚劲松代表的就是市委。 肖运策虽然是代理市长。 也不敢当众逃避楚劲松的责问。 他定了定神。 理直气壮地解释:“劲松书记,你先消消气。省专案组进驻南州,我们一直是全力配合。说设卡阻拦,有点言重了。今天森林公安局向专案组要人,完全是出于侦查需求,程序上合法合规。我认为这件事没什么可非议。” 说着,肖运策招手把检察长常明叫了过来。 当着楚劲松的面问常明:“常检,尹铁生的案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跟劲松书记解释一下。” “这……” 常明郁闷得一个头两个大,心想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每次有事都把我拎出来扛雷,我脑袋上又没长避雷针。 肖运策催道:“这什么这?实事求是,说!” “这个事……” 常明瞧瞧强势的肖运策,又瞧瞧怒火中烧的楚劲松。 硬着头皮跟楚劲松解释:“楚书记,尹铁生涉嫌的主罪,管辖权确实是在森林公安局那边,咱也是依法办事……” 没等常明说完,楚劲松的手机响起。 是市委1号高鹏打来的电话。 楚劲松匆匆走到一边将电话接通:“喂,高书记……你也知道这事啊?既然你这么说,那行,我知道了……好,再见。” 这通电话,让楚劲松的心情一下子跌入了万丈深渊。 高鹏高书记! 他也知道森林公安局跟专案组抢人的事,并在电话里指示要依法办事!换言之,就是支持森林公安局向专案组要人。 这令楚劲松意识到: 高鹏的立场,已经开始向肖运策那边倾斜。 不管高鹏是为了个人的政绩需求,还是为了所谓的团结。总之,他楚劲松现在已经处于岌岌可危的一种境地。 楚劲松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 冰凉的自来水浇在脸上,不一定能把心中的所有怒火都扑灭,最少可以让大脑保持清楚。 抬头再看看镜子里的自己。 才五十多岁,距离副部级只剩半步之遥,没理由倒在这道坎上。 他定了定神,掏出手机给冷川回了个电话:“高书记明确表态支持,我这边压不住。” “难道就这样让他们把人抢走?” 电话里传来冷川郁愤的声音。 楚劲松也是一脸无奈:“东凡是不是在你旁边?你让他接一下电话。” “东凡,楚书记让你接电话。” 清湖迎宾馆,9·28专案组的临时办公室里,气氛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凝重过,冷川的脸色也从来没有这样悲愤过。 冷川打开了免提功能,将手机放在桌上,示意林东凡回话。 林东凡朝手机喊道:“楚书记,我是东凡。” “现在我跟冷局都很被动,我们若是出了事,便没机会再站起来。但是你不同,你可以不按套路出牌,出了事还有我们兜着,懂了吗?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在三个月内将这个窝案连根拔起!这一仗只能赢不能输。” 电话里传来楚劲松斩钉截铁的声音。 林东凡还是头一回见老丈人这么愤怒,连忙回道:“您放心,他们不就是抢人?让他们抢好了,我还有后手。” “那就好,放手去干。” “明白。” “先说到这,我这还有个会要开,有事多跟冷局商量。” 楚劲松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林东凡望着一脸凝重之色的冷川,含笑开导:“冷局,我真有办法干他们一个屁滚尿流,你不信?” “听你老丈人的,放手去干。” 冷川跟楚劲松一样,也不问林东凡的后招具体是什么,只负责鼓励。 原因很简单: 大家都知道接下来的招,就是不按套路出牌。知道得越多,顾虑就会越多。还不如什么也不问,任由林东凡去提刀弄剑。 林东凡离开冷川的办公室之后,亲自把尹铁生带到了大厅。 在大厅等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李横波。 早就等得有些不耐烦。 但看到林东凡亲自把人押过来时。 李横波还是摆起了胜利者的姿态,当众笑讽林东凡:“呵呵,最终还是要把人交出来。林大队长,你的实力也不过如此嘛。” 第74章 剑走偏锋去他丫规矩 “我交不交人,好像跟实力两个字没有半毛钱关系。” “没关系?我李横波向你要人,你得乖乖把人交出来!这不是实力问题,那是什么问题?勇敢地承认你不行,我又不会嘲笑你。” 咳咳,这里应该吟诗一句: 人生只似风前絮,欢也零星,悲也零星,都作连江点点萍。 李横波显然没有悟到悲也好、喜也好,都不过是人生中的零星点缀;没悟到人生就像是飘絮,匆匆一场,终将随风而散。 一朝得意,尾巴直接翘天上。 林东凡点上一根烟,思来想去,忍住了喷李横波一脸二手烟的冲动,主要是不想便宜了这逆子,他没资格吸爷的二手烟。 “老子今天没兴趣跟你打嘴炮,滚。” “生气了?急眼了?这就对了,哈哈,凌迟处死三千刀,谁凌迟谁?属于你林东凡的痛苦才刚刚开始,忍着点!” 嗤笑声落幕,见林东凡面无表情地沉默着,李横波脸上那抹轻狂的笑容也达到了顶峰。 就仿佛已经实现了把林东凡绑在刑架上的夙愿。 接下来只需慢慢割肉。 不急。 “带走!” 转身离开时,李横波大手一招。 他把调门扯得这么高,显然也是为了证明自己比林东凡更牛逼,可以在反贪局的驻地来去自如,想带走谁就带走谁。 他身边那两个森林警察也很懂事。 不管他把“带走”两个字的调门拉得有多高,在实际执行的过程中,都采用了搀扶的动作。 像孝子贤孙一样,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尹铁生。 走到宾馆门口的时候,还特意提醒尹铁生小心台阶,生怕尹铁生会有个什么闪失,回去后不好交待。 一直憋着没插嘴的青春痘唐侠,这时忍不住啐了一嘴:“呸!神马东西!” “他就不是个东西。” 林东凡笑吸一口烟,表情淡然,心里已经决定去他妈的规矩! 老子跟他们讲规矩的时候,他们耍流氓动武!暴力抢遗照。 老子对沽名钓誉的尹老狗进行精神施压,他们又跑过来跟老子讲规矩、讲法制,强行用制度把尹老狗带走! 从今天起,老子将不再墨守陈规! 不再按套路出牌! 赶尽杀绝! 一个人的气运,就像手机信号一样,有时强,有时弱。 现在李横波这逆子的气运处于满格状态,那又怎样? 干死他,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 打嘴炮也没意思。 等爷用非常手段摧毁常务帮之后,这逆子自然会像条丧家犬一样无所依附。 到时再让这逆子继承自己上辈子的悲惨命运,把他送进监狱里,让他把牢底坐穿,那才叫痛快! 林东凡吩咐唐侠和张晓光: “你俩也好久没休息了,今天给你们放一天假。该泡妞的去泡妞,该回家看老婆孩子的看老婆孩子。” “现在上头给我们下了死命令,要在三个月内结案,放假?”疑惑间,唐侠扭头瞧了瞧张晓光:“老大是不是气昏了头?” 张晓光深以为然地点了头:“估计是气傻了,正常情况应该没有节假日。” “我说你俩这是咋回事?” 林东凡疑望着唐侠和张晓光:“当牛马当上瘾了是吧?五行缺怼,还是命里犯贱?给你们福利就好好收着,哪来那么多屁话。” “你才命里犯贱。” 张晓光端起谦谦君子的姿态,仰首挺胸地走人。 唐侠临走时拍了拍林东凡的肩膀,一脸仗义地告辞:“我仿佛听到有个声音在说你五行缺怼,不过没关系,我会假装没听到,保重。” “滚犊子。” 送走唐侠,林东凡却没有给自己放假,直接去了尚氏传媒公司。 眼下常务帮的反扑手段层出不穷,再加上南州的1号人物高鹏也因种种原因倾向于常务帮。 摆在专案组面前的阻力,已经不是一星半点。 一座座大山压下来,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机会,如果再墨守陈规,那死的就是自己。 要想打赢这一仗,只能剑走偏锋。 尚氏传媒的创始人尚可清,就是林东凡要找的那把剑,那是一把可以一剑封喉的致命之剑。 尚可清以前曾是南州市宣传部的副部长。 后来因为得罪了常务帮的尹秋红等人,在官场上被排挤,对一眼就可以望到头的官场生涯彻底绝望,便弃官从商。 利用自己在宣传部积攒下来的媒体资源和社会人脉。 创办了尚氏传媒。 主营商务演出、媒体策划、公关宣传、影视制作、经纪服务等业务。 仅短短两年时间,现在尚可清已经是身家上亿的土豪。 不过…… 尚可清之所以能把尚氏传媒做大做强,就是因为手中抓着尹秋红的罪证。 要不然,以尹秋红那种赶尽杀绝的性格,她早就灭了尚氏传媒。 不可能会给尚可清留下翻身的机会。 “妈的!这是你们逼我以牙还牙。” “你们把我的死敌李横波扶起来,我拉你们的眼中钉出山,合情合理!等死吧你们,老子若无视体制规矩,干趴你们这群垃圾,根本就不需要三个月!” 林东凡站在尚氏传媒总部的门口。 极目仰望。 不禁对尚可清心存几分敬意,这里曾是电信大厦,后来电信公司搬走,把大厦租给了尚氏传媒。 重新装修一番,破楼摇身一变,成了时尚景观。 尚可清是个懂得废物利用的人。 “合我胃口。” 林东凡淡然一笑,提整一下自己的衣装,稳步迈入尚氏传媒的总部。 不愧是家想要引领娱乐界的传媒公司,里里外外都给人一种时尚感,前台小姐姐也很漂亮,气质方面不输于那些女明星。 “先生您好,请问您找哪位?” “找一下你们尚总。” “请问您有预约吗?” “公事。” 林东凡直接亮出自己的工作证。 大概是反贪局那三个字把前台小姐姐给吓到了,她整个人的神色明显有些紧张,不知道脑子里是不是在猜尚总犯了什么事。 她连忙引手招呼林东凡:“林先生您好,您先到贵宾接待室坐一下,我去通传一声。” “行。” 林东凡在前台小姐姐的引领下,先到贵宾接待室休息。 小姐姐给林东凡冲了一杯咖啡,并拿了几本娱乐杂志放到林东凡面前,给林东凡打发时间用。 听说尚氏传媒的旗下签了十几位演艺明星。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林东凡没兴趣翻杂志,就一直盯着门口看,看能不能偶遇某位当红明星,如果能遇到老婆的偶像就更好,可以签要一个签名回去哄老婆。 家里那个傻白甜,不仅爱跳舞,偶尔也做巨星梦。 第75章 又遇到了她 林东凡坐在贵宾招待室等了十几分钟,没看到大红大紫的当红明星。 也没等到可以化身为反腐之剑的尚可清。 前台小姐姐一脸惭愧地向林东凡回报:“十分抱歉,林先生,我们尚总因为身体原因,目前正在国外就医。” 在国外就医? 特么的在国外就医,难道你之前不知道?让我在这等十几分钟。 尚可清该不会是有意躲着我吧? 一种强大的怀疑精神,瞬间霸占了林东凡的整颗大脑。 林东凡再次亮出自己的工作证,语气也严肃了许多:“你要对你说的话负法律责任,请你再说一遍,尚总在哪?” “林先生,尚总真的是在国外就医,我没骗你。” 前台小姐笃定地回道。 林东凡追问:“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尚总不常来公司,之前我也不知道尚总在哪,这是刚才行政总监叶小姐跟我说的。”前台小姐回道。 林东凡道:“那你叫那个叶总监过来。” “好的,您再坐一会儿。” 前台小姐姐不敢再多说什么,转身就去通传。 这回速度很快。 林东凡手中那杯咖啡才喝了一半,叶总监已经走了进来。 好漂亮的一个女人。 一头蓬松的波浪长发,上穿白色小西装,下穿紧致的小短裙和肉丝袜,脚上那双红色高跟鞋的鞋跟估计有七公分左右。 高挑的身材,成熟的气质,给人一种职业女强人的即视感。 为了表示礼貌。 林东凡搁下手中的咖啡杯,起身相迎。 也是在这一刻: 叶总监的脸上泛起了震惊之色,在看到林东凡的这一刻,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永世难忘的陈年旧事,目光中也多了一丝哀怨。 不过,她很快就收起了自己的情绪。 并热情地伸手打招呼:“林先生你好,让你久等了,我是尚氏传媒的行政总监,叶嘉颖。” 林东凡礼貌回应:“你好。” “林先生请坐。” 叶总监挥手引座,自己随后在林东凡对面坐了下来。 林东凡瞧来瞧去,越看越觉得这美女有点眼熟,之前好像在哪见过,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印象好模糊。 林东凡直言:“我今天来找你们尚总,是有公事。他这样躲着不见,可不太合规矩。” “林先生,您误会了,我们尚总真的是在国外治病,您看行程。” 说着,叶嘉颖从手机里调出了给尚总购买机票的记录,机票上显示尚可清是在五前天出的国。 林东凡道:“这只能证明他五天前出了国,并不能证明他还在国外。把他的电话号码给我,我亲自问他。” “这是我们尚总的名片。” 叶嘉颖表现得恭敬有礼,双手递名片。 林东凡掏出手机,当场拨打尚可清的电话号码,不料电话里传来一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这扎心的语音提醒,一下子把林东凡的心情干到了谷底。 林东凡收起手机问叶嘉颖:“尚总什么时候回国?” “这个我也说不准,他是肝癌,治疗时间短则一个月,长则一年半年也有可能。”说到这时,叶嘉颖的表情也有些凝重。 她还有半句话没说:最坏的可能性,可能永远回不来。 这下好了。 林东凡的心情原本只是跌到谷底,这回直接掉入了无间地狱,也不管绅士不绅士,掏出香烟就点了一根。 桌上有个晶莹剔透的水烟灰盅。 叶嘉颖的服务很周到,做事也细心,她把烟灰盅挪到林东凡面前,起身又给林东凡倒了一杯水。 坐下来后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林先生,我们尚总,没犯什么事吧?” “把他的地址给我。” 林东凡没有回答叶嘉颖的问题。 叶嘉颖也不敢继续追问。 她遗憾地回道:“抱歉林先生,我只知道尚总在美国。具体在哪治病,我也不太清楚。具体地址,你得问小尚总。” “小尚总?” “就是我们总尚的儿子,尚未良。在尚总出国治病期间,尚氏传媒都是由小尚总打理。如果是调查公司层面的事,您可以直接找小尚总。” 闻言,林东凡又沉默着吸了口烟。 一听就知道,叶嘉颖还是在套话,想知道这是在调查公司层面的事,还是在调查尚可清私人层面的事。 能当行政总监的女人,说话就是有水平。 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套进去。 林东凡回道:“尚未良在哪?叫他过来。” “我们这个小尚总,每天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叶嘉颖又遗憾地笑了笑,自觉地拿来纸笔,写下一个电话号码。 她把电话号码递给林东凡:“这是他的联系方式。” “打他电话。” 林东凡担心自己的电话号码显示在对方手机上时,会因为是个陌生号码而遭到拒接,命叫叶嘉颖打这个电话。 叶嘉颖也很配合,拨号码时打开了免提功能。 电话响了好一阵才接通。 “喂,小尚总,公司有点事,你在哪啊?” “一天天在哪在哪,老子在睡觉!我爸给你开那么高的工资,你她妈是个花瓶摆设?一天天的,屁大一点事也给老子打电话!” “小尚总,今天这事……” “这你妈个逼,闭嘴!能干就干,干不了就滚蛋!” 愤怒的咆哮声,把叶嘉颖骂得头皮发麻,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电话已经被尚未良挂断。 再重新拨打时,对方已经关机。 叶嘉颖两手一摊,摆出一副哭笑不得的无奈样:“林先生,您听到了,这就是我们的小尚总。白天睡觉晚上浪,我是真的叫不动他。” “你知不知道他住在哪?”林东凡问。 叶嘉颖无奈摇头:“据我所知,他平时都是住酒店里,很少回家。南州的星级酒店那么多,找他不容易。” “谢了。” 林东凡收起叶嘉颖写的那个电话号码。 有那么一刻,林东凡真替尚可清感到惋惜,自己辛辛苦苦地打拼事情,到了自己也活不长,都便宜了这个败家仔。 林东凡起身递给叶嘉颖一张名片:“如果你联系到了尚总,麻烦你通知我一声。” “行。” 叶嘉颖把林东凡送到了公司门口。 目送林东凡下台阶。 眼看这个男人渐行渐远,叶嘉颖心里五味杂陈,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喊了一声:“林先生,等一下……” 林东凡扭头笑问:“是不是有办法联系到尚总?” “不是……” 叶嘉颖尴尬地笑了笑。 又试探性地追问:“五年前的一个晚上,你……是不是在西京酒吧门口救了个醉酒的女人,帮她把流氓打跑后,把她带回了家……” “你怎么知道?” 林东凡疑惑地打量着叶嘉颖。 叶嘉颖淡然苦笑:“您贵人多忘事,没事了,你走吧。” 问人多忘事? 林东凡琢磨着话里的意思,回忆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惊出一头黑线,难怪这女人看起来有点眼熟。 叶嘉颖忽然又笑问:“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这个……” 林东凡确实想起了一些尴尬的事。 那天晚上很快乐、很忘我,不仅搞工程没戴安全帽,吹牛也忘了打草稿,好像对她承诺过一些事。 林东凡先点根烟压压惊。 硬着头皮搪塞: “现在你已经当上行政总监了,混得还不错,应该不需要我帮忙吧?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你被人欺负,找我也没问题。” “我只是没想到还可以遇见你。” 叶嘉颖面带笑,只是笑中带怨:“你走吧,如果我联系到尚总,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谢了。” 林东凡转身便撤,跟逃命似的抹了一把冷汗。 第76章 放肆的晚夜 南州是座活力四射的大都市。 每当夜幕降临时,权力与财力互相交织,无数雄性荷尔蒙便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在灯红酒绿的ktv包间里肆意激荡。 华音阁,这是帝皇1号其中一间包厢的名字。 包间里的气氛很糜烂。 有人假装不胜酒力想开溜,也有人左拥右抱纵情享乐,仿佛想证明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用钱摆不平的圣母婊。 唐静——省文工团的舞蹈演员,楚灵兮的好友。 她刚从厕所吐完出来,此刻正歪倒在沙发上装醉,满脑子都在想着今晚该怎么逃离这个魔窟。 为了进入娱乐圈,今晚她鼓足勇气只身赴局。 来了之后才知道有钱人的世界竟是如此的疯狂,像她这种卑微的小人物,在某些人眼里不过是个玩物、是件工具。 旁边左拥右抱的人是小尚总——尚未良。 两年前,尚未良是个官二代,现在是个富二代。作为尚氏传媒的继承人,尚未良最擅长的就是玩女人。 他瞧了瞧装睡的唐静。 有点来气,随手打个响指,把站在门边的那个西装男招了过来,随后又指了指装睡的唐静。 西装男心领神会,端起一大杯啤酒往唐静头上泼。 啪的一声。 唐静被泼得打了个激灵,立马坐起了身子。但她没敢把头抬起来,像个手足无措的末路人一样整理着被泼湿的乱发。 西装男冷冷地喝令:“别惹小尚总不高兴,把头抬起来!” 唐静战战兢兢地把头抬了起来。 还是不敢直视尚未良的眼睛。 也不敢说话。 尚未良推开左右的性感女郎,拿起酒桌上那张美女照片瞧了瞧,就跟欣赏人间极品差不多,脸上洋溢着心猿意马的笑容。 他将照片递到唐静面前:“老子对你没多大的兴趣,对她有兴趣,想办法把她给我约出来。” 唐静接过照片一瞧,见是自己的朋友楚灵兮,惊得没敢说话。 尚未良淡漠地问:“这几个意思?需要老子教你怎么约?” “小……小尚总,求你饶了我吧……”唐静战战兢兢地回道。 尚未良一听,脸色立马阴沉了许多,拿起桌上那只酒瓶子问:“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小尚总,我错了,求你手下留情。” 吓得六神无主的唐静,扑嗵一声跪地上求原谅。 尚未良戏笑:“你来这,不就是想当大明星?现在我给你这个机会,只要你把她约出来,百尚传媒就签你。” “小尚总,不是我不想帮你这个忙,是真帮不了。”唐静低着头解释:“楚灵兮是个官二代,而且她从不来这种地方。” “官二代怎么了?老子以前也是官二代。”尚未良不屑地轻笑:“在这南州市,还有老子想睡而不能睡的女人?” “别的女人可以,楚灵兮真不行……” “草!” 没等唐静反应过来,尚未良一脚踹了上去。 惊魂的的尖叫声! 狼狈不堪的女人! 在这灯光昏暗的包厢里,像极了一只被纨绔子弟肆意蹂躏的蚂蚁。 尚未良手里的那只酒瓶子还没有往唐静的脑袋上拍,不是他不想拍,更不是他不敢拍,而是因为唐静还有利用价值。 他用酒瓶子指着抱臂蜷缩在地上的唐静:“想清楚再回答我,到底能不能把她约出来?” “我……我试试……” 这无疑是唐静有生以来最恐惧的时刻。 她现在不仅声音颤抖,连身子也在瑟瑟发抖,掏出手机划拨了好一阵也没找准楚灵兮的电话号码。 与此同时。 帝皇1号ktv的门口,站着三个烟鬼。 中间是林东凡。 左边是昌明分局刑警大队的队长杨青,右边是刚调入刑警大队的张勇。 今天的晚饭是张勇请客,林东凡买的单,张勇心里过意不去,死活要来ktv补上一浪。 林东凡仰望着帝皇1号的霓虹大招牌:“为什么不去量贩ktv?这地方好像挺贵的样子。” “你丫的知不知道什么叫量贩?量贩就是走量不走肾,像批发市场一样,主打一个便宜。”杨青白眼鄙视:“那是唱歌的地方。” 林东凡有点迷糊:“我们来ktv,难道不是为了唱歌?” “他脑子有病,别理他。” 杨青懒得再搭理林东凡,推着张勇往里走:“别瞧了,走吧,你不是离婚了么?怕个球,回家又没人查你的账单。” “凡哥是不是怕老婆?”张勇边走边笑。 杨青道:“装逼犯命好,娶了个天仙一样的傻白甜,什么都听他的。他就是怕你兜不住底,这地方确实有点小贵,不过……” “不过什么?”张勇问。 杨青拍拍张勇的肩膀:“现在你已经是分局刑警队的人,如果实在是兜里撑不住,就把你的证件掏出来,扫黄。” “杨队,别可别逗我,我还想多混两年。” 张勇只当杨青是在开玩笑,心想这么高端的商务ktv,背后老板怎么可能没后台?小心一脚踢到钢板上。 回头见林东凡磨磨蹭蹭,张勇笑喊:“凡哥,你该不会真想唱歌吧?” “一会给你来一首精忠报国。” 林东凡把烟叼在嘴里,低着头边走路边给叶嘉颖回信息:“我已经结了婚。” 简单六个字,便不再作任何回复。 前方,一阵热情的“欢迎光临”扑面而来,三人径直而入,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走进了一间灯光旖旎的包厢。 不一会儿,领班带了一群妹子过来,站成一排。 杨青挑得眼花缭乱,瞧来瞧去,每个都想留下,他兴致勃勃地抖了一下旁边的张勇:“老板,你要哪个?” “让凡哥先挑。” 张勇转头拍了拍林东凡的肩膀:“凡哥,你喜欢哪款?” “老子要唱精忠报国。” 林东凡瞧都没瞧一眼,一直低着头看手机。 又是叶嘉颖发来的信息。 这次叶嘉颖聊的不是陈年旧事,她在信息里写道:“刚收到消息,小尚总在帝皇1号的华音阁包厢。” “谢了。” 林东凡回完信息。 起身便问领班:“华音阁在哪?” “你丫的要干嘛?”杨青一脸鄙夷之色,心想现在是选美时刻,你丫的装什么圣人君子,又不是没浪过。 林东凡回道:“我有点事,你们先玩,我一会过来。” 第77章 从今天起赶尽杀绝! 华音阁,帝皇1号的顶级vip包间,连里面的厕所都有十平米。 宽阔的空间与齐全的物料,可供vip玩家趴着玩,也可坐着玩,每天都有无数生命陨落在这里,还没出生就被冲进了下水道。 今天,小尚总尚未良的品味有点高。 想当大明星的女人,他见过很多很多,像唐静这种姿色平庸的女人,真吊不起他的胃口,他不喜欢整容脸。 几天前他去文工团看春晚节目的排练,看到了宛若仙灵的楚灵兮。 就那一眼,令他刻骨铭心,感觉以前玩过的那些女人都是人间残次品,这几天做梦都想把楚灵兮搞到手。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当唐静说出邀约失败的结果之后,尚未良又拿起了桌上那只空酒瓶。 这冷厉的眼神。 把唐静吓得不敢抬头,吱吱唔唔地回道:“我……我发了信息给她……”说着便把手机递到小尚总面前。 尚未良接过来一看,上面有几条对话信息。 唐静发信息:“灵兮,我在帝皇1号ktv,你要不要过来一起玩?” 楚灵兮回复:“你怎么去那种地方啊?我不去。” 唐静又邀请:“过来玩一下嘛,让你那个专职司机送你过来。” 专职司机,就是楚灵兮的保镖。 楚灵兮显然没领悟到求救信号。 她回复:“你自己玩吧,我不去。我老公说了,晚上不能乱跑,要注意安全。你也要注意安全,别喝醉了,那种地方很乱。” 唐静最后回了个无奈的表情,没再多说什么。 尚未良看到这些信息,并没有死心。 他把手机还给唐静,用冰冷的语气给唐静施压:“听话,继续约,找个理由把她骗过来。” “小……小尚总,我真约不到她……” 唐静崩溃得凄泪盈眶。 她很清楚楚灵兮的性格,平时就是傻天真,很容易相信别人,如果她真的编个谎言去骗楚灵兮,指定能把楚灵兮骗出来。 可是…… 如果她真的不择手段去坑害别人,成全自己,那她唐静岂不是猪狗不如?况且楚灵兮是官二代的背景,不是她唐静能惹得起。 唐静跪地上哀求尚未良:“小尚总,我陪您行吗?你想怎么玩都可以。灵兮家教严,而且她怀了孕,她真的不会来这种地方……” “草!!!” 尚未良一酒瓶拍在唐静的脑袋上。 伴随着啪的一声脆响。 酒瓶碎裂。 瞬间便有鲜血从唐静的头发根里冒出来。 但唐静依旧低着头,动都不敢动一下,也没敢发出半声痛叫声。她人生中最卑微的时刻莫过于此,就算被打了也得默默认命。 尚未良又用残破的酒瓶子顶着唐静的脸颊。 冷言怒问:“老子再问你一次,能不能把她骗出来?!” “……!!!” 唐静低头跪在地上,绝望的眼泪已经掉在地上。 她不敢吱声,也不敢抬手抹泪。 小尚总是个没人性的畜生,她已然意识到,残破的酒瓶子随便一划,便会彻底毁了她的容貌。 就在唐静急思着今晚该怎么逃过这一劫时。 包厢房门被人推开。 来人是林东凡。 见到这一幕,林东凡惊得脸色微变,包厢里灯光昏暗,他没看清低头跪在地上的人是谁,只知道是个瑟瑟发抖的女人。 包厢里还坐着ktv的四个陪酒女郎,以及两个西装笔挺的保镖。 林东凡审视完里面的环境。 很快就把目光锁定在尚未良身上,温和地劝道:“小尚总,跟个小姑娘较什么劲?别为难人家,把酒瓶放下。” 尚未良扭头一瞧,不认识,便不屑于多瞧林东凡一眼。 他坐回沙发上。 自顾自地点上一根巴西雪茄:“知道老子是小尚总,还多管闲事,你他妈活腻了是吧?麻溜地从这爬出去。” 话音一落,那两个西装笔挺的保镖便盯上了林东凡。 小尚总说爬出去。 那就不能走出去! 林东凡也在这瞬息之间感受到了那两个保镖的执行意志,懒得搭理,又含笑走向尚未良:“你爸尚可清,在美国什么地方治病?我是省反贪局的,有件案子需要他配合调查。” “反贪局?” 尚未良闻声抬头。 随意瞄了林东凡一眼,只是不屑地笑了笑。 又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上一杯洒:“真是不巧,你来晚了一步,那个老东西已经死了,滚。” “真死了还是假死了?”林东凡疑道。 尚未良冷冷地回了一句:“听不懂人话是吧?老子叫你滚!” 话音乍落,旁边那两个西装笔挺的保镖脸色怒沉,示威似的逼近林东凡,无声中似乎在警告林东凡别自讨没趣,赶紧滚。 林东凡瞧瞧这俩保安,又瞧了瞧跪在地上的唐静。 正好唐静也抬头看过来。 泪得梨花带雨。 满脸都是求助之色。 林东凡见这女人竟然是老婆的闺蜜,不由得心下暗惊,于是又问尚未良:“这女的是我朋友,能不能给我一个面子,别为难她?” “给你面子?”小尚总抬头轻笑:“反贪局,很了不起是吧?来,把这杯酒喝了,老子就给你这个面子。” 说完,小尚总往酒杯里啐了一口痰。 然后把这杯酒递向林东凡,戏谑似的笑着:“你不是要面子吗?来,把他喝掉。” 这嚣狂的姿态,一下子就点燃了林东凡的怒火。 林东凡瞧瞧这杯加了痰的酒。 蓦然又看到桌子上有张照片好眼熟,拿起来仔细一瞧,心底怒火瞬间冲上了脑顶。 居然是自己老婆的照片! 林东凡拿着照片,冷冷地质问尚未良:“你想对她做什么?” “你他妈管天管地,还想管老子玩女人?”尚未良端着加痰酒起身:“现在你要么把这杯酒喝下去,然后滚蛋!要么,我就让你从这爬出去。” “你说是想玩她?”林东凡亮持着手中照片。 尚未良轻笑:“老子就想睡他,怎么了?你他妈还想排队喝点汤?来,先跪下来,把我的鞋舔干……呃!!!……” 没等尚未良说完,包沙大的拳头已经轰他脸上。 林东凡这一拳的力量直奔巅峰。 一拳就把尚未良干翻在地上,吓得旁边那几个陪酒女郎花容失色,一个个像惊弓之鸟一样躲向一边。 “草!” 其中一个西装笔挺的保镖见小尚总被揍,立马挥拳轰向林东凡,另一个保镖则匆匆跑过去扶小尚总:“小尚总,你没事吧……” “草泥马,给我弄死他!” 尚未良起身便踹了这保镖一脚,怒令他赶紧上。 第78章 挨一刀一百万 先动手的那个保镖有一米九,长得膘肥体壮。被林东凡一脚踹肚子上,身子照样踉踉跄跄地退了两步。 “草!练过?” 这一脚的力量,令一米九保镖不敢再掉以轻心。 他拍拍肚子上那只42码的大脚印,很快就调整好了姿态,像头迅猛无比的下山虎一样攻向林东凡。 他的拳头裹挟着风声,带着不容小觑的暴击力量,直轰林东凡的脑袋。 如果被轰中。 回头肯定会喜提一个脑震荡。 林东凡身体微侧,险险地躲过了这一拳。 这时,被尚未良痛骂的那个一米八保镖又步步逼近,林东凡的目光也冷厉了许多,盯防着这家伙的一举一动。 林东凡心里很清楚,在这种环境下,速战速决才是王道。 混官场上不能死脑筋讲规矩。 ktv干架更不能讲规矩! 否则,倒下的那个人就是他林东凡,到时尚未良可不会放过他!打到他半身不遂都是轻的,搞不好连老婆楚灵兮都守护不了。 “躲?往哪躲!” 一米八保镖猛挥一拳。 这家伙的出拳速度比一米九保镖还快,他挥出的不是直拳,而是迅猛有力的大摆拳,试图轰袭林东凡的左脸。 一旦中招,左耳极有可能会当场失聪。 林东凡身形一晃,避开拳锋之后,顺手拿起桌上那瓶没喝完的人头马,猛然拍向一八米保镖的后脑勺。 “啪!!!” 圆壶状的玻璃酒瓶应声而碎。 半瓶烈酒与鲜血混合在一起,顺着一米八保镖的脑袋往下流,一米八保镖当场晕倒在地上。 后脑勺的骨头虽然很硬。 但一旦受到重击,轻则头晕昏迷,重则颅内出血、脑震荡、脑死亡!同学们千万别模仿啊,后果很严重。 也是在这一瞬间。 一米九保镖突然出手偷袭,向林东凡轰出了第二拳。 妈的! 都是钻空子的好手,虽然林东凡的反应极快,侧身闪了一下,左脸颊还是被拳头擦到了边。 好恐怖的力量! 仅是擦个边,林东凡感觉脸部颧骨都快要碎裂。 “敢跟老子叫板,找死!” 一米九保镖仗着自己比林东凡高出半个头,有体量上的优势,伸手怒揪林东凡的衣领。 想把林东凡抓到小尚总面前,让小尚总亲自出手解恨。 林东凡哪能让他如愿。 借着这近身机会,林东凡猛提右膝,狠狠地顶向对方的裤裆。只听到噢呜一声惨叫,一米九保镖立马松了手。 随后手捂裤裆,两腿夹成了痛苦的x状。 “这才叫找死!” 林东凡又往一九米保镖的脑袋上补轰一拳。 重达180斤的大块头,瞬间被林东凡干翻在地上!这一刻究竟是脑袋更疼一点,还是下面更疼一点?只有这家伙自己知道。 尚未良见自己的两个保镖都被干翻。 气得破口大骂:“真他妈废物!死了没?没死就赶紧爬起来!今天你们若不干死他,都给老子卷铺盖走人……” “草!” 没等尚未良说完,林东凡已经飞起一脚。 这一脚直接射在尚未良的胸口高位。 把尚未良射飞在沙发上。 沙发很柔软,摔落的时候屁股肯定不疼,但尚未良胸口上那只42码的大脚印,却透出一股实实在在的闷劲。 尚未良一口气没顺过来,张嘴噗出一口鲜血。 “你他妈……草!你给老子等着……” 尚未良的声音沉闷到了极点,他一手捂胸,一手掏手机,给帝皇1号的冯经理打电话。 知道他在呼援,林东凡压根就不理会。 林东凡递给唐静一个酒瓶子:“刚才是不是他拍得你额头冒血?现在给你个一雪前耻的机会,狠狠地拍回来。” “我……真的可以吗?……” 唐静瞧瞧林东凡,又瞧瞧目光狠厉的尚未良。 拿着个酒瓶子怯步不前。 根本就不敢动手。 “你是一个有人格尊严的人!不是一只小蚂蚁!有什么不可以?打他!”说着,林东凡愤怒地推了唐静一掌。 这一掌,直接把唐静推到了尚未良面前。 尚未良瞪着两眼怒吼:“你动一下试试!”这一嗓子警告,吓得唐静浑身一颤,差点魂飞魄散。 但想到有林东凡在背后给自己撑腰。 唐静定神一想。 又觉得林东凡说得没错,我是一个有尊严的人,我不是一只小蚂蚁!不是你们有钱人的玩具! 凭什么让你们有钱人肆意践踏? 唐静越想越恨,像只愤怒的小鸟一样咆哮着:“去死吧你!”一酒瓶拍在尚未良的额头上。 她的力量十分有限,但也把尚未良拍得脑袋发懵。 没等尚未良缓过神来。 唐静又挥起巴掌狂扇:“有钱了不起是吧?!小尚总?我呸!你就是一坨臭狗屎!就你也想睡楚灵兮?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唐静左一巴掌右一巴掌。 对着尚未良的左右脸颊一顿输出。 不知道扇了多少个巴掌。 反正尚未良的左右脸颊很红很肿,被扇得满嘴都是血,脑子也一直处于迷糊状态,连躲都不会躲。 “住手!” 直到冯经理带着一群保安冲进来,唐静这才闻声收手。 回头见对方来了七八个人。 唐静吓得躲到了林东凡身后,缩头缩脑地拽着林东凡的衣角,小声问:“东凡哥,这下怎么办……” “别慌,有我。” 林东凡一眼扫过去,包括戴眼镜的冯经理在内,一共来了七个人 冯经理用中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上下打量着林东凡,一时也看不出林东凡的具体来历。 他谨慎询问:“兄弟,你哪条道上的?竟敢跑到我们帝皇1号来砸场子。” “让开!” 林东凡淡漠地下令。 冯经理的脸色立马黑了下来,心想打完人就想走?真他妈搞笑!小尚总是什么人?那是一次充卡一百万的至尊vip,是帝皇1号的财神爷! 今天这事若不给个交待,以后还有谁会来这消费? 眼看尚未良伤得不轻,冯经理径直走了过去,递给尚未良一张纸巾:“小尚总,要不要先送你上医院?” “上你妈逼的医院!给我干屎他们!” 尚未良的脸和嘴,肿得连话都说不清楚;冯经理递过来的纸巾也不要,怒手一拨,两眼直瞪着林东凡和唐静。 “明白。” 领悟到小尚总的愤怒指数,冯经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冯经理转身盯着林东凡和唐静:“兄弟,今天你们惹了不该惹的人!如果不留下一点什么,恐怕走不出这道门……” 话音未落,后面那六个保安已经把林东凡和唐静围在包厢里。 将出口堵死。 冯经理又从茶几下面摸出一把明晃晃的西瓜刀。 冷冷地对林东凡和唐静说: “我给你们一个体面。刚才用哪只手打的小尚总,自己把哪只手斩下来。只要小尚总消了气,今天这事就翻篇。” 说着,冯经理把西瓜刀扔在林东凡脚下。 林东凡瞧瞧地上的西瓜刀,又瞧瞧冯经理:“我也给你一个体面,只要你识相地把路让开,也许你们帝皇1号还可以继续营业。” “好大的口气。”冯经理轻笑:“知不知道帝皇1号的老板是谁?” 林东凡不屑一顾地警告:“不就是一个社会败类?趁我现在没发火,我劝你们最好把尾巴夹紧一点。” “嘴倒是挺硬,就是不知道你的骨头是不是也这么硬!” 冯经理淡然冷笑,随后撤退了两步,双手一招,带来的那六个保安立马心领神会地围殴林东凡和唐静。 唐静吓得尖叫一声,抱头蹲地上。 好虎架不住群狼,面对这种全方位的围攻,林东凡也没有还手的余地,连躲都没地方躲。 情急之下,林东凡匆匆捡起地上那把西瓜刀。 一招横扫千军! 不管能不能砍中人,先把凶悍的气势拉出来再说。 效果还不错。 这一刀瞬间就逼退了冲在最前面的那两个保安。 林东凡用刀指着这群人怒吼:“让开!”刀可不长眼,大伙见林东凡这家伙似乎真敢砍,一时之间都吓得不敢冒然近身。 一个月就那两三千的工资,为老板拼命?开什么玩笑。 这群保安可不傻。 小尚总突然站沙发上大喊:“怕个球啊,给老子往死里干!挨一刀,老子补偿一百万!” “一刀一百万?!” 这价码显然有种提神醒脑的特异功能。 刹那之间。 六个保安就像一群视死如归的豺狼饿虎,疯狂地扑向林东凡。 有人心里的算盘珠子,早已经响得四海皆可闻:挨一刀一百万,挨两刀就是两百万,挨十刀就是一千万,一千万啊! 只要不砍到大动脉和致命要害,这他妈就是妥妥的致富捷径。 第79章 大扫荡 一刀一百万! 当尚未良这个败家玩意儿开出这个价码之后,现场乱作一团,画风也变成了惊掉三观的样子。 瞬间就从暴力美学变成了荒诞美学。 六个保安一窝蜂似的往前冲,但他们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干趴林东凡,林东凡若是倒下了,谁砍他们? 大伙是奔着挨刀去的,脑子里都装着一刀暴富的逆天理想。 有个机灵鬼趁乱断电。 然后扑嗵一声倒在林东凡脚下。 漆黑中,他抱着林东凡的腿小声哀求:“兄弟,帮帮忙,不致命的地方多砍几刀,回头我请你去桑拿……” 压力一下子给到林东凡。 砍还是不砍? 不砍的话,会显得自己不近人情,据说挡人财路,等同于杀人父母。 可若是动手砍的话…… 事情闹大了,到时也不好收场,作为一只公务猿,总得考虑一下后果吧? “噢呜,我中了一刀!” 蓦然间,漆黑的包厢里响起一保安的惨叫声。 林东凡惊得一脸懵逼,刀在老子手里,老子站在这动都没动,还可以有这种骚操作? “草,我也中了一刀!” 漆黑的包厢里又响起了另一个保安的声音。 不要脸。 真他妈不要脸。 就连马老师的“擂台笔直躺”都达不到这种无耻境界,人家马老师是“真·躺下”,一点弄虚作假的成分都没有。 这样下去。 自己站着不动就能干趴六个保安。 就在林东凡寻思着该不该背这个大黑锅的时候,包厢门被人一脚踹开,随后响起了杨青的咆哮声:“都趴下,别动!” 紧接着,有人拉上了电闸。 屋里一亮。 荒诞的现场一目了然,那六个保安姿态各异。 有人趴地上抱着林东凡的腿。 有人卧躺在茶几边,正在用残碎的酒瓶子割手臂。 也有人把随身的瑞士刀扎在自己腿上。 不知道是不是忘了交智商税,这扎出来的伤,跟西瓜刀砍出来的伤,能是一回事?瞎子都知道有个成语叫破绽百出。 还有人捂着已经受伤的手臂,靠墙站着,等着百万入袋。 但不管是哪一种人。 在灯亮的这一刹那,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像木头一样怔怔地愣地原地,似乎没有想到暴富梦会破灭得这么快。 杨青双手端着枪,在门口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姿势。 拉上电闸的人是张勇。 小尚总还站在沙发上,尽管脑袋肿得跟个猪头一样,眼睛还是瞪得很圆,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愤怒的气息。 面对持枪发出警告声的杨青,冯经理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 冯经理用中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镇定自若地向杨青解释:“警官,你来得正好,我正准备报警。这个人打伤了我们的vip客户,现在又砍伤了我们的保安。” 说到“这个人”的时候,他指了一下手持西瓜刀的林东凡。 杨青大怒:“我叫你说话了吗?都给我双手抱头,蹲下!” “警官,你这是什么意思?”冯经理质问:“现在是我的人被人打伤了!你拿枪指着我?小心我去告……” “叫你蹲下,聋的?!” 没等冯经理说完,张勇一脚踢向他的膝盖弯。 冯经理膝盖一软,差点跪地上。 无奈之下,他只能忍怒抱头,跟那些保安一样乖乖地蹲在地上。 但尚未良还站在沙发上怒瞪着双眼。 杨青又把枪指向尚未良:“你是不是以为站沙发上,我就打不到你?双手抱头,用蛙跳的姿势蹦下来,老老实实地蹲着!” 尚未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乖乖跳下来,抱头蹲好。 这时,杨青又发现唐静还没有抱头蹲下,接着用枪指示下蹲动作:“干点什么不好?年纪轻轻干这行,好好蹲着。” 林东凡惊出一头黑线:“她是我老婆的闺蜜,不是小姐……” “不好意思,看走了眼,免蹲。” 杨青把枪收了起来,又上下打量着惊魂未定的唐静:“美女,你长得有点像我未来的女朋友,没被人占便宜吧?” “谢谢,是小尚总先拿酒瓶打我。” 唐静大概是吓懵了,主打一个已读乱回,都不敢正视杨青的眼睛。 杨青也不好意思追着问。 他把林东凡拉到一边,小声问:“什么情况?我看你这么久没回包厢,便过来看看,一走到门口就听到有人喊挨了一刀。” “出去说。” 林东凡把杨青叫到外面,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 杨青听完之后,情绪有点亢奋。 但他只问林东凡一个问题:“帝皇1号的老板,你压不压得住?” “等着立功吧你。” 林东凡含笑比了个ok手势。 杨青也不再废话,直接掏出手机打电话:“我在帝皇1号,这有点脏。立刻,多带点人过来,给帝皇1号洗个澡。” 不到十分钟,六辆拉响警报的警车抵达帝皇1号门口。 干警们的行动干脆利落。 一下车就控制住了帝皇1号的所有出口,突击检查所有包厢!这场突如其来的大扫荡,把上上下下的人扫了个措手不及。 不一会儿功夫。 走廊两边蹲满了纸醉金迷的有钱人和涂脂抹粉的陪酒小姐,有些人甚至连衣服裤子都没穿好,低着头不敢见人。 蹲在华音阁包厢的冯经理,直到被张勇押出来的时候,才知道帝皇1号在自己的带领下,已经被警方端了个底朝天。 看到走廊上那经典的两排蹲姿,冯经理心凉如水。 冯经理怒问杨青:“你知不知道帝皇1号的老板是谁?一个小队长也敢对我们帝皇1号下手,你这是在找死!” “嘴太臭的人,不配跟本队长对话,把他带下去!” 杨青刚说完。 张勇便推了冯经理一把:“走吧,你也是马上就可以吃上免费皇粮的人,怎么就不知道刷刷牙?一点卫生都不讲。” “别推我!我自己会走!” 尽管双手被铐着,冯经理仍有一身抖劲。 冯经理并不认为这就是帝皇时代的落幕。 在他看来,在这南州市,没有人能动帝皇1号!今天这帮有眼无珠的人怎么把他抓进去,明天还得怎么把他放出来! 他却不知道: 从林东凡选择赶尽杀绝的那一刻开始,谁往枪口上撞,谁就得进去! 此时,林东凡还在华音阁包厢里,坐在沙发上抽烟。 对面蹲着脑袋肿成猪头的小尚总。 林东凡感慨万端地批评:“你瞧瞧你,一个不小心就连累了这么多人。那些细皮嫩肉的小姑娘,家里既有卧病在床的父母,又有要上学的弟弟。人家顶着压力出来混口饭吃,赚点青春钱也不容易。你干嘛要把人家拖下水?” “你他妈到底是什么人?!” 小尚总像愤怒的野兽一样,瞪着两只愤青眼,却又不敢跳起来动手。 林东凡笑言: “你丫的也是一奇葩,脑袋都肿成这样的,到现在还没搞明白我是谁。” 第80章 干一票大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尚总再次重复自己的愤怒,当年父亲尚可清混官场的时候,跟反贪局的人好像也没什么过节。 涉贪,秋后算账? 似乎也不对,父亲当年就是因为傻清高,不肯跟某些人同流合污,所以才被排挤得心灰意冷,不得不弃官从商。 想来想去,想不明白。 小尚总又追问林东凡:“你搞我,就是为了替唐静出气?那你他妈还真是饥不择食,像唐静那种货色,ktv随便挑一个都比她带劲。” “现在只能这样说:我,是你生命中迈不过去的一道坎。” 林东凡发现那杯加了痰的酒还搁在茶几上。 便把那杯酒推到小尚总面前。 这时,嘴上那支香烟也残留了好长一截烟灰,随便一抖就会落下来,林东凡赶紧把烟灰弹进酒杯里。 然后笑望着小尚总: “你不是要我喝这杯酒吗?我这人喜欢有来有往,现在我用同样的方式回敬你,你把它喝下去,我就让你迈过这道坎。” “我喝你妈逼!” 小尚总到底是个脾性暴烈的纨绔阔少,端起那杯酒就往林东凡的脸上泼。 而比较悲剧的是:他以为自己是个可以呼风唤寸的天之骄子,而实际上,他在林东凡眼里只是一个玩笑。 林东凡早就预判了他的一切行为。 随便侧闪一下,便轻轻松松地躲开了这一杯垃圾。 林东凡遗憾摇头:“我这道坎,你恐怕是迈不过去了,一周之内,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应该会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闻言,小尚总不但不怒,反而流露出了轻傲的笑容。 他像看傻逼一样看着林东凡: “让我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你以为你是谁?老子今天能开出一刀百万的价码,明天就能花一千万买你的狗命!像你这种抽利群的穷逼,老子要你明天横死街头,你就活不到后天!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谁叫板?” 恰好这时,杨青带着两位民警走了进来。 林东凡当场把任务甩给杨青:“你都听到了?这傻大少恐吓我,你要不要为草民作个主?” 杨青二话不说,随手一招,身后两个民警立马给小尚总上手铐。 小尚总怒得青筋暴跳: “谁恐吓他了?老子就是有钱任性!还不允许我说实话?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我才是受害者!我胸口上的大脚印就是证据!” “这是灰吧?哪有脚印。” 杨青体贴地拍了拍小尚总衣服上的鞋印。 原本还算清晰的42码大脚印,顿时被拍得连鞋印的轮廓都辨不出来。 小尚总气得两眼暴瞪:“你他妈毁灭证据!”想一脚踹死杨青,奈何左右臂膀都被民警押着,根本就踹不到杨青。 “带下去。” 杨青挥了挥手,两民警立马将小尚总押走。 小尚总一路咆哮着:“你们这些仇富的狗杂种,这笔账老子记下了,给都老子等着!早晚有你们哭的时候……” 林东凡和杨青就跟没听到似的。 杨青点上一根烟,慢条斯理地跟林东凡说:“一查封帝皇1号,我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从市领导到分局领导,电话一个接一个。” “他们怎么说?” 林东凡起身打开了点歌系统,准备来一首精忠报国。 “接电话就是挨骂,我又不傻,一个都没接,现在已经关机。”杨青推开厕所门,本想解个手,里面突然传出一声惊魂的尖叫。 吓得杨青手一缩,匆匆把门关上。 杨青郁闷地瞪了林东凡一眼:“你怎么不说里面有妹子?” “你又没问我。” 说着,包间里已经响起了精忠报国的那激越澎湃前奏序曲。 林东凡拿起话筒清咳两声。 试了试音。 当屏幕上的歌词字幕开始变色时,凡哥霸气开唱:“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杨青匆匆掏出一对内置式耳塞,把耳朵堵住。 每次与林东凡来ktv玩。 耳塞都是必备工具。 不是杨青不爱听这种热血沸腾的首歌,而是想多活几年,像林东凡这种嘶吼有力的唱腔,再加上刁钻的跑调技术,真的很要命。 闻声赶来的张勇,也惊出一头黑线。 “他这是受了什么刺激?”张勇拍了拍杨青的肩膀。 杨青捂着耳朵大喊:“你说什么?” “算了,我什么也没说。” 张勇捂着耳朵转身便撤,再不撤,他担心自己会忍不住把林东凡按地上暴揍一顿,简直是对经典歌曲的大不敬。 这时唐静从厕所里走了出来,之前在厕所里尖叫的人就是她。 她瞧瞧林东凡。 又瞧瞧坐在沙发上抽烟的杨青,纳闷地问:“你们不是要扫黄吗?怎么唱起歌来了?” 看到美女过来,杨青匆匆摘下耳塞。 盯着唐静的脑袋问:“挨了一酒瓶,不去医院瞧瞧?” “我刚清洗了一下伤口,就是破了点皮,肿了个包,不是很严重。”唐静又问杨青:“我要不要去派出所录口供?” 手拿话筒的林东凡,突然停止唱歌来了一句:“我们还有公事要办,你自己打个车回家。” “哦。” 唐静这就起身离开。 杨青望着她窈窕的背影,两眼都是迷恋之色,心底更是赞叹不已:会跳舞的软妹纸,这身材就是完美! 直到唐静消失到视线中。 杨青这才收回目光,一个白眼瞪向林东凡:“她长得像我未来的女朋友,你不助攻也就算了,还撵她走,想我打一辈子光棍?” “她想当大明星,不适合做你老婆。” 林东凡是拿着话筒回话,声音回荡在整个包厢,估计外面走廊也能听到。 吓得杨青一个箭步冲出去,匆匆将包厢门关好。 林东凡笑问:“她真是你的心动女神?”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就喜欢这款。”杨青分析:“重点是,她是你老婆的闺蜜。跟你老婆混一起的女人,估计人品差不到哪去。” “她来这种地方见小尚总,便说明她为了上位,能接受圈内的潜规则。”林东凡道:“清醒点。我不是说她人品不好,各有各的活法,都是为了生活,为了梦想。我只是说她不适合你,你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打住,烦人,给老子点一首《再回首》。” 杨青把话筒抢了过来。 林东凡从曲库中找到杨青想唱的歌,点播后,转身又笑问一声:“帝皇1号的老板,应该快到了吧?” “估计在路上。” 音乐响起,杨青站了起来,右脚跟着《再回首》的旋律踏节拍,颇有警界巨星的风采。 还没开始唱,张勇推门而入:“杨队,情况有点不妙,分局领导来电,问你为什么不接电话,责令我们立刻收队。” “逮住这条大鱼,我就是分局领导。” 杨青已然霸神附体,无视领导的责令,无视大屏幕上的歌词。 他抱着话筒直唱高潮部分:“曾经在悠悠、安安、凡凡、芙芙、中追吻!才知道萍萍、丹丹、聪聪、蓉蓉才是真……” 仿佛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人生。 听到这种像是悔青了十二指肠的悲情烟嗓,张勇又惊出一头黑线,一脸迷糊地问林东凡:“凡哥,杨队是不是失恋了?” “嘘~~” 林东凡比了个噤声手势。 他把张勇拉到门口小声吩咐:“帝皇1号有个地下酒窖,带人守好酒窖的入口,不要让任何人靠近,今晚我们要干一票大的,斩草除根。” 第81章 你懂个屁两肋插刀 干一票大的? 还斩草除根? 当张勇听到林东凡的这两句话时,脑子里首先冒出来的就是一排惊叹号,无法想象今晚会发生什么。 今天是他调到昌明分局刑警大队的第一天。 他请林东凡和杨青来帝王1号,原本只是投桃报李寻开心,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以前他也没过来这种地方,对帝皇1号的背景一无所知。 刚才把冯经理押上警车,他借机盘问了一阵才知道,帝皇1号的老板叫尹四九,在南州也算是一个呼风唤雨的人。 南州官场上的尹爷——尹秋红,是尹四九的亲妹妹。 昌明分局的副局长姜克诚,是尹四九的连襟。俩人的老婆,是一对双胞胎姐妹花,长得一模一样。 南州市国资委的主任徐健,跟尹四九也有极深的交情。 据说,当年尹四九之所以能低价盘下这栋国资大楼,把大楼改造为现在的帝皇大厦,开大酒店和ktv,就是徐健帮的忙。 就尹四九这人脉资源,在南州本来稳如老狗。 现在林东凡说要斩草除根! 很显然,所有与尹秋红有瓜葛的人,都在林东凡的猎捕范围内!而林东凡敢明着亮剑出击,手上肯定也握有重要线索。 这一次,尹秋红身边这帮人恐怕不死也得脱层皮。 想到这里,张勇又有点佩服自己的队长杨青,觉得杨青不遗余力地配合林东凡亮剑,也是教科书一般的官场智慧。 杨青和林东凡! 一个手握刑事办案权,一个手握贪腐办案权,两人强强联手,互补权力领域的短板,几乎无懈可击。 这么做既成全了对方,也成全了自己。 携手建功立业。 “两位大佬这么有默契,我张勇能拖你们的后腿?” “不应该……” “眼下主要是初来乍到,对你俩还不是特别了解。” “所以……” “一时理解不了你们在ktv飙歌的心情。” “再给我点时间。” “不用多久。” “到时你们随便甩个眼神,我指定知道你们是想拉屎还是想放屁,到时我一定帮你们把尿布湿准备妥当。” “兜不住算我的。” …… 从华音阁包厢走到ktv大厅,张勇的心声就没停过。 最后总结出七字重点:跟着大佬有肉吃。 等登上了人生巅峰之后,就该轮到前妻悔青十二指肠,离婚一时爽,追夫火葬场!慢慢后悔去吧。 越往下想,张勇的心情越平静。 他朝ktv大厅里的两位闲散警员招了招手:“兄弟,你俩过来一下,跟我去把守地下酒窖的入口。” “守酒窖干嘛?”其中一兄弟问。 张勇递出两根烟:“上面怎么吩咐,咱就怎么做,别问这么多。咱就当那是一个凶案现场,没上面的批准,任何人不得进入。” 没过多久。 帝皇1号的老板尹四九,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尹四九的年龄也不到四十,腋下夹着一个黑色商务包,中等身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财大气粗的自信。 此时的华音阁包厢里,依旧回荡着音乐声。 杨青在唱《爱江山更爱美人》,林东凡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游戏。尹四九一进来就把影音设备的电源线给拔了,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但这事对林东凡没有丝毫影响。 林东凡依旧低着头。 专注地玩着时下很流行的一款手机游戏——水果忍者。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速度堪比闪电,切割水果的声音十分悦耳。 之前音乐声大,杨青也听不到游戏声。 还以为林东凡在跟人聊工作。 现在才知道。 这家伙居然一直坐在那切水果。 杨青瞟去一道鄙视的眼神,又转身望向尹四九:“我唱歌唱到一半,你把电源线给拔了,你们帝皇1号就这服务态度?” “别废话,你到底想干嘛?!” 尹四九的气势很足。 正眼瞧都不瞧一下林东凡,目光直盯着手握执法权的杨青。 杨青不慌不忙地回道:“很明显,我在这等你。抓人,查封帝皇1号,就这么点事。” “姓杨的,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尹四九用手指点戳着杨青的肩胛骨,突然拔高声调怒问:“是你领导没教你怎么做事!还是你脑子被驴踢过?你他妈……” “再戳一下试试。” 没等尹四九说完,杨青已经拔枪顶住尹四九的下颚骨。 尹四九被顶得脑袋往上歪,调门也低了许多:“动不动就掏家伙,瞧你这点出息,敢不敢坐下来好好聊?” “我生平最讨厌两种人:一种是抢我麦的人;一种是拔我电源线,不让我把歌唱完的人!” 说着,杨青已经把手铐掏出来,直接甩尹四九的手腕上。 边锁手腕边说:“不好意思,你属于第二种人;去墙边蹲着,你已经没资格坐下来跟我好好聊。” “就是手铐?就这样把我铐了?” 尹四九一脸懵逼,似乎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他低头瞧了瞧冰凉的手铐。 抬头便向杨青发出了灵魂四连问:“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理由?凭什么把我铐起来?我是嫖了你老母?还是卖了你老妹?” “你亵渎了国法!” 杨青叉开右掌五指,按着尹四九的大脸盘子随手一推。 尹四九跌跌闪闪地退到了墙边。 杨青指着地面呼令:“蹲着。” “把手铐给我打开。”尹四九不但不下蹲,反而把双手伸到杨青面前:“在昌明分局,你算老几?飘得这么严重。你们副局姜克诚,现在估计已经到了ktv门口。现在是我给你机会,不是你给我面值,明白不……” “聒噪!” 没等尹四九说完,杨青一招杨式背摔,直接把尹四九放倒在地上。 “脸,我的脸!你他妈松手。” 尹四九在地上嗷嗷大叫,想挣扎也使不上劲。 双手被铐着。 脑袋被杨青死死地按在地板上。 杨青扭头问林东凡:“是等鱼到齐了再起网,还是现在就起网?” “别吵。” 林东凡始终低头,专注地玩着手机游戏,手指一划,那清脆的冷兵器声音带着一道寒光,将水果切成两半。 别吵的意思,就是再等等? 杨青暗自琢磨着。 这时,被按在地上的尹四九也发出了感悟声:“我懂了,林东凡一次次栽我妹手里,你想替林东凡扳回一局,所以你来搞我!” “搞你妹还差不多,你?老子没那兴趣。” 杨青跪压着尹四九的后背,一手按头,一手夹烟,谈笑自如:“相信我,你真的只是个炮灰,但你一点也不无辜。” 尹四九狂甩策反智慧: “林东凡是你兄弟吧?” “人家都是为兄弟两肋插刀,他这是插你两刀啊!把你往火坑里带,这不就是噗呲一声?捅刀子的声音。” “做人真的不能太傻冒。” “他有老丈人撑腰都起不来,你有什么?听我一劝,你什么也没有,光着屁股在官场上找位子,你有什么?” “你还傻乎乎地帮他强出头。” “什么叫炮灰?你这就叫炮灰。别傻,赶紧松手。这地板挺凉的,我脸都快冻麻了,现在你松手还来得及。” “待会,等你们姜副局来了,我可以替你求个情。” 第82章 另类的围尸打援 尹四九的废话很多,可惜没有一句能打动杨青。 杨青把尹四九按压在地上,不急着把尹四九带回警局,就是为了等分局领导姜克诚站出来为尹四九开脱。 这事就好比战场上的围尸打援。 利用尹四九,引诱敌方阵营的实力人物前来救援,然后再一并干掉!所以杨青敢说逮住这条大鱼,我就是分局领导! 没多久,姜克诚果然抵达了现场。 姜克诚的态度也跟杨青想象中的差不多,一来就颐指气使地责令:“杨青!谁让你来查帝皇1号?还不赶紧放人!” 闻言,杨青淡然一笑,把尹四九拉了起来。 尽管没有解开手铐,尹四九依旧笑得一脸得意,就仿佛事实已经证明:只要姜克诚一到场,杨青就得像孙子一样低头。 尹四九把双手伸到杨青面前。 含笑揶揄:“我说得没错吧?你丫的就一炮灰命。还不赶紧把手铐打开?聪明点,别什么事都等着领导做指示。” 杨青摆出一脸遗憾之色:“开不了。” 尹四九顿时有点懵:“什么,什么叫开不了?你是把手铐的钥匙吃了,还是掉了?真掉了?做事怎么这么不专业!” 尹四九越说越激动:“我尹四九是帝皇1号的老板,走到外面,人家好歹叫我一声九哥!如果让外面那些人知道戴过手铐,你让我面子往哪搁?今天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哪怕是跟牙咬!你也得把这手铐给我咬开……” “不好意思,办不到。” 实在是听不下去,杨青只好打断尹四九的自豪感。 尹四九怒目而视:“办不到?办不到也得办!” “我的意思是说,今晚办的就是你!你再哔哔赖赖,我会给你上脚铐。”说着,杨青把手铐钥匙掏出来在尹四九眼前晃了晃。 尹四九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 所有的自豪感。 突然间就化为了满腔愤怒,忍无可忍地冲姜克诚咆哮:“老姜!到底你是他的领导,还是他是你的领导?!” 人嘛,谁不要面子。 姜克诚怒令杨青:“我叫你放人,你是听不懂还是怎么回事?” “姜副局,人,肯定是放不了!”杨青正色凛然地回道:“我现在是要执行公务,请不要跟我讲私情。” “执行公务?” 见杨青死不妥协,还暗戳戳地说自己以私害公,姜克诚气得火冒三丈。 姜克诚指着杨青的鼻子怒吼:“你执行的是什么公务?今晚这个行动,你向谁请示过?不请示不汇报!擅自作主!拒接上级电话!现在我亲自到场,你还是不听劝阻!没组织没纪律!这是想干嘛?不想干了就辞职滚蛋!” 终于发怒了,哈哈,怒吧怒吧,要的就是这效果。 怒火不冲晕你的头脑。 你怎么会犯傻。 杨青定了定神,果断抛出最核心的一问:“姜副局,你三番四次地阻止我搜查帝皇1号,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顾虑?” “放屁!” 姜克诚瞪着杨青:“如果帝皇1号真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早就被扫了,还轮得到你在这耀武扬威?现在我命令你,立刻收队!” 杨青反问:“你能担保尹四九没违法?” “混账东西!他有没有违法,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我凭什么做担保人?”姜克诚的脑子还是转得很快,不轻易给谁担保。 杨青道:“姜副局,既然你不能保证尹四九没有违法,那很抱歉,我不能执行你的命令。” “杨青!你是不是以为我撤不了你职?!”姜克诚指着杨青的鼻子:“是不是以为我撤不了你!” 杨青淡定地回道:“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省反贪局的林东凡同志,他已经实名举报,说有朋友在帝皇1号遇害。姜副局,你一次又一次地阻止我查案,甚至用副局长的权力威胁我、恐吓我,现在我有理由怀疑你涉案!” 姜克诚气得怒爆粗口:“放你妈的狗屁!” “来人,封锁帝王1号的所有出口!”杨青大声喝令:“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出入,包括姜副局在内!” 这道命令,直接把姜克诚的怒火推向了巅峰。 这事给姜克诚的感觉,已经不仅仅是自己的职权被挑衅,现在他已然被杨青视为尹四九的共犯,连出入自由都被限制。 区区一个小队长,哪来这么狂的底气? 姜克诚瞧了瞧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林东凡,用屁股想也能想到:林、杨二人这是在联手,无非是仗着背后有个楚劲松。 姜克诚指着杨青的鼻子警告: “姓杨的,你不是说林东凡实名举报,有朋友在帝皇1号遇害吗?行!今天你要是查不出问题,回头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闻言,杨青轻笑不语,把目光转向了林东凡。 这时林东凡也收起了手机,起身伸了个懒腰:“他娘的,堂堂一个副局,说话这么没水平。” “你有水平,你有什么水平?”姜克诚嗤讽:“差点被车撞死,被人用警棍当狗打,这就是你的水平?做人别太高估自己。” 林东凡点了点头:“尹四九涉嫌谋杀,你跳出来包庇杀人犯、阻碍执法,这就是你的水平。” 话音乍落,尹四九脸色巨变,集愤怒和恐惧于一身。 谋杀! 这两个字显然击中了尹四九的死穴。 然而,姜克诚直到现在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见尹四九脸色骤变,姜克诚也只当他是被郁气攻心。 姜克诚含笑讽刺林东凡: “哪怕你给尹四九扣上一顶组织卖淫的帽子,那还有点争论的空间。你他妈居然给他扣上谋杀罪名,闹着玩呢?今天你要是找不出证据,就算你老仗人楚劲松亲自站出来,他也保不了你和杨青,清楚明白?我说的!” “姜副局嘴硬,不见棺材不掉泪。”林东凡拍拍杨青的肩膀:“咱可不能让他失望,干活。” 杨青把手伸向九四九:“尹老板,麻烦你把地下酒窖的钥匙交出来。” “地……什么地下酒窖的钥匙,我没有酒窖的钥匙……”尹四九紧张兮兮地狡辩着:“平时都是冯经理打理ktv,我很少来……” 姜克诚见尹四九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 忍不住怒训:“你怕个球啊!今天有我在这,谁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栽赃陷害你?把钥匙给他们,让他们查!” 尹四九急得欲哭无泪:“我真……真没酒窑的钥匙……” “这是你的包吧?” 说着,林东凡把掉在地上的那只商务包捡了起来,拉开拉链随便一翻,便找到了一把钥匙。 尹四九当场崩溃无声。 杨青怒推尹四九:“妈的!死鸭子嘴硬,走!” 第83章 冰柜藏尸 张勇一直带着人在地下酒窖的入口处守着。 见杨青和林东凡等人过来,张勇匆匆上前打招呼:“杨队,林队……”看了姜克诚一眼,没喊姜副局长。 辅导爹的悟性逆天,看一眼姜克诚的表情就知道,今晚是个撕逼局。 林东凡问张勇:“有没有人进去过?” “没有,我一直亲自守在这。”张勇笃定地回道。 其实看看地上的烟头就知道,张勇这家伙确实一直守在这里。林东凡也不再废话,直接掏钥匙将门打开。 地下酒窖的空间,差不多有近百平米。 被分割成好多个储藏区。 不同品类、不同价格的酒,都进行了归类区分,不过林东凡和杨青对酒没什么兴趣。 储藏区的c区,有个很大的卧式冰柜,靠墙放着。 林东凡和杨青的目标很明确,径直向冰柜走过去。冰柜上压着两个木制的酒柜,酒柜格子上平放着十几瓶廉价的红酒。 杨青呼令:“把他带过来。” 随从民警立刻押着尹四九往前走,对于尹四九来讲,这似乎是一条通往地狱的道路,两腿已经软得不行,站都站不稳。 杨青问尹四九:“这冰柜干嘛的?” “调酒师制冰用的,已经很久没用过,现在有更先进的制冰设备。”尹四九紧张地夹着双腿:“我想上个洗手间……” “憋着!” 杨青把张勇叫过来,合力将冰柜上面的酒柜抬下来。 这时林东凡掀开冰柜门瞧了一眼,又迅速将冰柜门盖回去,然后与杨青面面相觑地互望一眼,一脸遗憾地摇着头。 姜克诚以为林东凡这是没找到证物。 迫不及待地笑讽:“不是说谋杀案吗?尹四九谋杀了谁?凶器在哪?受害人在哪?今天你们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四五……” “来人!把姜副局给我铐起来!” 杨青突然一声令下,把姜克诚吓了一大跳。 旁边除了张勇以外,还有四个民警。其中两人看押着尹四九,另外两人闲着。这两人显然不敢对姜克诚动手,都是一脸为难之色。 队长下令抓副局长,先不说权限问题,程序也不合法。 但张勇却毫不犹豫地掏出了手铐:“姜副局,让你受惊了。”说着便抓住了姜克诚的手臂,将手铐甩向他的手腕。 姜克诚气得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杨青!谁给你的权力?!” “死者在喊冤,没听到?这是人民给我的权力!”杨青愤怒地将冰柜盖子掀开,周围人凑近一瞧,瞬间惊得面无人色。 冰柜里塞着一个人。 死者身上已经结满了冰霜,但依旧可以辨识出来,是个女人。 看到这一幕,姜克诚两腿一软,差点瘫地上,直到这一刻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姜克诚转头冲尹四九咆哮:“姓尹的,这他妈什么情况?!” 事实已经摆在面前,尹四九也低头沉默着。 一句话都不说。 林东凡道:“死者是南州大学的学生,叫周瑶,21岁。” 说着,林东凡把目光转移到了姜克诚身上。 直盯着姜克诚的眼睛。 姜克诚怒红了脖子:“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我都不认识她!” “姜副局,别演戏了。”林东凡道:“周瑶是你的情妇,你曾警告她别贪得无厌,是不是?” “放屁!你有什么证据?!”姜克诚声嘶力竭。 林东凡不急不躁地回道:“半个月前,周瑶约你在帝皇1号见面,她发信息跟你说:如果你不来,她就去找你老婆摊牌。于是你给尹四九发了信息,叫尹四九帮你摆平周瑶,是不是?” “放屁!你有什么证据?!” 姜克诚嘴上咆哮,心里却惶恐不安,想不明白林东凡这王八蛋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 林东凡继续叙述: “那天,尹四九收到你的消息后,去见了周瑶。” “尹四九一开始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想用二十万把事情摆平。” “可惜周瑶不接受那二十万,她让尹四九转告你:要么离婚娶她,否则就去纪委举报你。” “双方没谈拢。” “于是尹四九一不做二不休,帮你干掉了周瑶。由于没想好怎么处理尸体,尹四九便暂时将周瑶的尸体藏在这冰柜里。” 说到这里,林东凡瞧了瞧尹四九。 尹四九早已经面如死灰。 他跟姜克诚一样,想不明白林东凡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事,就好像亲眼看到了一切似的,连谈话内容都知道。 林东凡问尹四九:“你帮姜克诚杀人,姜克诚却翻脸不认人,说不认识冰柜里的死者,一切责任全推你头上,你就不想咬死他?“ 没等尹四九开口,姜克诚突然怒辩:“本来就是他的责任,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杀了人!我是有叫他帮我摆平周瑶,但我可没说叫他杀人!” 尹四九原本已经心如死灰,不想再做任何争辩。 听到姜克诚这话。 尹四九郁闷地怼了一句:“要点脸好吧?有件事,本来我不想说出来,但你这么扎我心,那我只能说道说道。你老婆,我老婆,是对双胞胎。我这人眼神不好,经常认错人,也不知道睡了你老婆多少次,你儿子可能是我儿子。” “你女儿也可能是我女儿!你嘚瑟什么?” 姜克诚怒眼一瞪,把尹四九瞪得郁闷无语。 姜克诚又跟杨青说: “我真不知道这王八蛋杀了人,用你的脑子想想,如果我知道,我怎么会支持你们搜查酒窖?这不合逻辑。” “打住,不存在支持两个字,只有阻碍!”说着,杨青已经掏出手机呼叫增援:“叫法医过来,死者21岁,是个女大学生……” 姜克诚见杨青不理自己。 转头又警告林东凡:“你刚才所说的那一切,都只是你自以为是的揣测,没凭没据的事,你可不要乱讲!” “都戴上手铐了,还在这死鸭子嘴硬!” 林东凡把姜克诚拉到冰柜旁边。 强行把姜克诚的脑袋往下按,吓得姜克诚疯狂挣扎:“神经病吧你!放开我!你放开……” “看!” 林东凡硬生生地把姜克诚的脑袋按下去,让他直视周瑶的死亡面孔。 林东凡怒骂:“玩弄人家的感情,最后还要人性命,你这个垃圾!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杨青敢当场拘捕你?狗东西!”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尹四九杀了人……” 姜克诚的情绪彻底崩溃了,根本就不敢看冰柜里的周瑶,两眼一闭,眼泪成行。 知道与不知道,重要? 林东凡不在乎这个细节,杨青也同样不在乎这个细节,重要的是,“冰柜藏尸”这四个字将成为明天的头条,震惊全市。 杨青立功! 林东凡立威,斩除尹秋红的党羽! 第84章 征服? 尹四九和姜克诚都戴着手铐,被民警押上警车。曾经霓虹闪烁的帝皇1号也就此落下了帷幕,大门被封条封着。 这天晚上,尹秋红给肖运策打了三次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没人知道尹秋红有多愤怒。 她回森林公安局召集了一队刑警,命令刑警队立刻去把林东凡抓起来!这事把新上任的支队长李横波惊得直抹冷汗。 这叫抓人?这是以身试法! 林东凡没有在森林公安局管辖权的范围内触犯刑法,这样莫名其妙地去抓人,真当南州是你尹秋红只手遮天的地方? 这女人疯起来,真是要命。 李横波理智地劝尹秋红:“尹局,出师无名,就是自己给自己上刑。您先冷静一点,这事不能乱来。” “你让我怎么冷静?!” 尹秋红火冒三丈的咆哮着:“林东凡先是拿我爸开刀!我好不容易才想办法把人要过来,现在他又跟杨青联手搞我哥!” “问题是,他是凭证据抓捕人,我们凭什么抓人?” 李横波挥手指向森林公安局的大门口。 两眼直视着尹秋红:“今天你若带人杀出去,我敢肯定,下一个被抓的就是你!这就是个天坑,今天咱们忍得了要忍,忍不了也要忍!” 真相总是带着一种刺耳的魔力。 李横波的这番话虽然不好听,却及时阻止了尹秋红的冲动行为,尹秋红气得朝天连开三枪! 这震耳发聩的枪声,似乎就是她内心中的咆哮 尹四九是她亲哥。 其实她很清楚尹四九是个什么样的人,年少时不学无术、坑蒙拐骗,后来借着她这个妹妹的权势,渐渐与南州官场人来往。 生意上搞垄断、强买强卖。 他的帝皇1号一开业,周围方圆十里范围内,所有商务ktv都要关门退让。 谁若是不关门,有的是办法搞到你关门为止。 隔三差五地叫人去扫个黄、查你的消防安全等等,让你没法正常营业,尹四九管这些手段为礼,先礼后兵! 你若还是不识趣,那就打砸一条龙。 这几年积攒的财富越来越多,尹四九又开拓出了开钱更快的放贷业务,尤其是针对大学生群体的学生贷,不知道害了多少人。 南州大学的周瑶,就是因为借了五千块,还不起。 在尹四九的协迫下,被迫陪睡。 尹四九睡完周瑶之后,又把周瑶送给了昌明分局的姜克诚。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周瑶竟能上升为姜克诚的私宠情妇,甚至手握材料,倒逼姜克诚离婚娶她。 所以…… 周瑶必死,因为她逾越了边界。 尹秋红心里也十分清楚,就自己哥哥尹四九犯的那些事,一旦被抓,肯定得挨枪子,没悬念的事。 今晚肖运策不接她尹秋红的电话。 显然也是对她的一种警告。 就是叫她别管得太宽,该袖手旁观的时候就袖手旁观!在官场上,如果不是活腻了,没有谁会傻到去捞一个死刑犯。 尹秋红朝天开枪,只是因为心里憋得慌。 想想自己在南州纵横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吃过亏?自从林东凡冒头之后,她这仕途是三天一小坎,五天一大坎,随时都有被活埋的风险。 冤家啊! 老娘上辈子是嫖了你没给钱,还是把你卖进宫里当了太监?今世你一冒头就死咬着我不放! 尹秋红越想越来气,又朝天怒开三枪。 之前元旦时,大家放的烟花礼炮,声音也没这么响亮,李横波小心翼翼地劝着这位暴烈女王:“尹局,冷静……” “老娘还不够冷静?滚!” 尹秋红将李横波一脚踹开,拿着枪上了一辆警车。 她把车开到市府东路,停路边,熄灯静等。这里是林东凡每晚回家的必经之路,一条没有中心隔离带的双行道。 路上面落了一层梧桐叶。 白天,这条老街很浪漫,晚上死寂沉沉。 等了半个多小时。 终于看到一辆奥迪开过来,看车牌号,就是林东凡的车。 尹秋红迅速启动警车,一脚油门干到底,像疯子一样正面冲向林东凡,比赶着去投胎的速度还恐怖。 而且,她还开着刺眼的远光灯。 对面车里的林东凡被大灯一晃,差点亮瞎眼。 就在两辆车即将撞上时,林东凡急出了毕生的求生技能,一招甩尾漂移,把车开上了马路牙子。 这时,尹秋红所驾驶的警车也刹停在马路中间。 林东凡下车后,怒敲尹秋红的车窗玻璃:“出门是不是忘了吃药?堂堂一个正处级的干部,干这事你不觉得幼稚?!” “闪开!” 尹秋红愤怒地将车门推开。 那暴戾的推门力作,就像是要拆门车的,如果林东凡慢闪半步,指定会被车门刮撞。 林东凡警告尹秋红:“你已经涉嫌危险驾驶!” “真理在我手上,你跟我讲涉嫌?”话音未落,尹秋红已经拔枪顶住了林东凡的心脏位置。 林东凡郁皱眉头:“不讲涉嫌,那讲什么?” “上车!” 尹秋红退后两步,用枪指示林东凡上警车。 林东凡瞧瞧她手中的枪,又瞧瞧她的脸:“抓你哥的人不是我,是昌明分局抓的人,你拿枪指着我有个屁用。” “上不上车?!” 尹秋红用枪口顶了一下林东凡的胸膛。 这冷冰冰的铁器,致命的杀伤力,神仙来了也头皮发麻。林东凡乖乖地上了警车后排座,满脑袋都在想着怎么夺枪。 尹秋红也上了车后排。 车门一关。 便用枪顶着林东凡的脑袋:“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一,去酒店开房,化敌为友,你爽我也爽!二,我一枪打死你!” “干嘛要去酒店?车上也行。” 尹秋红喜欢简单粗暴的做法,在她的世界里,这世上似乎没有一炮解决不了的事。 林东凡顺着她的意志力,倾刻情情圣附体,满目真情。 林东凡深情地凝望着她的眼睛,放胆轻拨顶在自己脑袋上的那支枪:“多个床友多条路,我懂。” “那你知不知道耍我的后果?!” 尹秋红显然不会轻易相信林东凡。 刚拨开的枪。 又一次威胁到林东凡的小命。 这一次,枪口顶住的是林东凡的下颚位置,力度也很强,顶得林东凡的脑袋不得不向后倾仰45度。 林东凡一脸无奈之色:“你这样顶着,我没办法发挥啊。要不,你先把枪收一收?” “你想怎么发挥?” 尹秋红不再顶着林东凡的下颚,但枪依旧握在手里,防备着林东凡的一举一动。 但她的目光中却透着一丝渴望。 那种渴望,就像是一个女人渴望与心仪男神的滚床单。 当然,也不全是这种肤浅的生理冲动,她的目光中同时透着一种征服欲,渴望征服生命中最强劲的对手。 第85章 差点把持不住 为了不挨枪子。 林东凡果断把自己摆到了一个渣男的位置上。 伸手挑起尹秋红的下巴。 然后送她一句不需要负责任的告白:“我老婆怀孕了,啥也干不成,现在你该懂你的含金量吧?今晚不是你想睡我,而是我想睡你,俺的死蛋?” “是understand,你的英语是土鳖教的吧?姑奶奶非常understand。” 尹秋红脸上终于荡起一丝心满意足的浪笑。 很显然: 我想睡你——这四个字精准地切中了尹秋红的心理需求,让她找回了做一个女人的自豪感,让她感觉自己的魅力也不比楚灵兮差到哪里去。 眼看气氛已经调到位,激情已经燃烧成燎原之势。 车里空间有限。 林东凡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尹秋红立马心领神会地跨腿骑上来。 话不多说。 林东凡也摆出了霸道总裁的狂吻之姿。 就在尹秋红忘情地迎合着每一个动作时,林东凡顺手摸到了她手里的枪,潮水来得快,退得也快。 没等尹秋红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枪口已经顶住她的下颚。 倾刻间。 尹秋红那目光中的愤怒与怨恨,交织成了死亡凝视:“老娘把你当男人,你居然跟我玩小人游戏!良心不痛?” “良心这东西,你有吗?我检查一下。” 林东凡顺手抓过去,捏得尹秋红娇躯一颤,本能地发出了一声呃吟。 等缓过神来时。 尹秋红的眸子里又汇聚出了羞恨交加的目光:“我不杀你,甚至把自己献给你,你还不满意,你到底想要什么?” “别说得这么正气凛然。”林东凡道:“你跟我玩这一套,不过是想把我拉上你的船,把敌人,变成你的政治资源。不得不说,你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很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可惜,小爷是你永远也得不到的男人。” “你要想清楚!”尹秋红冷冷地警告:“我尹秋红得不到的东西,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毁了它!” “怎么毁我?” 林东凡稍一用力,枪口上顶,尹秋红不得不把脑袋往上仰。 林东凡又戏笑: “是像个傻逼一样开车撞死我?还是用枪打死我?你本来罪不至死,难道你想给自己争取一个死刑?” 死刑! 这显然不是尹秋红想要的结果。 否则她早就开了枪,又何必使出美人计。 她有时也会想,自己把身体、人格、尊严豁出去,去取悦那些提起裤子就不认人的狗男人,拼了命地往上爬,是为了什么? 权力?财富? 以前是,现在不是,现在她只是想平平安安,想在自己大难临头的时候,有人能保她周全。 归根结底是为了好好活着。 她两眼一眨,噙着两汪楚楚可怜的眼泪向林东凡倾诉:“刚才我说的都是气话,能不能好好聊聊?今天你已经查封了帝皇1号,也抓了我哥,该出的气你也出了,你还想怎样?就算我以前得罪过你,现在也两清。” “跟我这演戏呢?眼泪汪汪。” 被她这样骑着,杂念难消,林东凡还真有点把持不住。 为了防止擦枪走火。 林东凡用枪敲了敲旁边的空位:“下来,老子的腿都被你坐麻了……” “不能好好聊是吧?那你干脆一枪打死我算了。”尹秋红不但不下来,反而得寸进尺,没羞没臊地箍搂着林东凡的脖子:“来吧,今天你要么干死我,要么一枪打死我……” “砰!!!” 午夜的枪声,打断了尹秋红的挑衅。 子弹几乎是贴着尹秋红的脸颊飞出去,在她脸上擦出一线细红的血痕,随后穿透车顶,飞入苍茫的夜空中。 整个世界,瞬间归于一片死寂,寂静得没有点半声音。 脸颊上传来的灼痛感,像刀子一样。 尹秋红没有失声尖叫,更没有哭,她甚至把眼眶里那两汪楚楚可怜的眼泪憋了回去,眼眸中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愤怒。 两眼盯着林东凡,犹如死神的凝视! 她冷冷地问了一句:“敢开枪,不敢打炮,你是不是一个男人?!” 这炸裂的三观。 差点把林东凡的脑子干瘫。 林东凡真不敢相信,她与子弹擦出血痕之后,脑子里居然还惦记着男女间的那点破事,好魔性的意志力。 看来,除了自己的身体以外,她是真没有别的博弈资本。 林东凡用枪口戳了戳她的额头: “我说过,我是你永远也得不到的男人,趁早死了这条心吧。老子生是人民的公仆,死也是人民的公仆,不是你的牛马,下来。” “公仆?我看你就是个公公!” 尹秋红翻身下马,直接从车里钻回驾驶位。 林东凡把弹匣卸下来,抠出剩余的子弹,然后将空弹匣装回去,把枪还给尹秋红,子弹收没。 尹秋红轻笑:“怕我想不开,去杀你全家?” “得不到我,让你如此痛苦,我是怕你想不开,饮弹自尽。”林东凡掏出香烟点了一根,急需定魂收魄,把心里那股躁动的欲念压下去。 尹秋红自信地回道:“别高兴得太早,你早晚会落在我的手里。” “你这么牛逼,怎么不把你哥捞出来?”林东凡有意刺激尹秋红铤而走险。 尹秋红不假思索地回道:“老娘不会再上你的当,今天你干我哥,明天我干你老婆,都一样,以后你防着点。” “恐怕你没这个机会。” “你不就是给她请了个保镖?谢晓峰,退伍军人。呵呵,那又怎样?社会上每天有那么多的意外,你可不能掉以轻心。” “你真没机会。” “老娘怎么就没机会?!” 尹秋红突然转头,两眼怒瞪着林东凡。 林东凡笑吸一口烟: “明天早上,南州日报的头版头条,标题应该是‘冰柜藏尸:女大学生惨遭杀害!’到时,你弟弟将名噪全城。如果我是你,我会夹着尾巴做人。” 尹秋红怒中带笑:“真有你的,连媒体方面也打好了招呼。” “都是常规操作,不值一吹。” 林东凡推门下车。 又走到驾驶窗旁边,笑呵呵地向尹秋红比了个一枪爆头的手势:“不穿底裤的女人,你猜猜你还能蹦几天?” “滚!!!” 尹秋红拿起车里的矿泉水就扔,被林东凡躲开了,没砸中。 林东凡哈哈大笑,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这么痛快过,明天,后天,甚至大后天会发生什么,一切都在林东凡的构想中。 明天看市报。 后天看省报。 大后天,去看守所看不知道大祸将至的小尚总。 然后就是尹秋红的末日,掐指一算,尹秋红大概还能蹦个五六七八天,最多十天,不能再长了,马上就要过年。 林东凡不想加班,过年要陪老婆进京上春晚。 想到老婆怀着孕。 回家也不能碰。 林东凡又愁上眉头,掏出手机在工作群发了条信息:“明天和后天,你们三位大佬继续放假。别误会,我不是嫌你们拖我的后腿。” “你现在撤回后半句,我还可以假装没看到!” 张晓光回复的是语音,后面又连发一大串怒火中烧的表情。 唐侠也飙了一段语音:“放假就放假,干嘛要带个尾巴?这纯粹就是恶心我们,我们什么时候拖了你后腿?你把话说清楚!” 简思凝回的是文字,郁闷表情打头:“师兄,我们拖你后腿了?” 眼看大伙的怒火已经被彻底挑起,林东凡邪邪一笑,果断屏蔽群消息,假装什么也没看到,一个字都不再回复。 心想: 老子今晚差点失身,那致命的诱惑谁能扛得住?搞得老子今晚睡不着,你们也别想睡,都憋着吧。 ————— 咳咳,流感了,这几天好难受 (; ̄д ̄)各位读者大佬,快过年了,动动你们发财的小手指,赏个评分吧。 就算考不了一百分,给个安慰奖总行吧?爱你们,祝大家全家暴富暴美,此魔咒永久有效。^-^* 第86章 省委1号大怒 帝皇1号被查封的第二天。 南州日报的头版头条,以“冰柜藏尸!女大学生惨遭杀害。”为标题,对周瑶遇害一事进行了详细报道。 在这篇报导中: 记者将尹四九化名为尹某某,其涉嫌的主要罪名是涉黑涉恶,包括但不限于故意杀人罪、聚众斗殴罪、组织妇女卖淫罪。 化名为姜某某的姜克诚,身为昌明分局的副局长,长期为黑恶势力充当保护伞,主要涉嫌包庇、纵容黑社会性质组织罪。 这篇报导一出来,舆论很快便席卷全网。 冰柜藏尸! 像这种超出普通人想象范围的恐怖内容,一下子就成了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震惊上层领导的内容并不是冰柜藏尸,而是南州官场上积弊已久的沉疴痼疾,已经顽劣到不把人命当回事的地步。 9·28森林火灾的余波还没散尽! 11个死者尸骨未寒,养猪场老板杨寿山的儿子杨涛,失踪于上访途中,至今下落不明! 一波未平,现在又曝出冰柜藏尸的恶性案件。 这就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搧在省委1号梁书记的脸上。梁书记把省公安厅祁厅长叫到办公室,骂了一个多小时。 次日。 江澜省人民日报用整版篇幅跟进报导,主标题是:“反腐打黑无禁区,切实维护社会稳定!” 这个标题,比南州日报的标题严肃了许多。 同时也透露出了省里对反腐打黑的态度和决心,反腐打黑没有禁区!这也意味着,杨青在不请示上级的情况下拘捕姜克诚,都没问题。 省委1号梁书记,在省公安厅等领导的陪同下,亲自到南州视察。 并在南州召开了反腐打黑专题会。 梁书记在会上痛骂: “这么多年来,尹四九在南州胡作非为,无法无天!” “一方面欺压老百姓,草菅人命,搞得民怨四起!一方面腐蚀领导干部,严重损害政府的形象!” “难道你们一个个都是瞎子?” “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你们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地痞流氓,发展成只手遮天的黑恶势力!” “这些年,尹四九一共残害了多少条人命?” “真的只有一个周瑶?” “我看这事恐怕没这么简单,都给我彻查清楚!不管涉案的领导干部是什么级别,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 对于楚劲松来讲,这无疑是挨锤的一天。 作为南州市的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他楚劲松对南州的政风政纪与社会稳定问题,要负主要责任。 再痛也得憋着。 毕竟,这是他的好女婿林东凡捅破的马蜂窝,不过,楚劲松并不认为林东凡捅马蜂窝有什么不对。 烫手的山芋总得人去拿捏。 你不捏我不捏。 谁来捏? 难道让山芋落地生根,继续发展壮大? 楚劲松从梁书记的话里也听出来了,梁书记之所以暴跳如雷,主要是嫌这一天来得太迟,并不是怪他楚劲松乱捅马蜂窝。 梁书记在江澜省的任期快到了,他不想临走前留下一个烂摊子。 这关系着梁书记将来能不能进中央。 会后。 楚劲松私下向梁书记表态:“梁书记,现在省反贪局与我市公安局已经联手办案,请放心,在你任期内,我一定给你交一份满意的答卷。” “劲松,你是我一手提起来的干部,我的脾气你应该了解。”梁书记板着脸怒训:“今天我来南州,不是想听你说这些废话!” 闻言,楚劲松心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感觉老领导骂得也没毛病,屎憋屁门子,说我接下来一定会把屎拉出来,这不就是妥妥的一句废话? 老领导想听的是坦白。 楚劲松讪笑:“前一晚抓人,次日早上就见报。我承认,是我有意把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也没事先向省里请示……” “给我一个解释!” 梁书记还是冷着一副面孔。 楚劲松道:“常务帮的势力从南州到省里,盘根错节。哪怕是我全力配合省反贪局,照样步步受阻。事情闹大了,兴许能起到敲山镇虎的作用,方便接下来的行动。这事若先向省政法委请示,新闻可能就上不了头版头条。” 说到省政法委,梁书记沉默不语。 省里也是山头林立,尤其是现在,大家都知道他梁靖忠马上就要调走,对他梁靖忠的忌惮也越少。 梁书记负手沉思好一阵。 又埋怨楚劲松:“不管怎么说,你应该先跟我打声招呼。现在,你这属于先斩后奏。我若不站出来撑你,你这就是自取灭亡!” “上回我被人栽赃陷害,事后您曾提醒我,叫我别书生意气,做事要果敢一点,我听您指示。”楚劲松恭恭敬敬地摆出学生姿态。 梁书记笑评:“居然把我的话搬出来当挡箭牌,你还真是长了脾性,少了几分书生意气。” 顿言片刻。 梁书记又道:“在我走之前,你若上不去,进不了省委常委,你有没有想过,将来你会是什么下场?” “想过,要么退居二线等退休,要么马革裹尸。” 这件事,楚劲松何止是想过。 以前他曾觉得退居二线也没什么不好,一把年纪了,拼不动了,学会放手也不是一件坏事。 但现在他不这样想。 现在他既不想退居二线,也不想马革裹尸,因为他的女婿还没有站稳,他这个当父亲的不能撒手不管。 楚劲松向梁书记坦言:“说实话,我想进步,因此,这回我不可能会轻易认输。” “那就好。” 梁书记似乎一直在等着楚劲松这句话。 梁书记在楚劲松的办公椅上坐了下来,又饶有兴趣地问楚劲松:“反贪专案组的那个林东凡,是你女婿吧?我想见见他。” “现在?” 楚劲松感觉有些突然。 梁书记淡笑:“怎么着,你还怕我抢你的女婿?放心叫过来,我没有待嫁的女儿,抢不了你的金龟婿。” “梁书记说笑了,我这就打电话叫他过来。” 这忐忑起伏的人生,一时令楚劲松有点难以适应,老领导上一秒还在骂他先斩后奏,下一秒就要见他的女婿。 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第87章 定了,省委撑腰! 林东凡正在前往文工团的路上,准备去看老婆排练。突然接到老丈人打来的电话,说梁书记想见他。 这突如其来的召见,令林东凡心下暗惊。 省委1号亲赴南州视察,刚刚召开完反腐打黑专题会,现在点名要见他这个科级小干部,这事显然跟反腐打黑有关。 林东凡把车停路边,给楚灵兮打了个电话:“老婆,省委梁书记要见我,我可能要晚点过去。” “老公,我感觉你今天好像有点不懂事。那么大的领导要见你,你怎么能晚点过去?你好像应该立刻马不停蹄地飞过去。” 电话传来楚灵兮的鞭策声,把林东凡惊得一脸疑问。 是我表达有问题? 林东凡无奈解释:“我说的晚点过去,不是说晚点去见领导,是说晚点去找你……” “那是我听错了?”电话里传来疑惑的声音。 林东凡认真点了点头:“你没听错,是我没说清楚。先不说了,我晚会再给你打电话。” 挂完电话,林东凡又欣慰地笑了笑,有个傻白甜老婆真好。 下午三点多。 林东凡一走进老丈人楚劲松的办公室,便看到省委1号梁靖忠坐在楚劲松的位置上,楚劲松只能在旁边站着。 这是林东凡第一次见到梁书记本人。 这个六十多岁的大领导,两鬓虽有几丝白发,精神劲还是很足,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梁书记,楚书记,你们找我?” 林东凡并没有把自己摆在陌生位置,进门后平平凡凡地打了声招呼。 楚劲松适时引荐:“梁书记,这就是小婿林东凡。” “林东凡。” 梁书记上下打量着林东凡,最后将目光定格在林东凡脸上。 林东凡这张棱角分明的俊脸,令梁书记猛然想起了一位老领导,刹那间暗惊不已:“怎么会这么像……” 他那位老领导可了不得,是从长征走过来的老英雄。 楚劲松见梁书记一直望着林东凡不说话,心里也紧张了许多,一时摸不准梁书记这是想问责还是想干嘛。 护婿心切的楚劲松,连忙揽责:“梁书记,在这次行动中,东凡的做法虽然有些过激,但他只是个执行者,主要责任在我……” “行了。” 梁书记的思绪被打断,并没有生气。 他笑笑地调侃了楚劲松一句:“我听说有个人开价,一刀百万,要当场砍了他,他可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这胆气,你有?” “这我没有。” 听出来了,梁书记不是想收拾林东凡,楚劲松也松了口气,含笑承认自己的胆气确实不如年轻人。 梁书记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两把椅子:“都坐下说话。” “谢谢梁书记。” 林东凡先帮老丈人把椅子拖开,等老丈人坐稳之后,自己再在旁边落坐。 这个小细节。 梁书记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心想林东凡这小子身上还真有一些优点,对外敢打敢拼,有老领导当年纵横沙场时的骁勇风采,对内又长幼有序,似懂知恩图报。 梁书记凝望着林东凡: “调入省反贪局才几个月,你做完刨坟英雄,又联合昌明分局把冰柜藏尸案闹得满城风雨,逼得我不得不把反腐打黑办公室的牌子挂起来。” “说说看,你认为我是应该表扬你,还是应该批评你?” 闻言,林东凡心弦暗惊。 特么的,你想表扬就表扬呗,想批评就批评,我都领着,你是省委1号,在江澜省谁敢做你的主? 莫名其妙地把这问题抛给我,几个意思? 难道你想看看我林东凡有没有自知之明? 林东凡扭头瞧了老丈人一眼,正好与同时扭头的老丈人目光相会,老丈人面带笑,表面上是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但林东凡看懂了,其实老丈人也紧张,在暗意他谨慎回话。 林东凡定了定神。 不卑不亢地回道:“从行动上来看,我的很多做法都过于激进,破坏了体制内的规矩,我反省,接受领导的批评。不过,我并不后悔。如果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我还是会这么做,原因很简单——沉疴需用猛药。” “好一句沉疴需用猛药。” 梁书记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原本担心,林东凡只是仗着有楚劲松撑腰,像个无脑愤青一样在反腐路上横冲直撞。 现在看来,是自己小瞧了这个后辈。 沉疴——这是林东凡对南州官场的总结,说明林东凡看透了南州的问题根源,并思考过解决方案。 猛药——这体现的就是林东凡的去疴观点。 符合实际需求。 梁书记把目光转移到了楚劲松身上:“反腐打黑,要的就是这种魄力,我们既要有敢下猛药的决心,也要有快刀斩乱麻的霹雳手段。” 楚劲松连连点头:“回头我把冷川和市局的许良远组织到一起,大家开个碰头会。让市局和省反贪局加强、加深合作,速战速决。” “这事要尽快,不能拖。”梁书记进一步分析:“据我所知,已经落网的那个尹四九,在恒沙集团的王敏娟面前,也是一个小弟。” 楚劲松道:“反贪专案组的副组长何宴清,一直在带队彻查恒沙集团的问题,这事,要不要把冷川叫过来问问?” “不用了,具体的事,你去跟冷川协调。”梁书记道:“先去忙吧,我想跟林东凡单聊几句。” “那行。” 起身离开时,楚劲松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林东凡的肩膀。 什么话也没讲,一切尽在不言中,就是暗示林东凡慎言慎行,好好表现,难得市委1号如此欣赏,别错过了这次机会。 林东凡心领神会。 等楚劲松走了之后,林东凡若有所思地问:“梁书记,您是不是想说我跟何宴清打擂台的事?这件事……” “别紧张。” 梁书记紧盯着林东凡的长相,脑子里又浮现出了老领导年轻时的那张戎马照,越看越觉得像,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梁书记笑言:“我对你们打擂台的事,没什么兴趣。你若能赢何宴清,那也算是半个能人。你若赢不了,后果自负。” “我若赢了他,为什么只能算是半个能人?”林东凡有点迷糊, 梁书记直言:“因为楚劲松是你的老丈人,不管怎么说,他多少会帮扶你一点,你并不是完全凭一己之力战胜你的对手。” 林东凡尴尬地笑了笑,一时不好怎么讲。 梁书记又意味深长地问:“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林援朝。”林东凡自嘲地笑了笑:“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已经去世,我都快忘了他们长什么样,说起来有点不孝。” 听闻林援朝已经去世,梁书记的心情明显有些失落。 他又追问:“你爷爷是不是叫林老根?” “林老根是我爷爷的小名,大名叫林序昌。”林东凡讶异地问:“您认识我爷爷?” “算是认识吧,他还健在吗?”梁书记问。 林东凡摇了摇头:“我上高中的时候就已经去世,走了十几年。他在世的时候,可没跟我说他有个当大官的朋友。” 听到这,梁书记忍不住又笑了笑,心想那个林老根,他都没有见过我,又怎么知道他有个当大官的朋友。 真是物是人非。 转眼几十年过去了,那个林老根恐怕到死也不知道,老领导一直在苦苦寻找他,一找就是一辈子,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老领导在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孙子。 梁书记收起杂绪。 忽然又严肃地叮嘱林东凡:“好好干,这一仗只能赢不能败。记住你刚才说的话:沉疴,需用猛药。在南州这个地方,只要是带病的干部,不管他是什么级别,你只管放手抓。只要你自己不带病,便没人能把你怎么样。” 第88章 林东凡的真正家世 梁书记简单鼓励了林东凡几句,便匆匆离开了南州。 车牌号为“江o·00001”的黑色轿车。 在高速路上平稳前进。 寒冬腊月。 公路两边的风景虽然给人一种草木凋零的残颓感,梁书记的脸上仍充满喜悦。这次南州之行,喜见林家长孙,这事让梁书记倍感欣慰。 他喜不自禁地拨通了老领导的电话。 京城军区大院。 已经92岁高龄的老领导——林牧原,躺在床上,鼻孔里插着氧气管,十几个神色肃穆的人守在床边,一步都不敢离开。 有医务人员,也有勤务员。 儿子林振华小心翼翼地把手机递到床前:“爸,靖忠来电话。” “靖……谁是靖忠……” 病床上的林牧原两眼迷离,说起话来断断续续,有气无力。 这揪心的模样,令周围人心弦紧绷,脑子里已经开始筹办老爷子的后事,就等着老爷子与世长辞、集体默哀。 林振华依旧把手机捧在老爷子面前。 小声呼唤:“爸,靖忠是您的得意门生,梁靖忠,您不记得了?” “那个兔崽子……我记得,我叫他把你姐娶回家,他居然嫌你姐泼辣……你把电话拿来,让我骂他两句……” 说着,老爷子抬了抬枯瘦如柴的右手。 担心老父亲听不清,林振华需要帮父亲打开手机的免提功能,便示意周边的医务员和勤务员暂时回避。 等大伙都退出门外之后,林振华这才把手机放到父亲手里。 电话里很快便传出梁靖忠的声音:“老领导,您猜我今天见到了谁?” “小兔崽子……玉芝都熬成了老姑娘,你到底娶不娶她……如果你连个女人都降不住,那你就不是个男人……” 老爷子的声音很微弱,但语气很霸道。 电话另一头的梁靖忠估计已经飙出满头黑线,娶不娶林玉芝的问题,那已经是三十年多前的事。 现在大家都是年纪一大把的老头老太,还谈什么娶不娶。 梁靖忠在电话里回道:“老领导,我叫您一声爸还不行?娶玉芝的事咱先放一放,我现在想说林东凡的事。” “我不管你平不平凡,赶紧跟玉芝结婚……振华生不了孩子,你跟玉芝结婚后多生几个……到时过继一个孩子给振华,让他姓林……” 老爷子越说越无力,气息好微弱。 守在病床边的林振华,心里既无奈、又惭愧,因为他不孕不育的问题,导致林家绝后,这事成了老爷子的一块心病,记了一辈子。 林振华插嘴问了一句:“靖忠,林东凡是谁?” “你们林家的人。” 梁靖忠先回答了林振华的问题。 又接着跟老爷子汇报:“老领导,我找到援朝了,我说的这个林东凡,就是援朝的儿子,您的亲孙子。” “援朝?” 听到这个名字,老爷子那涣散迷离的目光,突然放亮。 说话也多了几分气力。 他迫不及待地追问:“你找到援朝了?” 梁靖忠回道:“找到了,已经确认了身份。林东凡就是援朝的儿子,跟你年轻的时候长得一模一样。您现在不仅有孙子,还有孙媳妇。” “我有孙子?”老爷子越问越兴奋。 梁靖忠回道:“有,您的孙子叫林东凡,已经28岁了,娶了一个像天仙一样的老婆,现在怀着孩子呢。” “你这个兔崽子,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老爷子突然一声怒吼。 垂死病中惊坐起,直接拔了鼻孔里的氧气管,腰板挺得笔直!俨然一副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的霸气感。 这恐怖的一幕,把林振华惊得脸色骤变。 回光返照? 林振华扭头急呼守候在门外的医务团队:“张医生!老爷子不行了,你们快点进来……” 守在门外的医务人员匆匆冲了进来。 没等医务人员靠近。 老爷子一个白眼瞪向诸位:“谁不行了?都给我滚一边去!老子像是一个快要死的人?莫名其妙!” 这烈性十足的大嗓门,把林振华骂得心如悬针。 太反常了,刚才还半死不活地吊着一口气,这会儿中气这么足,这不是回光返照是什么? 看来,这回真的要准备后事。 林振华与张医生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默契十足,张医生上前劝道:“老爷子,您先躺下,我给您检查一下身体……” “我没病,一边待着去!” 张医生伸手想扶老爷子躺下,被老爷子一手拨开。 老爷子取消手机的免提功能。 拿着手机怒责:“靖忠,不是我批评你,你这人做事拖拖拉拉,这毛病得改改!娶个老婆拖了几十年,现在找到了我林家的后人,你又拖拖拉拉!为什么拖到现在才告诉我?你是不是想等我死了之后,到我坟前去说?” “老领导,我也是今天才找到,立马就给你打电话,这回我真没拖。”电话里传来梁靖忠郁闷的声音。 老爷子急吼:“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说,现在我大儿子在哪?我大孙子在哪?” “在南州。” 梁靖忠不敢在电话里说林援朝已经去世的事。 老爷子林牧原,就像原野上的一匹烈马,有热情豪迈的时候,也有憋着遗憾想不开的时候。 1934年。 时年16岁的林牧原参军入伍,随部队长征。 1950年。 林牧原32岁,喜添一子,那个儿子就是林东凡的父亲林援朝。 那年冬天。 林牧原接到上级命令,需要率领部队奔赴朝鲜战场。当时条件艰苦,老婆是医护兵,也需要随队出发。 没办法。 林牧原只好把刚满月的儿子,托付给好友林序昌照顾。 当时林序昌从事工商业,有一定的家底。把儿子托付给林序昌,林牧原心里踏实。 林牧原留给儿子的东西仅有一个名字——林援朝。 后来林牧原在战场上中弹受伤,被送到平壤治疗,他老婆也一直留在身边照顾他,无暇顾及儿子的事。 林序昌因为一直联系不上林牧原,以为他们夫妻俩都已经牺牲在战场上,此后就把林援朝当自己儿子养着。 1952年。 五反运动愈演愈烈,林序昌不幸被定性为不良资本家,原本还算富有的家庭,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为了活下去,林序昌只能带着老婆孩子往乡下跑。 找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山沟沟安身立命。 这些年。 林牧原一直在寻找林序昌一家人,寻找自己的儿子林援朝。那种大海捞针的无力感,曾无数次令林牧原崩溃到捶胸顿足。 现在他已经是92岁高龄。 如果跟他说长子林援朝已经去世,梁靖忠真担心他会一口气提不上来,两腿一蹬,说走就走。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梁靖忠又玩起了缓兵之计:“老爷子,您别担心,我会帮您看好林东凡,他老婆是南州市市委副书记楚劲松的女儿,家世也算清白。” “给我订机票,我要去南州!” 老爷子一声令下,不仅电话另一头的梁靖忠一脸无语,身边的林振华等人也惊出一头黑线。 上一秒还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这回光返照也太厉害了,当自己还是热血少年?92岁了还想走南闯北。 林振华急劝:“爸,您好歹先让医生检查一下身体……” “查什么查?我的身体好得很!” 老爷子根本就不给大家反驳的余地。 又命令电话另一头的梁靖忠:“靖忠,你给我听着,如果我孙子在南州受了什么委屈,小心我用马鞭抽你!那可是我林家的独苗。” “老爷子,我现在好歹也是江澜省的省委书记,您能不能给我点面子?别提马鞭两个字。”梁靖忠声色郁闷。 “省委书记怎么了?我抽你,还需要向中央打报告?” 老爷子行伍出身,脾气暴烈了一辈子,说完便挂断了电话,根本就不给梁靖忠讨价还价的余地。 老爷子又责令林振华:“还傻站着干什么?赶紧订机票!” “爸,您消停点吧,先配合医生做个检查。”时年五十三岁的林振华,在老爷子面前也不敢大声说话。 老爷子将手机一放,低着头左右找东西:“我的马鞭呢……” 见状,林振华郁闷得头皮发麻:“今天你就是抽死我,你也得先做一个详细的检查,然后才能决定订不订机票。” 林振华准备跟老爷子硬刚到底。 另一边: 刚走出南州市委大楼的林东凡,连打几个喷嚏,感觉自己应该是感冒了,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雪,雪花没看到,风倒是很刺骨。 楚劲松关切地批评:“你妈给你买的尼绒大衣,为什么不穿?要风度不要温度。” “我带了,放在车上。”林东凡道。 楚劲松边走边问:“今天梁书记把你单独留下来问话,都说什么了?” “就问了一下我们林家的事,然后说这一战只能赢不能输,叫我放开手脚去干。”林东凡至今还不知道自己是根正苗红的红三代。 楚劲松更不会往这方面想,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的亲家,连梁靖忠见了都得低着头自称小忠子。 楚劲松若有所思地分析:“梁书记说得没错,这一战只能赢。现在梁书记明确表态,这是好事,你大可放开手脚去干。” “嗯,我明白。” 林东凡又道:“爸,你和冷局、许局他们碰面,我就不去凑热闹了,灵兮还在文工团等我。” 第89章 为春晚而战的仙女 京城军区大院的老爷子,找到了自己当年的马鞭。那马鞭一扬,他是真往林振华身上抽,把五十多岁的老林当小朋友抽。 谁阻止他南下找孙子,他就抽谁。 如果不是林振华老婆出手拉着,林振华铁定要挨一顿毒打。最后大伙好说歹说,老爷子才勉强放下马鞭接受医护人员的检查。 医护人员在做完初步检查之后也傻眼。 从没见过这么反常的事,一时间也摸不准老爷子究竟是回光返照还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建议老爷子留在家里先观察观察。 大家主要是怕老爷子死在半路上。 就老爷子那身份,不管是死在飞机上还是死在汽车上,只要是死在外面,那都是医护团队的失职,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南州依旧,也无风雨也无晴。 林东凡自然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个老爷子在牵挂他。 自从被调入反贪局以来,每天被无形的压力推着走,大部分时间都扑在工作上,几乎没有自己的闲暇时光。 官场上不是你搞我就是我搞你,勾心斗角。 在这紧张的生存节奏中,林东凡也渴望能多陪陪楚灵兮,尤其是在楚灵兮为春晚舞台而努力的这个阶段。 登上春晚舞台,是文艺界无数人的梦想。 为名利也好,为证明自己的实力也好,至少在目前这个年代,还没有哪个舞台的魅力能比得过春晚的大舞台。 文工团内,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艺术气息。 穿过走廊。 林东凡轻轻推开1号排练厅的大门,悠扬的音乐很动听,柔和的灯光与婉转的舞姿,在舞台上交织出一幕视觉盛宴。 台上演绎的是《梦回千年》,专门为春晚而设计。 这是一支融合了古典与现代元素的舞蹈,既展现了传统文化的魅力,又不失现代舞蹈的灵动与自由。 今天是首次定妆彩排。 身为主舞的楚灵兮,穿着唯美的霓裳羽衣。有十几个漂亮姑娘为她伴舞,唐静是其中之一。 楚灵兮的每一个动作都很专业。 像优雅的仙子。 水袖飞扬,姿态万千,就像《洛神赋》中所写的那样: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林东凡站在门口看呆了,被这场美人盛宴震撼得忘了找座。 每天晚上抱着楚灵兮睡觉。 之前林东凡还真没想到,舞台上的她竟能美到这种程度,难怪小尚总来看一次彩排就魂牵梦绕,连自动送上门的唐静都不要。 “林先生,你来了。” 正当林东凡沉浸在自豪与骄傲中时,保镖谢晓峰走了过来。 林东凡目不转睛地欣赏着台上美人:“这些天,有没有人骚扰我老婆?” “给夫人献花、讨好夫人的那些人,算不算?” 谢晓峰是个一本正经的正经人,脑子里没什么弯弯绕绕,就像他挺直的身姿一样,似乎从不懂弯曲。 他也不懂骚扰的具体定义是什么。 林东凡知道他脑子里没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只知道履行职责,便给了他一个严肃的答案:“除了家人,任何一只雄性生物接近夫人,都算骚扰。” 谢晓峰一听,头皮似乎快要炸裂。 他一脸惭愧地回道:“对不起,我没履行好工作职责。之前,有一些男的献花讨好夫人,我都没有严厉阻止。不过,当夫人拒绝的时候,如果他们还是缠着不放,我有警告他们,让他们与夫人保持安全距离。” “做得不错,就保持这种状态,你既要尊重夫人的个人意愿,同时又要确保夫人不会被骚扰。”林东凡回道。 谢晓峰点头“嗯”了一声。 林东凡也不再多说什么,去前排找个位置坐了下来,慢慢欣赏老婆大人那令人回梦千年的舞蹈盛宴。 当跳舞结束时,舞台上的灯光瞬间变亮。 林东凡起身鼓掌:“漂亮!” 这时,文工团的团长英姐走上了台,对大伙说:“大家辛苦了,今天跳得很不错,回去后都准备了一下,三天后进京彩排……” 没等英姐说完。 楚灵兮已经提着裙子,兴致勃勃地往台下跑。 一脸灿烂的笑容。 带着两个迷人的小酒窝。 她也不管周围的姐妹们怎么看,兴奋地往林东凡身上一蹦,两腿缠着林东凡的腰,紧紧地搂抱着林东凡:“老公,我跳舞好不好看?” “小心点,怀着孕呢。” 林东凡被她这动作吓了一跳,两手匆匆托着她的屁股,生怕她抱不稳。 楚灵兮笑眯了眼睛:“没事,你快说,我跳舞好不好看?” “必须好看。” 林东凡嘴了她一下,她这才心满意足地打住追问,回亲林东凡一嘴。 文工团这些献身于舞蹈艺术的美女们,结婚的并不多,大家看到这狗粮洒得满地都是,多少有点羡慕妒忌。 主要是楚灵兮的老公确实很帅,符合大家的审美标准。 唐静含笑走过来打招呼:“凡哥,来接灵兮下班啊?” “嗯。” 林东凡把楚灵兮放下来,又瞧了瞧唐静额头上那个大号创口贴:“你头上的伤,不影响你演出?” “没事,到时化个妆,或者戴个头饰就可以遮住。” 提起头上的伤,唐静对林东凡满怀感激,上回在帝皇1号,如果不是林东凡突然出现,她这辈子可能就毁在小尚总手里。 唐静盛情邀约:“上回你救了我,我都还没来得及道谢。今天有没有空?我请你们俩口子吃饭。” “非常有空,走吧。” 楚灵兮率性地替林东凡做了决定。 就在这个时候。 一个西装革履的眼镜男走了过来:“林先生,唐小姐,你们都在啊?正好,我有件案子需要跟你们协商。” 这人是至和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叫沈毕。 以前林东凡跟前女友方晓倩在一起的时候,常去法院走动,跟沈毕也有过几次接触。 想着自己也没牵涉什么官司。 林东凡讶异地问:“沈律,你找我们什么事?” “是尚未良的案子。”沈毕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直言:“受尚氏传媒的委托,尚先生的案子现在由我代理。” 闻言,林东凡的美好心情瞬间打了个五折。 好不容易抽出时间陪陪老婆,就想陪老婆游戏一下美味人间,特么的又有破事找上门,不让人消停。 第90章 美女请客,律师买单 “尚未良的案子,没什么好聊。” 这事都不用想,一看就知道,对方想把尚未良捞出来。 真特么搞笑。 老子好不容易才把那个纨绔大少送进去,他都还没配合老子干活,连尚可清在哪治病都不说。 现在就嫌看守饭的饭菜不香,想出来?这事没这么容易。 拒绝沟通! 绝对谅解! 把高冷无情的姿态摆出来,这就是最好的施压方式。 林东凡无视沈毕,拉着老婆的手仰首迈步:“唐静,刚才你不是说要请我们吃饭吗?南州土菜馆,走起。” “哈哈,凡哥,你也喜欢家乡土菜馆啊?巧了,那也是我的最爱。” 唐静连忙跟上林东凡的步伐。 心里暖暖的。 她曾听人说林东凡炒股赚了很多钱,给楚灵兮请的保镖都月薪五万,为老婆砸钱买安全,连眼都不眨一下,令人叹为观止。 土豪吃土菜? 唐静感觉林东凡应该知道她家庭条件一般,不想她大出血,所以才点名去土菜馆,那地方经济实惠。 这种又帅又多金的暖男,真是稀有。 唐静一脸羡慕地瞧了瞧楚灵兮:“灵兮,你可真有福气,居然能找到这么完美的老公。” “你眼光不错,我老公确实很完美。” 楚灵兮笑呵呵地挽起了林东凡的臂膀,很是享受这种赞誉。 沈君兰天天说她浑身冒傻气。 一点也没说错。 譬如现在,她完全不会去想:自己的老公已经成为炙手可热的唐僧肉,被无数想入非非的女妖精惦记着。 她也没发现唐静在看向林东凡时,那目光有什么不对劲。 “正室和小三?” 至和律师事务所的沈毕,看到这一幕时,心里犯起了嘀咕。 沈毕感觉,这个唐静十有九八是林东凡的小三。 要不然…… 那天林东凡为什么要替唐静出头?甚至不惜得罪身家上亿的小尚总,连一刀百万的恐怖战场都敢接招。 这么一想,沈毕不禁有点羡慕林东凡这家伙。 牛逼! 真特么牛逼! 左边挽着天姿国色的老婆,右边小三相伴,三个人居然能有说有笑,和谐指数之高,令天天趴窝的沪深指数望尘莫及。 不对! 正事还没谈呢,你们把我撂这,这算怎么回事? 沈毕心里一急,立马硬着头皮追了上去:“林先生,能不能耽搁你几分钟时间?我们好好聊聊……” “刚才我已经说过,尚未良的案子没什么好谈。” 林东凡没有止步,甚至瞧都不瞧沈毕一眼,直接把高冷的逼格推向了人生巅峰,令沈毕束手无策。 沈毕还想追上去再说几句,被保镖谢晓峰拦了下来。 谢晓峰正色凛然地警告沈毕:“沈律师,请自重!” 在法庭上打嘴仗,那是沈毕的强项,不管对手是检察院的公诉人,还是来自于某律所的同行,他从来就没有怕过谁。 可是面对伸手拦路的谢晓峰,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能郁闷止步。 平日里阅人无数,他随便瞄一眼就知道,这个保镖不是打酱油的杂家军,人家给你脸,才叫你一声沈律师。 沈毕眼巴巴地看着林东凡等人走远,心里又有点不甘心。 尚氏传媒在娱乐界也算是站住了脚的大公司,旗下签了不少艺人,每年涉及的官司多如牛毛,那可是一块大肥肉。 如果自己能把尚未良这单案子办好,说不定能承揽尚氏传媒的法务工作。 左右一寻思。 沈毕直奔南州土菜馆。 看到林东凡他们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来,沈毕也没上前侵扰,选择在隔桌的位置落座,耐心地等着。 等林东凡他们吃得差不多。 沈毕到前台问老板娘:“6号桌的单,我买,多少钱?”说的时候,他转身指了一下林东凡他们。 “6号桌啊?我算一下,一共消费328。”老板娘回道。 沈毕微微一惊,这么便宜? 稍一寻思。 沈毕又对老板娘说:“麻烦你送一条软九五给6号桌的那哥们。”说着便掏了1300块现金放在柜台上:“抹个零。” “行。” 28块的零头,在一条软九五面前算个球,老板娘想都没想,还免费赠送了一个防风打火机。 老板娘把烟拿到6号桌。 对林东凡说:“帅哥,你们这桌有人买单了,还送了你一条烟。” “买了单?谁啊,今天可是我请客。”唐静气呼呼地问老板娘,像是被人撬了墙脚似的。 “在那呢,我也不认识。” 老板娘指了指站在柜台前的沈毕。 沈毕见林东凡等人扭头望过来,连忙含笑致意,无声中似乎在说都是自家兄弟,别客气。 “谁要他买单了?我差这几百块?真是搞笑!” 唐静拿起自己的包包,怒掏现金,主打一个今天本小姐请客,谁也别想横插一脚。 林东凡笑劝:“他爱请就让他请呗,你急个什么眼。” “你还是留着钱买创口贴吧。”楚灵兮按住了唐静的掏钱手,又凑唐静耳边小声提醒:“这条烟死贵死贵,顶你一周的工资……” 闻言,唐静惊愕无语,两眼直勾勾地望着桌上那条软九五。 想不明白这些男人是不是傻,烟这玩意儿,抽了既不能长命百岁,也能不驻容养颜,居然比她用的化妆品还贵。 “你们先回去,我跟沈毕聊两句。” 说着,林东凡把保镖谢晓峰叫了过来,让谢晓峰护送楚灵兮和唐静回家。 刚才用餐的时候,谢晓峰在隔壁单独一桌,这是林东凡定下的规矩,执行保镖任务时必须与女主人保持边界,不能同桌共餐。 等谢晓峰把人送走, 沈毕心领神会地走了过来,在林东凡对面坐下:“林先生,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把烟拿回去。” 林东凡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包利群。 点上一根。 坐对面的沈毕讪笑连连:“朋友之间,请客吃顿饭,送两包烟抽抽,都是稀松平常的事,这不算行贿。况且,今天是唐静请客,我是替唐静买单。她把烟留结你,是她的一番心意,你们之间并不存在利益输送。” “你的解释很牛逼,但我爱利群。” 谈笑间,林东凡已经深深地吸了一口。 这令沈毕的笑容越来越尴尬。 沈毕硬着头皮请求:“林先生,小尚总那事,还望您高抬贵手,别跟他一般见识。不看僧面看佛面,他父亲尚可清,以前也是一领导。” 第91章 做无罪辩护?搞笑! “沈律,尚未良犯了法,你让我怎么高抬贵手?现在是公安局抓了他,批不批准逮捕,也是检察院的事,真轮不到我去干涉。” 林东凡轻描淡写的一段话,令沈毕愁容满面。 深思片刻。 沈毕硬着皮头描述相关事件:“那天晚上,尚未良殴打唐静,然后你出手制止。再后来,唐静在尚未良已经停止施暴的情况下,又拍了尚未良一酒瓶。从法律的角度上来讲,唐静这种做法并不算是正当防卫,这属于互殴。” 在陈述事实时,沈毕怕激怒林东凡,有意跳过了林东凡也曾出手殴打尚未良一事,把林东凡摆在一个劝阻者的位置上。 见林东凡淡笑不语。 沈毕又放低姿态协商:“林先生,您看这样行不行,我让尚未良适当地给唐静一点赔偿,这事能不能就此打住?” “这事打不住。” “那您提个条件,要我们怎么做才能谅解?” “沈律,你不要搞错了,公安局抓捕尚未良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尚未良当众开价,挨一刀赔一百万,怂恿保安对我和唐静下死手。” “我知道。” “既然知道,那还有什么好谈?这算买凶杀人,无论是否成功,都构成故意杀人罪。鉴于他犯罪未遂,就算从轻处罚,那也是三年起步。” “林先生……” “你别说了,沈律,你也不是第一天当律师,像这种恶性刑事案件,你应该清楚,一旦立案,最终只能由法院来判决。” “我明白,现在我也不是想请求撤案。” “那你想干嘛?” “尚未良只是一时冲动,缺少法律知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涉嫌买凶杀人,他就是口嗨。希望你们能承认这一点,给他出具一份谅解书。” “沈律,你这说法,真是颠覆了我的三观。” “还望您多多谅解。” “谅解什么?尚未良又不是三岁小孩,他是尚氏传媒的小尚总,是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他不知道杀人犯法?” “刚才我说了,他主要是一时冲动,口嗨。” “冲动杀人,就不算杀人?那天晚上,如果被欺负的人不是我林东凡,而是一个没反抗能力、没官场背景的老百姓,会是什么后果?” 面对林东凡的质问,沈毕哑然无语。 之前沈毕已经详细了解过事发经过,那天晚上之所以没有死人,主要有三个客观因素。 一、当时刀在林东凡手里,林东凡有克制自己的情绪。 二、那六个保安既贪财又怕死,并不敢真的对林东凡和唐静下死手,他们只敢在自己身上扎刀子,想从尚未良手里捞笔苦肉钱。 三、刑警队的杨青及时赶到,令事态得以控制,没有持续升级。 以上这三个客观因素。 缺少任何一个,事情的结果可能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以尚未良当时的愤怒状态,他是真想剁了林东凡和唐静。就算那六个保安不配合,他还会想别的办法,ktv的冯经理会协助他发泄情绪。 现在公安局以故意杀人罪向检察院申请逮捕。 这也是意料中的事。 不过…… 沈毕也坚信一点,如果林东凡肯高抬贵手,就算检察院以故意杀人罪控告尚未良,仍有机会推翻这个罪名,争取到缓刑,甚至是无罪。 让尚未良免于牢狱之灾,并不难。 细思至此。 沈毕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又一次向林东凡梳理案情: “那把刀,是ktv那个冯经理拿出来的。是冯经理逼你和唐静剁手,然后你被逼捡刀自卫。然而,尚未良不知道你是自卫,他以为你想持刀反击。他担心你会砍到他,于是出高价,鼓动那六个保安一起上。因此,在这个案子中,真正涉嫌故意杀人罪的是冯经理,而尚未良的行为属于紧急避险。” 见林东凡脸色微变。 沈毕又连忙解释:“林先生,如果您能高抬贵手,我就从这个角度去帮尚未良辩护。当然,如果您执意不肯谅解尚未良,那我也会知难而退。” “沈律,你他妈真是个人才。” 林东凡笑笑地吸了一口烟,之前还真没想到,沈毕为了保全尚未良,居然会想着把一切大罪推到冯经理头上。 不过沈毕这家伙也算清醒,知道胳膊拗不过大腿。 所以才会交底,一股脑儿把自己的辩护思路说出来,这无异于是说法律奈何不了我沈毕,能让我沈毕望而却步的人只有你林东凡。 林东凡不假思索地回道: “既然你这么给我面子,那我也还你一个人情。你把这条烟拿回去,今天这事,我就当没有发生过。” 闻言,沈律心凉如水。 看林东凡一脸淡漠的样子,这显然不是在开玩笑,想不到自己把姿态放得这么低,终究还是说服不了对方。 到底是林东凡这人太无情? 还是尚未良真的死有余辜? 沈毕迷惑了,发现自己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懂林东凡这个人,烟,他固然可以不在乎,可他怎么能无视尚可清的感受? 尚未良的父亲尚可清,曾经也是官场人物,在南州多少有点根基。 难道你林东凡就没有有求于人的时候? 沈毕越想越无奈。 拿起桌上那条软九五瞧了瞧,苦笑道:“案子谈不拢,也没必要生气嘛,就当交个朋友。” 说着,沈毕亲自拆开了这条九五至尊。 从中拿出两包烟。 扔林东凡面前。 爽朗地笑道:“两包,这总没坏规矩吧?谢谢你抽时间陪我聊这么久,你现在可是大忙人,时间宝贵。” “真不恨我?”林东凡含笑望着沈毕。 沈毕卸下心里包袱,畅所欲言:“如果我能帮尚未良做无罪辩护,或者争取个缓刑,尚氏传媒在法务这一块的业务,以后就是我的。” “就知道你无利不起早。”林东凡笑评。 沈毕直言:“那可是一年上千万的大业务,哪个律所不想吞了它?现在你直接把我的财路给堵死了,你说我恨不恨你?可是话又说回来,你有你的底线,我尊重你,也算是尊重我自己,这事想恨也恨不来。” “这话我爱听。”林东凡坦言:“沈律,多干点人事吧。像尚未良那种社会败类,你若替他做无罪辩护,那才是最大的遗憾。你是个有真才实料的人,又不怕搞不到钱,没必要为了一块蛋糕,搭上自己的一世英名。” “你这算是夸我呢,还是损我?” 沈毕含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又好奇地问:“我听说,你当初去找尚未良,是想打听他父亲的去处。现在闹成这样,他肯定不会配合你,下一步你怎么办?” “沈律,闲聊可以,有些事不能问。” 林东凡话音刚落。 沈毕的反应也是极快,立马象征性地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当面致歉:“抱歉,我这人就是好奇心太重,您就当我放了个屁。” 很显然,沈毕也知道这事跟敏感的反贪问题有关。 第92章 离我的财神爷远点! 律师为什么要替坏人辩护? 林东凡至今还记得,以前政法大学的老师曾说过这样一句话:如果有一天你被人冤枉,成为世人眼中的坏人,你怎么办? 这话影响了林东凡一生。 在司法领域里,不管是维护司法公正和程序正义,亦或是追求真相、防止权力滥用,律师都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从这个角度讲,沈毕为尚未良辩护,没什么可指摘。 但是,明知道尚未良是个肆意践踏法律底线的人渣,长期把弱势群体当玩物一样欺辱,沈毕仍幻想着给尚未良做无罪辩护。 今天沈毕做出妥协,只是因为遇到了一个不敢惹的对手。 这是令人遗憾的一件事。 沈毕留给林东凡的印象分,也在这个点上打了九折。 如果一个律师的眼里只有钱,没有正义,那律师将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冷漠的杀手,杀人于无形之中。 沈毕扔过来的那两包九五至尊,林东凡碰都没有碰。 不是不爱抽软九五。 而是想用行动告诉沈毕,老子爱抽烟,但老子更爱正义!等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干人事,咱再坐下来聊聊软九五的口感。 临走的时候。 林东凡又扔了三百块钱在桌上:“刚才你问我,那些话是夸你还是损你,那我再送你四个字——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 这四个字可以说是一字一重锤,把沈毕锤得找不着北。 沈毕是个聪明人。 想想便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遭鄙视。 尴尬之余,只能硬着头皮讪笑:“林先生,这四个字我收下,可你扔三百块钱……这是什么意思?” “这顿饭就不让你破费了,好意心领。” “您这就见外了。” “你若有空,多去了解一下尚未良干了多少烂事。这些年,不说他打伤过多少人,就说被他强奸过的女性,少说也有两位数,只是没人敢报警而已。现在他甚至想打我老婆的主意,像他那种败类,早就应该进监狱。” “谢谢你跟我说这些,回头我一定好好了解。” 沈毕的笑容越来越尴尬,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再讲。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尚未良那小子竟然会猖狂到这种地步,玩遍娱乐圈的美女还不够,竟敢打楚灵兮的主意。 你尚未良再有钱,在权力面前,屁都不是!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哪有刀尖就往哪踩,这回真的是神仙也救不了他。 等林东凡走后。 沈毕给尚氏传媒的行政总监叶嘉颖发了条信息:“叶总,真的很抱歉,尚未良那单案子,你另请高明吧。” 字里行间,满满的全是无奈。 沈毕拒绝的不仅仅是一单案子,同时也失去了尚氏传媒的法务外包业务,那可是一年上千万的业务量。 不过…… 他还是感谢林东凡跟他说了几句实话。 如果今天林东凡什么也不说,那他沈毕极有可能会盲目地往前冲,为尚未良做无罪辩护,最后大概率没什么好下场。 叶嘉颖回了短短三个字:“为什么?” “他动了不该动的念头,彻底惹怒了不该惹的人,我无力回天。”沈毕只是笼统地概述了一下,对不该提的名字只字不提。 沈毕很清楚: 不管是不是林东凡有意把尚未良送进监狱,都不能提林东凡的名字! 尚未良被抓只能是一个原因——他犯了法! 不是谁故意报复他。 沈毕又给苏雨虹打电话:“老同学,你跟林东凡的关系不错吧?改天,你能不能帮忙凑个局?我想请他吃饭。” “你一个律师,请他干嘛?他现在是反贪滴干活,找死啊你?” 尽管最近乳腺问题有点严重,医生说有致癌的可能性,苏雨虹还是像从前那样阳光开朗,说话直来直去。 沈毕回道:“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交个朋友。” “你这人我太了解了,无利不起早。我警告你,不许祸害我的财神爷。”苏雨虹一点面子都不给。 沈毕满腹郁闷:“就交个朋友,我怎么就祸害他了?还有,你说他是你的财神爷,这什么意思?难道你给他当小,他养着你?” “瞎说什么呢?小心我抽你!”苏雨虹快言快语:“他带我炒股发财,怎么不是我的财神爷?还有,我喜欢他,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但我们很纯洁,他结婚,我当伴娘。像你这种没朋友的单身狗,估计你也不会懂。” “我也喜欢你,以前全班都知道,我单身不是因为你?”沈毕越说越郁闷。 苏雨虹道:“拉倒吧,我对你不来电,你这人心眼太多。还有,离我的财神爷远点,不许祸害他,否则我刀了你。” “苏雨虹,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扎人?”沈毕仿佛已经万箭穿心。 苏雨虹还是字字如刀:“你想祸害我的财神爷,我就扎你,怎么了?受不了,你就别给我打电话!”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沈毕就纳闷了,自己做错什么了?想跟林东凡交个朋友也有错?老子一没偷二没抢,帮人打官司靠的是实力! 心眼多怎么样? 这社会,但凡是个正常人,谁兜里没揣着八百个心眼? 莫名其妙! 越想越憋屈,沈毕忍不住又给苏雨虹发了条信息:“我真的只是想跟他交个朋友,没别的意图,同学一场,帮个忙呗。” “姑奶奶找半天,没找到比中指的表情包。他若跟你做了朋友,就得为你唯利是图的种种行为买单。你不就是看他现在有背景有权力,想利用他?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别逼我搧你!我家财神爷,不缺你这号朋友。” “苏雨虹,你这话太伤人了,我好像没得罪你吧?” “今天你踩到了我的底线!” “我踩你什么底线了?” “以前林东凡没崛起的时候,你怎么不高看他一眼?有一次他去法院给方晓倩送雨伞,你还在背后说他是个傻逼,别以为我不知道!” 看到这一行行愤怒的文字,沈毕头皮发麻,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以前方晓倩给林东凡戴绿帽子,林东凡还天天把方晓倩当仙女捧着,他确实在背后说过林东凡是个傻逼。 可此一时彼一时。 现在老子后悔了,不行?难道后悔也犯法? 沈毕硬着头皮又发了一条信息:“对不起,以前是我有眼无珠,这回你可以消消气吧?” “你这能屈能伸的精神,还是挺令人敬佩,可惜姑奶奶不吃你这一套,离我的财神爷远点!” 这是苏雨虹回的最后一条信息,文字后面带着一个滴血的菜刀表情。 沈毕这回算是彻底看明白了,在苏雨虹的心里,他沈毕什么也不是,林东凡才是永恒的男神,无人可以取代。 这痛心的领悟,令沈毕不禁心生妒恨,想找机会灭了林东凡! 但他也只是想想而已。 不敢乱来。 一想到林东凡对付尚未良的手段,沈毕便有种不寒而栗的心悸感。 感觉自己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想办法结交林东凡这个朋友,要么就对林东凡敬而远之。 第93章 京城来电话 “离沈毕远点,那家伙一肚子坏水,城府很深。” 晚上睡觉时,林东凡收到了苏雨虹发来的信息,内容如上,苏大美女对沈毕的评价可谓是低到了极点。 林东凡笑呵呵地回了个ok表情。 以前没崛起的时候,林东凡也没什么朋友,除了玩得比较好的一两个老同学以外,就只有一个苏雨虹。 现在渐露锋芒。 周围想弄死他的人,与想巴结他的人五五开。 这两类人,林东凡都不屑一顾,没法跟苏雨虹比。苏大美女是真的不把他当外人,好事坏事都会跟他说,性格很直爽。 “老公,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 楚灵兮像个粘人的精灵一样,腿往林东凡身上一搭,侧身抱着林东凡,两眼笑眯眯地凝望着林东凡。 林东凡把手机搁一边,笑捏她的鼻子:“笑你傻,睡觉。” “好久没开会了,要不要开个小会?” 嬉笑间,楚灵兮已经往林东凡身上爬,她似乎忘了她小姨妈跟她说过,怀孕的前三个月和后三个月要老实点。 林东凡也想开个小会,但又怕误伤自己的儿子。 “我怕我儿子骂我是个丧心病狂的老六,开会的事,年后再议。”林东凡两眼一闭,直接装死。 夜很长,梦也很乱。 清晨。 林东凡被响个不停的电话声吵醒。 揉了揉迷糊的眼睛。 拿起来一瞧,是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喂,哪位?” “早上好,请问你是不是林东凡?” “对,是我,你哪位?” “东凡,我是你叔叔林振华,你能不能抽时间进京一趟?” 叔叔? 真是活久见,老子活了28年,什么时候有个叔叔?现在的诈骗党真是太不专业了,打电话行骗之前也不先查查户口资料。 林东凡懒洋洋地回了句:“先去把智商费交了,然后再给我打电话。”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翻个身搂着老婆继续睡。 没睡几秒。 电话再又一次响起,还是同一个号码。 烦人。 林东凡拿起手机就怼:“听不懂人话是吧?死骗子,滚!”骂完便把电话给挂了,继续睡。 电话又响了,气得林东凡想关机。 可又不能关机。 现在反腐打黑已经到了攻坚克难的阶段,冷老大随时都有可能下达最新指示,得时刻保持电话畅通。 林东凡无奈接通电话:“我说这位诈骗兄,你能不能有点公德心?大清早搞电话轰炸,还让不让人睡觉?” “东凡,你误会了,我真的是你叔叔。” 电话里传来的男中音,给林东凡的感觉就是演技不错,最少在语气表达方面是过关的,表达出了一丝不容置否的真诚。 林东凡揉着眼睛问:“叔叔是吧?叫我进京?” “对,你爷爷想见你。” “接下来,你是不是想告诉我,我爷爷快要死了,有一套价值几千万的京城四合院等着我去继承?” “你若不来,你爷爷真有可能会死,老爷子很挂念你。” “不要跟我绕弯子,直切主题,接下来的剧情是不是这样:如果想继承那套价值几千万的四合院,需要我先交一笔公证费,交完公证费再交过户费,这个费那个费。总之,我人傻钱多,是不是这样?” “我感觉你还是误会了,你听我说,我真的是你叔叔林振华。” “老子信了你的邪!” “你这孩子,怎么爆粗口……” “我没骂你傻逼,已经很客气。我家三代单传,哪来的叔叔?要不,我把我爷爷奶奶从坟墓里刨出来,让他们再生个二胎?” “你要我怎么说你才肯相信我?” “等火星撞地球的时候,我就相信你,到时我带你去阴曹地府认爹,你爹叫林序昌。” 林东凡说完便挂断了电话,直接把对方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楚灵兮被吵醒,揉着惺忪的睡眼:“老公,你跟谁打电话啊?我好像听到了你骂人……” “一个骗子,睡觉。” 林东凡搂着软玉温香的楚灵兮,继续睡。 这回睡得很踏实,一觉睡到早上九点多。 醒来的时候。 楚灵兮早已经去了文工团。 手机上贴着一张红色便签纸,上面写着一行清秀的小字:“老公,我去练舞了,你今天要穿的衣服放在椅子上。” 傻白甜虽然经常浑身冒傻气,也有很贴心的一面。 每天林东凡要穿什么衣服,打什么领带,她都会事先准备好。林东凡起床洗漱,牙刷上也挤好了牙膏,搁在水杯上。 剃须刀、剃须膏、梳子,都整整齐齐地摆在盥洗台上。 镜子上也贴了一张便签纸。 上面写着:“剃须刀换了新刀片,很锋利,刮胡子的时候小心点。” 这平凡的便签式提醒,虽然,时常会令林东凡有种被人当弱智一样照顾的错愕感,但心里还是很温暖。 前世与方晓倩生活了十几年,从未有过这种温暖。 上午十点。 冷局打来电话:“东凡,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要在三个月内结案?现在就是跟时间赛跑,你倒好,居然给他们放了三天长假。” “简思凝和唐侠他们辛苦了这么久,也该回家陪陪家人。” “你别光顾着做好人,三个月内如果结不了案,到时倒下的就是你,以及我和你的老丈人。” “放心吧,一切都在掌控中,尹秋红插翅难飞。” “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嗯。” 跟冷局通完电话,林东凡到昌明分局与杨青会合,跟杨青一起去寒山看守所提审尚未良。 先找到尚未良的父亲尚可清。 请尚可清提供有关证据,这是抓捕尹秋红的关键。 抵达寒山看守所,已经是上午十一点。 林东凡凝望着寒山看守所的牌子,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字眼,一下子就勾起了前世的种种记忆,每一段都是刻骨铭心的伤痕文学。 “怎么了?走啊。” 杨青见林东凡驻足不前,催了一句。 林东凡的步子迈得好沉重,前世,他被调查组送进这扇铁门之后,便彻底失去了一切,惨淡的人生,直通死亡终点。 拜李横波所赐。 前世在这里经历过难以承受的刑讯逼供,林东凡曾向检察院控诉,但检察院的王安平,当他面撕了他的控诉书。 后来被判十年有期徒刑。 转押到南州监狱之后,又遭遇了刻骨铭心的特殊照顾,最终稀哩糊涂地死在监狱里。 李横波! 检察院的王安平! 还有南州监狱的监区长胡伟! 这些名字,都躺在林东凡的清单里,这一世手握四十米的反腐大刀,怎么着也得斩出君子报仇、两世不晚的怒气。 “干嘛呢你?表情这么难看。”杨青见林东凡神色凝重,疑道:“担心尚未良不配合?” “担心个球。” 前世的经历,不能拿出来坦白。 林东凡收起陈年杂绪,不屑一顾地交了个底:“今天我来这里,纯粹是为了照顾尚可清的面子。今天不管尚未良配不配合,我都有办法找到尚可清。” 第94章 致命一击 尚未良还不到三十岁。 以前在外面的时候,他是狂傲不羁的小尚总,不仅喜欢去夜店狂浪,也喜欢在私家豪宅搞party。 十几万一瓶的限量年份香槟。 在人群的狂欢声中,捧起来摇一摇,再释放酒分子所产生的巨大压力,就为了听酒花喷射时的那一声巨响。 娱乐圈那些渴望一炮而红的十八线女星,还有那些幻想着嫁入豪门的所谓名媛,都热衷于参加他的私人party。 有些女人被睡时,觉得那是一种荣幸,以为睡了就有机会。 也有少数人,是跟着朋友去了party现场才知道,那不过是尚未良私人的选妃party,最后能不能自由离开,要看自己的运气。 如果不幸被小尚总看中。 不管是被拖进泳池里去火降温,还是被按趴在桌子边嗷嗷痛吟,玩了也就玩了,她们也不敢报警。 先不说泄露出去会影响自己的名誉。 社会大众对娱乐圈本来就有一种偏见,如果报警把事情闹大了,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往往会笑侃是不是价格没谈拢,所以反手一告。 尚未良也是抓住这些人的怯弱心理,所以敢肆无忌惮地硬上。 就像尚未良以前对某个十八线小女星所说的那样: “来都来了,装什么清纯?老子上你,那是看得起你!想身败名裂?老子奉陪到底,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今天的尚未良,已经没有了以前那种狂傲不羁。 在寒山看守所待了几天,尚未良跟其他在押人员一样,有了专属于自己的身份编号,身上穿着黄色马甲。 在寒山看守所,穿黄色马甲与穿蓝色马甲的人不同。 穿黄色马甲的人,意味着涉及恶性重案,可能被判无期徒刑或者是死刑。旨在提醒里面的人,与这种人打交道要谨慎。 尚未良的脑袋也被剃成了光头。 从前那种嚣张跋扈的气焰,已经荡然无存,目光中也少了几分锐气。 看守所管教把他带到林东凡和杨青的面前时,他脸色灰暗,像是这几天都没睡好,看起来有点萎靡不振。 “坐好!别乱动。” 管教把尚未良的双手铐在固定的椅子上,尚未良全程配合着,不敢再有半点叛逆情绪。 这令杨青很欣慰。 感觉林东凡今天应该能从尚未良嘴里问出点东西。 等管教走了之后,杨青提醒尚未良:“林队问你什么,你就老老实实地回答什么,别藏着掖着,明白没?” 尚未良瞧瞧杨青,又瞧瞧林东凡。 随后沉默着。 林东凡直盯着他的眼睛:“你爸尚可清,在美国什么地方治病?” “死了。” 尚未良想都没想,想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一点感情都没有。就仿佛在说一个陌生人的人生,而不是说他的父亲。 这种答案,也就只能忽悠一下小朋友。 尚可清是什么人? 以前是南州市的正厅级干部,弃官从商后,亲手打造出尚氏传媒。 以尚可清现在在文娱圈的地位,虽然称不上是文娱教父,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投资人,公司投资的热门影视剧也正在热播。 如果尚可清真的死在美国,媒体不可能只字不提。 杨青怒拍桌子警告:“尚未良!我刚才还在想,你小子应该已经学会了怎么配合!你是不是想找不痛快?” 这一巴掌,似乎震醒了尚未良那死灰般的斗志。 目光中也多了一些怒意。 他盯着杨青冷笑:“你说我涉嫌故意杀人罪,关键是姓林的死了没?犯罪未遂,不就是坐几年牢?老子认命。” “你这是破罐子破摔,做人要积极点!”杨青耐着性子劝告:“多想想怎么戴罪立功,争取从轻处罚,现在机会摆在你面前。” “千万别轻判,老子还年轻,老子耗得起。” 尚未良轻描淡写地回道。 把杨青气得一阵肝疼,束手无策地把难题甩给对林东凡:“这王八蛋油盐不进,你自己问。” 这时林东凡已经看出来了,尚未良这家伙就是想跟自己叫板。 关键是你丫的有什么实力跟老子叫板? 就凭你身上这件黄色马甲? 还是凭你三天没刷牙? 林东凡不急不慌地提醒尚未良:“不就是坐几年牢?你把事想简单了,现在你涉嫌的不只是杀人未遂,还有聚众斗殴,聚众淫乱……” “那又怎样,能判老子死刑?” 尚未良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林东凡,仿佛天下皆傻,就他最聪明。 林东凡不假思索地回道:“假如,现在有几个女的同时站出来告你强奸,数罪并罚,判你个无期,应该是没问题。” “傻逼,听不懂人话是吧?就问你能不能判老子死刑!” 尚未良怒视着林东凡,声调也拔高了许多。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死刑以外,似乎没有什么刑罚在让他屈服。 林东凡淡然轻笑:“法院判不了你死刑,但是,我可以让你社死,让你失去一切。” “呵呵,老子出去后,依旧是尚氏传媒的小尚总。” 尚未良渐渐找回了从前的狂傲状态。 不等林东凡开口。 他又进一步威胁林东凡:“知不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傻逼!老子就算待在监狱里,照样能玩死你!” “你似乎没有听明白,我说我可以让你失去一切。”林东凡道。 尚未良嗤笑:“老子在社会上装逼的时候,你还在体制里给人当舔狗,在我面前装逼,你够格吗?” “什么是装逼?” 林东凡还是含笑不怒。 早在来这之前,他已经构想过最坏的提审结果,而最坏的结果,莫过于此情此景——尚未良铁了心要在作死的道路上狂飙。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那就别怪老子斩尽杀绝! 林东凡淡定地点上一根烟,慢条斯理地打开坦白局:“你,不是尚可清亲生的,而是隔壁某领导的杂种。当尚可清知道这个结果后,你,将失去一切。下半辈子,你只能在梦里做你的小尚总,你有什么资本跟我叫嚣?” “林东凡!!!” 假如愤怒有指数,现在尚未良的愤怒指数显然达到了顶峰。 如果不是双手被铐在固定的椅子上。 他早就蹿了起来。 他瞪着通红的两只眼睛,像暴走的野兽一样咆哮着:“你他妈要是敢用这种手段黑老子,老子干你全家!!!” “继续狂,继续傲,继续装逼,急什么眼啊?” 林东凡纳闷地追问:“说说看,你凭什么干我全家?是凭你马上就可以喜提无期徒刑,还是凭你马上就会被尚可清开除族谱?” “林东凡!!!我操你全家!!!” 当尚未良的咆哮声响彻审讯室的时候,他那双通红的眼睛,也泛起了绝望的泪光,比判死他刑还绝望。 这令林东凡想起了一句老话——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种垃圾,多看他一眼都嫌脏。 林东凡起身便走:“好好享受你的监狱时光,如果这辈子还有机会出来,记得做个人,别做畜生。” 第95章 打铁需要自身硬 这次提审尚未良,全程用时不到十分钟。 在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尚未良从一个心如死灰的人渐渐恢复斗志,最后又彻底陷入了绝望中,在绝望中闪泪嘶吼。 作为一个旁观者,杨青也被震撼得百感交集。 走出审讯室。 杨青纳闷不解地问了林东凡一个问题:“尚未良那王八蛋,真不是尚可清亲生的?” “当年,肖运策还是东川镇镇委书记的时候,尚可清老婆丁玉霞,是东川镇中心小学的一个老师。” 林东凡简单提个关键节点,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杨青仔细一琢磨,心领神会地笑了笑。 因为,后来丁玉霞由事业编转成了行政编,进了东川镇工作,再后来一路晋升,现在已经是昌明区教育局的局长。 前几年,尚可清被常务帮排挤,被逼弃官从商。 丁玉霞与尚可清离婚的事,估计也与这事有关。 杨青笑骂:“这些狗日的,关系真特么凌乱,幸好你当初没有娶方晓倩。我跟你讲,姓方的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方晓倩没底线?”林东凡问。 杨青皱了皱眉:“知道又能怎样?以前你没跟她分手,我怎么跟你讲?难道说你戴了绿帽?万一你不信,咱俩连兄弟都做不成。” “这理由真他妈强大。” 林东凡嘴上淡笑不羁,鄙视的中指还是忍不住指了出来。 想想自己的前世,戴了一辈子的绿帽,帮别人养了十几年儿子;当初杨青这家伙要是没心没肺地提上一嘴,那自己的人生也不至于那么悲惨。 杨青忽然又兴致勃勃地问:“肖市长知不知道尚未良是他儿子?” “应该不知道吧。” 林东凡寻思着,如果肖运策知道尚未良是他儿子,现在尚未良被抓,姓肖的不可能没半点动作。 杨青又纳闷地问:“你怎么知道这事?” “老子死过一次,是个重生者。” 林东凡直吐真言。 果然不出所料,杨青斜来一白眼:“林东凡同志,马克思没教你怎么做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你这种思想很危险。” 这扯蛋的世界,说真话果然没人信。 林东凡也懒得跟杨青抬杠,点上一根香烟,边走边提醒:“这几天,帮我盯紧尹秋红,别让她跑了。” “快过年了,家里逼我结婚,给我安排了好几场相亲局。”杨青也点上了一根烟:“尹秋红这事,我让张勇去盯着,话说……” “话说什么?” “像尹秋红那种成熟的尤物,那颜值那身材,她要是跟我解锁瑜伽动作,我估计也会把持不住,这事只能让张勇去。” “张勇就顶得住?” “张勇被前妻伤过,对绝情的女人自带免疫系统。” “明白了,你缺一个前妻。” “如果不会说人话,那就闭嘴。老子明天去相亲。婚都还没结,你就忙着咒我离婚,合适吗?” “非常合适。” “草!” 杨青抬腿就是一脚,踹向林东凡的屁股。 可惜慢了半拍。 早已经预判一切的林东凡,提臀狂奔两步,一冲出看守所的大门,便看到外面停着一辆黑色奔驰。 尚氏传媒的行政总监——叶嘉颖,像个性感车模一样倚靠在车门边。 杨青立马收起了打闹的兴致,上前跟叶嘉颖打了声招呼:“叶总,这么巧啊,来看尚未良?” “不是,我来找林先生。” 说着,叶嘉颖把目光转移到了林东凡身上,那一丝丝的幽怨眼神,一下子就把林东凡盯得浑身不自在,想起了五年前的孽债。 杨青瞧了瞧林东凡:“你们认识?” “废话。” 林东凡硬着头皮走到叶嘉颖面前。 问叶嘉颖:“你来找我,是不是有了尚可清的消息?” “还没有。”叶嘉疑转身将车门拉开,摆出一个请的手势:“能不能上车单聊两句?” 林东凡扭头递给杨青一个眼神。 杨青若有所悟地走向自己的车:“你们先聊,我上车等你。”这莫名其妙的神级领悟,把林东凡郁闷得好想骂娘。 特么的,看不懂老子的眼神? 老子是想你插科打诨,找个理由阻止单聊,你丫的居然撒腿开溜,这么多年的兄弟,就这点默契? “林先生,请。” 叶嘉颖执着地摆着一个请上车的手势。 无奈之下。 林东凡只好硬着头皮上了车。 车内的私密空间挺好,车窗上都贴了隐私车膜,车门一关,就像一个小型的二人世界。 叶嘉颖与林东凡一起坐在后排。 见林东凡一脸的尴尬之色,叶嘉颖的目光中也多了丝幽怨,心想我知道你已成家,我也没奢望过什么,你何必躲着我? “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叶嘉颖难掩失落之色。 林东凡避而不答,反过来问:“你找我什么事?” 见林东凡有意保持边界感,叶嘉颖无奈蹙眉,只好开门见山聊正事:“公司给尚未良请了个律师,昨天律师突然说,这案子搞不定。我猜,可能是你们给的压力太大。你能不能看我的面子,给尚未良留条活路?” “他是你什么人?”林东凡脸色微怒。 叶嘉颖讪笑: “我跟他能有什么关系?你别瞎想,我是尚氏传媒的行政总监,现在公司的少东家被刑拘,我能不闻不问?回头我没法跟尚总交待。” 听她这么一说,林东凡的怒火消了一大半。 林东凡直言:“他很快就会从尚氏传媒的少东家变成路人甲,你没必要为他的事操心。” “路人甲?” 叶嘉颖一时没听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林东凡道:“让他变成路人甲,很简单,你配合我做一件事:利用你手上的媒体宣传资源,发布一条全球消息。” “发布什么消息?”叶嘉颖问。 林东凡不假思索地回道: “尚可清的前妻、南州市昌明区教育局的局长丁玉霞,常年与南州市的代理市长肖运策保持着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儿子尚未良,不是尚可清的亲生子,而是丁玉霞与肖运策苟合的孽子。” 听到这里,叶嘉颖已经震惊得满头黑线。 这是要开大啊! 如果把这条消息放到网上去宣传,那可不仅仅是把尚氏传媒的少东家打成路人甲,而是剑刺南州市的代理市长肖运策。 我一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去跟一个市长撕逼。 找死么? 叶嘉颖想想都心里发怵。 林东凡见叶嘉颖沉思不语,讶异地问:“怎么了,我没说清楚?” “不是……你说的这个事……”叶嘉颖一脸难为情,苦笑道:“你让我去揭一个市长的丑,这个事……我真的怕,我不敢……” “那算了。” 林东凡也不强求,说着便要推门下车。 叶嘉颖又下意识地拉住林东凡:“你急什么嘛,我是说我不敢,我又没拒绝你……” 林东凡又拉回车门,扭头望着含情脉脉的叶嘉颖。 狠心表明心迹:“如果你做这件事,便等于是帮我一个大忙,我领情。但事先说明,五年前的事已经过去了,不会因此而改变。现在,我有我的家庭,希望你能明白。我是反贪局的人,打铁需要自身硬,不能乱来。” 第96章 久别重逢的的初恋 五六年前的叶嘉颖,只是个连工作都找不到的大学毕业生,家里还欠着一屁股的外债,被生活逼得生无可恋。 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是林东凡帮她捡起了自信。 那个时候,她相信人间有爱。 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已经不再是那个穷得连房租都交不起的小姑娘,而是年薪30万的行政总监。 这个级别的收入,虽不能让她大富大贵,但也可以让她活得很骄傲。 作为一家传媒公司的行政管理者。 这些年,她也没少和娱乐圈的那些俊男美女接触,感触最深的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过是价值交换而已。 但她依旧相信人间有爱。 只是…… 眼前这个男人爱的不是她,而是另一个女人,如此而已。 但她还是感谢眼前这个曾改变她命运的男人——林东凡,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是林东凡给了她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她深情款款地凝望着林东凡:“如果我的媒体资源能帮到你,我会不遗余力地帮你。哪怕是和市长撕逼,我也愿意承担这个风险。” “谢了。” 林东凡虽然不敢直视她温情炙热的目光,心里还是很温暖。 如果她肯帮忙。 那这事就省了不少麻烦。 不管尚可清是在美国的什么地方治病,如果他得知尚未良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肯定会被炸出来。 到时,尚可清会露面。 而尚未良则会失去现在的一切,无法再继承尚氏传媒。 常务帮的大佬肖运策,也会深陷于负面舆论中,势必会影响到四月份的人大选举。 可谓是一箭三雕。 林东凡道:“如果没别的事,那我先走了,回头电话联系。” “等一下……” 叶嘉颖突然又叫住林东凡。 有些问题,她知道自己不该问,可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她……是不是对你很好,像你爱她一样,爱你?” 这个她,不言而喻,指的是林东凡的太太楚灵兮。 林东凡不假思索地点头“嗯”了一声:“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她父母把她嫁给了我,给了我一切,我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事。” “原来是这样……” 叶嘉颖笑得有些苦涩。 心里却又莫名地有点欣慰,欣慰自己没有看错人,他果然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叶嘉颖又道:“你放心好了,24小时内,我会让全世界都知道:尚未良不是尚可清的亲生儿子。” “嗯,我等你的好消息。” 以前,林东凡与任何人单独相处,都不会紧张到束手无措。 唯独与叶嘉颖单独相处时,心里总有一道无形的坎,迈不过去。 今天,叶嘉颖的脖子上戴着一个精致的幸运指环。 价值五块的地摊货。 林东凡一眼就可以认出来,这是自己当年送给她的礼物,指环上刻着一串蕴藏着祝福元素的梵文。 这么多年了,她居然还戴着。 车里开着空调,暖暖的气息无处不在,她的目光也越来越炙热,若是再不下车,搞不好就会天雷勾地火。 林东凡跟逃命似的,推开了车门。 外面零下一度的低温空气,一下子就把林东凡的杂念给冰封在坟墓里。林东凡拉紧身上的大衣,径直向自己的车走去。 他知道,叶嘉颖一定坐在车里看着他走远。 那也没办法。 不能回头。 坚决不能回头,回头就是沦陷区。 林东凡拉开副驾驶的门,上车就点了一根利群,先吸口烟定定神。 坐在驾驶位的杨青,一双眼睛也是真毒,一看就看出来林东凡的状态有点不对劲。 杨青好奇地问:“你跟叶总之间,有故事?” “老子是江澜省反贪第一人,主打一个洁身自好。生是人民的公仆,死也是人民的公仆。别污辱我的节操,开车。” 林东凡放下车窗,扭头往外吐了口烟。 杨青启动车子,边打方向盘边笑:“那请公仆同志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你一见到她就紧张?” “我紧张了吗?你眼瞎。” 林东凡刚说完,杨青便斜来一道鄙视的小白眼。 眼看这事瞒不过去。 林东凡只好硬着头皮编故事:“是我一朋友,跟我没什么关系。叶嘉颖想通过我的关系,找到我那个朋友。这事让我很为难。” “那说说你朋友跟她的故事,我爱听。”杨青开着车缓缓上路。 林东凡吸上一口烟。 感慨地回忆着: “五六年前,我朋友顺利考公上岸,从一个山区小子摇身一变,成为手捧铁饭碗的公务员,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懂,人逢喜事精神爽。“ “那时我朋友双手插兜,眼里就没有对手,真的。” “铺垫有点多,直切主题。” “一天晚上,我朋友途经西京酒吧的门口时,看到一男的,强行把一个喝醉了酒的女生拽上车,那女的哭着喊救命。” “后来呢?” “我朋友上去就是一拳,把那男的干得满地找牙。” “那女的跟那男的,什么关系?” “没关系,当时那女的刚毕业,找不到工作,家里又欠一屁股债,被逼没办法,去酒吧做服务员。结果呢,第一天上班就被客人灌了好多酒,那人渣想带她去开房。她又不是出来卖的,结果就发生了刚才我说的那一幕。” “懂了,你朋友英雄救美。” “剧情确实有点恶俗,那天晚上,我朋友本想送她回家,她说她没地方去,因为没钱交房租,被房东赶了出来。” “于是,你朋友带她去开房?” “开房要钱,当时我那朋友也是一穷逼,但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人家露宿街头。你不知道,她当时蹲路边哭,给人感觉就是绝望到生无可恋。” “后来呢?” “我朋友安慰了她很久,后来没办法,只好把她带回自己住的地方,先将就一晚。” “那天晚上,是不是发生了不得不说的故事?” “嗯。” “经鉴定,你朋友是个趁人之危的人渣。” “放屁,你根本就不了解当时的情况,当时真的是情到深处自然浓,就像两个寂寞无依的灵魂,突然找到了彼此的共鸣。” “说后来。” “她在我朋友那住了三天,我朋友送了她一个幸运指环,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安慰她,希望她能振作起来。” “大哥,指环就是戒指,那东西不能乱送。” “当时我朋友傻,不懂这些,就是想她转运。” “后来呢?” “那时,有个很有名的女导演正在为《红楼梦》遴选演员,我朋友觉得她的形象气质不错,便把刚发的工资借给她,让她去京城参加海选。” “她长那么漂亮,确实有当演员的潜质。” “她走的时候吻了我朋友,叫我朋友等她,她说她找到工作就会回来。” “后来,她没回来?” “不是这样,我朋友也说会等她回来。后来因为下乡扶贫,把租的房子给退了,忘了告诉她。她回来找不到我朋友,就这样失去了联系。” “手机干嘛用的?” “大佬,当时大家都穷,根本就买不起手机好吧。” “懂了,她肯定是以为你甩了她,所以多年后重逢,她满眼幽怨,这事确实是你不对。” “听懵了吧你?是我朋友!不是我。” “行,是你朋友。” 杨青左手扶着方向盘,腾出右手比了个中指。 林东凡郁闷无语,把头扭向车窗外,默默地抽着烟,想来心里也是有点小遗憾,叶嘉颖算是他的初恋。 这些年叶嘉颖的变化也好大,越长越漂亮,比以前更有气质。 上回在尚氏传媒公司遇到她。 差点没认出来。 而难能可贵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叶嘉颖竟然还会无条件帮助他,哪怕是得罪市长也在所不惜。 她手中的媒体资源,可不是一般人能比。 可以预见: 一场恐怖的舆论风暴,即将拉开序幕。 第97章 舆论风暴 媒体策划、公关宣传,这是尚氏传媒的主营业务之一。 雇水军带节奏、炒作话题,为自己旗下的艺人立人设、扩展社会知名度,这些都是尚氏传媒经常干的事,轻车熟路。 现在叶嘉颖把这一套操作用在“亲子事件”上。 不到24小时。 一篇标题为“尚氏传媒的继承人非亲生,生母是高官情妇!”的文章,便以博人眼球的姿态火遍海内外。 仅一夜之间。 尚未良、尚可清、丁玉霞、肖运策四个人的名字。 便被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老婆被领导睡了几十年,自己还被官场排挤;被迫白手起家后,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事业,又是为领导的儿子做嫁衣! 这是网友们帮尚可清做的人生总结。 看热闹不怕事大的网友们,还搞了个“21世纪大冤种排行榜”,尚氏传媒的尚可清,以王者之姿高居榜首。 被网友们戏称为21世纪的绿帽之王。 远在大西洋彼岸的佛罗里达州,有个海滨庄园,被世人称之为疗养圣地,尚可清已经在这里买了别墅。 在过去这段时间里。 尚可清每天晒晒太阳看看海,或上网看看新闻,或约三五好友小酌几杯,聊聊国内影视业的投资与新星培养计划。 这种度假式的养病,让尚可清感觉活着真好。 只是…… 这种幸福而充实的人生体验,很快就像寒冬的泡沫一样,被凛冽的寒风刮得灰飞烟灭。 在这个一没招谁二没惹谁的大清早。 尚可清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居然变成了别人的种。 毫无半点心理准备。 大冤种牌的绿帽,哐当一声砸脑袋上。 把尚可清砸得两眼冒圈圈。 尚可清难以置信地问生活助理:“网上说的这个大冤种,是我?真的不是某个同名同姓的某个大冤种?” 助理紧张地躬着身子回话:“尚总,国内姓尚的总人口不到150万,重名的概率真的很低。” “150万也有概率重名!赶紧去查查。” 尚可清不断地催眠自己:不是我!国内网友们评选的这个世纪大冤种,不可能是我!这绝对是个重名误会…… 生活助理一脸无语状。 就在这个时候,投资合伙人老周,一个电话轰了过来:“老尚,你火了,赶紧上网看看。” 短短一句话。 一下子把尚可清从幻想世界炸回了残酷的现实世界。 尚可清像暴走的土拨鼠一样,电话都没挂,梗着脖子嘶吼:“丁玉霞!你这个脱裤子上位的贱人,老子跟你没完!!!” 当天下午。 尚可清草草结束了度假式疗养,坐上了回国的飞机。 与此同时。 身居代理市长高位的肖运策,也像暴走的野兽一样,在办公室里大发雷霆。 “砰!” 肖运策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震得桌上的签字笔都跳了起来。 他已然没心情签文件。 两眼怒瞪着站在前面的秘书白文韬:“你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不及时净网?!居然让这种新闻火遍全网!!!” 低头耷脑的白文韬,摆着一副宝宝心里委屈的姿态。 八卦话题是晚上被炒起来的,在那个夜阑人静的时间点,你肖运策抱着异性在梦游,我白文韬也一样。 事情来得太突然。 这摆明了是有人在暗中操作,有意避开有关部门的视线。 等大家关注到的这个话题的时候。 它已经火出了圈。 白文韬硬着头皮解释:“我已经吩咐下去,净网行动已经启动。由于帖子的转发量比较大,需要一点时间。” “查!” 肖运策愤然指示:“到底是哪个混蛋在这造谣抹黑老子?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挖出来!” “我已经让网安办的人去查过。” “谁?!” “目前还不知道,这篇尖锐的报道,首发于海外的社交平台,国内那些娱乐记者只是转发,要揪出背后的人,恐怕有点难,” “都他妈一群废物,滚!” 肖运策抓起桌上的文件就往白文韬脸上扔,当了这么多年的领导,这是肖运策最失态的一次,也是最愤怒的一次。 距离人大选举,只剩两个多月的时间。 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曝出这样的丑闻,无异于一剑刺入肖运策的心脏,把肖运策刺得背脊冒冷汗。 没过几分钟。 他便接到了省委常委、市委书记高鹏打来的电话。 高鹏在电话里责问:“运策,这是怎么回事?!这个节骨眼上,竟然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高书记,你听我解释,这是有人故意黑我!” 尽管高鹏不在跟前,肖运策接电话时依旧躬欠着身子。 高鹏在电话里提醒:“刚才省纪委打电话向我询问情况,回头,他们可能会找你谈话,自己想办法把屁股擦干净。” “谢谢高书记,我现在就想办法。” 挂断电话后,肖运策抽张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现在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身在海外的尚可清。 怀疑是尚可清在报复。 可是手上没有半点证据,没法派人去抓捕尚可清,搞不好还会被尚可清反咬一口,得不偿失。 肖运策拿上自己的外套,边走边给昌明区教育局的丁玉霞打电话:“你出来一趟,到地下停车场等我!” 十五分钟后。 肖运策开车抵达区政府的地下停车场,老远就看到丁玉霞站在那等着,丁玉霞虽然已经五十岁,身材依旧保养得很好,风韵犹存。 车一停稳,丁玉霞便自觉地上了车。 肖运策熄了车灯,开口便骂:“尚可清在海外搞事情,你她妈居然还有心情上班!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你说怎么办?!” “现在我儿子被抓了,我只想知道这事怎么办,你到底管不管?”丁玉霞反过来责问肖运策。 肖运策本来就憋着一肚子怒火。 气得两眼怒瞪:“脑子进屎了是吧?现在你前夫在搞我!如果这件事情压不下去,你我都会完蛋!哪件事情更严重,心里没数?!” “我不知道尚可清在哪,找不到他。”丁玉霞一脸郁恨。 肖运策冷言冷语地追问:“你跟老子说实话,尚未良到底是我的儿子,还是尚可清的儿子?” “你问这话,到底有没有良心?当年你说过什么,忘了?”丁玉霞复述肖运策当年的话:“从今天起,我不许你老公碰你!这是不是你说的?” “难道尚可清真没碰你?糊弄鬼呢你!” “有一段时间,我确实没让他碰我,我又不是铁打的机器人,伺候完你还要伺候他,我没那精力。” “照你这意思,尚未良真是我儿子?” 见丁玉霞忍怒沉默,答案不言而喻。 人到中老年,突然喜提一子,肖运策不但高兴不起来,反而急出了一脸的崩溃之色,好想掐死丁玉霞。 但理智又告诉他:冲动是魔鬼! 第98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不管谁问你,答案就一个:这是造谣、这是诬陷!立刻想办法澄清一下:尚未良是你和尚可清的儿子,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明白没?” 在个人前途与儿子之间,肖运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 人大选举即将在四月份召开,在晋升南州市市长的这个关键时刻,谁拖他肖运策的后腿,谁就是他的敌人! 丁玉霞也清楚肖运策的意志力。 丁玉霞同时也明白,如果肖运策出了事,她丁玉霞肯定也会吃不了兜着走,到时免不了被双规。 她向肖运策保证:“如果纪委找我谈话,我知道该怎么说。” “下去!” 搁以前,既然把丁玉霞叫出来了,怎么着也得上她一回。 现在肖运策已经没这个心情。 舆论风波愈演愈烈,现在肖运策就跟惊弓之鸟似的,哪怕是跟丁玉霞在车里多待一会,都担心会被人拍到。 见丁玉霞坐着不动,肖运策勃然大怒:“聋的?我叫你下去!” “你吼什么吼?又不是我拖你的后腿。”丁玉霞也是个烈性子,不依不饶地追问:“未良已经被抓,这事你到底管不管?给我一句话。” “你让我怎么管?” 肖运策怒火中烧:“现在全国的眼睛都在盯着我,难道你让我去捞人?他现在涉嫌的是故意杀人、强奸!这事……” 话没说完,只见丁玉霞已经两眼含恨,目泛泪光。 担心她会乱来。 肖运策又压着怒火缓言安慰:“事情有个轻重缓急,等我摘掉代理市长的帽子,我儿子的事,我能不管?尽在这瞎紧张。” “你眼里就只有你自己!” 丁玉霞带着满腔愤恨之情,下车回到了单位办公室。 这一整天。 她整个人都处于神思恍惚的焦虑状态。 一时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突然间祸从天降,先是儿子被抓走,现在又曝出自己的生活作风问题。 这是要把她往死路上逼啊! 绝望的情绪,像洪水般涌上心头,令丁玉霞崩溃到心力交瘁,只能一个人待在办公室里黯然抹泪。 她渐渐想明白了,在网上爆料的人肯定不是尚可清。 因为尚可清是个要面子的人,就算知道儿子不是亲生的,他也不可能会拿到网上去说,家丑不可外扬。 这就是常务帮和政法系的斗争! 自己躺着啥也没干,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卷了进去,沦为炮灰!那个孽子也是不成器,惹谁不好,偏偏要去惹政法系的人。 怎么办? 现在我该怎么办? 愁思好一阵。 丁玉霞抹干眼泪,拿起了桌上的座机电话,给第一人民医院的院长王书同打了个电话:“王院长,有件事想麻烦你帮个忙。” “丁局,什么事啊?” “我想麻烦你帮我弄一份dna亲子鉴定,网上的事想必你也看到了,这事现在闹这么大,我需要澄清一下。” “这事简单,你把尚可清和尚未良叫过来,我立马安排亲子鉴定。” “王院长,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说:人不去,你能不能帮我出具一份亲子鉴定报告?现在尚可清在国外,我也联系不到他。” “这……恐怕不合规矩吧?” “就这点小事,难道还要肖市长亲自去找你谈话?这摆明了是有人在抹黑肖市长的形象,关键时候,咱可不能给领导添乱。”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就好,那麻烦你辛苦一下,一个小时后,我去你那里拿亲子鉴定报告。” 丁玉霞说完便挂断了电话,根本就不给王院长推三阻四的机会。 两个小时后。 丁玉霞摆出以正视听的姿态,命昌明区教育局发布亲子鉴定报告。 紧接着,南州市政府也跟着发布了辟谣通告,呼吁大家不信谣、不传谣的同时,私下里全力追查在幕后发起网络舆论的人。 当天傍晚。 两位民警在尚氏传媒公司的门口,截住了刚下班的叶嘉颖。 其中一民警亮出自己的工作证:“我们是北湖分局的,你涉嫌故意传播虚假信息,寻衅滋事!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尽管叶嘉颖早有心理准备,却也没想到这一刻会来得这么快。 想起昨晚与父母通电话的时候,曾答应他们:今年过年一定会回家。现在怕是回不去了,又会让父母失望。 叶嘉颖请求两位民警:“能不能先让我给家里打个电话?” “现在不是你想打电话就能打电话,跟我们走!”民警直接掏出手铐,在公司门口,当众将叶嘉颖铐了起来。 就在民警将叶嘉颖押上警车时。 一辆黑色的奥迪,像极速狂飙的战车一样冲了过来,最后一脚急刹,将车堵在警车前面。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叶嘉颖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推门下车的人,不是别人。 正是林东凡。 民警责令林东凡:“什么意思你?把车挪车!” “我什么意思?我还想问你们,你们什么意思?”林东凡把手伸到两位民警面前:“拘捕令,拿出来瞧瞧。” 闻言,两位民警愕然无语。 林东凡的脸色也冷漠了许多:“什么手续都没有,你们也敢上手铐,谁给你们的权力?” “我们是遵从领导的指示!”民警辩道。 林东凡又问:“哪个领导的指示?” “林东凡,你别没事找事!”民警怒视着林东凡:“你什么级别?什么身份?有资格问这些吗?” “就算老子是个普通群众,老子也有监督权!”林东凡冷然怒喝:“大声地回答我!哪个领导允许你们违规执法?!!!” 这晴天霹雳般的嗓门,把两位民警吼得敢怒不敢言。 其中一个民警无奈地给叶嘉颖解开了手铐,随后又问林东凡:“现在能不能把车挪开?别挡路。” “想抓就抓,想放就放!你当南州是什么地方?你家的后院?”林东凡怒视着两位民警:“说!哪个领导让你们来抓人?” “行,那你在这堵着。” 两位民警被怼得生无可恋,警车也不要了,转身便溜。 谁下的命令,他们没胆子讲。 跟林东凡抬杠死磕,他们也没这个底气,且不说林东凡背景硬,主要是他们确实是违规执法,被林东凡逮了个正着。 林东凡也不去追他们。 直接掏手机把警车的车牌号拍了下来,发给市局领导许良远,并附言:“许局,北湖分局不归你管是吧?想抓谁就抓谁?” “在开会,晚会说。” 许良远简单回了六个字。 林东凡骂骂咧咧地把手机收了起来:“马勒戈壁,无法无天!真以为随便甩出一份亲子鉴定就可以扭转乾坤?” 旁边的叶嘉颖,却面带微笑,一脸此生无悔的样子。 她含情脉脉地凝望着林东凡:“这次舆论炒作,我已经很小心,没想到他们还是查到我头上来了,低估了他们……” “别怕,有我在,谁也动不了你。”林东凡笃定地回道。 叶嘉颖笑道:“刚才你生气的样子,真的好恐怖,这算不算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哪壶不开提哪壶。” 说到冲冠一怒为红颜,林东凡根本就不敢直视叶嘉颖那些情愫绵绵的眼睛。 他转身拉开车门:“走吧,我送你回家。” 第99章 扶哥魔 北湖分局的人没抓到叶嘉颖,消息很快就上报到了白文韬那里。 白文韬匆匆向肖运策汇报: “市长,国内网络上的舆论已经压下去了。果然是林东凡在背后指使,刚才林东凡阻止了我们抓人。” “这狗东西,他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 轻笑间,肖运策用食指轻轻敲了两下桌子。 白文韬心领神会地端起桌上茶杯,给肖运策续了一杯热腾腾的茶水,里面放的不是茶叶,而是顶级枸杞,粒粒色泽自然,籽少肉厚。 肖运策端起茶杯轻轻吹凉。 白文韬又接着请示: “现在亲子鉴定已经公布,证明了这是个谣言,我认为可以立案抓人。可公安局的许良远,旗帜鲜明地站在楚劲松那边,拒签拘捕令。检察院的常检,现在似乎也有点想法,不愿督促市局立案。您看这事……” “常明那个人,做什么事都是畏首畏尾。”肖运策不以为然地回道:“他还在观望,料准省纪委会找我谈话。” “要不要通知常检过来一趟?”白文韬问。 肖运策泰然自若:“不急,等省纪委定论之后,再抓人也不迟。眼下先把控好网络上的舆论,做好净网工作,防止死灰复燃。” “好的,如果没别的指示,那我先去工作了。” “去吧。” 等白文韬走了之后,肖运策拿起了手机。 找出尚可清的联络方式。 给尚可清发了条信息:“老尚,听说你回国了,网络上的谣言你别当真,都是楚劲松的女婿在挑拨离间。” 此时,尚可清正坐在车上,前往丁玉霞家里。 看到肖运策发来的信息。 尚可清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的行踪被监视着,要不然,肖运策怎么知道他已经回国?他走出机场还不到半小时。 “惺惺作态的肖老狗!” 尚可清笑骂一声,直接把手机卡拆下来,咬牙折断后扔出车窗。 十分钟后。 尚可清来到了丁玉霞家,用力地拍打着房门:“开门!!!” “要死啊你,一点素质都没有。” 以前没离婚的时候,丁玉霞便对尚可清没什么好脸色,现在离了婚,更是大眼瞪小眼,就算开了门,也堵在门口不想让尚可清进去。 尚可清怒推丁玉霞一手,直接闯进了家里。 丁玉霞跟在后面骂:“尚可清,你要疯回你自己家疯去,这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马上给我滚出去!”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马上滚。”尚可清穿堂入室,一边查看屋里有没有野男人,一边问:“未良是不是我儿子?” “那是畜生的儿子,你给我滚!” 丁玉霞两眼瞪着尚可清,右手怒指大门口,表示那才是你尚可清该去的地方。 尚可清鸟都不鸟她。 看完主卧又看次卧,看完次卧再看厕所,没看到幻想中的野男人,这才索然无味地把目光转移到丁玉霞身上。 丁玉霞气笑了:“尚可清,你可真行,离了婚还想捉奸。” “我人没到家,你们已经把亲子鉴定书挂到了网上,你比我行。”尚可清怒笑:“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鬼知道你在哪?等你回来再辟谣,我还要不要生活?要不要工作?”丁玉霞端得理直气壮:“有能耐你就别认你儿子!” “我现在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尚可清疑道:“年轻的时候,你老说单位要加班,晚上回来后也不让我碰你,你敢说你没出轨?” “我看是你自己疑神疑鬼!” 丁玉霞直盯着尚可清的眼睛,这强悍的心理素质,都不屑于佯装委屈,更不屑于像个泼妇一样嘶吼。 她是直接把自己定义成一个身正不怕影子斜的人。 有那么一瞬间,连尚可清都被震得哑然无语,怀疑自己可能真的是被谣言冲昏了头脑,疑神疑鬼。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咚咚两声敲门。 林东凡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简思凝、唐侠、张晓光三个人。 这一幕把丁玉霞惊得脸色骤变。 丁玉霞问:“你们来干嘛?” “查你。”林东凡直接亮出一张搜查令:“昌明区教育局局长,这位子很肥吧?是你自己供出赃款,还是要我们亲自动手?” “林东凡,你别血口喷人!我哪有什么脏款?”丁玉霞理直气壮地指了指屋里的各个角落:“不是想搜吗?随你便!” “林队长,你们怀疑我老婆贪污?搞错了吧。” 尚可清虽然早就听过林东凡的名字,见到林东凡本人,今天还是头一回,对于林东凡的到来,尚可清也很惊诧。 林东凡笑道:“尚总,儿子是不是你亲生的,你不会去做亲子鉴定?都什么时候了,还一口一个老婆,你可真长情。” 话音刚落,尚可清那脸色郁闷得黯淡无光。 尚可清怒视着丁玉霞:“未良到底是不是我儿子?跟我说实话,别逼在外人面前扇你!” “他这摆明了是在挑拨离间,你信他不信我?尚可清,你混蛋!”丁玉霞骂着骂着就涌现出了泪光。 终于无法再像之前那样镇定自如。 林东凡脸色微怒:“丁玉霞,死到临头还死鸭子嘴硬,有意思吗?你把亲子鉴定书发到网上,不到半个小时,我们便将人民医院的王院长抓捕到案。据他供述,是你把肖市长的招牌搬出来,威胁他帮你伪造亲子鉴定书。” “真他妈贱!” 一听到肖市长三个字,尚可清火冒三丈,挥手就是一巴掌,当场把丁玉霞扇得失声尖叫。 丁玉霞低头捂着火辣辣的脸颊,黯然泣泪。 林东凡又问丁玉霞:“丁局长,我既然拿着搜查令来你家,便有把握搜出你的赃证,你不想主动招供?” “林队,她婚内出轨一事,这没什么好说,我认。但你说她贪赃,这事真不太可能。”尚可清坦言:“自从我弃官从商,我的生意做得还不错。虽然我们离了婚,但我每个月都会给她一笔钱。” “尚总,你这前夫,做得可真地道。”简思凝忍不住笑评。 尚可清感慨:“她平时大手大脚地花钱,成了一种习惯。我每个月给她一笔钱,就是想重金养廉。她不缺钱,便没必要去贪腐。” “尚总,看来你对你这位前妻,还是不够了解啊。” 林东凡淡笑一声。 又把目光转移到了低头不语的丁玉霞身上:“丁局长,你娘家六个哥哥,在你的帮助下,每人都在乡下建了一套别墅,你挺大方啊……” “别说了,我配合调查。” 丁玉霞抹了一把泪,去卧室拿了十三张银行卡出来。 向林东凡等人坦白交待:“这两张卡,是用我大哥的名字开的户,两张里面一共有350万。这张卡是我二哥开的户,里面好像有两百多万。这四张卡是我三哥开的户,具体多少钱我不记得了,应该有一千多万……” 面对这堆闻所未闻的银行卡,尚可清整个人都惊成了石化状。 做梦也没想到前妻居然是个扶哥魔。 而自己是个大傻逼! 尚可清痛心疾首地质问丁玉霞:“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丁玉霞低着头回道:“谁不想光宗耀祖?如果娘家人都沾不到我的光,那我这领导当得有什么意思?你可以不要面子,我要。” 第100章 与尚总对赌 这一次,林东凡吸取了以前的教训。 为了防止打草惊蛇,也为了防止丁玉霞遭遇不测,对丁玉霞采取的是秘密抓捕行动,没有走漏半点风声。 专案组把丁玉霞带到清湖迎宾馆后,连夜审讯。 林东凡则留在丁玉霞家里,倒上两杯酒,与尚可清促膝长谈。 但尚可清对一醉方休没什么兴趣。 只想把酒泼林东凡脸上。 当年与丁玉霞离婚时,尚可清并没有那种曲终人散的悲凉感,甚至觉得离了也是亲人,双方是儿子的父母,这层亲缘关系是斩不断的。 是林东凡,打破了他最后一点幻想。 令他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残酷的现实:在这狗日的世界上,除了钱,似乎什么也靠不住!不对……钱也有靠不住的时候,只需一场战争,钞票随时变废纸。 但是! 最善变的还是人心,人心最靠不住。 终究是曲终人散啊! 现在回头看看自己走过的漫漫人生路,在风雨中闯荡了这么多年,为谁辛苦为谁甜?帮别人养了二十几年儿子也就算了,还他妈是昔日政敌的儿子! 这噗呲一刀扎在心坎上,感觉体内的癌细胞都得灭绝。 “林东凡,你太过份了,我就想远离官场过几天安宁的日子,你干嘛非要向全世界证明我是个世纪大冤种?” 活到这把年纪,尚可清的目光从未像现在这样幽怨过。 他很想把前面这杯酒泼林东凡脸上。 低头瞧瞧杯中酒,又感觉这杯酒是无辜的,人得学会珍惜啊!这可是茅台,用来泼一个二逼青年的白净小脸蛋,实在是有点暴殄天物。 犹豫来犹豫去,尚可清终究还是仰起脖子,把酒喝进了肚子里。 这玩意儿虽然不能让他长命百岁。 但可以一醉解千愁。 林东凡举杯笑敬:“尚总真是豪爽,我也干一杯。” “如果这是一杯硫酸,我早就泼你一脸!”尚可清余恨难消:“我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突然间把我搞成一个孤家寡人,你这叫杀人诛心!” 林东凡满腹遗憾地安慰:“别这么悲观,你是身家过亿的大土豪,未来的影视大亨,不差钱,弄个亲生的儿子有难度?又没老到不能洞房花烛的地步。” “我已经年纪一大把,你让我去祸害小姑娘,说的是人话吗?” 尚可清给自己续上一杯酒。 又感慨丛生:“如果我尚可清是那种没底线的人,当年混官场,又怎么会被排挤?那不是我风格。” 说着,尚可清又一饮而尽。 他喝的仿佛不是酒,而是这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想起当年与丁玉霞刚结婚的时候,也曾有过一段甜蜜的时光。 可惜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他怅然若失地感叹着:“当年,如果我像肖运策一样,为了晋升不择手段,拼了命地往上爬,或许我老婆就不会出轨……” “你这逻辑好逆天。” “这事很难理解?如果我能在官场上呼风唤雨,那我老婆就不用去讨好肖运策,我就是她的靠山。” “我不能理解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肖运策给你戴了几十年绿帽,害得你妻离子散,现在天亮了,你不想办法干死他,居然反过来怀疑自己当年走错了路,这什么逆天逻辑?” “我感觉你是在挖坑。” “没有。” “别不承认,你不就是想我站出来捅肖运策一刀?不就是想把我骗到前线去冲锋陷阵,然后你在后面坐享其成?” “尚总,你是个有格局的人,怎么能这么想。” “千万别这么夸我,格局是什么?我真的没有,我就是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小心眼,谁让我不快乐,我就记谁的仇,记一辈子。” “我跟你有仇?” “你把我的家事捅到网上,让全世界看我的笑话,还让我登上了21世纪大冤种排行榜的榜首,杀人诛心!” “21世纪大冤种排行榜,那是网友搞的。” “别狡辩,你不是个好东西,叶嘉颖也不是个好东西,我花30万年薪招她当行政总监,她居然出卖我,回头我就开了她。” “有事好商量。” “没商量。” “你不是想在影视行业搞出一点动静吗?我给你一部剧本,保证不低于十亿票房,让你拿年度票房第一,你别欺负叶嘉颖。” “票房十亿?” 尚可清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目光也变得复杂了许多,直怀疑林东凡的脑子可能被驴踢过,吹牛也不打打草稿。 他会这么想也不奇怪。 截止到目前为止,国产电影票房最高的一部电影,总票房也才四亿多。 四亿与十亿之间,差了一座珠穆朗玛峰。 不过…… 对于两世为人、预知未来市场行情的林东凡来讲,要给他一部票房十亿的电影,那简直是易如反掌,抄作业有难度? 国内第一部票房过十亿的国产电影——泰囧。 2012年的年底上映。 现在投资拍摄,正好,还有两三年的时间去制作。 林东凡道:“别怀疑,我真的可以让你票房过十亿,如果达不到十亿,差多少我赔你多少。” “你拿什么赔?就你那三瓜两枣的工资,你一辈子也赔不起。”尚可清瞧都懒得多瞧林东凡一眼,端着酒杯自斟自饮。 林东凡含笑不急,就知道这货不信邪。 林东凡掏出手机把股票账户打开来。 递给尚可清看: “从入市到现在,我就没亏过。八千本金起步,短短几个月,也就赚了几百万而已。就我这暴富速度,迈入九位数身家的土豪俱乐部,指日可待。” “你这是模拟账户吧?” 尚可清拿着手机划拉来划拉去,审核真伪。 当确认这是真实的交易账户之后。 尚可清又难以置信地瞧了瞧林东凡。 感觉这家伙还真不是个平凡人,长得一表人才也就算了,居然还在能在半死不活的股市当长胜将军,简直没天理。 草率了,一个不小心就被这小子装了一波逼。 尚可清纳闷地问:“你炒股这么牛逼,还上什么班啊?反腐反贪,那可是得罪人的活,就不怕回家路上被人砍成十八段?” “人若是没点理想,那跟咸鱼没区别。” 林东凡把手机收了回来。 继续给尚可清洗脑: “如果你想成为影视投资界的大亨,我真的可以让你轻松拿下年度票房的冠军。你考虑一下,我很喜欢你的性格,咱互相成全。” “不开除叶嘉颖,就这一个条件?” 年度票房总冠军的美梦,一下子把尚可清勾得心神荡漾。 林东凡叉出两根手指:“有两个条件:一、把叶嘉颖的年薪涨到五十万,别瞪眼睛,她值得你开高薪。二、把你手上的证据给我?” “什么证据?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尚可清又装起了糊涂。 林东凡剑眉微蹙:“那我再给你一部电影剧本,保证可以横扫各大奖项,方便你栽培自己旗下的明星。” “这个嘛……”尚可清又有点心动:“得奖这种事,你也能保证?” 林东凡自信地比出一个ok手势: “考虑到不同导演、不同演员的实力各有不同,主创阵容,你得按我说的名单去组建。只要你做到这一点,我保证可以拿奖,拿不到奖你来找我。到时你投资多少,我就赔你多少钱,可以签对赌协议。” “虽然吧,我感觉你的脑子确实是被傻驴踢过,但我很乐意跟你赌这一把。傻子的钱,不赚白不赚,明天去我公司签对赌协议。” 尚可清起身伸出了右手,表示乐意握手合作。 林东凡立马起身配合:“你先把手上的证据给我。” 尚可清道:“先说好,我手上只有尹秋红的把柄,肖运策的把柄我没有,姓肖的奸诈得很。” “有尹秋红的把柄就行。” 现在丁玉霞已经被抓了,回头再把尹秋红逮起来,就凭这两个女人的口供都可以让肖运策喝一壶,还要什么把柄。 第101章 小李子又抱大腿 2010年的2月3日,距离农历新年还有10天。 大清早。 林东凡又接到了一个来自于京城的电话,这一次,对方是个女人,自称是他的婶婶谢允心,说话很温和,叫他进京。 送走叔叔,又来了婶婶。 林东凡一句话都没说,直接挂断了电话,没兴趣跟“诈骗团伙”瞎扯,主要是今天真的很忙。 楚灵兮已经跟文工团进京彩排,为登台春晚而战。 连傻白甜老婆都在为人生理想而奋斗,自己怎么能当一条咸鱼。昨晚已经跟尚可清约好了,今天得去尚氏传媒公司签对赌协议。 签完对赌协议就可以拿到尹秋红的罪证。 吃完早餐。 林东凡提上自己的公文包,临走时交待沈君兰:“妈,我帮你约的那个老中医,今天会上门帮你正骨,今天你别出去。” 沈君兰的腰伤,已经发展成了老顽疾, 去医院拍过片子,说是腰椎错位,城东那个老中医在这方面有丰富的治疗经验,所以林东凡约了他上门服务。 “今天我哪也不去,就在家等他。” 见林东凡又忘了带风衣,沈君兰无语摇头,连忙把挂起在衣架上的那件尼绒大衣送到门口。 关切地叮嘱林东凡:“快过年了,别着凉感冒。” “嗯,那我走了。” 早在五岁的时候,林东凡的父母已经双双离世,以前都不知道被父母呵护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沈君兰的关爱就像一缕温和的春风。 在一起生活的日子久了,那种缺失已久的母爱也被她填得满满当当,让林东凡有种不枉此生的幸福感。 不过,没有谁的人生是一帆风顺。 在这个世界上,有人把林东凡当亲生儿子一样呵护着,便有人把林东凡当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将他按在地上跺两脚。 譬如命中宿敌李横波。 之前,李横波紧抱白文韬的大腿,如愿以偿地挤入了常务帮的圈子,晋升速度就跟坐火箭一样。 这本来是令李横波倍感自豪的一件事。 最近肖运策深陷于舆论风波,也不知道省纪委会怎么处理肖运策的问题,这事又让李横波产生了一种患得患失的情绪。 万一肖运策倒下了,自己该何去何从? 这个问题就像癌细胞一样,在李横波的脑里落地生根,不断扩散,把他愁得寝食难安,连泡妞都没兴趣。 经过反复思考。 李横波给那个五十多岁的富婆打了个电话:“宝贝,不好意思,这段时间工作太忙,没空陪你健身,你在哪呢?我去找你。” 这个重量级的富婆体重160,每天不是在减肥就是在减肥的路上。 关键是她姓高。 是市委高书记的亲妹妹——高璐。 高璐在电话中回骂:“你个狗东西,升级后连我电话都不接,现在你老板出事了,你倒想起了我。” “冤,我老板再牛逼,不也得看高书记的脸色做事?他跟你没法比。我这段时间,真的是工作忙压力大。林东凡一直想将我凌迟处死,我也怕他逮住我的把柄,工作上不敢有半点马虎。” 李横波拉着一副委屈兮兮的腔调。 电话中立马传来了高璐的回笑声:“算你小子识相,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想求我?有屁快放。” “今天有空,就是想陪陪你。” 说完这句话,李横波又感觉不太妥,好像虚伪过头。 又连忙补充了一句:“不过,林东凡那家伙玩着花样逼尚可清回国,肚子里没憋什么好屁。他拆肖市长的台,其实就是拆高书记的台。你想想,肖市长要是倒了,恒沙集团那个几百亿的开发项目,是不是也得黄?” “别跟我绕弯子,到底想我怎么帮你?直说。” 高璐已经有些不耐烦,她正在跑步机上晨跑,累得气喘吁吁,挂在耳朵上的蓝牙耳机都差点掉了下来。 李横波回道:“你跟尚可清那么熟,能不能给我引荐一下?我想跟尚可清见个面。” “你直接去尚氏传媒公司找他,一会我给他打个电话。” “那行,谢了。” “你这个狗东西,就这样谢我?办完了事之后,自觉地来健身房找我,别逼我将你打入冷宫。” “宝贝你放心,办完事我一准去陪你。” 为了稳住这座大靠山,李横波是真豁得出去,上下嘴皮子一碰,隔着电话也要啵一个。 哄好富婆后,李横波立马开车赶往尚氏传媒公司。 此时林东凡也在前往尚氏传媒的路上。 比李横波快了一步。 当李横波把车从小区的地下车库开出来时,林东凡已经抵达了尚氏传媒的露天停车场。 叶嘉颖在公司门口等着林东凡。 林东凡送她的那个幸运指环,依旧被她当吊坠戴在脖子上。 这是周围许多同事无法理解的一件事,美女高管不穿金戴银,每天戴这么个廉价的地摊货,也不怕拉低自己的身份。 “林先生,你来了。” 称呼林东凡为林先生,这并不是叶嘉颖心中所愿,只是被现实所逼,因为林东凡的身份敏感,怕给林东凡添麻烦。 林东凡稳步迈上台阶:“尚总到了没?” “他在办公室等你,请。”叶嘉颖挥手引路。 “嗯。” 与叶嘉颖并肩同行,林东凡一路沉默着,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还好这条路不算长,很快就到了董事长办公室。 今天尚可清也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昨晚严重失眠。 全靠咖啡提神。 林东凡含笑打了声招呼:“尚总。” “来这么早?坐。”尚可清随便打了声招呼,又吩咐叶嘉颖:“小叶,去把那份临时起草的对赌协议拿给他瞧瞧。” “好的。” 叶嘉疑把协议拿过来后,又给林东凡冲了杯咖啡。 林东凡翻开协议仔细看了一遍,不带半点犹豫,直接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尚可清笑道:“为了反贪,你是真豁得出去。” “除非造物主把这个世界推倒重来,否则我不可能会输。”林东凡把协议扔在尚可清面前:“签吧。” “签就签,反正不管输赢我都不吃亏。” 在尚可清看来,就眼下这种稳赚不赔的对赌协议,必须得签!哪怕是多犹豫一秒,那也是对自身智商的不尊重。 大笔一挥,尚可清三个字落烙在上面。 尚可清又从办公抽屉里拿出一个银灰色的u盘,递给林东凡:“尹秋红的把柄,都储存在里面。” “是影音资料?”林东凡问。 尚可清神秘兮兮地笑了笑:“你回去看了就知道。” 说着。 尚可清又瞧了瞧站在旁边的叶嘉颖。 意味深长地戏笑:“小叶啊,林先生跟我开了两个条件,其中一个条件是把你的年薪提到50万,这情深似海的恩德,你不感谢一下人家?” 提薪的事,都在写在对赌协议里。 之前审核这份协议的时候,叶嘉颖已经知道了真相,早在林东来抵达尚氏传媒公司之前,她已经激动得胡思乱想。 现在见到了林东凡,她的心情反而平复了许多。 她含情脉脉地凝望着林东凡,浅浅一笑:“我跟他之间,不需要说谢,你觉得呢?林先生。” “谢什么谢,大家不过是互相成全。” 林东凡是真不敢与她四相对,初恋的眼神如此多情,杀伤力太大。 不过,尚可清对叶嘉颖这种眉目含情的眼神却很是欣赏,心想自己果然没有猜错,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哈哈,林东凡这小子也有迈不过的坎。 尚可清正想再调侃两句,秘书突然进来汇报:“尚总,高姐介绍的那个李横波来了。” “五分钟后,带他进来。” 尚可清回完话,又把目光转移到了林东凡身上。 意味深长地笑问:“我办公室有个休息室,你要不要进去休息一下?”其实就是叫林东凡躲起来看好戏。 林东凡心领神会地问:“高姐,是不是高书记的妹妹?” “嘘~~~” 尚可清比了个噤声手势。 又提醒林东凡:“你查姓肖的,我可以支持你,但我劝你最好别惹姓高的。人家是省委常委,就算你家老丈人再往上迈一步,也未必能干得过人家。” “林先生,这边请。” 见林东凡笑而不语,叶嘉颖摆出了引路手势,请林东凡去休息室暂避。 第102章 培养一个女首富 尚可清的办公室内,隔藏着一间休息室。 推门而入。 奇妙的香水味扑鼻而来。 里面不仅有柔软的大圆床,还有一尘不染的洗浴间、智能巨屏电视、影音播放系统,以及摆满各种进口美酒的酒柜和吧台。 这就是尚可清的快乐休息区。 其豪华标准,远超星级大酒店的钟点房,房里的每一个细节都透着独具匠心的高端品质,尽显奢华与舒适。 梦幻般的氛围灯一打开,再有美女相伴。 这他妈就是天上人间啊! 以前还真看不出来,尚总居然这么会享受。 面对此情此景,再瞧瞧集美貌和气质于一身的叶嘉颖,林东凡不禁有点郁闷,忍不住问了她一句:“你……该不会是这个休息区的女主吧?” “女主?” 叶嘉颖一脸疑惑地反问:“你该不会是想撮合我跟尚总吧?他都什么年纪了,真是服了你……” 说着说着,叶嘉颖那双秋水般的明眸中,又浮泛出了幽怨之情。 未尽之言。 就仿佛在说你真是太过分了,五年前你搬家不告诉我,等于不辞而别!现在你成了家,我也尊重现实,不敢有半点强求,你怎么能把我推给一个老头子? 这一眼万年的幽怨,把林东凡盯着头皮发麻。 怪自己。 问得太含蓄了点,她没领悟到内涵。 林东凡避开她幽怨的目光,假装欣赏屋里的环境。 见智能电视机前放着一盒dvd碟片,林东凡又是一阵无语。 这dvd碟片的封面真他妈炸裂,居然是葫芦娃! 不愧是从体制里走出来的尚总。 很懂伪装的重要性。 林东凡拿起dvd碟片问叶嘉颖:“我不是要撮合你跟尚总,我的意思是说,你有没有跟尚总一起研究葫芦娃?” “瞎说什么呢你。” 这回叶嘉颖秒懂林东凡的意思,气得哭笑不得。 她大大方方地给了林东凡一个解释:“我也是第一次进来这间休息室,以前都没进来过。” “真的?” 林东凡将信将疑地追问。 叶嘉颖忍不住掐了一下林东凡的胳膊,羞愤地笑骂着:“混蛋你,居然不相信我,你把我当什么人?不要以为你结了婚我就不敢收拾你……” “我信。” 林东凡被掐得胳膊一缩,还真有点疼。 但他手中的dvd碟片,已经成了叶嘉颖的关注焦点。 叶嘉颖想起了网上流传的那些荤招: 网上,有人把装满禁片的文件夹,取名为学习资料;网下,也有卖盗版光碟的人把实为禁片内容的光碟,取名为葫芦娃。 防窥套路五花八门。 叶嘉颖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平时看尚总挺正派的一个人,想不到他私下里竟看这个,这应该是为公司里那些女明星准备的吧……” “估计是。” 林东凡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叶嘉颖好奇地问:“你想不想看一下?” “现在?我跟你看这个?”林东凡惊出一头黑线:“这……不太好吧?还是别看了,不合适……” “我就想知道是不是像网上说的那样。” 从没看过冒牌葫芦娃的叶嘉颖,迫不及待地把dvd碟片取出来,放进播放器。 画面还没出来。 叶嘉颖两眼直盯着电视屏幕,连眼都不眨一下。 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紧张到心跳加速,也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林东凡只知道自己的手臂好疼。 因为被她紧紧地捏着一块肉,她似乎忘了松手。 空气在涌动。 血液在沸腾。 “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朵花,风吹雨打都不怕,啦啦啦啦……” 当画面出来,响起童年记忆中的熟悉旋律时,林东凡整个人当场石化,这是成年人该看的东西? 太过分了! 身为传媒公司的老总,简直是不要个逼脸,一把年纪了,居然还活在葫芦的二维世界里。 林东凡郁蹙眉头:“我想砸电视……” “砸了要赔钱,忍忍吧,犯不着生气。”叶嘉颖也有点失落,随意往床上一躺,望着星空式天花板畅想联翩:“你一直站着,不累啊?” “我不累。” 这个不解风情的回答,一下子把叶嘉颖的心情干进了谷底。 “那我们喝点。” 叶嘉颖起床关了电视机。 转身见林东凡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叶嘉颖气呼呼地推着他往吧台那边走:“没事的,我已经锁好了房门,外面打不开……” 话音未落,门被被人推了开来。 尚可清望着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术的林东凡和叶嘉颖,惊诧地笑问:“干嘛呢你们?” “尚总,你……怎么进来的?” 叶嘉颖尴尬地笑着。 尚可清被问懵了:“走进来的啊,怎么了?我来得不是时候?那我撤,你们继续。” 说着便转身关门。 刚关上。 尚可清突然推门伸进一脑袋。 提醒林东凡和叶嘉颖:“对了,我是想提醒你们,电脑可以监控办公室。如果你们想知道李横波来这干嘛,可以打开电脑。” “谢谢尚总。” 等尚可清把脑袋缩回去之后,叶嘉颖匆匆上前将房门反锁,并仔细检查了一下锁链的质量,确保不会再出问题。 等她回头时,林东凡已经打开了桌上的电脑。 “大意了,刚才忘了上锁链……”叶嘉颖捂着胸口做了两次深呼吸,等心神安定之后,去吧台那边倒了两杯酒:“喝杯酒压压惊。” 林东凡两眼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监控:“上班时间,不能喝酒。” 叶嘉颖跟没听到似的。 她端着两杯红酒走过来,一杯递到林东凡面前:“明天我要回老家过年,就当是为我饯行,西出阳关无故人。” 说到西出阳关无故人,林东凡欲拒无力。 叶嘉颖的家乡远在西凉省。 在古代那是塞外之地。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描述的就是她家乡的荒凉与孤寂,于是诗人们又说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若是搁在车马慢的古代。 一朝别离,天南地北,余生基本上不会再有相见日。 林东凡把酒接了过来,跟她轻轻碰了个杯:“你自驾回去,还是坐火车回去?” “没买到火车票,先坐飞机到省城,然后再租车自驾。” 谈笑间,叶嘉颖只是浅浅的抿了一小口红酒,能让她心醉的显然不是红酒,而是眼前人。 林东凡道:“既然打算留在南州发展,你应该在南州买套房子,把你父母接过来。” “车贷都没还完,拿什么买房子?南州的房价涨得那么快。”叶嘉颖含笑凝望着林东凡:“你逼尚总把我的年薪提到50万,是不是想我留下来安家?” 林东凡笑而不答,两眼又盯上了电脑上的监控视频,李横波已经登场。 叶嘉颖的眼里却只有林东凡,像是永远也看不够:“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 “那你要谢我的地方可多了,谢不完。” 林东凡喝口红酒润润嗓子。 继续笑说:“年薪50万,只是个起点,先攒点资本。回头自己创业,我可以扶持你,做国内第一个女首富。” “虽然这个饼大得有点不切实际,但我喜欢听。” 叶嘉颖完全想不到,女首富三个字并不是一个玩笑,当林东凡做出这种承诺的时候,命运的魔盒便已经彻底打开。 林东凡的出发点很单纯: 五六年了,你还把那只廉价的幸运指环当吊坠戴在脖子上,愿意为我的事奋不顾身,我怎么能让你失望? 我给不了你爱情,但我可以帮你打开财富大门! 林东凡吩咐叶嘉颖:“三天后,也就是2月6号,世界上第一个比特币交易所会诞生,到时你去买比特币,能买到多少就买多少。” “买比特币?” 作为一个媒体从业者,叶嘉颖每天都有花时间去上网,之前也曾刷到过有关于区块链的新闻,对比特币有所耳闻。 但她跟那些围观者一样。 在目前这个阶段,并不觉得比特币有什么投资价值,因此对林东凡的提议难以理解。 林东凡也明白她的疑虑。 林东凡道:“现在它也许不值钱,一万个比特币都只能买张饼。但你要相信市场的炒作力量。将来,一枚比特币可以兑换七八十万。” “真的假的?” 叶嘉颖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 林东凡端起红酒慢尝浅笑:“幸运指环会保佑你,照我说的去做,比特币能买到多少就买多少,先囤着。剩余资金用来投资一线城市的房产,能弄多少套就弄多少套。累积到一定资本后,就可以打造自己的商业帝国。” 这张又大又圆的财富大饼,虽然透着一股难以预料的玄幻味。 可叶嘉颖心里却暖暖的。 顷刻间泪光盈盈。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她的父母以外,就只有林东凡真诚地关心过她,也只有林东凡在乎她是贫是富。 她搁下手中的酒杯。 情不自禁地扑进了林东凡的怀里,紧紧地搂抱着林东凡:“不要推开我,我抱着你哭一下就好了……” 说着,她的眼泪真的淌了下来。 林东凡尴尬得两手无处安放,哭笑不得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能不能先把情绪收一收?等成为真正的富婆之后,再哭也不迟……” “五年前,你搬家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恨你。” 叶嘉颖泣不成声。 憋了这么多年的情绪,全部化为眼泪,落在林东凡的衣襟上。 这逐步升级的情绪,把林东凡愁得一个头两个大,帮她打开财富的大门,扶她做全国首富,怎么还招恨? 简直是没天理。 林东凡瞧了瞧电脑屏幕上的监控视频。 画面很清晰。 但电脑右下角的音频喇叭为静音状态,听不到李横波和尚可清在聊什么,想解除静音也解除不了。 被叶嘉颖紧紧地搂抱着,根本就摸不到鼠标。 林东凡轻轻推了叶嘉颖一下。 没推开。 她反而越搂越紧,泣声不断。 林东凡无奈地劝道: “虽然我的胸襟很宽广,但它真的装不下你的眼泪。能不能先把眼泪收一收?现在我就想听听李横波怎么黑我。” 第103章 小李子又被胖揍 在正常人的眼里,尚可清不是一个正常人。 人家的办公室里,通常都是悬挂着厚德载物、宁静致远、天道酬勤、上善若水、海纳百川之类的四字名言,逼格满满。 尚可清比较非主流。 他办公室的墙壁上,悬挂的是“激浊扬清”四个字,而且这四个字是他自己亲笔所题,每一个字都不怎么苍劲有力。 激浊扬清,这是一种节操强迫症。 无药可治。 他脑子里,每天都是想着天下皆浊我独清,拒绝与道友们同流合污,甚至幻想着把所有污浊之辈都按在地上鄙视。 他似乎忘了自己既不是乐山大佛,也不是瑶池圣母。 非佛非圣。 就一凡夫俗子。 所以他被同僚们干了个屁滚尿流,不得不弃官从商。 但他还是一片冰心向明月,也不管明月是不是照沟渠,他始终把激浊扬清这四个字奉为人生信仰。 这个世界虐他千百遍,他待这个世界如初恋。 爱看正版葫芦娃的老男人,真的好恐怖,你以为他坐在电视机前欣赏的是蛇精,其实他只是想找回小时候的童真,想活得简单点。 林东凡不懂他的世界。 叶嘉颖不懂他的世界。 现在坐在他面前口若悬河的李横波,更不懂他的世界。 他疑惑地望着李横波: “你的意思是说,我被林东凡给耍了,他把我当猴耍?” “尚总,林东凡是个什么货色,你真不知道?他不是个耍猴的,他自己就是一只癞皮猴。” “癞皮猴是个什么品种?” “这么跟你说吧,以前我在政法单位工作的时候,我叫他扫厕所,他就不敢坐办公室。就他那段位,他有什么资格在你面前耍心机?当初,他可是死乞白赖地求我放他一马。” “还有这回事?” “这都不算什么,你知道他追求楚灵兮的时候,有多不要脸吗?楚灵兮从国外演出回来,他跑到机场去举牌子跪迎,就跟个孙子一样。” “楚家的资源,值得一搏。” “关键是,那个时候楚灵兮真正想嫁的人是我,若不是我瞧不上楚灵兮,今天哪轮得到他林东凡入赘楚家?是我成全了他。” “你为什么成全他?” “他就是个上蹿下跳的跳梁小丑,我能跟他一般见识?只是我万万没想到那王八蛋过河拆桥,我成全了他,他反手就把我搞到乡下去填坑。” “所以,你恨他?” “不,他没资格让我恨,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他就是个垃圾,你千万别被他忽悠。” 为了证明自己是个比林东凡更值得信赖的人,李横波毫不犹豫地把节操抛到了九霄云外,也不管云外大神嫌不嫌弃。 但他似乎忘了一件事: 一个人如果没有节操护驾,便很难隐藏人渣的气息。 现在,他显然没意识到自己身上透出来的人渣气息,已经把尚可清熏得想戴防毒面罩,以防感染。 尚可清反手指了指身后的牌匾: “激浊扬清,这四个字我题的,你觉得我写得怎么样?有没有一种与无耻之徒不共戴天的气势?” “必须与无耻之徒不共戴天!” 李横波越说越亢奋,似乎忘了自己才是真正的无耻之徒。 也听不出尚可清是在讽刺他。 还不知轻重地拱火:“你儿子在ktv不小心得罪了他,他竟然给你儿子扣上一顶故意杀人的帽子,面临重判。现在又唆使你们公司的高管背叛你,在网上疯狂造谣,说小尚总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他这是想让你身败名裂,搞你全家啊!尚总,这口恶气你能忍?那老话说得好,泥菩萨都有三分土性。” “这口恶气确实很难忍。” 尚可清左右一瞧,办公桌上也没什么称手的东西。 便抄起前面那只水晶烟灰盅。 摆出一副想打人的架势:“我好不容易扔了那顶绿帽,你又把它捡起来恶心我!你信不信我送一顶小红帽,教你唱血染的风采!” “尚总,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今天来这是想点醒你!” “你滚不滚?!” 办公桌太大太宽,拍不到坐在对面的李横波。 一怒之下。 尚可清也不管形象不形象,直接爬上了办公桌,手中的水晶烟灰盅一扬起来,吓得李横波慌慌张张地从椅子上蹿了起来。 李横波退到安全地带,仍不死心。 竟放话警告尚可清:“尚总,如果你非要跟林东凡眉来眼去,到时可不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你惹我,就等于是惹高璐!” “你小子的精力挺旺盛,160斤的老女人都干得动,但我照样可以拍死你!”尚可清手拿水晶烟灰盅站在办公桌上,高高俯视着三米开外的李横波:“把脑袋伸过来试试。” 李横波怒目圆瞪:“我警告你,姓尚的!你若跟林东凡沆瀣一气,那你就是与肖老板为敌、与高老板为敌!小心……” “小心什么?” 没等李横波吼完,林东凡从休息室走了出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瞬间把李横波的怒火推向了巅峰。 心想失算了,难怪尚可清不买我的账,原来是林东凡这狗东西先到一步! 考虑到多说无益,李横波怒咬牙根。 他指了指林东凡,又指了指站在办公桌上的尚可清:“你们有种!那我们走着瞧好了,姓尚的,准备迎接工商、税务的检查吧你!估计你的公司离关门不远。” “好大的官威啊。”林东凡指了指右上角的摄像头,笑道:“瞎子,你说的话都录下来了,有种你叫肖老板把工商和税务派过来试试。” 李横波抬头一瞧,顷刻间面如死灰。 那个摄像头的安装角度好刁钻,正常人谁会往那个角落里看?这世上的套路真他妈多,一个不小心就钻进了死胡同。 不过没事。 老子还有160斤的老北鼻! 就凭老北鼻那吨位、那财力,根本就不需要动用官场资源,分分钟可以完爆尚氏传媒。 想到这,李横波又找回了失去的自信,傲气十足地冲林、尚二人冷笑:“别急,有你们哭的时候!今年春节,老子会给你们一波大大的惊喜,到时希望你们能笑纳……” “别等春节了,我现在就给你一波惊喜,五、四、三……” 林东凡伸出五根手指倒数。 刚数到一。 两个保安突然冲了进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李横波按趴在地上。 李横波玩命地反抗着:“干什么你们?放开我!”他越是挣扎,两保镖就按得越死,沙包大的拳头一通乱捶。 嗷嗷的惨叫声,把站在办公桌上的尚可清惊得一愣一愣的。 尚可清瞧了瞧林东凡,正想问这是什么情况,我也没叫保安啊,为什么我家的保安会听你的指挥? 这时叶嘉颖走了过来:“李横波,这就是你造谣生事的代价!” “放屁!老子什么时候造了……噢呜!……”话都没吼完,李横波肚子上又挨了一脚,被踢得身子蜷缩成了虾米。 叶嘉颖冷冷地吩咐保安:“把这坨垃圾扔出去,送他垃圾桶一日游!” 十分钟后。 李横波被保安塞进了臭气熏天的垃圾桶。 第104章 开战吧北鼻 这是个悲愤的季节? 不…… 这是个喂哩喂哩悲愤的季节! 上帝让李横波亲身体验到了一个真理:只要自己不把自己当个垃圾,就算被人塞进了垃圾桶,也会被清洁阿姨捡出来。 “你这是被打人了?还是喝醉了自己钻垃圾筒?” 清洁阿姨很专业,用一双检验人性品质的眼睛,360度无死角检验着眼前这货。 不难看出来。 挂在头上的那些泡面渣渣,是来自于垃圾桶的恩赐,但那鼻青脸肿的肤色绝对是他自己努力拼搏的成果,看着都疼。 清洁阿姨又问:“要不要帮你打120?” 果然是男人的世界汝不懂,这种事怎么能惊动三位数的电话号码,120不能惊动,110和119更不能惊动。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徐志摩说的。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因为老子已经有了数不尽的愁云惨淡万里凝。 附近有家快捷酒店,开间房才88块,比幺二零的出勤费便宜好多。 李横波先去洗了个澡。 末了站镜子前一照,差点认不出自己。 用手轻按脸上那一片片臃肿的淤青,肉疼的感觉好真实。就凭现在这副脱胎换骨的尊容,去见老北鼻显然不合适。 这种级别的痛苦,怎么能自己一个人杠。 必须让大家一起痛! 下定决心后。 李横波坐马桶上狂发信息:“宝贝,我以为尚可清会看在你的面子上,跟我有商有量,没想到啊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尚可清跟林东凡勾结在一起,叫保安把我打了一顿,还说……” “说什么?一次性把屁放完。” “我说了你别生气。” “有屁快放。” “林东凡说你是个160斤的老女人,除了年龄以外,要身材没身材,要长相没长相,说你高璐算个屁!早晚连你一块收拾。” 这条信息一发出去,聊天框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吐血。 一直没回信息。 李横波又发出一条信息:“宝贝,你别误会,那不是我说的。我就是因为被这话气到了,所以才跟他们动手。现在我全身都是伤。” “狗东西!” “宝贝,你这属于贵妃体质,是他们有眼无珠不懂欣赏,你别生气,在我心里你是最美的,爱你。” “我不是骂你,你先去医院,剩下的事交给我。” “嗯。” 即便是隔着屏幕,仍能感受到来自于老北鼻的愤怒气息。 李横波顿时感觉脸上的淤青也不是那么疼,医院完全可以免去,坐在马桶上点根烟,便可以向全世界宣战。 谁说人生没有爬不出的坑?有能耐你从坟墓里爬出来试试! 此时此刻。 此痛此恨。 李横波只想给林东凡量身定做一座高标准、高规格的坟墓。 点燃老北鼻高璐的怒火之后。 李横波又给市长大秘白文韬打电话:“白秘书,林东凡已经从尚可清那里找到了突破点,今天我阻止失败,被他们打了一顿。” “你可是森林公安局刑警支队的支队长,谁敢打你?” “森林公安局,多了森林两个字,压根就没人把我当回事,只能认栽,这次他们铁了心要拆肖市长的台柱子。” “尚可清给林东凡提供了证据?” “他们现在是一个鼻孔出气,这事一点悬念都没有。尚可清手上有尹局的把柄,这次尹局恐怕在劫难逃。” “你有没有通知尹秋红?” “这事,我是第一时间向你汇报,暂时还没有跟尹局讲。” “那就好,把嘴闭上,等领导指示。” “明白。” 听到白文韬说的最后一句话,那冰冷无情的官僚语气,隔着屏幕都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李横波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心底腾起一丝兔死狐悲的悲凉感。 现在林东凡手握证据,随时都有可能去抓捕尹秋红! 白文韬不让通知尹秋红,这是打算弃车保帅啊!尹秋红不一定会死在林东凡手里,却极有可能会死在白文韬手里。 将来,若是我李横波走投无路,恐怕也是同样下场。 常务帮的人。 果然都是一群冷血动物。 幸好老子未雨绸缪,没有把人生中的所有赌注都押在常务帮身上,身后还有一面姓高的旗帜。 这一战,老子势必会站在不败之巅峰! 不管尹秋红能不能见到明天早上的太阳,只要她不落到林东凡手里,那林东凡便是败军之卒,别想立功晋升! 暗思至此。 李横波的脑子里,已经浮现出了林东凡抓不到尹秋红时的崩溃表情。 “狗娘养的林东凡,跟老子斗,看老子怎么玩死你!” 李横波把手机通讯录调出来,将林东凡的名字改成“傻逼”两个字,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与此同时。 刚走出尚氏传媒公司的林东凡,正在和叶嘉颖道别。 已经多年没有回老家的叶嘉颖,打算明天回家陪父母过年,从东到西,将横跨两千五百公里。 林东凡道:“预祝你明天一路顺风。” “有它在,我什么也不怕。” 叶嘉颖提起佩戴在胸前的那只幸运指环,笑容依旧,只是比五年前的那次送别多了些遗憾。 送出去的指环就是埋下的雷。 哦不对。 是留下的情。 现在想收也收不回来。 林东凡只好假装出一副心静自然凉的姿态,把话题扯回暴富指南:“2月6号,别忘了上线收购比特币,能收多少就收多少。” “放心吧,你指的路,我一定认真走下去。”叶嘉颖始终含情脉脉地凝望着林东凡,想要一个拥抱,又不敢把手伸出来。 林东凡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便走。 叶嘉颖目送着渐行渐远的心上人。 看着看着。 眼里便泛起了爱而不得的泪光。 但她已经不再是五年前的那个小姑娘,现在她是企业高管,无论如何也不会让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样乱涌。 她低头将眼泪拭干。 抬头见林东凡已经把车从停车位开出来,她又把双手拢在嘴边,放声呐喊:“我会一路谨慎,你也要平平安安……” 林东凡腾出手回了个ok手势,但并没有停车。 未来平不平安,只有未来知道。 反正今天不太平。 半道上。 林东凡打电话向冷川汇报了一下自己这边的情况,急着回清湖迎宾馆核验尚可清给的那份证据资料,想尽快对尹秋红采取措施。 有辆黑色商务车一直在前面压速,不给他提速的机会。 就在他准备变道超车时。 左边突然又杀出一辆黑色的越野车,逮着机会就别车!那结实而强悍的金属肌肉,谁碰谁吃亏。 很快就把林东凡别停在路边。 林东凡下车怒吼:“怎么开车的!路是你们家的啊?找茬是吧……” 说对了,就是找茬。 没等他吼完,越野车上钻出五个男的,领头的人,脖子上挂着比筷子还粗的金链子,似乎在土豪与土匪之间找不准定位。 第105章 大写的哭字 “你就是林东凡?” 这个大金链子估计是看多了港片,不仅头发打蜡,搞了个很有大哥气质的背梳头,还学大佬们披着一件港澳台包邮的大风衣。 但他歪着一脑袋,用鼻孔瞧人的姿势。 又透着一股欠揍的街溜子气质。 “你该剪鼻毛了,有点长。” 面对这恶心画面,林东凡忍着不出升龙拳,不是因为这家伙的背后还站着四个小弟,而是因为法不留情,只留案底,升龙拳必须击中法律的漏洞。 趁着还没动手。 林东凡把自己的站位转移到了自己的爱车前面,车里有行车记录仪,回头可以证明什么叫做合法拿捏。 大金链子还滞留在鼻毛问题上。 他抠鼻孔的动作,跟站在石桥上抠鼻孔的如花有得一拼。但他比如花狠,他感觉到鼻毛确实有点长时,掐着鼻毛使劲一拔。 又粗又长的鼻毛便粘在拇指尖上。 他弹了两下没弹掉,也不碍事,反手在屁股上一擦,大拇指干干净净。林东凡由此断定,他那条阿玛尼的裤子果然是山寨货。 估计脖子上那条大狗链也是九块九包邮的镀金产品。 见大金链子向自己走近。 林东凡定神询问:“你们想干嘛?” “小子,你挺猖狂啊!你自己得罪了谁,自己不知道?”大金链子嚣张地推了林东凡一手,林东凡一屁股顶在车头上。 林东凡拍拍可能沾上了鼻屎菌的衣襟。 适时给出一个警告:“我警告你,别动手动脚!” “呵呵,这小子警告我,你们听到没有?这狗日的居然警告我。” 大金链子向身边兄弟炫耀着自己的二逼属性。 从大伙轻狂的笑容中可以看出来: 二逼属性,在某个特定的群体中,确实具有极强的传染性。 大金链子耸肩披稳身上的大衣,冲林东凡笑道:“狗日的,你不是说要连高姐一块收拾吗?高姐想成全你。” 高姐? 林东凡稍一思索,便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毫无疑问。 这个所谓的高姐就是高书记的老妹,一个五十多岁的富婆!今天这一出,肯定是李横波搬弄是非的杰作。 林东凡耐着性子回道:“我跟高姐无冤无仇,从没挑衅过她。你们回去转告高姐,叫她谨防小人,别被小人利用。” “你他妈这叫无冤无仇?!” 大金链子又推了林东凡一掌。 歪着脑袋叫嚣: “你说高姐被小人利用,就是说高姐眼瞎,说高姐的脑子不好使! 狗日的,别以为你读了几年书,老子就听不懂你是在拐着弯骂人。 老子也是在小学门口当过保安的人!” 这逆天的解读逻辑、逆天的自豪感,一下子把林东凡给干无语了。 林东凡拍拍胸前的衣襟:“我再警告你一次,别动手动脚。” “怕挨揍是吧?” 因为肩膀有点斜,身上的大衣一直披不稳,大金链子又耸了耸肩。 把大衣调到位之后。 大金链子又指了一下自己的越野车,向林东凡下令:“自觉点,上车跟老子走一趟,别逼老子教你怎么写大写的哭字。” “我没时间教你写哭字,滚。” “你说什么?” “哥乌恩——滚!” “老子就喜欢收拾你这种看起来拽不拉叽,其实没个鸟用的读书人。老师不教你社会险恶,哥今天免费给你上一课。” 说着,大金链子双手一招,大呼一声:“上!” 身后那四个歪瓜裂枣,立马跟打了鸡血似的往前冲,气势拿捏很到位,就是出拳的速度有点慢。 力度也不够,跟没吃饭似的。 这是缺少锻炼啊! 林东凡是真不知道他们这么不经打,一拳一歪瓜,前后不到十秒钟,四只歪瓜劣枣已经躺在地上叫苦连天。 不知道是爬不起来,还是不敢再爬起来。 林东凡失望地摇了摇头。 又把目光投向大金链子:“你为什么不上?” “大哥,我怕疼。” 眼看四个手下被秒杀,大金链子早已经吓得迈不动腿,三魂七魄最少有一半过了奈何桥。 失策…… 想不到这哥们这么能打。 那出拳的路子、那角度、那力量,摆明了是个练家子,就这实力,哪怕是再摇四个兄弟过来也不够他收拾。 这事不能想,越想越崩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瑟瑟发抖的原因,身上大衣已经滑落在地上,大金链子也顾不上捡起来。 他抬臂抹了一把冷汗:“大……大大哥,你说今天有没有可能是个误会?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没误会。” 林东凡捏起右拳吹了口气。 严肃纠正大金链子的错误认知:“哭字,不分大小写,它是犬字底!就是像条狗一样趴地上嗷嗷叫,学会了没?” “大哥,你的拳头硬,你说了算。” 大金链子两腿一软,像条心灵受到重创的藏獒一样趴地上。 倔强地嗷叫两声。 然后仰着脑袋问林东凡:“大哥,是这样不?” “不对,你这有点像狼叫。”林东凡失望地皱了皱眉头。 “汪汪!” 大金链子又学了两声狗声。 趴地上泪眼蒙蒙地仰望着林东凡:“大哥,这次我真的学会了大写的哭字怎么写。上面两个口,下面两个口,中间一条田园犬,对不对?” “哭字,是犬字底。” “对呀,犬字在中间打底,上面是两个口,下面也是两个口,不管往哪个方向瞧,都只能张嘴哭,嗷嗷大写的哭。” “好吧,带着你的满分答卷滚,别跟人说我教过你怎么写哭字。” “谢谢哥。” 大金链子给林东凡连磕两个头,爬起来就跑,那仓皇的逃逸步伐,就跟小奶狗见了山中猛虎似的。 躺地上装死的那四个歪瓜裂枣,这时也爬了起来。 上车后。 惊魂未定的大金链,紧张得连抽十几张纸巾,狠狠地擦了一把额头冷汗:“练过,他绝对是练过,那不是正常人该有的实力……” “豹哥,要不要多叫几个兄弟过来?” 坐在副驾驶位的小弟,回头望向坐在后排的大金链子。 大金链子怒踹副驾驶的椅背。 连踹四五脚:“你们连十秒钟都撑不住,这是来几个趴几个的节奏!这么简单的社会题都不会做?真他妈傻逼!你是不是想老子再哭一次?说!你是不是想看老子的笑话?今天的医药费,不许报销……” “豹哥,我错了,医药费我自己出。” 小弟被踹得心惊肉跳,再不忏悔,真担心豹哥会蹿起来往脑袋上拍。 另一边。 林东凡回到自己车上,掏出手机给尚可清发了条信息:“高璐派人在半道上收拾我,你防着点,她可能会报复你。” 第106章 抓捕行动 高璐为李横波强出头,这事对林东凡来讲,只不过是征途上微不足道的一段小插曲。 没有谁可以阻止林东凡高歌猛进。 林东凡带着尚可清提供的那个u盘,回到清湖迎宾馆,仔细核验u盘里的证据资料是否有价值。 下午两点。 9·28专案组的临时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组长冷川、侦查队长林东凡,以及侦查人员张晓光,都不约而同地凝望着大屏幕上播放的视频。 正在播放的内容,是尹秋红与g先生的一段对话。 “我那两亿资金,什么时候能安全出境?” “不要急,扣除40%的服务费,他们会在三天之内,往你的瑞士银行账户存入1.2亿,一分不会少。” “40%的服务费,你可真黑。” “我承担的风险相对较小,只拿10%,他们拿30%。帮你办事,大家都要承担风险,你不应该有怨言。” “他们是谁?” “你只需要知道我叫g先生,现在是我对你负责,有问题直接找我。” “问你件事,万一我出不了国,我的命值多少钱?” “那要看情况。” “展开说一下。” “如果你是不幸被抓,刑罚的上限应该是无期徒刑。按服刑20年算,一年的保费为365万,总计需要7300万。” “假如有人想灭口呢?” “那要看是谁想灭了你,不同级别的人,价格不同。市里的人五千万,省里的人翻倍,再往上,你只能自求多福。” …… 这个中年模样的g先生,看起来是个西装笔挺的中介。 但他不是普通的中介。 他是个政治掮客。 专门帮政商两界的人牵线搭桥,解决各种问题。小到帮人办理审批手续、拿项目,大到帮人晋升、转移资产、出逃…… 冷川和林东凡等人看到这里,都被震撼得神经紧绷。 真没想到这个g先生会有这么大的能耐,在这些掮客的世界里,似乎世间一切都可以交易,包括自由与生命。 好在及时掌握到了这些信息。 现在阻止尹秋红出逃。 还来得及。 尚可清这个u盘里的证据资料,除了以上这段视频以外,还有一份海外资产清单。 清单中有海外各地的房产,以及期货期权,都登记在cherylhong名下。 cherylhong,是尹秋红的英文名。 “尹秋红的海外资产,保守估计,不低于十个亿。” 冷川回想尹铁生的那些书法交易记录,脸色也凝重了许多,尹铁生捞的那些钱,充其量只是尹秋红给尹铁生的零花钱。 有巨贪,便意味着有人要忍痛割肉。 这恐怖的财富,看起来像是官与商之间的交易,但真正蒙受损失的其实是底层老百姓,羊毛出在羊身上。 冷川沉重地跟林东凡分析: “从视频资料来看,目前尹秋红只是委托g先生转移资产,还没有和g先生达成花钱保平安的交易。当务之急,我们必须切断她这条退路,尽快将她抓捕到案,以防夜长梦多。” “嗯……” 话才开口,林东凡的手机突然响起。 见是简思疑的来电,林东凡连忙接通电话:“那边什么情况?好,盯紧她,别让她跑了,我们马上就到。” 通完电话。 林东凡匆匆向冷川汇报:“尹秋红原本在青竹岭的项目现场督导调研,森林防灾减灾工作才起了个头,刚才突然紧急离开。” “去了什么地方?”冷川问。 林东凡回道:“目前,还不能确定她要去什么地方,简思凝和唐侠开车跟在后面。” “她的嗅觉还真是敏锐!” 想到常务帮的人做事,个个都是心狠手辣。 冷川又慎重地吩咐林东凡:“尹秋红手里可能有枪,你通知一下简思凝和唐侠,叫他们别轻举妄动。” “行。” 林东凡掏出手机,给简思凝回电话。 冷川也掏出了手机,给市局的许良远打电话:“许局,水开了,麻烦你派几个刑警协助一下东凡。另外,各个出城路口也需要严密布控,千万不能让沸水流出去。楚记书那边?不需要打招呼,这就是他的意思……好。” 这通电话一打完,天罗地网便铺了开来。 不管是9·28专案组的组长冷川,还是南州市公安局的局长许良远,彼此心里都十分清楚,这次抓捕行动至关重要。 等尹秋红落网之后,肖运策便插翅难飞。 现在,一切尽在掌控中。 冷川打完电话便通知林东凡:“一会,你的老搭档,昌明分局的杨青会带人协助你抓捕尹秋红。记着,这一次不仅要抓住尹秋红,更重要的是要抓活的,不能让她出意外。她若是死了,便等于竹篮打水一场空。” “放心,我心里有数。” 在这个世界上,哪些人想尹秋红活着,哪些人想尹秋红死,林东凡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老张,出发。” 林东凡拿起搁在椅子上的外套,转身便走,张晓光紧随其后。 与杨青会合之后,林东凡又给简思凝打了一个电话,询问具体的位置。得知正在往恒沙民宿街的方向开,林东凡立马提速赶过去。 杨青所坐的警车紧随其后。 恒沙民宿街。 是青竹岭开发项目中的第一期项目。 刚建成不久,部分民宿虽然已经开始营业,由于周边配套设施不齐全,平时也没什么游客,相当于一条冷冷清清的死街。 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气氛也越来越紧张。 “尹秋红跑这个地方来,该不会是想搞事情吧?”张晓光一边开车,一边跟坐在副驾驶的林东凡交流:“难道她知道我们今天会动手?” 这是个令人扎心的问题。 常务帮在南州手眼通天,哪有什么秘密可言。 不过,现在专案组与市局联手布控,天罗地网已经撒开了,今天尹秋红肯定是插翅难飞。 林东凡放松身心分析:“民宿街的老板是王敏娟,王敏娟是肖运策一手扶起来的地产大亨。尹秋红来这里,估计是遵从肖运策的指示。” “那她脑子肯定是进水了。”张晓光忧道:“现在最想弄死她的人,就是肖运策,她心里没数?” “跟你聊天真没意思。”林东凡郁闷地点了根烟:“每次都带反问句,你知不知道你很没礼貌?老子又不是你的答题卡。” 张晓光不以为然地回道:“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没听过?” “敏儿是谁?她好不好学,关我叉事?”林东凡道:“不用回答我,认真开你的车。” 第107章 别用脸皮冒充防弹衣 “这鬼地方,难怪没人来玩,这破路狗都嫌硌脚。” 张晓光这个人很少抱怨,今天这条路是真的很烂,到处都是泥坑,一路颠得痔疮都快要脱落。 其实他不了解,恒沙民宿街分东、西两街。 全面竣工的只有民宿东街。 民宿西街,是属于更高端的庄园式民宿,都是独门独栋。现在林东凡给他指的路,是进入民宿西街的一条辅道,要年后才会修。 林东凡懒得搭理他的牢骚,一路与简思凝保持通话。 不一会儿便看到了简思凝和唐侠的车。 打着双闪在前面带路。 后面不知道是哪个显眼包,突然拉响了警车的警笛声。 林东凡挂断电话,拿起对讲机盯着后视镜里的警车怒骂:“出门是不是忘了吃药?最烦你们这些抓贼拉警报的沙雕。” “不是我拉的。” 对讲机里传出杨青的声音。 话音刚落,后方便不再有警笛呜哇呜哇地乱叫。 再往前走两百多米,前方打着双闪的帕萨特停了下来。这时张晓光和杨青也开始减速刹车,停在帕萨特旁边。 这次抓捕行动,反贪局出动了四个人,昌明分局出动了六个人。 十个人抓一个尹秋红。 在杨青看来,就算是用屁崩也能把尹秋红崩死。 杨青一下车就问:“人在哪?” 简思凝指着前方的七号民宿:“进了那个院子。刚才,车上就只有尹秋红一个人。但七号民宿里面有多少人,暂时还不清楚。” “这是反贪,又不是反恐怖。屋里的人可以忽略不计,没人会给尹秋红充当敢死队。”杨青一脸笃定之色,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中。 林东凡一个白眼瞥了过来:“她手里有枪,如果屋里的人沦为人质,也可以忽略不计?” “哪壶不开提哪壶,乌鸦嘴。” 杨青被怼得没脾气,掏出枪把五个手下招了过来。 火速布控:“你们两个,去7号民宿的后面盯着,防止尹秋红跑路。你们俩个,负责保护身娇肉贵的怕死鬼林某某。张勇,你跟我去抓人。” 怕死? 你他妈从哪个市场打听到老子身娇肉贵? 一股想踹人的冲动力量,在林东凡的体内蠢蠢欲动。 但林东凡终究还是没有把腿飞起来。 不是不想踹。 主要是杨青这家伙说完就走,自己的大脚丫子距离他的屁股有点远,追上去踹的话,则会有海纳不了百川的小心眼嫌疑。 七号民宿,复古的庄园式民宿。 前面一个大门楼子,里面的屋舍属于中式园林风格,所有建筑物都是用原木打造,给人一种古朴而宁静的山居景象。 铺满鹅卵石的大院里,停着一辆丰田普拉多,这车的外号叫霸道。 开霸道,身上还带枪的女人。 放眼整个南州市都找不出第二个,就只有尹秋红一个人。穿上警服时她是霸道的局座,脱下警服时她是一个性感火辣的传说。 林东凡紧追杨青的步伐,上前提醒杨青:“你有没有穿防弹衣?她手里真的有枪。” “难道我手里的是个玩具?一边待着去,瞧我怎么帮你把人揪出来。” 在杨青看来: 林东凡这家伙就是被尹秋红给搞怕了,畏首畏尾!如果抓个靠姿色上位的女人也要穿避弹衣,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为了彰显一个刑警队队长的魄力,杨青直奔正屋,张勇紧随其后。 俩人刚走到台阶前。 “砰!” 一枚子弹从屋里飞射而出。 现场没有谁发出惨叫声,只有惊魂一怒:“草!”只见杨青抱头鼠窜,慌慌张张地躲到了院里那座假山的后面。 下一秒,大概是有点想念避弹衣的温暖。 他紧张地问躲在一起的张勇:“刚才,子弹是不是贴着我的脸飞过去的?” 张勇瞧了瞧他脸上那一线浅浅的血痕,摇头分析:“没中枪,你脸的伤,好像是你刚才跑路时被树枝刮伤的。” “毁容了?” 杨青脸色渐惊,伸手摸自己的脸,就感觉一个字——疼。 张勇强压鄙视情绪:“放心,不影响你相亲。” “那就好。” 杨青长长地松了口气,俨然一副劫后余生的庆幸模样。 不过…… 当他扭头望向林东凡时,又郁闷地皱起了眉头,因为林东凡、简思凝、唐侠、张晓光四个人,不约而同地比出了一根中指。 杨青郁闷地问:“老子躲子弹也犯法?” “以后,请不要用你的厚脸皮冒充避弹衣,那是对避弹衣的侮辱。” 林东凡懒得再搭理这个二货,说完便回车上拿了一个大喇叭过来。 在原定的抓捕计划中,虽然没有谈判这个环节。 眼下形势有变。 该打嘴炮还得打嘴炮。 林东凡拿着哈喇朝正屋大喊:“尹秋红,cherylhong,当我喊出你的英文名字时,你应该知道,我已经对你的事了如指掌……” “既然你这么厉害,那你猜猜看,现在我瞄准的是你的脑袋还是你的裤裆。” 屋里传出尹秋红的轻笑声,似乎一点也不紧张。 负责保护林东凡的那两个刑警,立马拔枪警戒,试图用听声辨位的技术判断出尹秋红的具体潜伏位置。 结果不言而明。 平凡的耳朵,给了他们平凡的耳屎,上帝忘了赐予听声辨位的大神通。他们瞧来瞧去,最后枪口乱瞄,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很专业。 林东凡断然不会把自身安全草率地交给这两个平凡的兄弟。 想都不想。 林东凡匆匆用喇叭挡住自己的裤裆。 扯开嗓门朝屋里喊话:“本来是坐几年牢就可以出来享福,你干嘛非要往死刑靠拢?现在出来,我算你投案自首。” “你若敢进来,我就自首。”尹秋红喊道。 林东凡似笑非笑地回道:“真的假的?” “只许你一个人进来,其他人退出这个院子,谁也不许靠近。否则,谁进来我就毙了谁,下次绝不打偏。”尹秋红道。 绝不打偏,这似乎不是开玩笑。 五年前。 尹秋红曾拿过警队的射击冠军,那些荣耀都写在她的履历中。 林东凡向躲在假山后的杨青和张勇招了招手:“给射击冠军一个面子,撤外面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师兄,你真的要进去?”简思凝提心吊胆地凝望着林东凡。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这一刻的林东凡,表情像地藏王一样神圣,连毛孔里都散发着一股舍生取义的大无畏精神,必须大无畏!否则会被杨青鄙视。 第108章 老娘能不能得到你! “砰!” 这不是枪声,这是暴力踹门的声音。 古朴的雕花木门两边开。 当然,林东凡在踹门之前先喊了一声:“我进来了,别开枪。”命还是很重要。 门一开,先举双手,表示自己毫无攻击性。 “把门关上。” “哦。” 客厅沙发上坐着尹秋红,手里那支92式手枪的枪口,指着林东凡。 林东凡乖乖地转身把门关上。 也是这一转身,林东凡看到墙脚边有一摊昂贵的液体,门板被人浇过,四周的木制墙壁也被浇过,难怪屋里有股浓浓的汽油味。 桌上还搁着几捆长得像炸弹的东西。 无语问苍天! 这回完犊子了,不管那是真炸弹还是带有引线的火腿肠,令人背脊发凉的感觉很真实。 回头与尹秋红对视的一瞬间,林东凡仿佛看到太奶在九泉下向自己招手。 “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聊?” 为了安全起见,林东凡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双手也始终保持着标准的投降姿势。 尹秋红跟个高冷的黑道大姐似的。 手中枪一直指着林东凡:“把门栓上。” “哦。” 林东凡转身把门栓上。 扭头又问尹秋红:“我能不能跟我兄弟打声招呼?” “准奏,只许说一句话,不能超过五个字。” 尹秋红脸上又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很显然,她很享受这种近似于掌控一切的女王式人生。 只许说一句话,还不能超过五个字。 那得高度总结啊! 林东凡调动脑细胞疯狂地思考了十秒钟,隔着门朝外大呼一嗓子:“屋里有炸弹!” “噗~~~” 尹秋红忍俊不禁地笑出了鹅叫声,似乎这一切都在她预料中。 林东凡转身瞧了瞧桌上的炸弹,又瞧了瞧莫名发笑的尹秋红,疑道:“难道那真的是几包火腿肠?” “那是蘑菇云,送你上西天绰绰有余。” 嬉笑间,尹秋红站了起来。 她用枪指着林东凡:“往前走三步,然后向右转,接着一直往前走,24步之后左转。” “去哪?” “送你上西天。” “你才32岁,长得还这么哇塞,人生还有无限可能,年纪轻轻的干嘛要挑战死刑?自首吧,我保你不死。” “废话真多,你走不走?!” 话未乍落,尹秋红朝天开了一枪。 砰! 屋顶被打出一个圆圆的弹孔。 这时屋外也传来了简思凝的急呼声:“师兄,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们别过来!” 表面上淡定十足,体内小心脏几乎快蹦到嗓子眼。 眼看尹秋红已经没什么耐心,下一枪打的可能就是自己的脑袋,林东凡也不敢再废话,只能照她指定的路线往前走。 屋外。 杨青正在打电话向上级紧急汇报:“尹秋红不仅有枪,屋里还有炸弹,现在林东凡在里面谈判……” 屋里。 林东凡按照尹秋红指定的路线往前走,没想到终点站竟然是卧室。 尹秋红反手将门锁上。 用枪指着林东凡,继续下令:“脱。” “想干嘛?”林东凡稍一思索,脸色微惊:“难道你想拍照威胁我,逼我放了你?这种幼稚的做法,并不能帮你逃脱法网!” “执行命令,不然我打爆它!” 尹秋红将枪口下移,这比瞄准林东凡的脑袋还恐怖。 令林东凡一下子想起了《葵花宝典》。 但是,如果尹秋红这个疯娘们真的开了枪,他林东凡肯定成不了笑傲江湖的东方不败,只会成为需要蹲着尿尿的小林子。 “想拍就拍吧,谁怕谁!” 林东凡三下五除二,把自己除得一干二净,还好屋里开了空调,如果是在寒风嗖嗖的室外,指定会冻成瑟瑟发抖的沙雕。 尹秋红欣赏着林东凡那一身健硕的肌肉。 似乎很满意。 她得意地笑了笑:“不错,躺下,把双手铐在床头。”说着便扔出事先准备好的两副手铐。 “过份了。”林东凡怒咬牙根:“你到底想干嘛?!” “服从命令!” 话音未落,尹秋红示威似的向林东凡脚下开了一枪。 这回林东凡站在一动没动,两眼始终怒视着尹秋红。 尹秋红见这一枪没起到震慑效果,不由得脸色暗沉:“别挑战我的耐心,你信不信我先打死你,然后再炸死外面那群王八蛋?” “信。” 林东凡四仰八叉地往床上一躺。 先把自己的左手铐上。 随后摊开右手。 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咸鱼样:“我没有第三只手,这个铐不了。” “别动。” 当尹秋红把林东凡的右手铐住之后,林东凡便彻底失去了反抗力量,说是任人宰割的咸鱼也不为过。 林东凡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拍吧,拍完了跟我自首。” “我说过要拍你?”尹秋红笑问。 林东凡一脸懵:“那你想干嘛?” “你猜。” 轻笑间,尹秋红将手里的枪搁一边。 脱下外套后撩了一把头发。 当她把真丝衬衫的纽扣也解开时,那条精致的纯金项坠,在灯光下闪耀风情万种的光芒。 林东凡难以置信地问:“有病吧你,你把老子当什么人?我真的有底线。” “你是不是说过,你是我永远都得不到的男人?”尹秋红骑到林东凡的肚子上,笑掐林东凡的脖子:“说,我能不能得到你?” “我有爱滋!”林东凡两眼一闭,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尹秋红邪魅一笑:“巧了,我也有。” 一场无法用任何文字去描述的战争,在尹秋红的强力推动下拉开了序幕。 林东凡很想偃旗息鼓。 努力到最后才郁闷地发现——原来自己真的不是什么圣人,父母也没帮他取错名字,果然很凡很凡。 太尴尬了。 林东凡惭愧得泪流满面: 妈的,老子明明是个受害者,竟然会莫名地处于一种享受状态,怀孕前三个月不能碰老婆的后遗症,也被她治得彻彻底底…… 十分钟后。 终于把她累趴了。 “像你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搁古代要浸猪笼。”林东凡闭目鄙视。 尹秋红不屑地回道:“就冲你这句话,今天我要玩爆你!把药吃了,再来一次。” “有种解开我手铐。” 林东凡睁开一丝眼缝,悄眯眯地瞧了一下尹秋红的反应。 尹秋红伸手把那支枪拿到手里:“解开就解开,姑奶奶现在连死都不怕,会怕你?我有枪,你若不卖力,我就送你进宫。” 第109章 尹秋红的逆天人生 “尹秋红,你给我听着,乖乖地跟我们走,这才是你唯一的活路!不要再负隅顽抗了,立刻放了林东凡,争取宽大处理!” 杨青拿着大喇叭在外面喊话。 里外没人回应。 门窗什么的,都被封得死死的,根本就观察不到屋里的情况。 这时,南州市市委书记高鹏、政法委书记楚劲松、专案组组长冷川、市公安局局长许良远等人也相继赶到了现场。 这是高鹏进京学习后,第一次公开露面。 高鹏问杨青:“现在里面是什么情况?” “目前还不知道,林东凡进去后,一直没出来。”杨青如实回报:“屋里有炸弹,并且传出过两次枪声。” 听闻传出两次枪声,楚劲松脸色凝忧。 楚劲松问:“有没有人受伤?” “屋里好像没别的人质,应该没人受伤。”杨青道:“之前林东凡回过一次话,叫我们别靠近。” 得知林东凡没事,楚劲松这才松了口气。 楚劲松跟高鹏分析:“高书记,现在尹秋红走投无路,极有可能会挟持林东凡做人质。” 闻言,高鹏的脸色立马黑了下来。 在高鹏看来: 今天是他回南州的第一天,而今天所发生的这一切,是楚劲松和冷川等人有意送他的一份见面礼。 现在年关将近,维稳工作本来就是重中之重。 再加上省里已经成立反腐打黑办公室,三申五令,反腐打黑没禁区!这是梁书记离任前的一次重拳出击。 在这种形势下。 把尹秋红逼到持抢反击的地步,这无异于激化矛盾,把简单的贪腐问题扩大化处理。 若是尹秋红真的引爆了炸弹。 死了人。 到时他这个市委书记怎么跟省里解释? 你们这些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顾后果、不顾影响有多恶劣,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市委书记? 高鹏把满腔怒火深藏于心底。 扭头质问冷川:“冷川同志,你们专案组进驻南州已经有段时间。之前我不在南州,有些事我便不问。现在我回来了,你抓人也不跟我打声招呼。现在搞出这么大的麻烦,谁来担这个责?是你,还是你的上级刘义守同志?” 这话可以说是一剑穿心。 现在林东凡还在里面,极有可能被尹秋红挟持,你身为南州的一把手,不担心人质安危,一上来就忙着甩锅? 冷川忍无可忍地回怼: “省委梁书记指示,反腐打黑没禁区!我们专案组在证据充分的情况下对尹秋红采取抓捕行动,程序上没问题!” 程序上没问题,意思就是说没必要向你高鹏请示。 见高鹏的脸色越来越黑。 冷川又继续说:“现在,我们专案组的同志冒着生命危险进去谈判,身陷险境!当务之急,我认为我们应该先想办法救人。” 面对硬刺一般的冷川,高鹏怒笑不言。 高鹏蓦然意识到,梁书记把冷川这号人物调到反贪局,让他来南州查案,是铁了心要在离任前清除一批人、扶持一批人。 高鹏意味深长地瞧了瞧一言不发的楚劲松。 这个政法头子,也是梁书记提起来的人,为了市长之位,盼着我助上一臂之力将肖运策拿下。 现在我的态度稍微向肖运策倾斜一点,这是要连我一块拿下? 想到这里。 高鹏直接把难题抛给了楚劲松:“劲松,现在身陷险境的人是你女婿,你这个老丈人,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防暴武警应该快到了。” 楚劲松早料到高鹏会给自己出难题,刚才在来的路上,已经跟市局的许远良商讨过解决方案,并调到了防暴武警。 楚劲松把杨青手里的喇叭拿了过来。 朝屋里喊话:“尹秋红,我是楚劲松。如果你有什么难处,可以跟我讲,不要做傻事。你现在放下武器出来,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谁也要不了你的命。如果你继续顽抗下去,你自己应该清楚,形势对你很不利……”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 就是暗示尹秋红:如果继续顽抗,到时会有人下令将她当场击毙! 这是常务帮最想看到的结果。 击毙了就等于永久封嘴。 屋里的尹秋红都听得真真切切,意思她也懂,但她觉得这都是屁话,现在她只想及时行乐。 蓝色小药丸的药效很不错。 在枪的威胁下,林东凡也不敢不卖力。 等到林东凡筋疲力尽的时候,尹秋红也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这就是所谓的永远也得不到你?” “我高估了你的节操。” 林东凡一动不动地趴在她身上,软得跟瘫烂泥似的。 原本轻狂的尹秋红。 突然端起林东凡的脑袋轻吻,动情地说了句心底话:“要怪就怪你父母把你生得太经典,得到你,这应该是许多女孩子的梦想。” “你是个颜值党?”林东凡苦笑。 尹秋红坦言:“你们男人喜欢漂亮的女人,我们女人喜欢帅气的男人,这很正常。” 这观点,没法反驳啊。 见尹秋红情绪平稳,心情与之前相比,好像好了很多。 林东凡趁机攻心:“如果我是你喜欢的类型,现在我也满足了你的需求,你能不能听我一劝?跟我出去自首。” “不能。” “为什么?难道你真的不想活?” “对,我活腻了,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自己手里,外面那些臭男人,没资格审判我。” “我他妈被你搞无语了。” “无语就对了,什么也别说,谢谢你给了我快乐的一天。” 说着,尹秋红又吻了一下林东凡的额头。 随后将林东凡一手推开。 用枪指着林东凡。 似笑非笑地下了一道命令:“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与怜悯,穿上你的衣服裤子,出去。” “那你回答我三个问题。”林东凡一边穿裤子一边说:“你帮我,将来我也会回报你,等你死后,我每年清明都去给你烧纸。” “狗男人,刚睡完,现在就盼着我死。”尹秋红脸上立马多了丝怨恨,枪指林东凡的脑袋:“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 料定她不会开枪。 林东凡不急不躁地回道:“我想你活着,你又不跟我去自首,是你自己说活腻了,我怎么就成了狗男人?没天理。” “说,想问我什么?” “第一个问题,g先生是谁?” “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叫g先生。” “那你怎么联系他?” “网上联系,我已经答完你两个问题,你只能再问一个。” “第二个不算。” “现在是我给你脸,别跟我讨价还价!最后一个问题,你问不问?不问就赶紧出去,一会要爆炸了,没跟你开玩笑!” “第三个问题,青竹村的那个杨涛,之前在上访途中离奇失踪,你们把他关在什么地方?” 闻言,尹秋红脸色微惊。 她原本以为林东凡会问肖运策的罪证,万万没有想到,林东凡居然把最后一个机会留了一个平凡的村民。 在他心里,一个村民的生死,居然比扳倒一位市长还重要。 真是人民的公仆? 尹秋红试探性说:“你这人的心还不够狠,这样你是斗不过肖运策的。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重问一遍。” “你们把杨涛关在什么地方?” 林东凡想都没有想,衣服裤子也已经穿好了,两眼直盯着尹秋红,等着尹秋红给一个确切的答案。 尹秋红含笑摇头:“傻子,你走吧。” “你还没回答我第三个问题。”林东凡正色凛然地责斥:“杨家现在家破人亡,柳红带着一个五岁的孩子,天天被人欺负,你知不知道她过得有多惨?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你定责不公造成的,是你让杨家背了黑锅。” “所以我选择以死谢罪。”尹秋红像个神经病一样,一脸魔性的笑容:“抓杨涛的人不是我,懂吗?傻子。” “那我撤回第三个问题,重问。” “抱歉,你已经消费完了三炮之情,一炮换一问,结束了,出去!离这座屋子远一点,乖。” 言语间,尹秋红一直用枪指着林东凡。 见林东凡站着不动。 尹秋红又冷然轻笑:“我数十个数,你若不出去,那就留下来一块死,我不介意,十,九、八……” “把枪给我!” 林东凡试图上前夺枪,阻止她作死。 刚往前迈出一步。 砰的一声枪响,子弹擦着林东凡的头皮飞出去。林东凡只感觉头皮一凉,翻眼上瞧时,几根凄凉的断发飘了下来。 尹秋红依旧一脸魔性的笑容:“杀人很容易,救人很难,懂吗?傻子,我不需要你的拯救,赶紧滚!七、六、五……” 第110章 腹中有子,心里不慌 “如果仅是贪污受贿、滥用职权等问题,你罪不至死。不要做傻事,快把枪放下,跟我出去自首。” 当冰冷的倒数声再次响起时,林东凡依旧站着不动。 毫无半点怯意。 哪怕是枪口指着脑袋也不怕。 这究竟是对没穿衣服的尹秋红友恋恋不舍,还是为了完成工作使命而视死如归?这事只有他自己知道。 反正尹秋红没看懂。 面对他那两眼真诚的劝意,尹秋红郁满复纠结。数到二的时候,郁闷地打住了倒数节奏。 如果再数一个数,数完了,到时要不要开枪? 如果开枪,该打他的眉心还是该打他的心脏? 尹秋红越想越郁闷。 她早就做好了周密的出逃计划,但是,不管那个出逃计划有多完美,她仍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会落入警方手里,然后被判刑。 为了给自己留条生路。 今天她用枪挟持林东凡上床的其中一个目的,就是为了留种。因此三次都没有戴套,而且今天是她的排卵期,怀孕概率很大。 只要怀了孕,便多了一重保障。 在出逃过程中就算不幸被警方抓住,有孕在身,将来便有机会取保候审,然后在保释期间继续找机会出逃。 这一系列求生计划,可以说是教科书一般的完美。 可问题也来了。 如果今天一枪打死了林东凡,将来孩子问老娘要爸爸,老娘该怎么跟孩子解释? 难道能摸着脑子的脑袋说:“节哀吧,你爸爸已经被我一枪爆头!他走的时候很安详,痛苦时间没超过两秒……” 扎心了,老娘虽不是什么正经人,但也不至于沦为一个杀人犯。 现在怎么办? 这傻子铁了心要老娘去自首,老娘又不能杀他。 现在该打他哪个地方? …… 就在尹秋红纠结满腹,迟迟不忍扣动扳机的时候。 林东凡趁其分神,突然出手,经典的夺枪动作,请参考成龙大哥在《新警察故事》里的经典夺枪片段。 在模仿领域,林东凡达到了99%的还原度。 枪被夺的一瞬间,尹秋红懵逼了一秒,一秒之后才崩溃地意识到自己还是心太软,一个不小心就丧失了主动权。 尹秋红恨意盈眸:“我放你走,你居然抢我的枪……” “别废话,赶紧把衣服裤子穿上,跟我出去自首。” 林东凡用枪指着尹秋红的脑袋。 目光并没有像扫描仪一样在尹秋红的身体上扫来扫去,该摸和不该摸的地方都已经摸过,现在他的眼里只有尹秋红的眼睛。 四目相对,不偏不离,谨防着尹秋红的一举一动。 尹秋红忽然又邪魅一笑。 看起来没心没肺。 她一边穿衣裤一边调侃:“提起裤子就不领情的狗男人,你信不信我出去后告你强了个奸?而且是三次。” “我手腕上有被手铐铐过的痕迹,貌似我才是受害者。” 林东凡淡定地回道。 尹秋红显然只是开了个玩笑,求生不求死,也没兴趣继续树敌,更不想整垮肚里孩子的父亲,她确信自己一定能怀上孩子。 穿好衣服裤子后。 她气定神闲的笑问林东凡:“你是不是以为我手里没了枪,我就掌控不了局势?” “别废话,走。” 说着,林东凡让路站到一边,用枪逼尹秋红自觉地出去自首。 尹秋红不慌不忙地敲了敲旁边的衣柜,笑呼一声:“出来吧。”衣柜门被人从里面推开,钻出一个腰间缠满炸药的圆脸胖妞。 不知是天生笨拙,还是在衣柜里憋太久的缘故。 这胖妞的手脚好像不是很利索,出柜时,一个不慎栽倒在地上,那哎呦一声痛叫,把尹秋红惊得一脸无语。 但她很快就爬了起来。 像个倔强的喜剧人一样找准自己的定位。 先看缠在腰间的炸药有没有爆。 没爆? 那就好,姑奶奶还活着! 胖妞定了定神,立马摆开架势,左手拿捏引线,右手点燃防风打火机,严肃地警告林东凡:“别动,把枪还给我老板!” 这一幕,把林东凡给搞得有点迷糊。 瞧这胖妞的五官轮廓,看起来跟尹秋红的年龄差不多,皮肤很白,如果不是被一身肌肪给耽搁了,应该也是美人潜质。 林东凡讶异地望向尹秋红:“跟我玩大变活人?” “这不是魔术,炸弹也不是火腿肠,别动!”胖妞捏着引线和打火机,警告林东凡:“一点一朵蘑菇云,猴子来了都驾驭不了。” “跟我这说相声呢?”林东凡淡定地笑了笑。 “谢谢,我没有表演天赋。”胖妞严肃地自白:“专业扛雷十八年,上个月刚帮高姐顶过酒驾。” “哪个高姐?高璐?”林东凡疑道。 胖妞回道:“没错,就是高璐,我的客户都是上档次的人物。如果我不够专业,大家便不会找我,懂我的意思?把枪放下!” “信不信我一枪毙了你?这叫除暴安良!” 说着,林东凡将枪口指向了胖妞的眉心位置,试图镇住胖妞。 “来啊,一锅熟!” 胖妞冷然一笑,左手引线、右手打火机,一合拢,引线与蓝色火焰之间仅半厘米的距离。 她娘的,真不要命? 林东凡握着枪一时不敢乱动。 这时尹秋红上前抓住了林东凡手里的枪,贴脸凑林东凡耳边轻声笑语:“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不可能会自首。我活腻了,一个不怕死的我,你怎么跟我玩?别傻,快点出去。人大四月份选举,到时你会收到一份意外惊喜。” “什么惊喜?” “到时你自然知道,那是我留给你的礼物,保重。” 话音未落,尹秋红已经用娴熟的手法卸下枪管,随手一扔,随后便强行将林东凡推出屋子。 这时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汽车大灯照射着7号民宿,防暴武警也在外围警戒着,正在想办法进屋控制局面,这些事情,尹秋红都心知肚明。 尹秋红朝屋外大喊: “别说我尹秋红没人性,现在我给你们十秒钟时间撤退!否则,炸弹一响,伤亡自负!十、九、八……” 又一次倒计时响起,每一声都像是死神的警告。 第111章 金蝉脱壳计 汽车灯的灯光原本照着7号民宿的大门。 当林东凡被尹秋红推出屋子时,灯光便正好射在林东凡身上。色调看起来有些惨白。林东凡也有些狼狈,被推得踉跄了两步。 “东凡。” 老丈人楚劲松第一个往前迎。 看到林东凡没有缺胳膊少腿,身上也没有挨枪子的迹象,楚劲松也松了一口气。 楚劲松忙问:“里面什么情况?” “快走,危险。” 话不多说,林东凡扶着楚劲松往院子外面跑。 冰冷的倒计时。 在身后回响着:“七、六、五、四……” 楚劲松意识到情况可能不太乐观,边撤边命令周边武警:“先撤出院子,动作快点!” 夜幕下的气氛,瞬间紧张了许多。 当武警都撤出院子后,来自于尹秋红的倒计时也数到了1,但是屋里并没有响起爆炸声。 领导们绷紧神经,紧盯着7号民宿。 等了十几秒。 还是没有爆炸声响起。 这时,市委书记高鹏询问林东凡:“从进去到现在,你在里面待了五六个小时,你跟尹秋红都聊些什么?现在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劝她出来自首。”林东凡如实回道:“现在里面有两个人,一个是尹秋红,还有个胖妞,我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屋里不仅有炸弹,而且浇了汽油。” 市局的许良远疑道:“尹秋红不想活?” “我一直劝她自首,根本就劝不动。她说她活得没意思,还说外面的人没资格审判她。”林东凡一脸无奈:“又是枪又是炸弹,我是真拿她没办法。” 高鹏将信将疑地质问林东凡:“如果她不想活,那她为什么把你推出来?对于一个一心求死的人来讲,这好像不合逻辑。” 这话一出,不仅令林东凡很郁闷,楚劲松也暗怒丛生。 高鹏表面上是在质疑尹秋红的求死心理,实质上是在怀疑林东凡说谎!照他这意思,林东凡只有死在里面才符合逻辑。 楚劲松忍怒笑言:“高书记,尹秋红虽然贪赃枉法,但她好歹也是公安出身,又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恐怖分子。刚才她喊话时也说了,叫大家撤退,不也提到了人性两个字?可见她并不是那种泯灭人性的悍匪暴徒……” “叫武警撤退,也许中了她的缓兵之计!” 说着,高鹏又意味深长地瞧了瞧林东凡,那质疑的眼神,似乎怀疑林东凡在暗中协助尹秋红。 林东凡一眼秒懂,硬着头皮解释:“高书记,尹秋红会不会引爆炸弹,这事谁也不知道,为了安全起见……” “别说了!” 高鹏直接打断了林东凡的辩解。 转头又命令武警官兵:“立刻采取行动,破门入屋,将尹秋红抓捕到案!如果她反抗,或是拒捕,就地击毙!” 这一道冷酷的命令,直接把楚劲松等人的心情推向了谷底。 就地击毙! 大家最担心的格杀指令,终究还是发生了!姓高的这是想抓人?他这是在帮肖运策铲除后患! 官大一级压死人。 楚劲松、许良远、冷川、林东凡等人,都无奈地沉默着。 武警官兵也没有谁敢违抗命令,不得不领命冲进院子里。 就在武警们采取破门行动时。 “轰!” 突然一声惊天巨响,一团恐怖的烈火在屋内爆发。 这种爆炸威力,虽然没有核弹级的蘑菇云升腾而起,但门窗玻璃还是被炸碎炸飞。 抵近门窗的那几个武警,也全部被炸飞,惨不忍睹。 不管是爆炸所产生的冲击力,还是飞溅的碎玻璃,亦或是从门窗中翻涌而出的恐怖烈火,都不是血肉之躯可以承受。 这样的毁灭力量,房屋也同样承受不起。 7号民宿本来就是古朴的木制结构,而且屋里浇了汽油,顷刻间化为一片火海,冲天火势将这个寒冷的夜幕照得通红。 这一刻,高鹏整个人已经面如死灰。 因为他刚愎自用的自私指令。 导致武警被炸飞。 楚劲松瞥了高鹏一眼,什么也没说,匆匆指挥扑火救人,现场已经乱作一团。 火很大,常人根本就无法扑救。 更没法进屋救尹秋红。 等消防队赶到现场的时候,7号民宿已经被烧垮。 在大火面前,纯木结构的房子真的是一烧一灰烬。 跟钢筋水结构的房子没法比。 总共有七个武警被炸伤,其中有两人的面部被烧得血肉模糊,被幺二零抬走的时候已经生命垂危。 “你确定当时屋里只有两个人?”楚劲松问林东凡。 “嗯。” 林东凡望着火势还没完全扑灭的7号民宿,心里五味杂陈,想不明白尹秋红为什么这么傻,能活,为什么非要选择死? 他却不知道,尹秋红自有周密的求生计划。 晚上九点多。 大火终于被彻底扑灭。 消防队从废墟里刨出来的两具遗骸,都被烧成了黑炭,光用肉眼看的话,别说是辨别身份,连男女都无法分辨。 两具遗体都被送去殡仪馆,等法医鉴定。 被烈火焚烧后的现场,拉起了警戒线,在大伙撤离的时候,林东凡用香烟代替香火,在废墟前点了三根。 怀着沉重的心情祭奠尹秋红: “之前我曾说:等你死后,我每年清明节都会去给你烧纸。我说到做到,安息吧,下辈子别再做傻事……” “师兄,该走了。” 简思凝过来催林东凡。 林东凡起身向废墟三鞠躬,转身离开时,沉重的心情并没有得到释放。想起尹秋红之前附耳说的那些话,说在人大选举之前,会送他一个惊喜。现在人都死了,也不知道那个惊喜还能不能兑现…… 他却不知道,尹秋红并没有死。 三天后。 当法医的鉴定报告出炉时,所有人都惊傻了眼。 两名死者虽为女性,但她们身上并不存在明显的爆炸伤,这说明当时并不是把炸药绑在身上引爆,俩人并非直接死于爆炸。 其次,她们的呼吸道粘膜,都不存在烟尘和炭末,这说明她们也不是死于火灾,可能在火灾发生前已经死亡。 后来刑警队进一步调查得知: 在案发当天,青阳县人民医院的太平间有两具女尸被偷。经过dna技术鉴定比对,失窃的那两具女尸,就是尹秋红和胖妞的替身。 也就是说,大家都被尹秋红给耍了。 案情讨论会上。 张勇纳闷地嘀咕着:“那尹秋红和胖妞去哪了?当时外面围着那么多武警,跑是肯定跑不了,难道她会飞天遁地?这道题太难了。” 说到飞天遁地。 杨青瞬间顿悟:“难吗?7号民宿,肯定有地下密室。” “如果是这样的话……”张勇起身道:“走,把人抓回来。” 杨青白眼一斜:“咱能不能把智商往上提一提?都三天了,现在上哪去抓人?大概率已经逃离出境。” “那这锅谁背?”张勇一脸迷惑。 杨青点上一根烟。 慢条斯理地回道:“当时有那么多领导在场,谁指挥谁背锅,反正轮不到我们。现在你们都给我出去干活,重新勘查现场,天黑前给我一份报告。” 等张勇等人走了之后,杨青又把目光投向了一直沉默的林东凡。 见林东凡还是不说话。 杨青疑道:“装逼犯,现在这里也没外人,你跟我说实话,那天你知不知道尹秋红有一计金壳脱壳?” “我知道你相亲失败,活该没人爱!” 林东凡瞧都懒得瞧杨青,感觉这家伙的脑子指定是被驴踢过,否则问不出这么脑残的问题。 林东凡点上一根烟,又道:“一直以来,是我在调查她、追捕她!你们刑警队只是协从,真正想抓她的人是我,不是你!你他妈居然怀疑我协助她出逃。” 杨青厚着脸皮笑问:“那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因为你们争论的东西太幼稚,我感觉有辱智商。”林东凡起身便走:“还有,现在证明那两个死者不是尹秋红和胖妞,我觉得这是件好事。” 在林东凡看来,这确实是好事。 先不说少死两个人。 尹秋红活着,便大概率会兑现她自己的承诺,在人大选举之前,送他林东凡一个大大的惊喜。 而那个惊喜,极有可能跟肖运策有关。 第112章 美人出逃,大佬逆行 那两位死者的尸检报告出来之后,不到二十四小时,南州市公安局正式对外公布了7号民宿爆炸案的初查结果。 这个结果的核心就四个字:无人死亡! 尹秋红没死。 7号民宿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地下密室,只要躲进地下密室,就算外面被炸成渣渣也伤不到尹秋红。 正如杨青所说的那样:尹秋红玩的就是金蝉脱壳。 刑警队揣测: 7号民宿爆炸的当天晚上,当消防队把火扑灭,大伙清场撤退之后,尹秋红和不知名的胖妞,推开了被废墟压着的密室出口。 俩人从地下密室爬出来之后,连夜逃离现场。 现在尹秋红有没有逃离出境? 藏在什么地方? 这事谁也不知道,全国各大城市的空港、海港口岸,都没有查到尹秋红的出入信息。 警方推测: 尹秋红就算要出境,她也不会通过正常渠道出境。 她是公安出身。 有着极强的反侦查能力。 她玩金蝉脱壳的目的,就是为了摆脱警方的追踪。走正常渠道会给警方留下追踪线索,她不可能会留下这个漏洞。 这事把杨青愁得一个头两个大。 尹秋红在逃。 杨青便得带着刑警队加班加点去追查尹秋红的下落,今年过年别说是去相亲,回家跟父母吃顿团圆饭的时间都没有。 比杨青更郁闷的人,是市委1号高鹏。 7号民宿爆炸的那天晚上,高鹏因为指挥失当,导致七位武警被炸伤,其中有两人的面部大面积烧伤,至今还躺在重症监护室,没脱离生命危险。 省委梁书记,昨天在常委会上大发雷霆,点名批评高鹏。 今天上级做出处罚决定,给了高鹏一个记大过的处分。 这都算是轻的。 因他指挥不当导致严重后果,且有多人重伤,梁书记昨天在常委会上试探口风的时候,本意是想将他勉职。 因中纪委有人求情,才没有上升到免职的程度。 不过…… 记大过的处分,对于高鹏来讲仍是致命一剑。 他原本幻想着今年搞出一波政绩,争取再往上迈一个台阶,徐徐谋划省委副书记一职,把自己在省常委会的排名往前挪一挪。 现在领了处分,晋升之路也被彻底斩断。 记大过的影响期是十八个月。 这样一来。 就算将来梁靖忠被调走了,他高鹏也别想晋升为省委副书记,在省委的排名依旧得吊在车尾。 “梁靖忠,我哪得罪你了?竟封杀我的晋升空间!” 从省会吴州回南州的途中,高鹏看着车窗外快速逆行的风景,心情沉郁到了极点,感觉自己的仕途就像那风景一样,正在快速倒退。 一肚子怒火没处发泄。 回到南州后,高鹏直奔肖运策的办公室。 “砰!” 肖运策正坐在办公位上看文件,被愤怒的推门力量吓了一跳,平时可没有谁敢不敲门就进来。 抬头一看。 当看到高书记黑着脸站在门口时。 肖运策匆匆放下手中文件站起来打招呼:“高书记。” 见高鹏黑着脸不说话。 肖运策又匆匆迎前几步,战战兢兢地招呼着这位大佬:“高书记,您找我有事?” “口渴!” 高鹏径直步入肖运策的办公位,坐下来便玩转着桌上的防风打火机,似乎有一股无名怒火即将爆发。 肖运策连忙朝外喊人:“白秘书,倒两杯茶过来。” “好的。” 听到白秘书的回话之后。 肖运策转头又向高鹏献笑:“高书记,您有口福了,昨天朋友送了我一罐太平猴魁,据说这茶有降血压的作用……” “你现在给我吃仙丹都没用!” 高鹏盯着手中的打火机,两指捏着,一直转呀转呀玩弄着。 声音也冷漠到了极点:“尹秋红玩的那招金蝉脱壳,是不是你安排的?要炸民宿,为什么不先跟我打声招呼?!” “高书记,这回我是真冤。” 这时肖运策算是看明白了,爆炸导致七名武警受伤,高书记肯定是在省里挨了刀子,这是在找人出气。 老子又不是你的出气筒! 肖运策心里虽然憋着一股郁闷劲,脸上表情还是管理得很到位。 始终保持着恭敬有加的卑微姿态:“高书记,不瞒你说,那天我确实让白秘书给尹秋红打过电话。但尹秋红没听我指挥,并想尽办法摆脱我的视线。我也是在案发之后才知道她去了民宿街,这真不是我的安排。” “她不听你指挥,她听谁指挥?!” 高鹏抬头一瞧,那死亡眼神把肖运策盯着汗毛直竖。 肖运策硬着头皮解释: “她也不傻,肯定知道我想办了她,躲着我。如果我知道她的出逃计划,那天晚上我说什么出会去现场维稳,哪能让您在现场崴脚。” 高鹏越听越来火: “我一回到南州就给你擦屁股,尹秋红失控了,你也不告诉我!现在你还在这狡辩,说这事跟你没关系?!” 肖运策被骂得头皮发麻,一时无力反驳。 只好低着头沉默着。 高鹏余怒难消:“尹秋红失控,这事你不告诉我!你跟尚可清的前妻丁玉霞搞在一起,还搞出了一个儿子,这事也不告诉我!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今天我给你一个狡辩的机会,说,尚未良是不是你儿子?!” “我可以让他不是我儿子。”肖运策笃定地回道。 这个莫名其妙的答案,把高鹏给整得怒中带笑:“意思就是说尚未良真的是你儿子,然后你能断了这层血缘?现在丁玉霞已经失联,市纪委没抓人,那大概率是被省反贪专案组给抓了,你怎么擦这个屁股?” “高书记,我的屁股我自己会擦干净。”肖运策道:“具体怎么擦,您就别问了。将来若万一出了事,我自己担着,您不知情。” 闻言,高鹏也不再追问细节。 很显然,肖运策擦屁股的方式,极有可能是违法违规的手段,知道越多就责任越多。 高鹏冷冷地警告肖运策:“别光顾着跟楚劲松掰手腕,你是政府一把手,得抓政绩!我给你一年时间,今年我市的gdp,必须超过省会吴州。如果完不成这个任务,我在省里站不住脚,到时你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您放心,用不着一年,再给我半年时间就可以出成绩。” 在政绩这一块,肖运策向来都充满自信,他早就想好了,眼下时间紧任务重,等着青竹岭的开发项目出成绩,肯定是来不及。 当务之急,得集中资本力量搞地产经济,多卖地。 见高鹏还是余怒难消。 肖运策也不想再硬着头皮挨骂,连忙转移话题:“高书记,前两天高璐给我打电话,说林东凡那小子不懂做人。” “林东凡,不过是楚劲松手里的一把剑。”高鹏若有所思地分析:“看这样子,姓楚的是想刺探我的底线。” 肖运策道:“楚劲松高就高在把林东凡从市里调到了省里,现在林东凡不归我们南州管,他以反贪专案组核心成员的身份来南州,有恃无恐。” 闻言,高鹏轻笑不语。 心想你肖运策管不到林东凡,我这个省委常委也管不到?真是搞笑,老子捏死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这两天憋了一肚子气,正好没处撒。 就拿那小子开刀。 高鹏掏出手机,拨通了省检察院刘义守的电话:“刘检,叫你们反贪局的那个林东凡,立刻来见我!” 第113章 一把手的绝对权力 “林东凡?” 省检察院的刘义守正在向梁靖忠汇报反腐打黑工作,突然接到高鹏打来的电话,震惊之外,不禁替林东凡捏了一把冷汗。 在刘义守看来: 9·28专案组进驻南州以来,林东凡挥舞着手里的反腐大刀,虽然打出了一点名头,可林东凡终究还只是一个小人物。 专案组的大小事是由冷川做决定,有什么事应该找冷川才对。 现在高鹏点名要见林东凡,而且语气颇为愤怒。 看样子,这回林东凡恐怕会有麻烦。 高鹏刚在省里挨了刀,一回到南州就点名林东凡,这摆明了是想找个人撒撒气。 想到这。 刘义守故作迷糊,拿着手机反问:“高书记,林东凡在南州是不是给你添了什么麻烦?” “他给我惹的麻烦还少?立刻叫他来见我!” “高书记……” 身为省检察院的最高领导,刘义守本来想护一回犊子,不料连干涉的机会都没有,高鹏已经挂断了电话。 这高鹏也太不给面子了,这是铁了心要修理林东凡。 正当刘义守犹豫着是该给林东凡的上级领导冷川打电话,还是该给林东凡的老丈人楚劲松打电话时。 梁靖忠突然笑问:“刘检,刚才听你说到林东凡,他怎么了?” “梁书记。”刘义守以为梁靖忠只是随口一问,便三缄其口:“没什么,底下的人做事没分寸。” “具体点,说来听听,我对林东凡的事很感兴趣。” 梁靖忠含笑凝望着刘义守。 那兴致勃勃的样子,令刘义守有点看不懂,梁书记怎么会对林东凡的事这么感兴趣?这可真是稀奇。 越是看不懂的事,越要谨慎对待。 刘义守本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人生信条,如实回道:“林东凡那小子在南州办案,某些做法可能有些激进,现在高鹏书记点名要见他。” “反腐打黑,没有激进手腕可不行。”梁靖忠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如果都畏畏缩缩,谁去摸老虎屁股?” “梁书记说得是。” 梁靖忠的话犹如当头一棒,把刘义守敲打得头皮发麻。 看梁靖忠有意替林东凡撑腰的样子,刘义守后知后觉地感觉到,梁书记这是铁了心要在离任前大杀四方。 南州的风风雨雨,恐怕还得刮一段时间。 暗思至此。 刘义守谨慎请示梁靖忠:“梁书记,现在高鹏点名要见林东凡,他具体想干什么,现在我也拿不准,请您指示。” “林东凡是你们检察院下属部门的人,你这个检察长,如果连自己手下的人都保护不好,怎么去保护老百姓?” 梁靖忠淡然一笑,足以令刘义守背脊发凉。 刘义守惭愧地笑了笑:“官大一级压死人,高鹏书记好歹也是省委常委。现在他一个电话打过来,点名要见林东凡,我真的是想拦也拦不住。” “义守同志,官大一级确实可以压死人。” 谈笑间,梁靖忠也看出来了,这个刘义守到底还是名副其实的留一手,遇到尖刀先退一步,满脑子装着左右逢源的思想。 不敲他一棒子,他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有多糊涂。 梁靖忠又含笑批评:“但是,见到硬骨头不敢啃,这可不是一个领导干部该有的作风。” 三言两语,把刘义守敲打得坐立不安。 刘义守硬着头皮回道:“我反省……” 梁靖忠坦言:“上回去南州视察,我曾向林东凡承诺,反腐打黑没禁区,只管放开手脚去干。我跟他说,只要他自己不带病,便没人能把他怎么样。那不仅是我个人对他的承诺,也是省委对反腐打黑的一种态度。” “我明白了,回头我就给高鹏回个电话。” 梁靖忠的这些话,犹如一把利剑,顶着刘义守的背脊,令刘义守不得不硬着头皮往前走,哪怕是打着赤脚上刀山也得上。 根本就没有退缩的空间。 离开梁靖忠的办公室后,刘义守在路上给高鹏回了个电话:“高书记,如果林东凡在工作中有什么过激的地方,我代他向你道个歉……” “刘检,好端端的你给我道什么歉?叫林东凡来见我!”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态度十分强硬。 刘义守硬着头皮回话:“高书记,您是个副部级,林东凡只是个正科级的小干部,您直接找他恐怕不适合。如果工作上有什么指示,您可以直接跟我讲。如果是私事,请您私下去找他,私事我也无权干涉。” “刘检,林东凡是你什么人?” “非亲非故,他只是我下属的下属。我刚从梁书记的办公室出来,希望您能理解。” “这是梁书记的意思?” “我什么也没说,您自己琢磨,先这样,我这边还有个会要开。” 这通电话打下来,刘义守就跟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似的,额头直冒冷汗。 刘义守感觉自己就像是夹心饼干的夹层里的那点奶酪,左右一挤,人生立马被压成扁平状,毫无半点立体感。 他想不明白堪称封疆大吏的梁靖忠,为什么要这样护着一个林东凡。 为了给林东凡撑腰。 哪怕是进一步激化自己与高鹏之间的矛盾,也在所不惜。 这事实属罕见。 “那小子有什么过人之处?” 刘义守纳闷地嘀咕着,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无奈摇头。 南州这边。 坐在办公室里的高鹏,却没把林东凡当回事。 一脸愤怒的高鹏,此时想的并不是梁靖忠有意保护林东凡,而是想着梁靖忠有意跟他高鹏过不去。 刚给老子一个处分,封杀了老子的晋升空间! 现在老子教训一下林东凡你也要管,很好!老子就坐看你离任,看你到时候能不能上中央! 如果你上不去,到时看我怎么收拾你的人! 思忖至此。 高鹏忍怒拨通了妹妹高璐的电话:“在姓梁的离任之前,我展不开拳脚。你自己的事,用你自己的方式去解决。” 在梁靖忠没有离任之前,高鹏终究还是不敢以卵击石。 哪怕是怒气憋到爆肝。 也得咬牙忍着。 在这个时代,省委一把手就是有着绝对的话权语,一把手不许他拿林东凡开刀,他就不能拿林东凡开刀。 刚回到家的林东凡,现在也想不到高鹏因为动不了他而气得快要爆肝,如果知道,肯定会笑出鹅叫声。 还有三天就是除夕夜。 林东凡正在收拾行李,准备进京看老婆演出。 楚劲松走到房门口问了一声:“这两天你好像情绪不高,是不是因为没抓住尹秋红,心里憋得慌?” “有点。”林东凡回道。 楚劲松含笑安慰:“尹秋红能在那种环境下逃离出境,也算有点本事,你不用内疚,那事的责任不在你身上。” “心情这东西挺奇怪。”林东凡笑道:“一开始我以为她被炸死了,感觉很遗憾。后来得知她没死,又很欣慰。再后来想想,她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逃离出境,心里又有点郁闷。不过没事,我相信她会兑现自己的承诺。” “能想开就好,也许她真的会送你一份惊喜大礼。” 楚劲松也对这事充满希冀。 又含笑推测:“肖运策想灭了她,她脱身后没理由再任由肖运策摆布。她那份大礼,可能就是肖运策的罪证。” “咱俩想到一块去了,拭目以待吧。” 第114章 老婆向往的荣耀 在南州,肖运策是名副其实的二号人物,手握实权。 典型的老奸巨滑。 要想动他,必须得有十足的证据,否则分分钟都有可能被反咬一口,即便林东凡有两世为人的经历,想拿到证据也不容易。 眼下尹秋红在逃。 常务帮真正落网的人,仅有前住建局局长程道、前青竹岭项目开发部主任戴丰年,以及昌明区教育局局长丁玉霞。 程道因为女儿程飞岚被常务帮控制着,不敢交待任何问题。 戴丰年至今躺在医院昏迷不醒。 丁玉霞倒是挺配合,但能从她身上拿到的证据也有限。 反贪专案组只能查丁玉霞的贪腐问题,至于丁玉霞多年来与肖运策乱搞男女关系,那属于生活作风问题,管辖权在纪委部门。 等专案组查完丁玉霞的贪腐问题后,需要将丁玉霞移交给省纪委。 到时省纪委会不会逮着生活作风问题一查到底,揪出丁玉霞与肖运策之间的权色交易,那得看省纪委的办案力度怎么样。 就目前为止,林东凡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不过…… 林东凡坚信一件事: 如果尹秋红已经逃离出境,肖运策肯定会暗中派人去追杀尹秋红,因为尹秋红是常务帮的核心人物,她知道的事实在是太多太多。 而尹秋红的下一步动作,肯定是想办法摆脱肖运策的追杀。 因此,尹秋红所说的那个惊喜大礼,大概率就是有关于肖运策的罪证!原因很简单,她只有把肖运策干掉,才能真正摆脱肖运策的追杀。 大家都是千年的老狐狸,没有谁是善茬,不是你弄死我就是我弄死你。 四月的人大选举。 肖运策的命运将面临两个极端:要么摘掉代理帽,晋升为市长;要么在选举当天被逮捕,成为阶下囚。 今天是2010年2月10日。 距离人大会议召开,还有两个月时间。 距离除夕,还有三天。 官场上的苍蝇老虎,永远都拍不完,家人却五根手指都数得过来,现在林东凡什么也不多想,只想好好享受这个假期假。 去见证老婆在舞台上的辉煌时刻,陪家人好好过个年。 2月11日下午。 林东凡乘坐的航班准时抵达京城,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洒在京城繁华的街道上,给这座充满权力的城市镀上了一层金色。 在这座城市,据说随便一板砖拍下来都能拍倒一大片处长。 想想自己还是个正科级。 林东凡仰望着广场上那面迎风飘扬的旗帜,心里感慨丛生:“上辈子没机会出人头地,这辈子,老子不仅要问鼎权力巅峰,老子还要……装逼凡,你又沙雕了,不合时宜的话可不能乱讲,超级土豪只能是个隐藏属性……” 暗思至此,林东凡挺正身姿,向迎风飘扬的旗帜敬了个礼。 摆出一副视钱财如粪土的庄严模样。 身上有正气。 心里有老婆。 十分钟后抵达酒店,林东凡便迫不及待地拨通了楚灵兮的电话:“灵兮,我到京城了,地址刚发给你。” “我在演播大厅,排练刚结束,我这就过去找你。” “还是我去接你吧,你说个地点。” “央视西门。” “ok。” 小别胜新婚,一点也不假,林东凡跟个不知疲惫的战神一样,挂断电话后下楼打了一辆车,直奔央视西门。 见老婆的最高礼仪,不仅得心中有爱,还得手里有花。 不知道是这哪位大神说的,林东凡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半路上叫司机先去附近花店,买了一大束红玫瑰。 户外气温低至零下五度。 此时此刻的楚灵兮,裹着一件军绿色的大衣,把自己的完美身材给隐藏得滴水不露,脸上也缠裹着厚厚的围巾,就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像个傻妞一样站在路边东张西望。 “老公,我在这儿。” 看到林东凡下车,楚灵兮兴奋地举手招摇。 她若是不喊话,林东凡还真认不出这是自己的老婆,南方小土豆,到了北方果然有点水土不服。 林东凡捧花上前:“你怎么穿成这样?” “我妈说了,太漂亮的女人容易遭人惦记,这样比较安全。”楚灵兮笑露两个小酒窝:“老公,我乖不乖?” “乖,赏你鲜花一束。”林东凡递出手中的玫瑰。 楚灵兮接过来深深了嗅了一下。 心醉如怡:“真香,我还要抱抱……”说着便掀开自己的军大衣,想把林东凡裹进来。 林东凡终究比她高了半个头。 不是她想裹就能裹住。 林东凡还是宠溺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道:“回酒店再抱,这几天排练累不累?” “累也值啊,那可是春晚大舞台。” 对于许多舞蹈演员来讲,能站上春晚的舞台,那无疑是种荣耀,楚灵兮也不例外,笑容中充满了自豪感。 《梦回千年》是一支融合了古典与现代元素的舞蹈。 难度系数很高。 为了在春晚舞台上呈现出完美的演绎,楚灵兮已经练了好几个月,哪怕是怀孕后也没停止排练,付出的汗水不知浸湿过多少套舞裙。 楚灵兮兴致勃勃地笑说:“你都不知道,以前舞蹈学院的那些同学,她们可羡慕我了,每天在群里叫我分享春晚的彩排现场。” “拉我进群,让我瞧瞧。”林东凡道。 楚灵兮立马就掏出了手机,把林东凡拉进群:“我真没吹牛,现在我在同学群里就是最亮的那颗星,每天都有人艾特我。” “是吗?” 林东凡笑笑地回道。 其实她从没怀疑过自己老婆的魅力,进群的目的,纯粹是想看看有没有雄性生物骚扰自己的傻白甜老婆。 一眼扫出去,群里的氛围还算理想。 艾美佳:“灵兮,新来的是谁啊?” 楚灵兮:“我老公。” 妙龄姐:“你老公帅不帅?发个照鉴定一下。” 楚灵兮嬉嘻一笑,直接上图。 刹那间,炸出了一大群围观党,信息声响个不停,全是两眼冒红心,色迷迷流口水的表情符。 “老天爷太不公平了,把最好的一切全给了灵兮,我抗议。” “灵兮,你这又是上春晚,又是晒老公,还是这么帅的老公,明人不说暗话,我妒忌了,你看着办吧,要不要约个饭?” “帅哥,进群了怎么不说话啊?出来吼一嗓子呗。” “哈哈,我老公是正经人,反贪局滴干活,你们撩不动的,都省省吧,刚才是谁说想请我吃饭来着?” “你说了地方,我买单。” “灵兮,我都约你好几次了,你一直忙着排练。明天我进京,到时叫上你老公一起,大家聚一聚。” “咳咳,请灵兮吃饭要排队,都自觉点。” …… 信息一条接一条地往上滚,令人目不暇接。 林东凡还真没有想到,傻白甜在同学群里的人气这么高,竟有这么多人抢着要请客吃饭。 不过想想也正常。 就算有些人不知道楚灵兮的家世背景,单凭楚灵兮上春晚这件事,已经足以一鸣惊人。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 谁红。 大家就追捧谁。 林东凡客客气气地在群里发了条信息:“谢谢大家对我老婆的关爱,今晚八点,我在全聚德设宴请客,希望大家能赏脸。” 这条信息一发出去,群里又炸开了锅。 帅哥霸气! 这四个字是主旋律。 不过…… 不管是林东凡还是楚灵兮,谁也不会想到,就在此时此刻,春晚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正在给文工团的团长英姐打电话。 确切地说是通知英姐: 楚灵兮的表演节目——《梦回千年》,已经被导演组取消了上台资格。 第115章 一剑扎心,半年白练 黄昏初临,霓虹灯已经在寒风中闪耀,为这座都市增添了几分迷离梦幻。 今晚林东凡请客。 来赴宴的人有十几个,大部分都是女生。 这些人与楚灵兮一样,都是毕业于传媒大学的舞蹈学院,现在一个个都沦为了北漂,渴望一夜成名。 “凡哥,你这也太豪气了,说请客就请客,这是把我们灵兮当小仙女宠啊。”说话的人是艾美佳,那拉丝的眼神中,充满了羡慕之色。 艾美佳不仅人美,舞蹈功底也是一流。 北漂多年,却混成了一条毫无成就感的咸鱼,每天去剧组跑龙套,偶尔也给人当挨打的替身。 楚灵兮笑呵呵地鼓励:“美佳,你就是运气不好,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功的,加油。” 这话本来很温暖,但要看在什么场合说。 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说这些,则透着一股横贯五千年的傻乎乎,傻白甜根本就不知道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果不其然,艾美佳尴尬地笑了笑,默认了“不成功”的人生。 不过…… 桌上没有谁会在意艾美佳的反应。 “灵兮,咱们班上三十多个人,现在就你的成就最高。等上完春晚后,你若大红大紫,到时别忘了带带我们。” “明人不说暗话,我做梦都想上春晚,现在只有妒忌的份。” “你妒忌个毛线啊,灵兮什么功底,你什么功底?不管是跳舞水平还是挑老公的水平,灵兮全方位吊打你。” “滚犊子你,我就妒忌。” “来来来,我借花献佛先提一杯,谢谢凡哥慷慨请客,同时预祝咱家灵兮演出成功,一炮而红。” …… 宴席上嬉笑打闹,多数人都是不拘小节。 坐在林东凡身边的楚灵兮,无疑是今晚最亮眼的一颗星,被各种羡慕与妒忌包围着。 楚灵兮微笑着接受大家的祝贺,心里很踏实。 她才不管这个世界上有多少虚情假意,有老公坐在旁边支持,她便没有任何畏惧。 酒过三巡,一个个面色微醺。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包厢里的热闹氛围,楚灵兮看了一眼屏幕,见是文工团团长英姐的来电。 她也懒得搁下手里的筷子,直接点了一下免提功能。 在座各位也都默契地保持着安静。 “喂,英姐,有什么事吗?”楚灵兮问。 电话里传来沉重的声音:“灵兮,你那个舞蹈节目,被导演组给……他们说因为节目时长问题,拿掉了你的节目。” “什么?!” 楚灵兮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几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饭桌上的同学们听到了这个炸裂的消息,一个个都震惊得脸色微变,一下子感觉这酒菜都不香了,吃不吃无所谓。 有人替楚灵兮惋惜,也有人暗里偷笑。 电话里又传来英姐的叹息声:“我刚去找了一下晚会的总导演余安,人家腕大,脾气也大,根本就不买我的账。” “英姐,我的节目真的取消了?” 楚灵兮委屈得泪目盈珠,声音也微弱了许多。 从众星捧月的天堂到灰暗地狱。 仅需一秒! 这扎心的落差感,令楚灵兮的情绪近乎崩溃。 为了这次登台表演,她反反复复排练了一百多次,甚至练到韧带受伤,现在左膝还缠着护膝绷带,辛辛苦苦付出那么多,说取消就取消? 楚灵兮含泪怯问:“那么多节目,为什么偏偏取消我的节目啊?” “灵兮,我知道这事对你打击很大。但是我也没办法,决定权在人家手上。你别太难过,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棒的。好好休息吧,明天我们回南州。就当是来玩了一次,能回家与家人一起吃年夜饭,也是一种幸福。” 英姐安慰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包厢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艾美佳起身递给楚灵兮一和纸巾,柔声安慰:“灵兮,别难过了,不就是一个春晚舞台?有什么了不起的,不上就不上呗……” “呜~~~” 楚灵兮哭得跟个孩子似的,低头掉泪,也不接纸巾。 林东凡把纸巾接了过来,帮楚灵兮轻拭泪痕:“傻妞,你还有我,上不了春晚舞台,咱可以上别的舞台……” “今天我排练的时候,现场许多人都说我的节目很完美,他们凭什么啊?凭什么取消我的节目?” 楚灵兮泪汪汪地哭诉着委屈。 林东凡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又抽了两纸张巾帮她拭泪:“相信我,咱不缺实力,用不了多久,我可以让你去鸟巢跳舞,也可以让你去维也纳金色大厅演出……” “我找他去!” 沉浸在委屈中的楚灵兮,显然听不进林东凡的话。 也不知道林东凡为了她正在努力淘金,准备借叶嘉颖的力量打造一家实力派的传媒公司,全力捧她做最球最亮眼的那颗星。 她饭也不吃了,转身便走,想找总导演说理。 林东凡无奈地起身跟在座各位告辞:“抱歉各位,我先走一步……”拿起挂在椅子上的外套,匆匆追了出去。 两人一走,座席上的人便肆无忌惮。 有个女的幸灾乐祸:“瞧她之前得意忘形的样子,没想到人生无常啊,不是大肠包小肠,就是两眼泪汪汪……” “徐雅秋,怎么说话的你?!”艾美佳怒怼:“灵兮比你优秀,你看不顺眼是吧?在这阴阳怪气。” “她比我优秀?你哪只眼睛看到她比我优秀?”徐雅秋轻笑:“优秀到被春晚栏目组踢出局?” “你这么优秀你别来啊,人家老公请客,你来这凑什么热闹?”艾美佳越怼越上头:“不要脸的小三!” “你说谁小三呢?我撕了你的嘴!” 徐雅秋一巴掌拍桌子上,像只暴走的斗鸡一样向艾美佳冲了过去。 说开撕就开撕。 在座的其他们见俩人撕打在一起,匆匆上前拉架。 有人霸气侧漏地吼了一嗓子:“大家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北漂,谁也不容易,他姥姥的吃撑了是吧?都给老娘住手!” 劝架,就得骂姥姥才管用。 艾美佳警告在场的各位:“灵兮跟你们不同,她没心眼!今天她已经够委屈的了,如果你们谁在背后落井下石,别怪我跟你们翻脸!” “切,你的脸值几个钱?真特么不要脸。” 徐秋雅嗤之以鼻地轻笑着,现在她肯定也想不到,她现在所做的一切,迟早有一天会传到护妻狂魔林东凡的耳朵里。 第116章 怒火中烧,护妻狂魔 “旋转餐厅之所以叫旋转餐厅,就是因为这里的每个人都像车轱辘一样连轴转,大家都很忙。” 位于央视大楼顶部的旋转餐厅,就像镶嵌在地球上的一颗璀璨明珠。 这个高度,虽然给游客提供了360度无死角的景观视野,但自诩为大忙人的余安导演,显然没兴趣看风景。 他甚至连站在旁边的美女都不多瞧一眼。 他把昂贵的鱼子酱当墨料,在法棍面包上画着美元符号,画完了也不吃,拿起来喂给蹲在旁边的宠物狗。 自己则把盘子里最后一块沾满黑松露的鹅肝塞进了嘴里。 站在旁边的美女,是与楚灵兮一起演绎《梦回千年》的唐静。唐静虽然不是主舞,得知舞蹈节目被取消后,心里落差也很大。 她捧着一份资料。 卑声卑气地站旁边央求余安:“余导,我知道您很忙,麻烦您抽时间看一下舞蹈的背景资料好吗?我们那支舞蹈不管是文化底蕴还是演绎层次,都达到了一定的高度。为了练好这支舞,我们全团的人努力了小半年……” “既然你知道我很忙,那你还站在这干嘛?” 余安端得跟个优雅的绅士一样,吃完鹅肝,又端起那杯波尔多红酒畅享丝滑的人生。 狗日的,吃块鹅肝花了一个多小时。 这也叫没时间? 唐静憋着情绪继续央求:“余导,我也不想打扰您用餐,麻烦您抽两分钟时间,哪怕是瞄一眼也好……” “看你长得挺机灵的样子,咋这么不懂事?” 余安那眼珠子就跟灵活的扫描仪一样,抬眼随便一瞧,便把唐静从头到脚扫瞄了一遍,不愧是舞蹈演员,身材还是挺可以。 酒足饭饱思那啥。 余安意味深长地提醒唐静:“你让我看背景资料,现在我哪有那时间?不是我不想了解你们那支舞蹈,你得找对时间、找对地点。这种事,你应该等我回酒店后,去酒店找我深入交流,那时我的时间比较宽裕。” “去……去酒店?这……” 正当唐静尴尬得束手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个老色胚时。 楚灵兮和林东凡走了过来。 见到这两人,唐静就跟见到了救星似的,暗喜之余,又有点惊诧:“灵兮,凡哥,你们怎么来了?” “跟你一样。” 楚灵兮这回很聪明,看到唐静手里那份十分眼熟的舞蹈资料,便知道唐静是跑这来求人。 楚灵兮开门见山,直问余安:“余导,今天排练时还好好的,怎么说取消就取消?我们那支舞蹈,是有什么问题吗?” 余安瞧瞧楚灵兮的身材,很快又把目光转移到了林东凡身上。 问楚灵兮:“这人谁啊?” “他是我老公。”楚灵兮说完。 林东凡礼貌地伸出了右手:“余导你好,我叫林东凡。”只是想礼貌地握个手,不料被余安无视。 余安弯腰把蹲在旁边的那只宠物端抱了起来。 抱在怀里。 握着狗瓜子戏笑:“哎呀,小甜妞,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想吃鱼子酱,你得学会舔。” 这目中无人的一幕,令林东凡脸色微怒。 讽刺老子连只狗都不如? 暗示我老婆要学会舔你? 一念之间,林东凡差点把拳头挥了出去,又担心这一拳会打碎老婆楚灵兮的梦想,毕竟,上春晚表演是她梦寐以求的事。 就在林东凡强压怒火时。 楚灵兮又追问:“余导,您能不能给我一个理由?如果我们那支舞有什么不足的地方,希望您能明说,我们也好改进。” 余安慢条斯理地回道:“说好听点,是节目单超时了,需要砍节目。说不好听的,就是你们那支舞上不了台面,回去练几年再来吧。” “可是之前您不是这样说的啊。”楚灵兮急得眼泪汪汪:“我们刚到京城彩排的那天,您说我们的节目很好,很符合今年春晚的主题。” “我说过这话?胡搅蛮缠是没用的,请回吧。”余安笑呵呵地逗着怀里的宠物狗,都不正眼瞧人。 楚灵兮还是不甘心:“我们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现在您现在一句话就给否定了,总得给我们一个理由吧?” “理由?什么理由?理由就是你们的节目不够精彩。”余安斜眼憋了楚灵兮一下,又继续逗狗:“这年头,不管阿猫阿狗,都想出名。自己又不懂事,教你怎么做,你又不上道。一点规矩都不懂,活该被人搞。” “余导,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楚灵兮直问:“到底是我们的节目不够精彩?还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别说了。” 不等楚灵兮说完,林东凡匆匆把楚灵兮拉回身边。 楚灵兮看不懂的事,林东凡已经心如明镜,这事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但节目能不能上春晚,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余安手里。 这余安就是个老色胚,一直在暗示楚灵兮要懂事。 而所谓的懂事,就是陪他睡觉。 这事显然没商量。 妈勒戈逼!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啥逼样,狗都比你眉清目秀!目中无人也就算了,居然还想亵渎我林东凡的老婆! 林东凡紧紧拉着楚灵兮的手,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克制不住怎么办?怼就完了:“你的职业操守被狗吃了?做事这么龌龊!” “你他妈算个神马东西?!敢在这对我评头论足!” 余安终于失去了逗狗的兴趣,两眼瞪着字字如针的林东凡。 林东凡毫不客气地比出一根中指:“垃圾!老子只是在评价一条吃鱼子酱的狗,你急什么眼?点你名了还是道你姓了?还是说,你就是狗杂种?” “草泥马勒戈壁!” 余安一巴掌拍桌子上,愤然起身。 指着林东凡的鼻子怒骂:“你骂谁狗杂种?有种你再说一次!” 林东凡淡然一笑,这次没有出声回怼,只是勾着手指用唇语表达:“就骂你了,傻逼你过来啊,你来打我啊。” “草!” 余安拿起桌上的餐盘就往林东凡脸上扔,飞旋的餐盘,在空中划出一抹奶油抛物线,余安那狰狞的表情就跟鱼子酱一样黑。 林东凡拉着楚灵兮侧身一闪,餐盘落在地上。 “啪!” 粉身碎骨的餐盘,立马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林东凡一脚将旁边椅子踹过去,椅子像失控的汽车一样撞向余安,只听到“噢呜”一声闷叫,余安捂着裤裆退了两步。 椅背的高度太给力了,正好齐裆,撞个正着。 不知道蛋碎了没。 反正余安那脸皮都憋成了猪肝色,两腿也夹成了痛苦的x状。 他一手捂裆,一手指着林东凡等人咆哮:“你们这辈子都别想再上春晚,我说的!” “不上就不上,谁稀罕!” 眼看上春晚这事已经彻底没戏,楚灵兮也死了心,搂着林东凡的胳膊转身就走。 唐静郁闷地跟在后面,想不明白这到底是得罪了哪路大神。 旋转餐厅的一角,正在用餐的广电领导谢允心也被吵闹声惊扰,当她抬头看到林东凡的样子,不由得心神暗惊:“这不是……” 好眼熟。 谢允心匆匆给老公林振华打了个电话:“振华,咱家东凡的照片,你那存了没有?发过来让我看一下,我好像看到他了。” 第117章 天降豪门,必须认亲 对于江澜文工团的姐妹们来讲,今晚是个难以入眠的悲伤之夜。 从旋转餐厅出来后,林东凡搂着楚灵兮在街边撒狗粮,那柔声细语的宠爱与安慰,把唐静给刺激得不轻。 我! 唐静! 单身狗! 为什么旋转餐厅里的那条狗能吃鱼子酱,而我只能站在路边喝西北风?这世界麻麻批的不公平! 唐静仰望星空,泪流满面。 哪有星空啊,只有什么也看不见的雾霾。 “静静,你饿吗?”楚灵兮突然望了过来。 唐静依旧仰望着悲伤的天空:“我一点也不饿,喝西北风喝饱了,你先让我静静。要不要请我去撸个串?我还没吃过黑松露……” “完了,又傻了一个,被刺激得语无伦次。” 林东凡淡然一笑。 果断豪情大放送:“今晚送你一个同情大礼包,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去吧,你凡哥请客。” “真的吗?” 唐静立马把目光瞥了过来,露出一丝美美的笑容。 林东凡见出租车已经停路边,上前帮唐静拉开车门:“请吧,今晚你想去哪吃就去哪吃,回头找哥报销。” “你们不去?”唐静又有点失望。 林东凡搂紧楚灵兮的肩膀:“我们已经在全聚德饱餐过一顿,现在需要散步消食,你去找英姐陪你吃吧,回头我给你们报销。”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别不认账。”唐静轻拧眉头。 林东凡笑呵呵地摆出一个请上车的豪迈手势:“请吧,我是土豪,今晚你随便造,别跟我客气,只管把账单甩过来。” “哈哈,凡哥凡嫂霸气,那我走了。” 没老公搂着的唐静,被北风吹得瑟瑟发抖,直接钻进了车里。 楚灵兮目送出租车走远,想着唐静孤零零一个人,没人疼也没有爱,家里条件也不怎么好,事业上帮不了她什么,什么事都得靠自己,好不容易有了上春晚的机会,一晃眼的功夫又黄了,这人生真是凄凉…… “傻妞,你怎么又哭了?”林东凡抬手轻拭楚灵兮的泪痕。 楚灵兮把头贴在林东凡胸口上,紧紧地搂抱着林东凡:“老公,我突然感觉我其实好幸福,有你在,我什么也不怕。” “这就对了,天塌下来,有我帮你顶着。” 林东凡轻抚楚灵兮的秀发。 宠溺地安慰着她:“一个春晚舞台,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上了台也未必就能大红大紫。老百姓爱听歌、爱看小品,就是不爱欣赏民族舞蹈……” “是我跳舞不好看?” 傻白甜脑袋一抬,傻乎乎地仰望着林东凡。 林东凡笑捏她的鼻子:“不是说你跳舞不好看,而是说民族舞蹈的受众群体有限。不过没关系,我已经帮你计划好了,等影视公司成立后,让你拍电影做女主,用实力捧你做大明星,让你红遍大江南北,拿奥斯卡影后。” “你又把我当傻子,公务员都不能开公司的好吧。”楚灵兮笑露两个迷人的小酒窝:“不过我爱听你瞎编,你继续。” 林东凡一本正经:“谁说我瞎编了?我不能开公司,但我朋友可以啊。我教她做大财阀,她再捧你做大明星,一点毛病都没有。” “你哪个朋友啊?”楚灵兮好奇地问:“我认识吗?” 林东凡不假思索地回道:“你暂时不认识她,她叫叶嘉颖,现在是尚氏传媒的行政总监,过段时间就会自主创业开公司。” “好吧,我信你,老公你真棒。” 在一波波幸福元素的包围下,楚灵兮一下子就把不能上春晚的失落心情抛到了九霄云外,甜蜜地搂抱着林东凡。 蓦然间…… 身后传来一声呼唤:“你们是不是林东凡和楚灵兮?” 俩人回头一瞧,好陌生的一张脸。 来人是年过半百的谢允心,保养的很不错,看起来也就四十来岁,但在林东凡和楚灵兮眼里,她只是一位陌生大姐。 楚灵兮疑道:“姐,你认识我们?” “我可不是你姐,我是东凡的亲婶婶——谢允心。”谈笑间,谢允心把目光转移到了林东凡身上:“东凡,你忘了?之前我给你打过电话。” 婶婶? 谢允心? 林东凡那该死的记忆,大概是被狗啃了,一点也想不起来。 就记得有个冒充自己叔叔的人,自称是林振华,现在对方的电话号码还躺在自己的黑名单里。 林东凡疑惑地问:“林振华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丈夫。”谢允心笑呵呵地欣赏着林东凡:“帅气,我十分确定,你就是我们林家的人,果然跟你爷爷年轻时长得很像很很。” “不是,那个什么……大姐……”林东凡有点迷糊:“你确定跑到大街上来冒认亲戚,我不会报警抓人?根据《刑法》第二百六十六条之规定……” “我知道你是法学毕业,现在在江澜省反贪局工作,不用跟我科普。”谢允心笑道:“快跟我回家,你爷爷、你叔叔都在家里等你。” 林东凡一时无语。 楚灵兮更是一脸迷糊,仰着脑袋问林东凡:“老公,爷爷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 “呸呸呸,你这孩子尽瞎说,老爷子硬朗着呢。” 谢允心认真纠正亲属关系:“死了的那个爷爷,叫林序昌对吧?他不是东凡的亲爷爷,东凡的亲爷爷叫林牧原,是个革命老英雄。” 楚灵兮听得两眼懵圈:“两个爷爷?” “哎呀,一时半会,我也跟你们说不清楚。”谢允心道:“你们俩先跟我回去,到家就明白。” 林东凡还是心存戒备,搂着楚灵兮不迈腿:“你怎么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信呢?” 面对质疑,谢允心虽然有些无奈,却也不生气,依旧保持着和家大团圆的笑容。 她直接掏出手机,把梁靖忠的电话号码调了出来。 将手机号展示在林东凡面前。 笑笑地对林东凡说:“梁靖忠,你们江澜省的省委书记,这个总假不了吧?如果你不相信我,我现在就可以给老梁打个电话。不过,他是个大忙人,就认亲这点小事,你确定要给他添麻烦?那样会显得我们林家做事很没谱,让人笑话。” 林东凡瞧瞧手机上的号码,再瞧瞧笑容温和的谢允心。 心里虽然还是有些疑惑。 但是,对方知道自己在哪工作,甚至知道自己爷爷的名字,并知道省委梁书记的联系方式,应该也不是个骗子。 去看看也无妨。 林东凡定神点了点头:“电话就不用打了,带路吧,我陪你走一趟。” “车在那边,跟我来。” 谢允心在前面带路,一路上也问了林东凡不少事,主要是问林东凡最近过得好不好,工作顺不顺利。 上车后又问刚才在旋转餐厅发生的事,问那是什么情况。 楚灵兮气愤地接过话茬:“那个余安导演,不知道拿了谁的好处,临时撤掉了我的演出项目,欺负人。” “原来是这样啊。” 谢允心稍作沉思,心里也有了一些怒意。 她忍怒宽慰楚灵兮:“灵兮,你先别急,这事我会替你作主,具体情况等回家再说。” “你在哪个单位工作?” 林东凡对谢允心的身份越来越好奇,不仅有专车,还有专职司机。 谢允心谦逊地笑了笑:“在林家,我只是个垫底的,回去你就知道。你不用担心,属于灵兮的舞台,谁也抢不走。” 第118章 霸气的老爷子 七座商务专车,后面两排都是舒适的航空座椅。 谢允心一个人坐在前面那排。 林东凡和楚灵兮坐在后面那一排,车里的空间虽然很大,无形中还是透着一股压迫感,令人不敢大声说话。 夜幕低垂。 专车缓缓开进京城军区大院。 当旁边站岗的武警同志肃然立正时,那规范的敬礼手势,差点把楚灵兮的魂给抬上了云端。 尽管楚灵兮也是个见过大场面的人,老爸好歹是个正厅级。 这一刻也压不住扑嗵扑嗵的小心脏。 不禁想: 住这种地方,这是什么样的家庭啊? 真恐怖! 楚灵兮紧张兮兮地扯了扯林东凡的衣袖,无声比划着手语动作:“老公,是你掐我还是我掐你?” 这一刻,林东凡也同样有些紧张。 秒懂傻白甜的意思,她这是想测试一下是不是在做梦。 林东凡怕她弄不懂自己的意思,比划手语时配合着无声的唇语:“我的皮比较厚,当然是你掐我。” “那好吧,你忍着点。” 大概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楚灵兮也秒懂林东凡的意思,当即掐了一下林东凡的胳膊。 当她掐完之后,林东凡两眼懵圈。 手语唇语一起上:“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该不会真的是在做梦吧?你再使点劲,别吓我。” “ok。” 楚灵兮比完ok手势,便下手。 但她这次没有掐林东凡,主要是下不去手,因此她使出了自己的终极大招,直接摸林东凡的大腿, 摸完后。 楚灵兮疑望着毫无动静的林东凡,慌得手语乱比:“老公,我摸你了,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 林东凡压着满头黑线,回了个ok手势。 见此手势。 楚灵兮终于捂着扑嗵扑嗵的小心脏,长长地松了口气,又比划手语:“吓死我了,我以为我摸你,你都没感觉……” “ok。” 林东凡又回了个简单易懂的手势。 没感觉。 那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有感觉。 也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想起自己与傻白甜曾经在白色帕萨特车里的爱情故事,林东凡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血脉已经觉醒。 只能两眼一闭,默念三百遍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事实证明这招一点都不管用。 真正管用的是谢允心的招呼声:“到了,下车吧。”短短五个字,一下子就冲散了林东凡脑子里的所有杂欲。 家门口站着一支强大的欢迎队伍。 站在正中间c位的,是即将迈入93岁高龄的革命老英雄林牧原,老爷子虽然手拄拐杖,精神也是很抖擞。 左边站着次子林振华,右边站着长女林玉芝。 后面那堆人,既有家里的佣人,也有医护人员。林振华今晚特意把医护人员叫过来保驾护航,就是怕老爷子会兴奋过度。 谢允心上前介绍:“爸,东凡回来了,这位是您的孙媳妇——楚灵兮。” “哈哈,果然是我的大孙子。” 老爷子看到林东凡那长相,都不需要仔细打量,立马就想起了自己英姿飒爽的青年时代,那时候扛着枪在枪林弹雨中怒吼。 遗传的帅! 老爷子把目光转向楚灵兮时,则打量得很仔细,越瞧越乐呵:“我大孙子的眼光不错,是个美人胚子,将来生的儿子肯定也好看。” “东凡,灵兮,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谢允心把手引向老爷子:“这是你亲爷爷。” “老爷子好。” 林东凡微微颔首,一时还是适应不了突然冒出个爷爷的身世。 楚灵兮跟着林东凡点头颔首:“老爷子好。” “你们好,我就好。”老爷子大手一招,豪气干云:“走,进屋。” 谢允心一脸无语:“爸,我还没介绍完呢。” “那两只废物,一个生不出儿子,一个不结婚,现在都已经绝经了,不配隆重介绍。”老爷子杀人诛心,把林振华郁闷得有话不敢说。 林玉芝也很郁闷,但林玉芝跟林振华不同。 她一身反骨。 上前跟林东凡和楚灵兮说:“隆重且郑重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们的亲姑姑林玉芝。我看起来像是绝经的老女人?灵兮,你说。” 说着,林玉芝把目光转向了楚灵兮。 楚灵兮连忙摇头,惊得不敢说话,完全跟不上这位姑姑的快车节奏。 “矜持点吧你,别把孩子吓着了。”谢允心笑了笑,又把手引向林振华,跟林东凡和楚灵兮介绍:“这是你们的叔叔,林振华。” “猜到了,之前给我打过电话。”林东凡上前跟林振华握了个手:“叔,你比我想象中更正气。” “正气,想不到能从你嘴里听到这种评价。”林振华笑拍林东凡的肩膀:“那你什么时候把我从黑名单放出来?” 没等林东凡回话。 老爷子回头呼了一嗓子:“你慢慢在里面躺着吧,大孙子,带着老婆快点进来,别理这些废物。” “赶紧进去吧,老爷子脾气爆。” 既已介绍完,谢允心也催着林东凡和楚灵兮快点进屋。 大家伙在客厅里一坐下来,佣人阿姨便端来了热腾腾的茶水。老爷子遥想当年,讲起了当年不得不把幼子林援朝托付给好友时的种种无奈。 并拿出了当年的照片。 林东凡这才确信已故的林序昌,确实不是自己的亲爷爷,眼前这个林牧原才是。 “前些日子,他们跟我说你爸早就已经去世了,当时我很心痛,想不到当年把他送人后,一别就是一辈子。” 老爷子沉气痛惜。 当看向林东凡时,却又露出了欣慰地笑容:“好在,老天爷对我林家也算不薄,现在你回来了,我死也瞑目。” 闻言,林振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爸,什么死不死的,您说话也不注意点分寸……” “老子怎么没分寸?”老爷子中气十足地训道:“你想我死不瞑目?这没你说话的份,闪一边去!” 骂得林振华郁闷无语。 老爷子转头又笑呵呵地问林东凡:“东凡,快跟爷爷说说,林序昌那个老小子,活着的时候对你好不好?如果对你不好,我去刨了他的坟。” “他们生前都对我挺好,一直把我当亲孙子照顾。”林东凡道。 老爷子又哈哈大笑:“我就说嘛,我林牧原不可能会看错人,我托付的人,怎么可能靠不住。” 大伙看老爷子这么开心,也跟着开心。 老爷子又兴致勃勃地问楚灵兮:“灵兮,听说你怀孕了,你这肚子,看起来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才三个月,不太明显。”楚灵兮回道。 老爷子欣慰地点了点头:“别动胎气,以后需要什么尽管跟爷爷讲。等孩子生下来,你就是我们林家的大功臣。” “不动胎气?这恐怕有点难,” 担心傻白甜不懂把握机会,林东凡抢先把话题接了过来,想为傻白甜争取一波福利。 果然不出所料。 老爷子听了后一脸疑惑:“保胎很难?灵兮的身体有毛病?” “不是灵兮的身体有毛病。”林东凡淡笑:“京城这地方卧虎藏龙,免不了要受气。” “有人欺负灵兮?”老爷子的脸色瞬间怒沉:“反天了这是!” 谢允心连忙站了出来:“爸,事情没您想象中的那么严重。灵兮是个舞蹈演员,这次进京是来参加春晚演出。但今晚,导演组突然把她的节目给毙了,在旋转餐厅发生了一点冲突。您别担心,这事我会处理。” “那你还站在这干嘛?立刻处理!”老爷子怒跺拐杖:“今晚,谁让我孙媳妇睡不着觉,我就抽谁!” “您别生气,我马上处理。” 眼看老爷子大怒,谢允心一刻也不敢耽搁。 立刻掏手机打了个电话:“你去通知一下,刚才我看了,江澜文工团的那个舞蹈节目很优秀,谁毙掉的,谁承担责任。” 第119章 只管大嘴巴扇他 亲耳听到谢允心打电话作指示,老爷子这才放心。 老爷子笑骂不羁: “老子是从雪山草地爬过来的,骨头里还镶着三枚子弹没取出来。他们那群坐享天下的孙子,现在竟反过来欺负我家灵兮,有这理?” “没这理。” 林东凡听闻老爷子的骨头里还有三枚子弹没取出来,不由得肃然起敬。 老爷子又道:“这个问题,不是灵兮一个人的荣辱问题,而是整个林家的荣辱问题。你们都给我听着,我们林家人丁单薄,将来我死了以后,你们一定要团结。谁若不团结,到时我晚上就去找谁,我不打不骂,就吹灯!” 闻言,谢允心只感觉背脊凉飕飕的,后悔给老爷子看灵异小说。 谢允心硬着头皮回话:“爸,咱家一直都很团结。” “团结吗?团结个屁!”说着,老爷子又瞪向了长女林玉芝:“你笑什么笑?身上反骨最多的就是你!打小就不听话。” “不就是没跟梁靖忠结婚?骂了我几十年,还没骂够。”林玉芝笑呵呵地转身回房:“您慢慢家训,我去找找我的耳塞。” “嫁不出的老闺女,搞得老子一点面子都没有,你还有理?!”老爷子扯扯长脖子一声吼,家训就这样划上了句号,林玉芝压根就不搭理。 老爷子没辄,又拉着林东凡聊起了过去和未来,一直聊到深夜。 对于林东凡来讲,今晚无疑是个刻骨铭心的夜晚。上辈子到死都没有接触到的身世盲盒,想不到这辈子会从天而降。 一夜之间。 冒出了一个堪称为六边形战士的爷爷,还有姑姑、叔叔婶婶,家属成员虽然不是很多,但个个都有趣。 老爷子脾气暴烈,并带点兵痞之气。 大姑林玉芝的一身叛逆,应该是遗传了老爷子,一看就不是个平凡的人,连梁靖忠那种省部级大佬都被她拿捏,一个不娶,一个不嫁。 叔叔林振华,看起来是个老好人,话不多,情绪很稳定。 婶婶谢允心,做事谨小慎微,她对老爷子提出来的一切要求,不管是不是合情合理,都是无条件配合,不敢有半点忤逆。 大概她们谢家跟林家的差距有点大。 像她这种聪明人,嫁入林家后必然会养成谨小慎微的习惯。否则她在没有子嗣的情况下,将很难在林家立足。 谢允心吩咐佣人,收拾了一间大房。 从今晚起,那间房就专属于林东凡和楚灵兮,床褥和被子都是临时去买的新货,墙上还贴了张古老的年画——送子观音。 “爷爷这是有多想抱重孙啊?” 楚灵兮靠床头坐着,望着墙上的送子观音发笑。 林东凡直接缩进了被子里,侧抱着楚灵兮的腰:“困死了,赶紧睡觉。” “睡得着吗你?”楚灵兮也缩进被子里,畅想连天:“你就像是一个遗失在民间的小王爷,现在终于找到家了……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幸运呢?一个不小心就成了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正宫王妃,上辈子我肯定是拯救了银河系……” “大清早就亡了,咱能不能等睡着了之后再做梦?” 林东凡已经困得睁不开眼。 “我不想睡。” 楚灵兮突然手擒一物。 瞬间把林东凡擒得眉头直拧:“你想干嘛?” “我们好久没开会了。”楚灵兮笑嘻嘻地凝望着林东凡的侧脸:“老公,要不要开个小会再睡?” 林东凡端得跟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师一样。 闭着一双神圣的双眼。 只是轻描淡写地回了句:“胎不稳,暂时不宜开会……” “你别动,我能控制好会议节奏。” 楚灵兮说着便缩进了被窝里,林东凡就像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小媳妇,两手紧紧揪着床褥,嘴里默念着佛祖保佑。 有那么一刻。 林东凡甚至想象着儿子的脑袋是只小木鱼。 被敲得脑袋起包。 假如小木鱼会说话,肯定会横眉怒目地抗议:“你这个老六,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呃…… 要怨就怨你妈,我是无辜的。 林东凡心安理得地安慰着自己,不知道过了多久,傻白甜终于像摊烂泥一样趴着不动:“老公,就这样趴着睡好不好?” “嗯。” 看她不想下来,林东凡默默承受着106斤的压力,不得不说,在这北风呼呼的寒冬腊月里,36.8度的体温抱着还是挺舒服。 “老公,你的心跳声好有节奏感。” “没节奏就完蛋了。” “哦,你在想什么?” “想睡觉。” “你不是没睡着吗?” “貌似,我之所以没睡着,是因为有人一直跟我说话。” “你是不是在说我?” “如果不是你,那这就是个鬼故事,大晚上别冒傻气。” “好吧,睡觉。” “乖。” 傻白甜很好哄,当宝宝一样拍拍她的背,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林东凡反而越睡越清醒,脑细胞活跃得有点过分。 突然冒出个爷爷,还是这么牛逼的老爷爷,这重生后的人生就跟开了外挂一样,要不要干点逆天大事? 再过16天,智利会发生里氏8.8级的大地震。 再过52天,我国青树会发生里氏7.1级的大地震。 以上这一切…… 算了,干不动,逆天的难度系数太大,之前曾在网上发贴预言,呼吁大家准时避灾,但被网友们鉴定成了神棍。 还是干点力所能及的事吧,先睡个觉再说。 林东凡两眼一闭。 放空大脑,一觉睡到大天亮。 早上两眼一睁,便迎来了一个好消息,婶子谢允心说:“东凡,你陪灵兮去1号演播厅排练,要保护好灵兮,她怀着孕。” 姑姑林玉芝居然唱反调:“不就一个破春晚?有什么了不起的。灵兮,听我的,别去。这回就算他们来求你,你也别答理,给他脸了。” “你们在说什么呀?我那个舞蹈节目不是被毙掉了吗?”楚灵兮一副没睡醒的迷糊状。 林玉芝乐得眉开眼笑:“一孕傻三年,传说诚不欺我,还好我没结婚,昨晚没听到你婶子打电话?” “哦。” 楚灵兮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跟着林玉芝傻笑。 谢允心无语摇头,慎重地交待林东凡:“别听你姑姑瞎说,上春晚是灵兮的梦想,你好好看护她,别出什么意外。” “婶子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林东凡转头又笑问林玉芝:“大姑,梁书记是不是也镇不住你?” “年轻的时候,我叫他上树,他就不敢爬梯。” 林玉芝端着一杯驻颜参茶,用小汤勺轻轻搅拌着。 浑身散发着一种不容亵渎的高冷气质:“节目组的那个谁,待会你别跟他客气,只管大嘴巴子扇他,有事报我名字。” “你这是把我往坑姑的路上带。”林东凡笑道。 林玉芝不屑一虑:“放心,我有爬坑技术。”说着,又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老爷子:“老头都没吱声,说明我没吹牛,放心坑。” “行,回来再聊。” 林东凡比出一个ok手势,转身牵着楚灵兮的手出发。 央视大楼1号演播厅。 总导演余安,现在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站在门口翘首以盼:“江澜文工团的人怎么还没来?” 第120章 老狗不要个碧莲 明晚就是除夕,今天将进行最后一次彩排,录制备播。 在这场星光璀璨的文艺盛宴中。 舞蹈类节目虽然不是万众瞩目的主菜,但也有惊艳全场的时候,譬如两年前的《飞天》、五年前的《千手观音》。 江澜文工团的人,一直将《梦回千年》和以上两个节目对标。 为了排好这支舞蹈,全团上下倾注了大量心血。尤其是主舞楚灵兮,怀孕了都没有停止练习。 可以说是拿生命在演绎。 昨天晚上,导演组突然打电话通知《梦回千年》被毙掉的那一刻,文工团的团长英姐,那悲丧的表情就跟被人狠狠捅了一刀似的。 原本准备收拾收拾行李回江澜。 没想到晚上十一点左右,突然又接到导演组的来电,说《梦回千年》又恢复了演出资格。 这过山车刺激得,小心脏差点承受不住。 搞不明白为什么能起死回生。 今天一大早,英姐带着团里的姐妹们在央视西门等楚灵兮。 看到林东凡陪着楚灵兮一起过来,英姐又有点小感慨,体贴入微的老公都是别人家的,羡慕不来。 英姐收拾收拾小情绪,上前问:“灵兮,昨天你们不是跟余导闹翻了吗?我听唐静说你们在旋转餐厅动了手,我们的节目怎么又复活了呢?” “我也迷糊呢,有请我的代言人来回答。” 楚灵兮笑嘻嘻地搂住了林东凡的胳膊,似乎想向全世界宣告自己有个法力通天的完美老公。 不过,在对面众姐妹的眼里,这只是一波狗粮。 英姐问林东凡:“东凡,具体是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怕大家误以为自己婶婶谢允心是以权压人,林东凡谨慎回道:“我去找了广电领导,让领导看了你们的节目。人家领导说你们的节目很完美,不比两年前的《飞天》差到哪去,完全可以上。” 闻言,在场姐妹们的脸上都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但唐静还是有些忐忑:“凡哥,领导该不会是在忽悠我们吧?待会等我们进去了之后,万一导演组又轰我们出来,到时可就尴尬了。” 不仅是唐静在担忧着这个问题,英姐也有同样的顾虑。 昨天已经被人伤了一次。 今天是录制备播,现场比昨天还热闹,各路明星大咖都来了,万一被导演组当众轰赶,到时还不得颜面扫地。 英姐跟着追问:“东凡,你确定这次真的没问题?” “放心,现在没人敢刁难你们。”说着,林东凡携同楚灵兮一起进场:“我带你们进去,都跟上。” 见林东凡这么自信,英姐也不再多想,领着团里的姐妹们紧随其后。 大伙刚进到1号演播厅门口。 总导演余安便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哎呦,各位姑奶奶总算是来了,我已经在这等了你们半个多小时。” 这热情的一幕,令唐静和英姐等人很是诧异。 尤其是唐静,昨晚在旋转餐厅领教过这位余导的无耻面孔,今天再看,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姑奶奶张嘴就叫,简直不要个逼脸。 唐静讶异地问:“余导,你确定你等的人是我们?” “瞧你说的,当然是等你们。”余安又把目光转移到林东凡身上,并把手伸到林东凡面前:“林先生,昨晚那事有点误会,您别往心里去。” 这货大概已经忘了: 昨晚林东凡跟他握手时,他不仅无视林东凡伸出来的手,还把狗抱在怀里撩拨狗爪子,暗戳戳地讽刺林东凡连条狗都不如。 今天你想握手? 晚了! 林东凡笑问:“你谁啊?我们认识吗?” “昨晚我们见过的,您忘了?这……”余安尴尬地把手缩了回去,但他的脑子还是转得很快,连忙陪着笑脸引路:“忘了好,忘了就好,各位里边请……” 林东凡站在原地不动,后面的英姐等人也一动不动。 余安顿时有点急,又重复引路:“林先生,您里边请。” “我老婆有孕在身,医生说不能受刺激,否则会动胎气。”林东凡淡语淡语地说:“但是,昨天晚上,有人把我老婆气哭了……” “啪!” 没等林东凡说完,余安一巴掌扇自己脸上。 并连声道歉:“林先生,昨晚是我不懂事,我自罚一巴掌,希望您和少夫人能网开一面,别跟我一般见识。” 这清脆响亮的耳光声。 这紧张的忏悔声。 把英姐和唐静等人惊得目瞪口呆,狠人啊!搧自己也这么给力,这是受了多大的刺激? 众人疑惑地瞧了瞧林东凡,一时有点看不懂林东凡的底牌。 林东凡依旧淡漠地盯着余安:“我和你的狗,哪个高贵?” “当然是您高贵。”余安战战兢兢地低着头。 林东凡声色微怒:“你的意思是说,我只配跟一条狗相比?!”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余安崩溃得欲哭无泪,抬手又搧了自己一个耳光:“对不起,是我答错了,狗没有资格跟您相拼并论……” “昨晚我好像听到有人对狗说:想吃鱼子酱,你得学会舔。” “有这回事?您听错了。” “没听错。” “那这事我得好好领悟一下,您给指导指导,是不是这样舔?” 余安说完就趴地上,像条狗一样伸出舌头想舔林东的鞋面。这一幕把周围人惊得瞠目结舌,人,果真至贱则无敌? 林东凡匆匆缩了一脚:“干嘛你?别弄脏了我的鞋。” 说完便领着楚灵兮等人向演播厅的后台走去,余安像狗一样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林东凡等人走远。 一个工作人员过来扶余安:“余导,他们走了,快起来吧……” “滚开!” 余安怒手一拨,把工作人员吼得噤若寒蝉,不敢再近身。 不知道周围有多少人在围观今天这一幕,这无疑是余安一生中最崩溃、最愤怒的时刻。 他起身怒视一圈。 冲周围工作人员怒吼:“当年,韩信也曾忍受胯下之辱!老子趴下来给人舔鞋很丢人?有什么好看的?都给老子滚蛋!” 周围没人敢当面反驳。 但不少人却在心里暗笑:“余老狗,你他妈也有今天?活该!你有什么资格跟兵仙韩信相提并论?真他妈不要个逼脸。” 第121章 惹不起啊惹不起 以前杨青还没当上刑警队队长的时候,曾跟林东凡吐槽工作不易。 杨青说:“居然问老子工作开不开心,你礼貌吗?工作就像是在公共厕所里拉屎,不管你拉没拉完,总有人在后面催你!” 话里的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怨念,并附带几分恶心。 可林东凡不得不承认,老杨总结得还是挺到位。这些恶心的话,用在充满紧张气氛的春晚后台,也很贴切。 各路工作人员的催促声,无处不在。 楚灵兮她们刚到后台,舞蹈总监便过来催促:“都快轮到你们上台了,你们怎么才来,赶紧去化妆……” 英姐显然不敢得罪谁。 在江澜文工团,英姐是大姐大;可在春晚后台,她就一无名小卒。她跟舞蹈总监道了个歉,匆匆带着手下的人去更衣室换衣服。 近几年,军改的信号越来越强烈,她们文工团也传出了要撤编的风声。 但英姐已经四十来岁,如果文工团撤编,就意味着她要下岗。现在她就指望着大家能在春晚舞台上打响名气,往后能多接几场商演。 她再三叮嘱楚灵兮:“上台后,你就当台下的观众都是空气,别紧张。就像平时训练时那样,保持平常心,稳定发挥。” “嗯,我不紧张。” 楚灵兮瞧了瞧站更衣室门口的林东凡,莞尔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只要有林东凡在身边,她就是无所畏惧的傻妞。 英姐也看懂了,林东凡就是楚灵兮的定心丸。 英姐又祈求林东凡:“东凡,拜托你一件事,一会你在台下找个位子坐,在演出没有结束之前,千万别离开。” “放心吧英姐,我不走。你们先换衣服,我去台下找位子。” 林东凡穿过人潮汹涌的后台,看到那些平时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明星大腕,心里也没有半点波澜。 年少时的追星梦早已经幻灭,跟权力一比,娱乐圈什么也不是。 今晚只是录制备播,台下也没有满堂唱彩的观众,人不多,林东凡在第一排找个了空位坐下。 不远处。 总导演余安正在接电话。 刚学完狗舔技能,余安的心情显然不怎么美丽,拿着手机诉苦:“高总,不是我不帮你,楚灵兮的节目真的拿不掉。” “余导,整台春晚都是你说了算,还有你拿不掉的节目?”电话里传来的是高璐的声音。 此时此刻的高璐,正在畅享一个富婆该有的人生。 她泡在酒店的大浴缸里,李横波站在后面帮她揉肩捏臂,虽然小李子的手法不怎么高明,胜在年轻力壮。 可惜余安看不到这一幕。 余安也不知道高璐只是想帮小李子出口气。 现在余安满脑子都是谢允心愤怒的声音,也不知道林东凡那小子跟谢允心是什么关系,谢允心竟为他老婆那点事大发雷霆。 余安远远地瞧了一眼坐在台前看戏的林东凡。 虽然隔着几十米距离。 仍担心林东凡会听到。 他连忙把左掌拢在嘴边,像个地下党一样小声打电话:“高总,别的事都好说,楚灵兮的事,我真办不了……” “为什么?” “这事我得问你啊,她老公林东凡,什么来历?之前你也没跟我说清楚,搞得我栽了个大跟头。” “林东凡有个屁的来历,没娶楚灵兮之前,他就一小科员,体制内任人拿捏的小炮灰。” “那楚灵兮呢?” “楚灵兮的父亲楚劲松,虽然是个正厅级,但楚劲松的手伸不到京城,你只管放手去搞。” “搞不了。” “余导,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儿子出国留学的费用都包在我身上,现在叫你拿掉一个节目,这点小事也办不成?” “上级领导已经点了名,点名要看楚灵兮的节目。” “哪个领导啊?” “这个……” “不能说?” “高总,这事真的很抱歉,我真的是有心无力。领导点名要看的节目,真没有谁敢动手脚。” “到底是哪个领导啊?把你吓成这样。” “喂?高总,怎么没声音啊?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喂……” “能听到。” “喂?喂?高总……” “都说了,能听到,我问你,到底是哪个领导点名要看楚灵兮的节目?你跟我透个底,我也好心里有数。” “喂?高总,你怎么不说话?” “我一直在说。” “你听不到?那我挂了。” 余安说完便把电话给挂了,抬手往额头上一抹,全是冷汗。 妈勒个蛋,高总的后台是副部级。 林东凡的后台更是恐怖到令人窒息,强大到连名字都不能提。 老子谁也惹不起,还是夹着尾巴当孙子吧。 今天自己搧了自己两耳光。 保不齐已经有人在背后说活该,说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悲剧不能重演。 老子是个大导演,又不是演悲剧的喜剧之王。 想到这,余安定了定神,努力挤出一丝舔狗该有的笑容,跑过去给林东凡送了一瓶矿泉水:“林先生……” “让开,别挡着我看节目。” 林东凡对递到前面的那瓶水视若无睹,台上正在彩排的节目,是老面孔表演的一个小品。 余安硬着头皮道歉:“林先生,昨晚的事情,是我有眼无珠,给你和少夫人带来了一些伤害,我真诚地向您道歉。” 说着,余安向林东凡九十度鞠躬。 看起来挺有诚意。 林东凡不咸不淡地回道:“我先捅你一刀,然后再向你鞠躬致歉,说声对不起,是我冲动了,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主要是我不配挨这一刀。”余安一本正经地解释:“您那是牛刀,我就一小鸡崽。杀鸡用牛刀,有点大材小用。” 林东凡笑骂:“你他妈还真是个人才,我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说,昨天是谁让你毙掉我老婆的节目?” “我说了,您可别说是我说的。” “别跟老子讨价还价!” “高璐。” 这个名字一吐出来,余安的心跳速度也快了许多,感觉自己的一只脚已经踏上了奈何桥。 可他不敢不说。 高璐一巴掌拍下来,只能把他拍个半死。 但林东凡一巴掌拍下来,极有可能会让他就地灰飞烟灭。 余安战战兢兢地问:“林……林先生,看在我诚心忏悔的份上,能不能给我留条活路?拜托了……” 说着便双手合十,摆出一副诚意十足的央求姿态。 林东凡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表演:“滚。” “好勒,您慢慢看,有事您叫我。”余安感觉林东凡应该是有意给自己留条活路,当即不再多话,自觉地有多远滚多远。 等余安走后。 林东凡掏出手机给简思凝发了一条信息:“高书记的妹妹高璐,查查她的联系电话,查到了发给我。” 第122章 小白脸的春天 平时,简思凝在专案组主要负责情报搜集与整理。 她从来没有令林东凡失望过,这一次也不例外,不到五分钟就查到了高璐的电话号码,并把号码发给了林东凡。 她同时附带了一个疑问:“师兄,是不是李横波又在搞事情?” “嗯。” 林东凡简单回了一个字。 在这个万家灯火即将大团圆的日子里,简思凝还留在岗位上值班,过年也不能回家。 林东凡又给她发了一条惊喜:“我已经托人去你老家,接你父母和你小妹过来和你团聚,他们今天下午应该会到南州。清湖迎宾馆的806和808房,房费我已经付过,你找前台拿房卡。房里有两个新春大礼包,一个给你父母,一个给你小妹。到时你就说是你自己买的,让他们开心一下,这是命令。”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信息太长,阅读时间太久的缘故。 等了好一阵。 林东凡才收到简思凝的回复,仅一行泪光闪闪的表情符,大概是已经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就对了。 师兄就喜欢看你激动得泪流满面的样子。 林东凡心满意足地给简思凝回了句调侃语音:“小师妹,这是几个意思啊?师兄自掏腰包给你发福利,你居然不给师兄笑一个。” “师兄,你的新春大礼包要好多钱吧?” 这一次,简思凝回的也是语音信息,听语气也可以听出来,她现在确实很难笑出鹅叫声,因为她已经处于受宠若惊的状态。 林东凡回道:“多年以后你会知道,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题,在师兄这都不是问题,别跟师兄假客套,好好工作。” “好吧,不说了,眼泪已经失控。” 简思凝回完语音,又发了个谢主隆恩的表情。 这一刻。 林东凡切身地体会到: 做个视金钱如粪土的烂好人,原来也可以爽得惊天地泣鬼神,但这里有个关键的关键:得先有钱,然后才能视金钱如粪土。 对于一个重生者来讲,有先知先觉的优势,合法致富易如反掌。 现在南州市真正的首富,并不是富布斯排行榜上的那谁,而是背靠大树好乘凉的高璐,160斤的隐形首富。 她走的是非法致富途径!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高璐的好日子应该不长久,非法致富的人必须给合法致富的人让座,否则虎头铡会咆哮。 林东凡给高璐打了个电话: “给你个洗心革面的机会,只要你一巴掌把小李子扇回姥姥家,然后把你的身家捐给公益机构,我可以考虑让你活到大结局。” “你他妈谁啊?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之前我曾心平气和地提醒过你,咱俩无冤无仇,是小李子在挑拨离间,叫你别被他利用!你不听劝,现在你只能捐身家。” “原来是你这小逼崽子,吓得老娘差点瘦了两斤肉。” “不想活到大结局?” “像你这种活不过三集的宦海小虾米,还没有资格威胁我。” 在高璐眼里,林东凡只是个走赘婿路线的废柴,关键是他老丈人楚劲松也只是个正厅级,在南州都排名第三,省里更是排不上号。 就这点背景也敢大放厥词。 简直不知死活。 高璐说完便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搁一边。 今天她的心情很不错,浴缸里的水虽然已经凉了,她依旧泡在里面不想起来,闭目享受着李横波的卖力按摩。 手机又叮的一声,有新的信息。 李横波瞥了一眼亮起的手机屏幕,一边按摩一边打探虚实:“高姐,刚才是不是林东凡打来的电话?” “嗯。” 高璐闭目享受着,身心已经处于极度放松的状态,惬意无边。 李横波趁机拱火:“看来,那个余导也是个不靠谱的人,叫他毙掉楚灵兮的节目,他不但没把事办妥,还把你给卖了。” “刚才我问姓余的,是上面哪个领导在施压,他又说不出来。估计那王八蛋两边吃,这边吃我的好处,那边又捞了林东凡的好处。” “肯定是这样。” “没吃饭啊你?使点劲。” “我在使劲。” 李横波匆匆加大按摩力度,不敢有丝毫怠慢。 边按边挑唆:“高姐,林东凡那王八蛋居然打电话来挑衅你,这摆明了没把你放在眼里。” “不急,他若不知死活,我早晚活埋了他。”高璐惬意地闭目享受着,俨然没把林东凡当回事。 李横波趁机谋利:“收拾他,其实也用不着你亲自出手。你只要把我调到市委办,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他。” “刚晋升完,又想升,做人别太贪。” “高姐,这回还真不是我贪得无厌,我想去市委办,也是想替你和高书记分忧解劳,想尽快把林东凡这个祸害除掉。” “先把我伺候舒服了再说。” “高姐,说真的,你这皮肤是真的好,当年在华清池出浴的人如果是你,那还有杨贵妃什么事?瞧瞧你这圆润的体态,手感是真好……” 把一个已经绝经的老女人,拎出来跟杨贵妃相比。 这种级别的赞美,大概也只有李横波说得出口。放眼整个南州市,恐怕找不出第二条这么不要脸的舔狗。 也正因为这种级别的赞美很稀有。 它的效果也是显而易见。 年过半百的高璐,倾间刻被哄得心花怒放:“看在你这么懂事的份上,先圆你一个小心愿,明天帮你把楚灵兮拉下神坛。” “余导不毙掉她的节目,还有别的办法?”李横波故作疑惑。 高璐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她不是想上春晚吗?那就让她上好了。等她上台之后,再让她当着全国观众的面,当众出丑,送她一波刻骨铭心的痛。” “哈哈,还得是我高姐啊,牛逼。” 李横波越按越给力,心情已经爽翻天。 心想楚灵兮啊楚灵兮,当初老子跪在暴雨中向你求婚,你脸都不露一个,居然嫁给林东凡那个狗东西,搞得老子颜面扫地! 现在可别怪我辣手无情,这都是你自找的! 李横波兴奋地问:“高姐,能不能说说具体计划?” “这点小事,打个电话就可以解决,用不着所谓的计划。”说着,高璐又拿起了搁在旁边的手机。 她给总导演余安打了个电话: “余导,你办不成的事,可以让别人去办。你去找一下她们文工团的团长,那人好像叫英姐。让那个英姐帮我做件事,事成之后我给她一百万……” 第123章 英姐心动了? 演播厅里的声乐很嘈杂,余安一开始没听清高璐在电话里说什么。 跑到后台休息室仔细一问,顿时感觉某些富婆的智商也就这样,不进棺材永远都不知道躺板板的凄凉。 你要作死是你的事,干嘛要拉着老子一块死? 老子昨晚被你带进坑里,稀里糊涂地去鬼门关走了一遭,好不容易才从坑里爬出来喘口气,现在又让老子去捅马蜂窝。 当老子是个不知死活的傻逼? 当老子是你手里的工具? 草! …… 余安憋着满腹牢骚,也只敢在心里问候一下高璐的列祖列宗,对着电话,那是半个屁都不敢放。 余安郁闷地诉苦:“高总,你这是给我出难题啊。” “这事很难办?” 电话里传来轻描淡写的声音,就仿佛这事一点难度都没有。 这是有没有难度的问题? 这是生与死的问题! 余安憋着想骂娘的冲动,无奈解释:“我是这台晚会的总导演,明天楚灵兮若在台上出事,那就是直播事故。到时上面一棒子敲下来,第一个死的就是我。这个责任,我真的担待不起,求你高抬贵手别逼我。” “没这么严重。” “高总,往楚灵兮的饮用水里下药,让她在台上产生幻觉,出糗。这真不是小事,而是要坐牢的大事,上面指定会追查到底。” “那换个方案。” “换什么方案都不好使,只要她在台上出了事,我就得担责。” “先听我说完。” “你说。” “我让人连夜赶制一套仿制的舞蹈服,明天下午送过去,到时你让江澜文工团的那个英姐调个包,这事不违法。” “不违法?你确定?” “确定不违法。” “那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让她在台上出糗?” “很简单,用可溶性缝纫线。” “高总,你这还是在坑我啊。到时楚灵兮在台上表演,舞蹈裙突然绷线走光,导致演出中断。这依旧属于直播事故,我是第一责任人。” “你脑袋怎么就转不过弯来?” “我的腰已经弯了,九十度鞠躬,求高总高抬贵手。” “听我说,服装出问题,第一责任人是服装设计师。如果设计师不背锅,非要搞事情,那就让负责调包的那个英姐来背锅。” “这……” “别这呀那的,退路都已经帮你想好了,赶紧去找那个英姐聊聊。就说只要她点头,立马就给她一百万报酬。” “一百万会不会少了点?说服她的压力有点大啊。” “那你认为要多少?” “怎么着也得翻一倍吧?现在的物价涨得那么快,她好歹也是江澜文工团的团长,是个见过世面的人。” “那行,一会我转200万给你,你去跟她谈。” “嗯,我去试试。” 既然有人背锅,余安也不含糊了,本着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的处世原则,余安果断接下了这个任务。 但他没有立刻去找英姐说这事。 等到第二天下午,收到了高璐派人送来的那套仿制舞蹈裙之后,他这才把英姐叫到后台休息室。 英姐纳闷地问:“余导,找我有事吗?” “是这么个事……”余安把那套仿制舞蹈裙拿到英姐面前:“台里领导很重视你们那支舞蹈。为了让主舞的表现更出彩,服装设计师特意给楚灵兮赶制了一套高订的舞蹈裙。今晚,你让楚灵兮穿这套裙子演出。” 英姐是个细心的女人。 摸摸那裙子的面料、看看那粗糙的针脚就知道,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高订舞蹈裙,纯粹就一粗制滥造的仿制品。 她笑道:“余导,跟我开玩笑呢?” “呵呵,既然你是个识货的人,那我就不兜圈子了。”余安道:“有人给你开价20万,让你给楚灵兮换套演出服。” “谁啊?”英姐淡然一笑,似乎早在预料中。 余安卖了个关子:“具体是谁,这你就别问了,现在你只需抬抬手,轻轻松松就可以拿到20万。” “既然你不说,那算了,我怕这钱烫手。” 英姐转身便走。 眼看铁打的黑锅侠不上道,余安顿时急迈两步,伸手拦着英姐:“听说你们文工团马上就要撤编,你也面临着下岗再就业的困境。孩子出国留学的钱,都存够了?做人别这么死心眼,20万不少了,落袋为安。” 说着,余安直接把两捆现金摆在英姐面前,一捆十万。 面对这两捆红艳艳的钞票,英姐顿时有点心动。余安今天说的这番话没有戳到她的肺管子,恰恰戳到了她的心坎上。 她确实面临着下岗危机。 孩子想出国留学,她手上也确实拿不出那么多钱。 余安见英姐开始犹豫,趁热打铁把钱塞到英姐手里:“我看你的年龄也不小了,下岗后你能干嘛?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 “你说得对。”英姐似笑非笑地问:“跟我交个底,你们为什么非要跟楚灵兮过不去?” “不是我要跟她过不去。”余安又把那套仿制的舞蹈服塞到英姐手里:“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细节上的事还是不知道为好。你只管放心,如果舞台上出了什么问题,那是服装设计师的责任,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服装设计师可真冤。”英姐笑道。 余安不以为然地回道:“他冤不冤,那是他的命,跟你我没什么关系。赶紧去吧,一会就要上台。” “唉……” 英姐摇头一叹,用舞蹈裙包着那二十万现金去演员更衣室。 余安望着英姐的背影暗笑:“真他妈傻逼,等着背锅吧你!”却不知道,英姐也在心里骂他傻逼。 从进门的那一刻开始,英姐便留了一手,手机一直在暗中录音。 英姐回到更衣室,立马叮嘱楚灵兮:“仔细检查一下你的演出服装,还有鞋子,以及头饰,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能大意。” “嗯,知道了英姐。” 楚灵兮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但检查服装时还是很认真,只为确保今晚能够顺利完成演出。 英姐又把刚才的录音内容发给林东凡。 并发了条信息:“你是反贪局的,说说看,我现在应该抱着这二十万去找他们台里的领导,还是应该把这二十万上交给文工团?” 此时林东凡正蹲在厕所里抽烟。 听完录音资料后,林东凡笑回语音:“英姐霸气,二十万都打不动你。替我老婆挡灾,回头我怎么着也得补偿你四十万才行。” “跟你说正事呢,你拿我消遣。”英姐端起了一本正经的腔调。 林东凡笑道:“补偿你的损失,我是认真的,演出完毕就兑现,咱不能让好人吃亏。至于那二十万,我建议你抱着它,直接去找他们台里的领导。这事必须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让他提前感受一下失业的滋味。” 第124章 狐假虎威玩得溜 在林东凡的指导下,英姐义无反顾地奔向了反腐大道。 当大家都坐在台前观赏一年一度的视听盛宴时,她撇下视听盛宴,用华丽的舞蹈裙包裹着20万赃款,直奔办公室找台长。 台长没找到,又去找副台长。 20万现金往桌上一放。 似乎想证明这是一个被华丽外衣所包裹的肮脏世界。 但王副台长显然没领悟到这层含义。 他瞧瞧那20万现金,就这一眼,已经震惊得血压直冲临界点,他抬头又瞧了瞧紧张得连招呼都不知道怎么打的英姐。 通过往年经验来判断,这似乎是提前拜年的节奏。 王副台长仰靠在柔软的真皮椅子上,惬意地推了推鼻梁上那副半框眼镜:“这位女同志,你哪个部门的?胆子不小啊你。” “您是不是误会了?我不是来送礼。” 英姐这人只要一紧张,便一根筋通到底,比如现在,悟到什么就说什么,毫无拐弯抹角的含蓄技能。 王副台长回了一丝见怪不怪的笑容: “想进步,关键还得在工作上加把劲,走后门是行不通的。快拿回去吧,这次我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江澜文工团的李云英。” 英姐紧张地作完介绍,正想进一步澄清误会。 王副台长突然讶异地嘣出一句:“哎呀我去,不是我们单位的人,那你这是跑错地方了啊。” “您是台里的领导吧?没跑错地方。”英姐一本正经地说:“我是来……” “明白了。” 王副台长又一次打断了英姐的话。 他摆出一副心领神会的智者姿态:“像你们这种文艺单位,个个都想上综艺频道,不就那么点事?还是那句话,走后门行不通。” 英姐难掩崩溃之色:“您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 “我好言劝你两句,怎么还急眼了呢?” 王副台长把桌上那20万现金往前推,又笑笑地劝道:“快拿回去吧,这钱我真不能收。往后啊,你们应该多在专业上下功夫。只要你们的专业技术过硬,还是有机会上综艺视道。” “谢谢,我们的专业技术很过硬!” 这郁闷劲一上头,英姐立马把人情世故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快言快语地说明来意:“这笔钱,是晚会总导演余安给我的。他要我调换楚灵兮的演出服,想让楚灵兮在台上出糗。这是他给我的好处费。” 这一瞬间,王副台长的脸色无声渐变。 先是由自信变成疑惑,再由疑惑变成震惊,实现了完美的三级跳,估计心跳速度也加快了许多。 英姐没理会他的情绪变化。 又拿出自己的手机,进一步播放之前偷录的那段音频:“这是他刚才跟我的对话,您听一下就明白。” “……!!!” 录音内容在办公室里回荡着。 清晰刺耳。 王副台长听着听着,脸色也发生了新的变化,这回是一脸惭愧之色。 直到整段录音播完。 王副台长才发出遗憾的声音:“由于某些工作人员的职业素养不过关,给你们舞蹈团添了不少麻烦,这事真的很抱歉,回头我们会严肃处理。” “之前他把我们的节目给毙了,这事您知道吗?”英姐问。 王副台长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这事我还真不知道,你们的节目,是个什么节目?”讶异地望向英姐。 英姐直言:“舞蹈节目,梦回千年。” “梦回千年?” 王副台长猛然想起来,谢允心今天早上开会时,好像提到过这个节目。 暗思轻重。 王副台长慎重地点了点头:“这个节目,光听名字都有一种扑面而来的文化底蕴。这节目不看也知道,肯定是个经典的好节目,某些人确实是眼瞎。” 英姐极力控诉: “我的意思是说,有人针对我们文工团的楚灵兮,并买通了余导,想毙掉我们的节目。后来领导出面,这节目毙不掉。于是他们又动歪心思,在服装上做手脚,想让楚灵兮在台上出糗。这不是眼瞎的问题,而是心脏手黑。” 王副台长又习惯性地点了点头:“了解,若事实属实,我们会严肃处理。” “严肃处理,是怎么处理?”英姐追问。 王副台长又专业性地点了点头:“严肃处理,就是坚决贯彻‘三不得’和‘四不准’的要求。以刮骨疗毒的决心,对相关事件展开全方位的责任倒查。在查清事实的基础上,以严实监督、严格执纪、严厉追责为纲领,举一反三……” “我谢您(大爷)!打住,是我不该问。” 英姐现在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当不好领导,因为没掌握到云山雾罩大神通,说白了就是自己缺心眼,只懂一针见血。 看眼下这情况,所谓的严肃处理,估计也就是走个过场。 不让姓余的下岗,那今天不是白忙活? 英姐灵机一动。 直接来了一招狐假虎威:“之前我们的节目被毙,楚灵兮的老公林东凡,一个电话就给解决了,这事您知道吗?” 闻言,王副台长脸色微惊。 林东凡? 谢允心的老公也姓林,难道…… 仔细一想。 王副台长连忙站了起来,亲自给英姐倒了杯茶:“李团长,刚才可能是我没说清楚。我说严肃处理,就是该怎么理处就怎么理的。20万赃款摆在这里,在这件事情上,我们绝不可能会姑息养奸。” 说着,便把热茶递到了英姐面前。 这事把英姐惊得一脸迷糊。 自己就是有点不甘心,本着赌一把的心态,硬着皮头吹了个牛而已,怎么还把这位大领导给吓住了呢?居然亲自敬茶递水。 这世界太疯狂了! 难道林东凡那家伙真有什么逆天背景? 英姐端着热腾腾的茶水,蓦然感觉自己捧的好像不是茶杯,而是唐三藏化缘用的金钵,各路官府见了都得给两个新鲜出炉的窝窝头。 英姐试探性地问王副台长:“我能坐会不?” “当然可以,坐坐坐。” 王副台长连忙挥手引座,并亲自擦了擦沙发。 这恐怖的热情劲,令英姐暗惊不已,现在她十分笃定以及肯定地确定了一件事:林东凡那家伙的背景,绝对很逆天!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连自己这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小团长也跟着沾光。 英姐定了定神。 故作镇定,吹了吹杯中的热茶:“领导,您怎么称呼?” “鄙人姓王,你叫我老王就可以。” 王副台长坐在一边陪笑:“李团长,今天这件事,所幸被你及时阻止,也没有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依我看,这件事就不要向上级领导汇报了,回头我一定严肃处理。” “您怎么处理都行,我是没什么意见。”英姐端着姿态施压:“怕就怕林东凡心里不舒坦,他是反贪局的人,嫉恶如仇。” “反……反贪局?” 心弦一点,王副台长手里的茶水都差点抖了出来。 他立马挺正身姿,严肃表态:“请放心,关于余安导演这件事,该停职停职,该开除开除!明天就给你们一个满意的处理结果。” 闻言,英姐差点噗嗤一声笑喷。 心想: 这装逼的感觉真舒坦! 东凡啊东凡,你这招牌也太好使了,哈哈,我活了四十几年,还是头一回把大领导吓得嗑嗑巴巴。 第125章 开除公职,永不录用 这一次晚会现场,有两个巨大的不知道: 一是总导演余安不知道自己即将大祸临头。 他一直在现场指挥调度。 手里对讲机就是他的武器,谁若不听指挥,一嗓子送你去奈何桥。 一是林东凡不知道有好几个美女在想念他。 除夕嘛。 团圆嘛。 谁不想跟自己喜欢的人腻歪在一起。 此时此刻…… 林东凡眼里只有舞台上的楚灵兮。 今晚楚灵兮的演出很成功。 可以说是完美地演绎出了《梦回千年》的精髓,一袭霓裳羽衣,演出了杨贵妃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优雅,同时也给人留下了无声的叹思:曾在华清池里泡澡的杨贵妃,最终还是被男人给耍了,被赐死在马嵬坡。 喜剧的内核是悲剧,貌似舞蹈的内核也跳不出这个怪圈。 人间唯有悲剧能令人刻骨铭心。 这平凡的人类,开心的事总是很容易忘掉,但不开心的糟心事,往往会搁在心里难以释怀,甚至有死了也要变成厉鬼的传说。 楚灵兮领着舞蹈团的姐妹们跳完退场时,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有人喜欢看美女们漂亮的脸蛋,有人欣赏曲线玲珑的身材,有人回味优美的舞姿,也有人梦回大唐、热泪盈眶…… 林东凡也不知道楚灵兮能不能凭今晚这场演出一炮而红。 反正楚灵兮的同学群是炸了锅。 林东凡打开群消息一看,第一个撒花祝贺的人是“运气不好艾美佳”,她激动地在群里定了个调:“灵兮一战封神,不接受反驳。” 接下来就是各路人马的花式赞扬。 有人纳闷地问了一句:“灵兮的节目不是被毙掉了吗?这什么情况?” 艾美佳大概不知道正主林东凡正在潜水围观,火速答疑:“哈哈,实力派说毙就能毙?灵兮又不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这话一出,一大波人连发翘起大拇指的表情符。 徐雅秋冷不丁地冒头酸了一句:“切,圈里的潜规则谁不懂?想在台上挥舞水袖,得先在台下学会脱衣服。” 艾美佳大怒:“某些人自己实力不行,除了会妒忌,还会什么?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底线?小心灵兮撕了你的嘴!” “如果她不是靠脱衣服上位,你急什么眼啊?真是好笑。”徐雅秋附带了三个大抿嘴微笑的表情符,仿佛赢了一切。 眼看艾美佳接不住招。 一直潜水围观的林东凡冒泡秀了一波肌肉:“想拍电影当大明星的人,过完年去尚氏传媒公司报我的名字,可签约。” “哈哈,凡哥,你居然偷偷围观。”艾美佳发了个抱抱表情。 有人问:“凡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林东凡刚把这五个字发出去,就跟点燃了上下五千年的激动。 “谢谢凡哥,我去。” “我也去,谢谢凡哥。” “哈哈,凡哥霸气,甩手就是一个年终大礼包。” “刚才是谁说灵兮要靠脱衣服上位?咳咳,麻烦你站出来走两步,让我们看看你的狗腿有多瘸。” “附仪美佳,麻烦某人出来走两步。” …… 一连串感谢语录和讨伐语录,混杂在一起。 美女们刷屏的动作真凶猛,一下子就滚出一百多条信息。 林东凡划拉着目不暇接的信息上下找,没看到徐雅秋把脑袋伸出来,顿时就感觉妥了,目测腿已瘸,躲在屏幕后黯然崩溃。 林东凡发了两个大笑情,完美收场。 不一会儿。 还在后台的楚灵兮,发来了一条信息:“老公,我已经换好了衣服,咱是回家陪爷爷,还是现场把春晚看完再回去?” “回家陪老爷子,等我。” 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与老爷子过除夕,老爷子即将迈入93岁高龄,过一年就少一年,林东凡可不想留下什么遗憾。 起身去后台找楚灵兮。 刚走到后台入口。 蓦然看到总导演余安躲在一边打电话:“高总,这事真不赖我,我早就把那套舞蹈服给了李云英,钱也给她了,一分没少!那婊子指定是收钱不办事,回头你看我怎么削她……” 毫无疑问。 楚灵兮没有在台上出糗,令某些人大失所望。 余导这是在跟高璐解释。 林东凡上前拍了拍余安的肩膀:“你说你想削谁?”余安就像触电了似的,扭头一瞧,顷刻间面如死灰。 “林……林先生,你听错了,我没说要削谁……” 这大概是余安一生中最紧张的时刻。 那笑容挤得难看到了极点。 手里的电话也忘了挂掉。 林东凡直接把他的手机接了过来,放耳边说:“高璐,如果你想跟我玩,我奉陪到底!” 说完便将手机随手一扔。 余安急捞一手,结果没捞住手机,手机啪的一声掉地上,也不知道手机屏碎了没有,反正余安的老心脏咯噔了一下,根本就不敢挪步去捡。 一刻钟以前他还是拿着对讲机指挥全局的大佬。 现在连自己的手机都护不住。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余安只剩一脸崩溃,紧张地站在原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林东凡冷冷地凝视着他的丑态:“区区20万就想让我老婆在台上出糗,你瞧不起谁呢?” “原价是两……两百万……” 余安战战兢兢地比出两根手指,以为抬高身价就能让林东凡息怒。 林东凡轻笑:“两百万很多?行,现在你脱裤子,在演播厅绕场跑一圈,我给你两百万。” “我……年龄大了,没看点……” 余安吓得跟个孙子一样,不仅声音低到了尘埃,脑袋也耷拉着,根本就不敢直视林东凡的目光。 蓦然间。 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怒责声:“既然知道自己没看点,那你还像个不知廉耻的小丑一样上蹿下跳?” 余安回头一瞧,心如死灰。 只见王副台长带着两个工作人员走了过来。 “领导,我……” “我对你的解释,一点兴趣都没有,别开尊口!你已经被停职,立刻把你手上的工作跟副导做个交接。” 王副台长俨然一副执令如山的姿态。 这是余安第一次看到王副台上这么不讲情面,不过他自己心里也清楚,现在这事并不是由王副台长说了算,而是林东凡背后的人说了算。 余安欲哭无泪地央求林东凡:“林先生,求你高抬贵手……” “滚!” 林东凡理都懒得理,径直步入后台。 就在第二天。 大年初一,当全国人都在欢度春节时,余安领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处分:开除公职,永不录用! 广电总局也发了通告。 圈里人通常喜欢把这种通告解读为封杀令,意味着演艺圈的台前幕后,以后再也不会有余安的立足之地。 谢允心问林东凡:“他背后的人,查出来没有?” “查出来了,是南州的隐形首富——高璐,高璐的哥哥是南州一把手。”林东凡说到这,只是淡然一笑。 谢允心也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第126章 99斤反骨 谢允心不把南州的一把手放在眼里,那姿态,跟老爷子不把林振华和林玉芝放在眼里的姿态一比,差不了多少。 不是王者高傲地想无视一切,而是对方实在是太拉胯。 谢允心都不屑于为这事排兵布阵。 她跟林东凡说:“老爷子年龄大了,渴望四世同堂的生活。我们打算把你调进京城工作,希望你和灵兮都留下来。” 调进京? 林东凡的脑子一下子被炸成了懵逼状,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家人们居然密谋着这样的骚操作。 从生活角度看,南州才是生他养他的故土。 二十八年扎根在那里。 熟识的朋友都在南州,上班哪条路不堵,下班哪家馆子好吃,全都门儿清。 反观京城,人生地不熟,社交圈清零。 不过…… 若论前途,进京可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机遇。 看中央选调生的门槛就知道,非985和顶级211之类的高校,连选调资格都没有。 说不心动是假的。 可工作不能只看前途吧? 总得讲点责任担当。 有始有终。 现在9·28专案组尚未结案,青竹岭森林火灾真相未明,杨寿山的儿子杨涛,至今下落不明。 尹秋红在逃,肖运策离市长之位只差临门一脚。 这时候撂挑子走人。 等于拆老丈人楚劲松和冷川的台。 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也不是一种罪过,但见利忘义真的会遭人鄙视。 几番权衡。 林东凡摇头否决了谢允心的意图:“婶子,这提案的可行性不高。我建议搁置争议,共同装傻,先过个好年。” “你不想进京?”谢允心难掩惊讶之色。 林东凡瞥了眼正在看报的老爷子。 故作深沉地抛出一句:“我做梦都想留在京城陪老爷子,可我儿子正在娘胎里发育,我得为他的屁眼负责……” 果不其然。 话还没说完,爆烈老爷子已经迫不及待地呛声:“这跟孩子的屁眼有什么有关系?满嘴胡咧咧。” “当然有关系。”林东凡理直气壮地回道。 老爷子瞪着两眼睛:“有什么关系?我看你是屁股痒痒!长这么大没被我抽过,现在想尝尝鲜。” 谢允心啼笑皆非地批评:“老爷子生气了,叫你胡说……” “我真没胡说。” 说着,林东凡把目光转向了坐在沙发上的老爷子。 振振有词地诡辩着: “做事,得有始有终吧? 做人,不能见利忘义吧? 现在南州还有个烂摊子摆在那等我去收拾,我若在半道上撤退,人家指定在背后骂我生儿子没屁眼儿。 老爷子,那可是您的重孙啊。 咱林家的第四代人,怎么能带着诅咒出生? 孩子是无辜的。” 论诡辩,林东凡从来就没输过,今天也不例外,三言两语就把老爷子干得直眉愣眼,憋半天也没找到反驳的支点。 老爷子郁闷地问谢允心:“南州的事,离了他就转不了?地球是他造的?” 没等谢允心搭话。 大姑林玉芝从房里走了出来:“您要这么问的话,那我可就有话说了。地球也不是您造的,当年的朝鲜战场,又不是离了您就转不动,您还不一样抛子弃女往前线冲?” 爱美的林玉芝,穿着一身精致的蚕丝睡袄,脸上敷着海底泥面膜。 但在老爷子眼里,敷着面膜的林玉芝跟女鬼没什么两样。 老爷子瞪着两眼咆哮:“我上战场是为国而战!这能是一回事?大过年的我都不想骂你,你有资格在这插嘴?” “老爷子,有理不在声高。您上战场是为国而战,东凡回去履行自己的反腐职责,那是为民造福。国以民为本,请心平气和地了解一下。” 100斤的林玉芝,骨子里有99斤反骨。 瞬间把老爷子怼得满地找战友:“我拐杖呢?老子现在就告诉你什么叫心平气和!”他不是站不起来,只是想抽人而已,拐杖就是他最可靠的老年战友。 自顾自美的林玉芝,不屑一顾地无视这一切。 最乖就是楚灵兮。 她二话不说,立马把拐杖递了上去:“爷爷,您的拐杖在这,小心点……” “还是我孙媳妇懂事,坐好别动,别动胎气。” 老爷子反过来把楚灵兮扶坐在沙发上,体贴得像个慈眉善目的老人,满脸堆着幸福的笑容。 但这种笑容转瞬即逝。 他转身就跟变了个似的人,挥起拐杖就往林玉芝的屁股上抽:“嫁不出去的废物,我说你没资格插嘴,你就没资格插嘴!” “噢呜~~~” 一时没反应过来的林玉芝,捂着屁股蹦跳三尺。 这鸡飞狗跳的提臀舞。 彰显着五十多岁的林玉芝,确实怀揣着少女的叛逆。 她拉着林东凡在前面当挡箭牌:“臭小子,我帮你扛火力,你的傻媳妇居然给老头递武器,你管不管?” “呃……这个……” 林东凡也凌乱了,终于明白了叔叔林振华为什么大年初一也往外跑,就他那点温和的战斗力,在这个战火连天的家里确实很难生存下去。 “东凡,你让开,今天我非抽她不可!” 老爷子用拐杖指着林东凡。 瞧老爷子那一脸怒容,幸好他没有隔山打牛的功力,如果有,躲在林东凡身后的林玉芝肯定已经吐血倒地。 林东凡硬着头皮妥协:“爷爷,要不……看在我身上反骨不多的份上,等我办完9·28大案再调我进京?” “这还像句人话。” 老爷子的情绪就跟那天气一样,说变就变。 但他收起拐杖后,还是瞪了林玉芝一眼:“自己回屋好好照照镜子,你像个人吗?活该你一辈子嫁不出去!” “对对对,您说的都对,拜拜了您。” 林玉芝真是少女心态,转身回房时,笑呵呵地跟老爷子抛了个飞吻,把老爷子郁闷得愁肠百结,就跟中了一枪差不多。 他走到亡妻牌位前,上了三炷香。 对着亡妻牌位长吁短叹:“唉!老婆子,对不住了,都怪我以前太宠她,把她宠成了一个神经病……” 林东凡也上前敬了三炷香。 对着慈眉善目的遗像坦白:“奶奶新年好,我觉得大姑很漂亮、很有气质,精神方面也很正常,绝对是精英中的精英……” 话没完说。 老爷子投来了疑惑的眼神:“你的眼睛什么时候瞎的?大年初一,居然当着你奶奶的面,睁眼说瞎话。” “这事听您安排,您想我什么瞎,我就什么时候瞎。”林东凡含笑哄着老爷子:“要不要扶您出去晒晒太阳?” “谁要你扶!” 老爷子嘴上傲气凛然,右臂还是很诚实,肘关节一抬,摆出了一副任人搀扶的姿态。 坐在沙发上的楚灵兮,正在打视频电话给父母拜年。 远在南州的楚劲松和沈君兰,当得知林东凡的亲爷爷还健在时,无不惊得热血沸腾。 沈君兰难以置信地问楚灵兮:“你说东凡的爷爷是谁?” “爷爷出去晒太阳了,婶婶在我旁边,我让她跟你们说。”楚灵兮乐呵呵地把手机镜头瞄准谢允心。 谢允心礼貌地打了声招呼:“亲家,新年好啊。” “新年好新年好。” 回话的人是楚劲松,紧张之色溢于言表,言行也有点拘谨。 他一眼就认出了谢允心,心里多少有点慌张,好不容易招个称心如意的赘婿,想不到那小子竟然是真龙在渊,这下尴尬了,搞成了楚家高攀。 第127章 拿捏老爷子 “谢部长,老爷子的身体还硬朗吧?” 面对手机的高清摄像头,楚劲松一直在掩饰自己的激动心情,尽力保持着一个干部该有的沉稳与从容。 谢允心微笑回应:“老爷子啊,他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现在东凡回来了,灵兮又怀了孩子。老爷子一高兴,比头几年还精神呢。” “那就好那就好,我是真没想到,我家灵兮竟有这福分。”楚劲松谦逊地笑了笑。 谢允心热情有加:“亲家,孩子们能走到一起,那是有缘。你也别客气,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多多走动才是。” “你说的对……” 楚劲松又寒暄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他转头看向沈君兰,眼中满是感慨:“沈老师,东凡这家世背景也太……”欲言又止,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向来多愁善感的沈君兰,今天反而没想那么多。 她心领神会地笑了笑,缓言抚平楚劲松的震惊情绪:“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这是好事。” “嗯。” 楚劲松惭愧地点了点头,想来还是沈老师眼光独到,千挑万选,竟从茫茫人海中挑了一位遗落民间的王子。 当初若按自己的愚见,招李横波上门做女婿,反倒会害了灵兮。 自己为官一世,看人的眼光真不怎么样,当初差点就被李横波的表面功夫所蒙蔽。 好在东凡义不容辞地站了出来,为自己喊冤、为自己送药。 危难中雪中送炭。 有了鲜明的对比才知道:李横波只不过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而已,平生只会做锦上添花的事。 对于女儿的婚姻问题,自己属实助益不多。 只是个拖后腿的角色。 楚劲松越想越惭愧,坐沙发上点了根烟,胸口的郁闷吞吐不尽,家事国事天下事,似乎没有哪件事能摆平。 沈君兰也在旁边坐了下来。 她心有灵犀地问楚劲松:“我们楚家与林家,悬殊这么大,你是不是担心林家会瞧不上咱家灵兮?” “确实有这方面的顾虑。” 楚劲松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心想国人自古以来就讲究门当户对,尤其是那些名门望族,更是如此。 沈君兰又笑问:“老楚,你知不知道你最大的优点是什么?” “我不会跟家里人发脾气。”楚劲松耿直地回道。 沈君兰含笑摇头:“你对人以诚相待,容易相信别人,这是你的缺点,也是你的优点。这也是梁书记一直很欣赏你的主要原因。如果你没有这种为人正直的品质,以林家这家世,他们也不会轻易接纳咱家灵兮。” 沈老师这话,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楚劲松终于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照你这意思,我楚劲松不会拖孩子们的后腿?” “放心吧,谢允心既然与你通话,便意味着林家已经接受了灵兮。”沈君兰道:“林家人能身居要职,也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只要你不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犯糊涂,守住这一身正气,他们便不会做棒打鸳鸯的事。” “说得有道理。” 在沈君兰的开导下,楚劲松释怀了心里的种种忧虑。 此时的京城。 林东凡正陪着老爷子在院子里晒太阳,楚灵兮也加入了闲聊队伍,一家人其乐融融。 老爷子看着孙媳妇的肚子,有些焦急:“灵兮啊,你这肚子怎么还是见不到动静?以前你们奶奶怀东凡爸爸的时候,那肚子可是一天天变大。” “爷爷,别这么心急嘛,你得给小宝宝成长的时间。”楚灵兮笑呵呵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自己的肚子自己知道,已经在变化。 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等孩子生下来之后,我这把老骨头就算是死,也瞑目了,一点遗憾都没有。” 林东凡连忙打断:“老爷子,这大过年的,咱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老子最烦这句‘大过年的’,大过年的,就不许人说人话?” 老爷子大概不知道自己也是一身反骨,坐太阳底下吹胡子瞪眼。 林东凡被怼得一点脾气都没有:“行,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管不着。” 老爷子惬意地躺在摇椅上摇啊摇:“孩子的名字我已经想好了,男的叫林无憾,女的叫林无忧。” 闻言,林东凡惊出一头黑线。 林东凡道:“老爷子,您要不要反过来念念?” “反过来有差别?”老爷子不假思索地念道:“女的叫林无忧,男的叫林无憾,反过来也一样。” 林东凡道:“不是说这样反过来……” “那还能怎样反过来?”老爷子躺在摇椅上好不惬意。 林东凡尴尬地解析着其中内涵:“憾无林,忧无林……这又憾又忧,没有林,这意思是不是有点……” 没等林东凡说完,老爷子猛然挺身。 抬手就给林东凡头上来了一个爆栗子:“兔崽子!大过年的,能不能说点好听的?尽在这胡说八道!” “刚才是谁说最烦这句‘大过年的’?现在又不让我说人话……”林东凡被敲得一脸郁闷。 老爷子理直气壮地瞪着两眼睛:“现在你是爷爷,还是我是爷爷?有些话我可以说,不代表你也可以说,欠收拾!” “好吧,只许您放火,不许我点灯。”林东凡摸了摸被敲疼的脑袋,硬着头皮推进自己的小目标:“现在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要不要向您请示一下?” “有屁快放!”老爷子余怒未消。 林东凡笑问:“我约了中介看房,打算买两套京城四合院,您能不能支援一下首付?” “不能!” 老爷子摆出一副斩钉截铁的态度。 林东凡紧蹙剑眉:“老爷子,我可是林家唯一的继承人,您可要想清楚了再抠门。小叔和大姑,他们都已经表态支持我。” “这栋房子,是不是容不下你这两米不到的躯壳?”说时,老爷子反手指了指身后的家宅:“老子能住,你们就不能住?给我一个理由。” “我就知道,有代沟。”林东凡道:“我买四合院又不是为了搬出去,我是想投资。” “破房子有什么好投资。”老爷子不屑一顾。 林东凡耐心地解释着:“现在二环内保存完好的一些四合院,一平米也就十几万,您知道十年后多少钱吗?随便一套四合院,转手就是几千万的差价。” “我还没老糊涂,少在这糊弄我,十年后的事,谁知道。”老爷子还是不信这个邪。 无奈,林东凡给楚灵兮甩了个眼神。 楚灵兮刚开始有点懵逼,看不懂林东凡这是几个意思,直到林东凡不断释放信号,这才后知后觉地领悟。 她站后面帮老爷子揉捏着肩膀:“爷爷,舒服吗?” “舒服。”老爷子一脸享受:“还是我孙媳妇懂事,做事靠谱。” 楚灵兮立马摆出委屈姿态:“爷爷,您是舒服了,可我心里不舒服。东凡娶我的时候,一分彩礼钱都没给。也不是我想要钱,主要是现在同学都笑话我,说我一文不值。” “我就说嘛,这兔崽子做事不靠谱。”老爷子道:“你想要什么?说,爷爷帮你把面子撑起来,保证以后没人敢笑话你。” 楚灵兮见老爷子已经上道,喜不自禁地笑道:“爷爷,我想要四合院,行吗?只要你支援一下首付就行,后面我自己还贷。” “不就是四合院?爷爷送你一套,全款。” 老爷子想都没想,挺起身子就要去帮楚灵兮圆梦。 见此情形。 林东凡一阵无语,默默掏出手机给大姑林玉芝回了条感谢信息:“大姑,你神机妙算啊,果然只有灵兮能拿捏老爷子。” “老头的钱,如果只交首付,弄个四五套应该没问题。”林玉芝回复的信息中,附带着一个绿帽大兵叼烟的表情符,好拽。 林东凡回了个ok表情:“行,回头赚了钱,咱一起分。” 林玉芝又回了条信息:“咳咳!你姑姑我,像是那种想分钱的人?赶紧把悟性提一提,记着,以后我是林家老大,有事报我名字。” 第128章 四合院的隐藏财富 林东凡来京城的第一天就已经跟房产中介约好了看房的事,并且早就锁定了一套四合院——后海草帽胡同的37号大院。 想拿下那套四合院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投资赚钱。 同时也是为了找肖运策的腐败证据。 江澜宏升投资公司的老板肖升,是肖运策的亲侄子。去年九月,宏升公司因为经营不善导致破产。 不仅如此,肖升个人也涉嫌非法融资。 目前肖升已经逃到海外,其个人名下的车子和房子等物业,都被吴州市中级人民法院法拍,用以偿还被骗者的损失。 后海草帽胡同的37号大院,就是被法拍的房产之一。 将近400平米的面积,不久前被一个南粤炒房客以3600万的价格拿下,可以说是捡了个大便宜。 到目前为止,37号大院还没爆出什么问题。 但两世为人的林东凡记得很清楚,用不了多久,便会有一群神秘“小偷”潜入37号大院,盗掘藏匿在屋里的巨额赃款。 37号大院,其实不是肖升的房产。 那套四合院的真实业主是肖运策,只是因为肖运策个人不方便持有,所以才挂靠在肖升的名下。 当初肖运策也没想到肖升会破产跑路,导致房子被充公法拍。 前往草帽胡同的路上。 楚灵兮纳闷不解地问林东凡:“老公,既然你确定那院里有赃款,为什么非要把院子买下来才能搜?拿着搜查令直接去搜不就好了。” “现在那套四合院已经属于南粤老板,无凭无据跑到人家家里去搜钱,万一他说是他的,而且他也有办法证明是他的,那就麻烦了,不能乱搜。”林东凡慎重思虑:“先把那套四合院拿下来,牢牢控制住,这才是上策。” “好吧,我的脑细胞果然不适合思考太复杂的事。” 楚灵兮一路挽着林东凡的臂膀,满脸都是无忧无虑的笑容。 她有个优点,就是从不自以为是地冒充智慧女神,主打一个不懂就问,如果问了还不懂,那就把锅甩给脑细胞。 就好像那脑细胞跟她没关系似的,一点也不觉得尴尬。 林东凡笑谈:“赚大钱的同时,还能抓贪官,这笔买卖很划算。昨晚我跟小叔和大姑商量这事,他们都惊得大跌眼镜。” “老公,你觉不觉得大姑的脾气跟爷爷很像?都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谁都不服。”楚灵兮笑眯了眼睛。 林东凡不置可否地回道:“确实很像。” 楚灵兮兴致勃勃地自白:“我很喜欢跟大姑聊天,听她说话很有意思。明明身居高位,也一把年纪了,但她就跟个大姐姐一样。” “军官跟文官不同,性子野。”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草帽胡同37号大院的门口,林东凡也打住了家长里短的话题,抬腕看了看手表。 来早了十分钟,院门紧闭。 正寻思着找个地方坐坐,只见西装笔挺的中介一路小跑着奔了过来:“您是不是来看房的林先生?” “对,是我。” “不好意思,林先生,让您久等了,我叫吴有训,您叫我小吴就行。”吴有训连忙掏钥匙,上前开门。 林东凡客气地回道:“我也刚到。” “林先生里边请。” 吴有训将沉重的院门推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雕花影壁。 他热情地介绍着草帽胡同的历史:“以前这条胡同也是名人辈出,在这条胡同里住过的名人,有明朝将领,清朝大学士、北洋军阀……” 四合院起源于元代,盛行于明清两朝,是我国传统民居建筑的重要组成部分。 林东凡从来没有怀疑过这条胡同的历史底蕴。 毕竟是在皇城脚下。 林东凡进院后简单地观察了一下内院的环境,一时之间,也看不出那笔巨额赃款具体是藏在什么地方。 废话也不想多听,林东凡直问:“那个南粤老板,他想卖个什么价?” 吴有训比出一个数字手势:“他开价七千万。” 闻言,楚灵兮惊大了眼睛:“大白天的,你们这是抢钱啊,他拍下这套房子的时候只花3600万,这才几个月?开口就要7000万。” “您是?”吴有训一脸谨慎:“请问怎么称呼?” 楚灵兮挽住林东凡的臂膀:“他是我老公。” “原来是林夫人。”吴有训立马换上了一副职业性的笑容:“林夫人,现在这二环内保存完好的四合院,还剩多少啊?这草帽胡同的私产四合院,更是稀有中的稀有。说实话,就这价位,房主不愁卖不出去。” “就算它稀有,你们也不能乱喊价,这摆明了是狮子大开口。”楚灵兮担心老爷子那点钱,连付个首付都不够。 不过,在林东凡看来,这个价并不算逆天。 时间可以见证一切。 只要囤上几年,这套400平米的四合院不说卖两亿,卖个一亿七、一亿八肯定是不成问题,稳赚一个小目标。 林东凡笑笑地问吴有训:“7000万,这真的是那个南粤老板自己报的价?” “林先生,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吴有训笑了笑:“我们中介,也就起到个牵线搭桥的作用,主要是为买、卖双方服务。” 林东凡直言:“你的销售提成,是按成交价来算的吧?2%还是3%?卖的价越高,你提成就越多。” “都是混口饭吃。” 吴有训的笑容中多了丝尴尬,没想到林东凡是个懂行的人。 林东凡不急不慌地推测:“就目前的市场行情,我估计南粤老板的开价应该是在5000万左右,你开口就是7000万,确实喊得高了点。” 闻言,吴有训那表情就跟中了一箭差不多。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对方居然能揣摩到南粤老板的心理价位,果然是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只能把自己撑成傻子。 傻就傻吧,那老话说得好:车到山前必有路! 没有路也没关系,反正我也没车。 吴有训努力调整好自己的失败策略,重新摆出一副诚意:“林先生,既然打开天窗说亮话,那咱就不兜圈子了,一口价:5600万。” “5000万。” 林东凡摆出一副铁口不二的样子。 吴有训郁闷地纠结了两秒,咬牙退了一步:“5300万,不能再低了,这真的是南粤老板的底价。” “成交,签约吧。” 眼看再往下压的难度有点大,林东凡也不想再浪费时间。 “行,这边请。” 吴有训把林东凡和楚灵兮请到大厅。 刚把事先准备好的合约拿出来,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响亮的声音:“我出5500万!” 林东凡闻声一瞧,顿时就想升华一下暴力美学的境界。 来人竟然是李横波这个搅屎棍! 第129章 断你粮,看你怎么舔 开价7000万的四合院,被深谙中介规则的林东凡砍到了5300万,吴有训本来是一副肉疼的样子。 两个点的提成,被砍掉1700万,就等于少了34万提成。 现在突然有个财大气粗的傻子冒出来跟林东凡抬价,吴有训一下子又焕发出了两眼冒金币的哈喇子精神。 吴有训兴奋地想跟新晋傻子握个手:“这位大哥,您贵姓?” “免贵姓李。” 李横波今天确实散发着一股财大气粗的气息,手也伸得很大气。 今天他一身名牌。 身上穿的羽绒服是始祖那个鸟,脚上穿的鞋子是路易家的威登,戴的户外防寒帽也是卡蒙。 脖子上还围着奢侈的博柏利围巾,外加一副最新款的暴龙墨镜。 全身上下得好几万才能拿下来。 即便是凭重生实力迈入准土豪门槛的林东凡,也从没这么奢侈过。林东凡身上那件尼绒大衣还是丈母娘买的,大概也就一千多。 林东凡饶有兴趣地调侃李横波:“免贵李,冒昧打听一下,得把高璐舔到什么程度才能获赠这身装备?” 李横波的脸色立马黑了下来。 他尴尬地撇开林东凡的目光,把正经话题甩给了吴有训:“5500万,这套四合院我要了,拿合约过来。” “大哥,您真要啊?”吴有训沉浸在佣金微涨的幸福中。 李横波傲气凛然地推了推鼻梁上的暴龙墨镜:“谁跟你开玩笑?老子今天就是来截胡的!凭实力截胡!” 最后这句话,显然是故意说得林东凡和楚灵兮听。 楚灵兮气愤地杀出两步:“小李子,你故意找茬是吧?” 可惜她属于典型的江南水乡妹子。 声音太温婉。 一点杀伤力都都没有。 李横波将墨镜往下扒了扒,以睥睨之姿瞧了瞧楚灵兮,戏笑道:“就你身边那穷逼,买得起四合院吗?他这是在骗你家的家底。我站出来帮你消灾解难,你不感谢我也就算了,居然怀疑我找茬,太伤我心了。” “我懂了,你需要速效救心丸。” 楚灵兮转身端着林东凡的脑袋亲了一嘴,亲完后,又亲昵地搂抱着林东凡的胳膊,笑露两个迷人的小酒窝:“小李子,现在心情好点没?” “……!!!” 这波狗粮显然把李横波给撑到了,郁闷的心情都铺在脸上。 李横波将墨镜推回鼻梁上,故作镇定轻笑着:“你这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别犯傻。要不要考虑一下跟林东凡这穷逼离婚?离婚后,只要你跪下来跟我求婚,我可以把这套四合院送给你。钱,现在对来我说就是个数字。” 闻言,楚灵兮一脸懵逼状。 她扭头问林东凡:“老公,他是不是在暗恋我?” 林东凡若有所思地回忆着:“我记得,去年你爸刚恢复工作时,那天晚上下着暴雨,某人曾跪在暴雨中表白。然后因为扰民,被保安暴打,最后仰天一声怒吼——不!!!夜幕下,仿佛响起了名为《一剪梅》的背景音乐……” “所以说,他真的暗恋我?”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不要怀疑你的魅力,那些纯种舔狗真的很难做到不在雨夜崩溃。” “……!!!” 听到这里时,李横波那死去的记忆显然已经复活。 并演化成了万箭扎心的姿势。 悲伤的背景音乐《一剪梅》,曾经在雨夜回响过,今天,仿佛还在耳边荡气回肠……不!!!是阴魂不散。 李横波捂着隐隐作痛的心脏。 缓了好一阵才释放出愤怒之息:“你们俩个戏精,演完了没有?!演完了就醒醒,残酷的现实可不会陪你们演戏!” “咳咳!”林东凡清清嗓子,笑问:“我老婆想向影视圈发展,我陪她走走戏,碍你什么事?” “走你妈逼的戏,要走戏回家走!” 李横波再也按捺不住体内那团沸反盈天的怒火,什么君子不君子,绅士不绅士,都去他娘的嘛嘛批! 老子就算活成了一个反派,也要做反派中的顶流! 李横波怒道:“现在老子已经喊价了,5500万!你他妈不是很牛逼吗?来来来,大胆地跟老子叫板!” “我的脑子又没进水,为什么要抬价?”林东凡讶异地问。 李横波一口唾沫啐地上:“我呸!没钱就没钱,在这装什么才高气清?没实力抬价就给老子滚一边去。” “呵呵,舔到了富婆,这底气就是不一样。” 林东凡懒得跟李横波唇枪舌战,主要是天气太冷,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泪不干!如果泪干了,那就是烈士。 呃,坐等小李子壮烈收场。 林东凡问中介小哥吴有训:“这四合院,你是想卖给他还是想卖给我?友情提醒一下,做人做事要有契约精神。” “这……”吴有训尴尬且紧张地搓着手掌,挤出廉价的笑容:“李先生,这个事吧……我首先得为业主负责,您说是吧?业主肯定是想多卖点钱。现在李先生出价5500万,如果您不加价,那这套四合院只能是卖给……” “老婆,我们撤。” 不等吴有训bb完,林东凡领着楚灵兮往外走。 楚灵兮一脸迷糊:“老公,真不要了?” “要不起,过。” 林东凡淡然一笑。 结果不出他所料。 李横波听了这话之后,脸上堆起了得意的笑容:“算你丫的识相,就算你报价一个亿,老子照跟不误!今天老子吃定了你……” “你牛逼。” 林东凡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心里也在暗笑,反派终将死于愚蠢。 出了大院门。 林东凡立马掏出手机给简思凝打了个电话: “紧急任务,立刻冻结高璐名下的所有银行账户!先别管程序合不合规,先斩后奏,有事我大姑担着。我大姑是谁?就是我大姑。别问这么多,麻溜的干活。” 楚灵兮听到这声指令,顷刻间恍然大悟。 她笑呵呵地献上一吻:“老公,亲一个,你真是太有智慧了,直接断了小李子的财路,哈哈,这次看他怎么交易。” 此时,屋里的李横波还沉浸在胜利者的喜悦中。 他点了根烟。 在吴有训面前狂挽丢失的颜面:“什么叫土豪?买二环内的四合院,都不屑于讨价还价,这才叫真土豪!管老子是不是舔富婆,谁有钱谁就是大爷!妈勒戈逼的,他林东凡算个神马东西?竟敢在这跟老子叫板。” “对对对,是这么个理儿。”吴有训主打一个客户就是爹,小心捧着:“李大哥,这合约您要不要仔细瞧瞧?” 第130章 凌乱吧小李子 吴有训拿出来的购房合同有十几页,李横波根本就没兴趣看。 这套四合院到底值多少钱? 这套四合院存不存在年久失修的情况? 这套四合院的产权是否清晰无误? 这些常见的购房问题,李横波都不屑于去思考。他这次千里迢迢地跑到京城来,就是为了给常务帮帮主擦屁股。 这是白文韬给他的任务。 年前,白文韬收到消息,听闻南粤老板把草帽胡同的37号大院委托给了中介出售,并有人联系了中介,过年看房。 尽管白文韬不知道想买这套四合院的人是林东凡。 他依旧很谨慎。 之前37号大院归南粤老板所有,常务帮也不紧张,因为知道南粤老板只是想炒房赚钱,他并不是买来自住,也不会动屋里的东西。 现在情况有变。 谁也不知道新买主是买来自住,还是买来干嘛。 为了防止局面失控。 白文韬便给李横波画了一张大饼:“高璐不差钱,想办法让她出出血,去京城买套四合院。事成后,四合院归你,同时肖市长也会记你一功。” 对于李横波来讲,这是一箭三雕的大好事。 第一雕,白得一座京二环的宅子。 第二雕,荣获一张常务牌的大饼。 第三雕,这是意外之雕,他也是到了这里才知道新买主是林东凡,逮着机会踩上林东凡一脚,狠狠地扬了一次眉。 富婆出钱,老子得利! 还需要看合约? 看个球! 李横波想都没想,直接在合约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坐在旁边的吴有训兴奋异常:“李先生,跟您说句掏心窝子的大实话,从业这么多年,您是我见过的最豪横的大老板,没有之一。” 这番话就像一剂强心针,瞬间把李横波的自豪感推向了巅峰。 李横波笑问:“想不想多赚点钱?” 闻言,吴有训精神为之一振:“请李老板指点迷津。” “这个成交价,具体是5500万还是1亿,都有改动空间。”李横波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但是你得给我一个理由,我为什么要提价?” 常在河边走的吴有训,秒懂李老湿的意思。 吴有训兴奋地比出三根手指:“从我的提成里,拿三成出来返点,您觉得怎么样?” “哈哈,我就喜欢跟你这种聪明人合作。” 李横波心里掐指一算: 如果按1亿的价格来成交,吴有训可以拿到200万提成。返点三成,自己则可以吃回60万,也算马马虎虎过得去。 再者,这60万的返点也只是锦上添花。 把买卖价格拉到1亿的价位,其真正的意义在于:可以提升这座四合院的身价,留下炒作噱头,为将来转手打下基础。 李横波兴奋道:“就这么着吧,打款过户。” “李先生,您是按揭还是全款?”吴有训问。 李横波傲然轻笑:“按揭?开什么玩笑,区区1个亿还用得着按揭?必须全款!” “哥,豪横!” 吴有训大拇指一翘,恨不得当场给李横波磕一个。 一个不小心就血赚140万提成,吴有训着实兴奋得有点不行,这是要冲销冠的节奏啊。 见李横波掏了根香烟叼嘴上,吴有训匆匆掏火机帮忙把烟点上。 李横波笑问:“现在你说说,就林东凡那穷逼的逼格,跟我李横波比,差了多少条街?” “您在山顶上呼风唤雨,他在山脚下讨价还价,中间差了一座海拔8848.86米的珠穆朗玛峰,根本就没法比。”吴有训咧嘴捧着李横波:“您站山巅上低头一俯视,能看到人?能看到的就一芝麻粒大小的小蚂蚁。” “哈哈,不愧是干销售的,会说话。”李横波被捧得忘乎所以:“把你们的对公账号给我,全款!” “好嘞,李哥,您先解解渴。” 吴有训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连盖都帮忙拧好,这无微不至的服务,连生他养他的父母都没有享受过。 当然,他抄写公司的对公账号时,也同样很细心,仔细核对了好几遍才把银行账号递给李横波。 毕竟是一个亿的交易。 万一搞错了号码,把钱打到了别人账户上,绝对会吃不了兜着走。 “李哥,现在过年,不动产登记中心的人没上班。今天您先转账,等他们开工之后,咱再去办理过户手续。” “过户的事,要一次性搞定,别让我跑来跑去。” “您放心,绝对一次性搞定。” “那行,你等一下,我现在就叫人转账。” 李横波把那个对公账号发给远在南州的高璐,等了一会后,没收到高璐的回信,便起身去院里去给高璐打电话。 舔着脸笑哄:“宝贝,在干嘛呢?我发给你的账号,你收到没?” “刚看到。” 此时,高璐正在和恒沙集团的董事长王敏娟吃饭,同坐一桌的人,还有南州市的一把手高鹏。 王敏娟是南州的重点投资商,传闻与肖运策关系匪浅。 高鹏担心肖运策一倒,王敏娟会撤梯子。 因此,今天高鹏特意让妹妹高璐搭桥设宴,想借这个机会给王敏娟释放一点善意,稳住这位地产大亨。 高璐已经完成搭桥任务。 她起身到宴厅外面接电话:“四合院拿下了?” “谈下来了,二环内的名宅,有四百多平米,他们开价1.2亿,我磨破了嘴皮子才压到1个亿。”李横波扯蛋的功夫,可谓是日益精进。 效果也是显而易见。 电话里很快就传来了高璐愉悦的笑声:“还知道替我省钱啊?不错。我送你这么大一份新年礼物,你打算怎么感谢我?” “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嘴真甜,姐没白疼你,等着吧,我现在就帮你打款。” “谢谢宝贝,啵一个。” 隔空千里,对着手机屏幕啵一个,李横波也能啵出声响。 挂完电话转身进屋时,李横波满面红光。 现在他坚信一点: 只要脸皮够厚,穷尽上下五千年的智慧去领悟遗臭万年的精髓,流芳百世的人生便唾手可得。 林东凡,他算个什么神马东西?! 终究是只微不足道的小蚂蚁,不管他以前爬得有多快,以后!他只能站在珠穆朗玛峰的山脚下,四十五度仰望山巅上的风云。 这美好的未来,李横波想想都心醉,连矿泉水都喝出了茅台的味道。 他得意的提醒吴有训:“查查账,应该到了。” “一直在查,还没到。”吴有训分析:“这么大额的转账,估计要过审,可能没这么快。” “嗯,不急,再等等。” 李横波也没多想什么,淡定地等着。 直到高璐一个电话打过来:“我名下的银行卡全被冻结了,买四合院的事先缓两天,现在我一分钱都动不了。” “……???高姐,你该不会是在逗我玩吧?”李横波一脸懵逼。 高璐郁闷回道:“现在谁有心情逗你玩,我这都有一桌宴席没结账!真是活见鬼,待会还得叫别人来帮我买单!先这样吧,烦人!”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顷刻间,李横波就跟风中凌乱的苦逼一样,愣在原地束手无策,他就想不明白了,煮熟的鸭子怎么也能飞走?他娘的麻麻批,真是流年不利。 第131章 疯狂砍价 大年初二,岁月静好,就是人有点忧伤。 李横波瞧瞧桌上那份购房合约,再瞧瞧吴有训那充满期待的眼神,果断做了个伤敌一千、自摸八万的决定:“我刚想起来,不动产登记中心要过完年才会上班吧?现在又过不了户,等过完年再转账交易。” “哥,不是说现在就转账么?” “刚才有点小冲动,你想想看,我把1个亿放在银行,年化率为3%,光是半个月利息都有一千多。” “这事好办,我自掏腰包赔您一千块损失。” “不妥。” “怎么就不妥呢?我赔双倍,两千!” “不行不行,平白无故的,我不能占你便宜,那不是我风格。你赚点小钱也不容易,还是等完年交易,按程序来。” “哥,我愿意吃这个亏,真的……”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过几天再交易。” 说着,李横波拔腿就走。 他这姿态端得越是仗义凛然,吴有训越是心里发慌。 在吴有训看来,像这种吃软饭长大的装逼侠,花钱都不带心疼的,如果他们心疼了,那只有一种可能——断了粮。 心里一急。 吴有训一个箭步追了上去:“李哥,您跟我交个实底,这房子,您是不是不打算要了?” “要,谁说我不要?都说了过完年再交易。” 李横波大步不停地往前走。 吴有训一路追到院门口,正想再刨个根问个底,不料李横波被守在门外的林东凡拦了下来。 “林先生,您还没走啊?”吴有训讶异地打了声招呼。 林东凡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无聊的问题,直接把友善的目光锁定在郁闷的李横波身上:“要不要小爷我带你发家致富?” “好狗不挡道,滚!” 李横波脸色怒沉,目光中快要瞪出火星。 林东凡乐得眉开眼笑:“来,给爷笑一个,只要你笑一个,我就不把你疯狂抬价吃回扣的事告诉高璐。” 李横波怒捏拳头:“你他妈躲外面偷听?!” “想打架?” 淡笑间,林东凡让楚灵兮先退到一边看戏。 随后摆开架势等着李横波进攻:“你猜对了,小爷我今天不讲道德,请用武德制裁我吧,欢迎你狗急跳墙,康母昂北鼻,过来咬我。” 说着,林东凡单手负背,摆出一代宗师的风范,向李横波勾了勾食指。 在这个天雷滚滚的渡劫之日。 怒火早就冲上了李横波的脑顶,可曾经受过伤的灵魂却在体内咆哮:“要死啊你,冷静点!林东凡这王八蛋练过,你怎么咬他……” 愤怒的复仇火焰与懦弱的灵魂,在体内互殴。 崩溃之下。 李横波郁闷地掏出了手机:“喂,110吗?这里有个法外狂徒想打我……” “敢怒不敢战的怂包李。”林东凡含笑比出一根中指:“照搬老子玩剩下的套路,一点创意都没有。” “垃圾,你不怂?那你倒是打我啊。” 李横波傲然轻笑。 林东凡遗憾地摇头感叹着:“倔强的阿q,小爷已经断了你的财路,这致命一击,难道还不够残暴?” “切!” 李横波冷笑一声,转身便走。 可他的拳头还是捏得很紧很紧,体内狂暴的小宇宙,已然濒临爆炸,一路低头耷脑地暗骂着:“草泥马勒戈壁!这个仇不报!老子誓不为人……” 人间最颓丧的背影,莫过于此。 吴有训看到这凄凉的一幕,仔细一揣摩,情绪也跟着跌到了谷底,这个李横波果然是被断了粮,付不起钱的节奏。 买不起就买不起呗! 绿头苍蝇冒充妖蛾子,装什么授粉大佬! 瞎耽误功夫。 吴有训收拾收拾郁闷的情绪,立马又换上了一副职业性的笑容,向林东凡凑过去:“林先生,咱屋里谈谈?” “5200万。” 等的就这一刻,林东凡端起姿态直接砍。 吴有训尴尬地陪着笑脸:“林先生,之前不是说好了5300万么?现在怎么又砍……” “5100万。” 林东凡两眼直盯着吴有训。 吴有训顿时笑不出来:“林先生,不带这么砍价的,咱还是先进屋再……” “5000万!” 林东凡话音刚落。 吴有训急忙比出一个暂停的手势:“爷,什么不也说了,5000万这个价真的很离谱,我需要先征询南粤老板的意见。” “那你慢慢征询,京二环又不是只有你这一套四合院。” “林先生留步……” 见林东凡转身要走,吴有训匆匆拦了一手。 一脸崩溃地苦笑着:“林先生,之前我确实有做得不地道的地方,您生我的气,我理解,但您这种砍价法,真的是砍到了大动脉……” “别跟我磨嘴皮子,一句话,卖还是不卖?”林东凡淡漠地问。 就在这时,假装接电话的楚灵兮突然喊道:“老公,关爷打电话来,说鸦儿胡同有套四合院只要四千多万,面积也有这么大……” “成交!” 没等楚灵兮说完,吴有训火急火燎地做出了决定。 林东凡摆出一副纠结的样子:“小吴,你这事,搞得我很难办啊。都是京二环地段,都是四百多平米。我不可能放着便宜的不买,买贵的……” “林先生,其实您也知道,5000万真的是底价,房价肯定不能再降。要不这么着,我从我自己的提成里,拿一成出来返点。” 身陷困局的吴有训,现在只求把房子卖出去。 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以5000万的价格成交,到手佣金也有100万。返还一个点,还有90万,总比卖不出去好。 现在中介这行,竞争也激烈。 同一套房源有好几个中介共同维护,今天自己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搞不好明天就会被别的中介捡便宜。 见林东凡对1个点诚意无动于衷。 吴有训咬咬牙,又伸出三根手指:“三成怎么样?不少了,三成就是我个人所得佣金的30个点,现在我也就赚点辛苦费。” “五成。” 林东凡直接叉出五根手指。 “啪!啪!” 吴有训连扇自己两巴掌,那狠劲,真不是演戏! 无声中似乎在说:要怪就怪我自己太傻逼,被吃软饭的那个小白脸给带进了死胡同,得罪了真土豪。 林东凡被这一幕震惊得直蹙眉头:“苦肉计,对我不管我。” “真不是苦肉计,我就是有种想死的感觉。”吴有训说完便摆出一个请入屋的手势:“返五成,请吧,屋里签合约。” 其实…… 现在最崩溃的人并不是吴有训。 当白文韬接到李横波的电话,得知李横波不但没有把37号大院拿下来,房子还落入了林东凡之手时! 这消息就像致命一剑,直插白文韬的天灵盖,令白文韬当场瘫在椅子上。 失魂落魄。 第132章 布局反杀,老头霸道 林东凡拿下草帽胡同37号大院的当天晚上。 南州紫竹园。 肖运策指着秘书白文韬的鼻子破口大骂:“每天装得跟智多星一样,我以你有多大的本事,你是吴用还是无用?!” 白文韬战战兢兢地低着头。 努力为自己辩解:“京二环的37号大院,我一直都有派人盯着。这次一有客户看房,我马上就派了李横波飞去京城,这件事……” “闭嘴!” 肖运策那根愤怒的食指,距离白文韬的鼻尖不到十公分。 这种充满死亡气息的指示,无形中透着一股恐怖的威压力量,令白文韬既不敢抬头,也不敢胡乱放屁。 今晚,紫竹园夜色飘寒,草木凝霜。 肖运策的话也同样冰冷到了极点,毫无半点温度:“狡辩什么呀狡辩?最烦那种知错不改的人,既然有个窟窿眼摆在你面前,你想办法把他堵上不就得了?现在请你清楚且明白地告诉我!你究竟知不知道怎么堵窟窿?” “知道。” “说,怎么堵?” “拟做两手准备:先手,让姓林的死在京城,一了百了。如果他命硬,那只能派人潜入37号大院,把东西搬走。” “官场不是打打杀杀。” “那……” “那什么那?瞧瞧你这悟性,我真想一巴掌拍扁你!这种话能说出来?一点含蓄都不懂,你这秘书是怎么当的?” “懂了。” “懂了还不滚出去干活,站在这干嘛?等我发红包,还是等我送你一个大逼兜?大过年的,长点心吧,你是大秘,不是便秘!” “我知道。” “我看你是完全听不懂人话,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个屁!知道你还不用脑子干活?知道你还一天天的撅着个屁股等人踹?” “如果没别的指示,那我先走一步,晚安。” 白文韬带着满腹郁闷离开紫竹园,清楚地感觉到背后有双犀利的眼睛在盯着自己的屁股,想一脚将他踹上外太空。 还好自己并不是真的无用,多少还有点存在价值。 当天晚上。 白文韬订了一张飞往京城的机票,千金一掷头等舱。 前往机场的路上。 白文韬给李横波打了一个电话:“李横波,不是我说你,你他妈败得也太惨烈了!现在既有常务给你撑腰,又有富婆高璐宠着你,你还是被林东凡耍得团团转!活跟得个小丑一样,就你这点手段,怎么摆脱炮灰命运……” 以上这一切,都只是铺垫。 老白这是想把小李子的愤怒情绪推向巅峰,彻底点燃他的斗志,让他在复仇路上一路狂飙。 然而…… 白文韬却不知道,常务帮的一切反杀计划,都在林东凡的预料中。 此时京城。 军区大院槐树下,林东凡也正在打电话: “晓峰,你的年假提前结束了,明天进京。另外,从你的战友里挑十个信得过的战友,一起过来。” “林先生,是有什么重要任务吗?” 之前,谢晓峰一直是楚灵兮的专职保镖,曾跟随楚灵兮一起进京。直到林东凡进京陪着楚灵兮,谢晓峰才开始放年假。 说是年假,到今天为止,其实才休三天。 如果不是事情紧急。 林东凡也不想这么快把他叫回来,大过年的,谁不想跟家人多聚聚。 林东凡在电话里解释:“你还是负责保护我太太,其余人,帮我看守一座价值无法估量的四合院。你选人的时候要严格一点,他们的具体薪资由你定。也就是说,帮我组建一支实力过硬的私人保镖队伍,由你担任队长。” “谢谢林先生对我的信任。” “都是兄弟,说什么客气话,跟我混,保你前程似锦。” “行,明天我带人进京。” “我等你。” 林东凡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大姑林玉芝一直像个花姑娘一样倚靠在门口,饶有兴趣地看着林东凡。 听林东凡说要组建私人保镖队伍。 林玉芝笑问:“大侄子,你是不是低估了你大姑我的实力?” “这话从何说起?” 林东凡点上一根烟,与浑身反骨的大姑林玉芝相处,向来都是无拘无束,烟圈吞吐自如。 林玉芝有条有理地罗列实力:“第一、这里是警卫森严的军区大院,你住在这里很安全。第二,你大姑我,护犊子的实力一点也不亚于小哪吒的师傅——太乙真人。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谁敢动你?” “我组建私人保镖队伍,并不是怀疑你护犊子的实力。” “那你这是几个意思?” “37号大院隐藏着肖大人的赃物,随时都有可能失火失窃,你总不能派警卫去37号大院轮岗吧?会有公器私用的嫌疑,那毕竟是私宅。” “你应该直接向上级打报告,将37号大院翻个底朝天,先把赃物搜出来再说,没必要私聘保镖去守着。” “不,我就是要钓鱼,等他们出手盗取赃物。” “给我一个理由。” “你想啊,现在就算我把赃物搜出来,一时半会,我也证明不了那些赃物就是肖大人的东西。但是,如果他派人来盗取赃物,那性质就不一样。我这叫守株待兔,到时把那些贼子一网打尽,个个都是共犯,一审一个不吱声。” “哈哈,想不到你年龄不大,心眼还不少。” “没办法,咱林家的遗传基因太优秀,不管是红细胞白细胞还是癌细胞,都不允许我缺心眼。” “这话对我胃口,走,姑带你去基地开坦克。” “之前不是说带我去开战斗机?” “那不行。” “刚才你还说你是太乙真人,你瞧瞧人家太乙真人给了小哪吒多少东西?海陆空三大战区的法宝,样样都有。” “模型机玩不玩?” “当我三岁小孩呢?要玩就玩真的战斗机。” 开着战斗机,翱翔于九万里苍穹,穿云破雾,这应该是许多男人都有过的梦想吧?林东凡也做过这种白日梦。 他感觉只要自己再坚持一下,应该可以让大姑妥协。 就算不能真的开着战斗机上天翱翔,去神秘的机舱里长长眼,感受一下那种军工氛围,应该是没问题。 不料楚灵兮突然喊话:“老公,你过来一下,爷爷叫你。” 大姑理直气壮地开溜:“今天没戏了,我不能坏了老爷子的好事,那样很不孝,玩战斗机的事改天再议。” “你确定你是想尽孝?” 林东凡眼巴巴地看着大姑溜走,脑子里蓦然冒出厚颜无耻四个字,这就是林家的大姐大,难怪梁书记不敢娶她。 屋里的老爷子,也纯粹是闲得蛋疼。 林东凡一进屋便看到他戴着副老花眼镜,认真地翻阅新华字典,用脚趾头猜也能猜到,肯定是在给楚灵兮肚子里的孩子想名字。 “老爷子,您甭费心了,男的叫林楚,女的叫林楚楚。” 林东凡懒洋洋地往沙发上一躺。 保姆阿姨立刻递来了一杯热腾腾的参茶,并笑附一句:“大少爷取的这两个名字,真好听。” “你爸叫林援朝,你叔叫林振华,当年都是我取的名字,别人一听就知道是炎黄子孙,哪个不大气?” 老爷子扶了扶老花镜,食指再舔上一点口水,继续翻字典。 别提有多精神。 他边翻边批评:“什么林楚,林楚楚,矫情。我林家的子孙,取名的事我说了算。你没有发言的权力,坐一边听着。” 话音未落。 那股霸道的气息已经弥漫得满屋都是。 林东凡淡然一笑,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 心想取名权谁爱抢谁抢。 有这时间,我还不如想想怎么跟肖大人打暗战,这次布这么大一局,怎么着也得把肖大人干个屁滚尿流,不然都对不起这满腹才华。 第133章 师兄是大暖男 老爷子抱着新华字典挑了半天字,最终也没想出一个称心如意的名字。 字典上的字小了点,就算是戴上老花眼镜,再配上一个放大镜去看,还是很费劲,看久了就累。 两眼疲劳,手也累,浑身不得劲。 还是改天再想吧,老爷子无奈地把新华字典合起来,当红宝书一样小心翼翼地收好,生怕它被虫吃鼠咬。 回头见林东凡瘫在沙发上发呆。 老爷子咋看都不顺眼,开口便怼:“你的脊梁骨被狗叼走了?瞧瞧你这坐没坐相的样子,把腰给我挺起来!” “我又不是您的兵,在家里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林东凡还是瘫着不想动。 不仅仅是为了舒服,主要是脑子里还在思考着和肖大人撕逼的事,得保持战术思维的连贯性。 29年的人生经验早就已经证明,葛优躺更适合思考。 可惜老爷子的思想不接轨。 他话不多说,拿起旁边的拐杖就敲:“谁惯你这臭毛病,坐直!”林东凡那胳膊与拐杖一接触,顿时就跟触电了似的。 电得浑身一激灵,立马就坐直了身子。 老爷子笑道:“这才像我孙子,行得正,坐得端,朗朗乾坤,一身正气。” “对对对,您年龄大,说什么都对,直到一拐杖敲下来我才知道:做人要么一身正气,要么等着被收拾。” 林东凡说完便剑眉微蹙。 仔细一琢磨,惊喜地发现自己一个不小心好像说了句至理名言,这话搁在反腐线上,好像可以用大白灰刷墙上,当警示标语。 老爷子又把目光转移到了楚灵兮身上。 见楚灵兮在跟文工团的英姐通话,好像是在拒绝演出,老爷子立马乐得舒眉展颜:“还是我孙媳妇懂事,处处都不用我操心。” 这霸道逻辑很清晰:谁听话,谁就是他的心肝宝贝。 春晚结束后,由楚灵兮主舞的舞蹈节目《梦回千年》,在网上发酵几天,意外地小火了一把。 全国各地的商演邀约,像雪片一样飞往江澜文工团。 过年的这几天,英姐忙得四脚朝天,每天不是在接电话就是在犯愁,很想趁这大好形势搞个全国巡演。 可惜遗了个憾——没有楚灵兮的巡演,演出商兴趣减半。 也不是楚灵兮不想上台演出。 主要是老爷子不同意,都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肚子眼见着有些变化,再上台就真的是拿生命去演绎。 她肚子里怀的可是林家的第四代人。 不能有半点闪失。 老爷子安慰楚灵兮:“我们林家的人,不兴去舞台上抛头露面。搁古代,那都是戏子的营生。但你既然爱这一行,我也会尽力去成全你的梦想。等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来后,你还是可以上台表演,爷爷不阻止你。” “谢谢爷爷。” 全球最好哄的傻白甜,随便给颗甜枣就笑露两个小酒窝。 她兴致勃勃地挽着老爷子的胳膊:“我就知道,爷爷最通情达理。我向您保证,一定给您生个白白胖胖的大重孙。” “走,扶去书房,爷爷有件好东西要送给你。” “什么呀?” “待会你就见了知道,你奶奶的奶奶的奶奶传下来的,传了好几代人,将来你就是我们林家的女主人。” “哈哈,我就知道,爷爷最疼我。” 所谓的好东西是不是传家宝,楚灵兮都不在乎,关键是“林家女主人”这顶高帽子,戴着特舒爽。 面对这一幕,林东凡无言以对地摇了摇头。 这庸俗的世界。 集206根反骨于一身,终究不如有一张抹了蜜的嘴。大姑林玉芝,在卖乖领域但凡有半点悟性,也不至于天天被老爷子怼。 想想自己身上也有几根不上道的反骨。 林东凡又是一阵暗叹,与其像个傻子一样坐在厅里找骂,还是回房躺着比较舒服。 冬天的被窝很温暖。 林东凡往被窝里一钻,抱着手机上网冲浪,先看了看股市行情与比特币的交易数据,再看时政新闻。 江澜省纪委,到现在为止还是没什么动静。 已经被检察院批准逮捕的那个尚未良,是肖运策与丁玉霞长期保持不正当男女关系的私生子! 那件事虽然曾在网上曝光,并闹得沸沸扬扬。 但在丁玉霞公布伪造的亲子鉴定书后,舆论被肖运策压了下来,省纪委也只是找肖运策谈了一次话,此后便没有进一步的结果。 一直处于“调查”状态,看来省纪委的人也是头铁。 面对省委梁书记的一次次施压,他们居然敢硬着头皮拖时间,摆明了是想拖到梁书记卸职离任。 “马勒戈壁,拖吧,你们不动手,老子动手!” 这事想想就来气。 林东凡躺被锅里拨通了简思凝的电话号码:“小师妹,睡了没?” “这才几点啊?没这么早睡。” 简思凝陪着父母和小妹去看夜市花灯,刚回到清湖迎宾馆。 生活中这一切的美好,都是师兄林东凡送给她的,令她倍感温暖。每次只要接到林东凡的电话,不管有事没事,她都想多聊一会儿。 她关上房门。 一个人躲房里偷聊:“师兄,是不是又有什么新任务?说吧,我已经做好了加班的心理准备。” “没什么新任务,主要是核实一下老任务。” “常务帮的事?” “对,京二环的37号大院,我已经拿下了。常务派的那些狗腿子,有没有买机票往京城飞?” “之前我发了信息给你,你没收到?白文韬已经上了飞机。” “上飞机了?” “嗯。” “那就好。” “今天傍晚,冷局召开了紧急会议,打算派唐侠和张晓光去支援你,机票都订好了,今晚0点25分的航班。” “草,这么大的事,冷局怎么不跟我打招呼?” “打了你电话,没人接。” “有这事?” 林东凡切换手机界面一瞧,不由得一阵无语。 果然有好多个未接电话与未读短信。 都是手机静音惹的祸,刚才玩手机也没点开来看,以为都是诈骗信息,最近诈骗信息真是越来越多,烦人。 林东凡急令简思凝:“立刻通知唐侠和张晓光,取消行程,原地待命。” “为什么呀?”简思凝有些不解。 林东凡道:“我在钓鱼,他们来了会打草惊蛇。现在,我们得装出一副不知道37号大院有赃物的样子。让常务帮放松警惕。” “那行吧,我现在就通知他们回来。” “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师兄你说。” “青竹村的那个柳红,挺苦命的一个女人,每天以泪洗面。她老公杨涛,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孩子也才五岁。这大过年的,别让人活在绝望中。明天你代表我们反贪局去看望一下,带点慰问品。花多少钱,回头实报实销。” “师兄,你真细心。” 简思凝动情一笑,眸子里已经泛起共鸣的泪光。 心想: 柳红现在之所以家破人亡,都是拜该死的常务帮所赐!师兄真是有心了,一边与常务帮周旋,一边还惦记着受害者的生活窘境。 谁说天下的好男人都死绝了? 师兄就是个大暖男!24k纯金打造的六边形战士。 第134章 省1号也怕老爷子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啊呸呸呸!可怜闹钟响n遍,犹是春闺梦里人。 过年这几天躺尸成习惯,总是起不来。 这是大姑林玉芝的真实写照。 明天可不能睡过头。 明天约了梁大书记去爬山,山其实也没什么好爬的,主要是应个景,难得梁大书记从百忙中抽一天时间出来进京约会。 临睡前。 林玉芝推开了林东凡的房门,伸进一脑袋叮嘱林东凡:“给你一个任务,明天早上七点,准时叫我起床,不得有误。” “别,这么高难度的任务,你还是找别人吧,要老爷子叫你。就你那恐怖的起床气,只有老爷子才敢掀你的被子。我胆小,你别祸害我。” 林东凡缩在被子里,头都不冒一个。 林玉芝仔细一想,这小子说的似乎也有点道理,无奈妥协:“我允许你明天掀我的被子,保证不吼你。” “什么?晚安。” “晚安个灯儿,我说我允许你明天掀我的被子,保证不吼你。” “前两天你也是这样说的,结果全家人都听到了你的嘶吼声。”林东凡始终缩在被子里玩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 林玉芝郁蹙眉头:“你叫不叫?你若不叫,我就拉你老婆跟我一块睡,让你以后天天独守空房,没人暖床。” “抢别人老婆,你礼貌吗?” 话音乍落,林东凡的脑袋立马从被子里伸了出来。 回敬林玉芝一道鄙视的小眼神。 林玉芝邪邪一笑:“小样儿,还治不了你?记住,明天早上七点钟,准时叫我起床,不得有误。” 也不管林东凡答不答应,说完转身便走。 林东凡除了无语还是无语,果然是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动物们也到了发情的季节,连恐婚一族的大姑都耐不住寂寞。 掐指一算,明天梁大书记恐怕在劫难逃。 林东凡缩回被子里,给楚灵兮发了条信息:“老婆,你怎么还在跟老爷子瞎聊?床已经暖好了,等你上线开会。” “ok。” 尽管楚灵兮只回一个ok表情符。 林东凡依旧兴奋得像是嗑了大力金刚丸一样,手一伸,衣服从被子里扔了出来,手又一伸,裤子又扔了出来…… 今晚的会议主题,依旧是探讨生命的起源。 由于大屏幕上有太多的马塞克,请各位父母在未成年的陪同下观看,确保纯洁的心灵不被马塞克污染。 作为暖男家族的终身vip,林东凡从来没有令家人们失望过。 不过…… 等到天亮之后,他就会跟圈里的所有公务猿一样:要么躺平,要么站起来血拼,拼不过就…… 嘎了也没事,十八年后又是一条暖男。 清晨七点。 林东凡准时摸进大姑的房间。 打开她的电脑与多媒体音箱,将音量调到最大,再打开音乐播放器,搜出《葬礼进行曲》,设置单曲循环。 点击播放后,迅速以闻风而逃的速度闪出房间,顺手带门。 后来发生了什么。 林东凡无缘目睹。 他只看到在院里打蜗速太极的老爷子,在听到屋里传出幽咽低回的哀乐声时,那脸色立马黑到了地狱级。 目测,老爷子回屋第一件事不是找马鞭就是抄拐杖。 当听到屋里传出爆怒声:“大过年的放这个,反天了你!起来!!!”林东凡两腿抹油,溜得比兔子还快。 前往草帽胡同37号大院的路上。 途经一个公园。 看到江澜省的大佬梁靖忠穿着一身洁白的运动装,坐在公园椅子上,时不时地抬腕看看手腕,显然是在等某人。 林东凡立马迎上去打了声招呼:“梁书记,早上好。” “东凡?” 自从上次在南州与林东凡确认过眼神之后,梁靖忠便对林东凡照顾有加,把他当儿子一样护着。 他含笑打量着林东凡:“精神不错嘛,认亲后,老爷子没抽你?” “我好像懂了,你不敢去家里找人,是不是怕老爷子抽你?”谈笑间,林东凡递出了一根香烟。 梁靖忠罢手表示不抽。 对于尴尬的问题,他是笑而不答,反过来问林东凡:“你大姑林大仙女,她出门了没有?” “刚为她默哀了三秒,我出门的时候,老爷子好像正在执行家法。”林东凡点上烟吸了一口,姿态要多淡定有多淡定。 就仿佛清晨的悲剧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梁靖忠的笑容中则多了丝心疼的味道,略带感慨:“这老爷子,大过年的也不客气点,脾气暴烈了一辈子。” “梁书记,能不能问你个事?” “免问,我确实喜欢你大姑,我跟她打小一块长大。到了我们这个年纪,结不结婚已经不重要。这一生,我一直把她当成是我的夫人。” “我不是想问这个。” “那你想问什么?” 梁靖忠的目光中多了丝讶异之色。 林东凡缓吸一口烟,若有所思地询问:“省纪委的人,一直拖着肖运策的问题不刨根,您施压也没用?” “这新春佳节,我本不想谈丧气的事。” 梁靖忠浅浅一笑。 又豁达地跟林东凡讲:“既然你问了,说说也无妨。这件事情,若是站在南州的上空看,肖运策是常务帮的头头。可若是站在江澜省的上空看,肖运策不过是个排头兵。中纪委没派人下来,光靠省里自查,阻力不小。” 见林东凡沉思不语。 以为林东凡没悟懂。 梁靖忠又进一步解释:“尹秋红在南州的地位,就相当于肖运策在省里的地位。南州方面查尹秋红有多大的阻力,省里查肖运策就有多大的阻力。这回你该明白了吧?省里力保肖运策的人,可以组成一个加强排。” “不是不明白,只是没想到瓜藤这么长、这么粗。”林东凡道:“您是省委一号,想不到您也有推不动进程的时候。” “中组部找我谈过话,现在省里的人都知道我在江澜的任期没剩几天,他们对我的忌惮也就少了很多。”梁靖忠笑道:“很多人都赌我上不去,大概率是平调到其它省份。不得不承认,那些人审时度势的眼光还是很毒辣。” “高鹏高书记,是不是也是力保肖运策的那一派?”林东凡问。 梁靖忠不置可否地回道:“当然,要不然他又怎么会力荐肖运策担任南州市长?等我一走,到时你老丈人楚劲松,恐怕会孤立无援。” “您临走前,扶他一把呗。”林东凡道:“我现在可不是跟你讲亲情,而是讲政治,南州百姓需要他。” “你小子,逮着机会就顺竿往上爬。”梁靖忠笑道:“放心吧,在我离任之前,该安排的我都会安排好。” “那我先替他谢谢您,祝您新年安康,永远都有操不完的心,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操心。”林东凡拱手拜年。 梁靖忠一脸无语:“这种祝福,你还是留着送给你老丈人吧。” “好嘞,那您在这慢慢等人,我先撤。”年轻帅气的林东凡,随便一口香烟喷出来,真的是谈笑风生。 这令梁靖忠无比羡慕,不禁有点怀念远逝的青年时代。 梁靖忠含笑望着转身离去的林东凡:“4月1号,南州人大选举,你到底能不能在大会召开前找出肖运策的腐败证据?给我交个底,我好心里有数。” 林东凡大步不停,只是举手比了个ok手势。 第135章 赶鸭子上架 林东凡抵达草帽胡同37号大院的时候,由谢晓峰组建的私人保镖队伍才刚刚登上飞往京城的航班。 不过,这并不妨碍林东凡展开部署工作。 昨天晚上,林东凡已经联系过一家专业的安防公司。双方都约好了,今天上午安装监控系统。 院里院外,将在24小时内实现360度无死角的隐秘监控。 这样做不仅可以适时捕捉院里的动态。 也方便取证。 安防公司的人还没到,林东凡先去公厕解了个手,回来看到一个京城老炮探头探脑地往屋里瞧,跟个很不专业的情报探子一样。 “大爷,屋里有小妞?” 林东凡装得跟个猎奇者一样,凑着脑袋往里瞄。 大爷望着屋里笑侃:“小妞没见着,傻冒倒是有一个。是一外地傻冒,昨天大喇喇的花5000万买下这宅子,让人家血赚1400万。” “大爷,那您觉得这宅子值多少钱?” 林东凡无视傻冒头衔,主打一个说的不是我。 大爷扭头一瞧。 蓦然感觉林东凡这张脸有点眼熟,之前好像在哪见过。 再仔细一回想。 大爷恍然大悟地笑了笑,当场拱手作揖:“老板,您大气,刚才算我嘴欠,嘴上也没个把门的。” “客气了。”林东凡饶有兴趣地笑问:“您家有没有四合院?只要是二环内的,四百平以上,我也出五千万。” “大清早的,您这是拿我开涮呢?”大爷误以为林东凡这是在讽刺他没有四合院,眼里立马冒敌意。 林东凡激将一军:“甭废话,您就说有没有吧?” “甭跟我这儿耍嘴皮子!”大爷竖起大拇指往身后方向一翘,傲气四溢地打开坦白局:“我祖上,也是正儿八经的八旗子弟!眼下还真有一座四合院,敢不敢跟我去瞧一眼?您若真舍得掏五千万,那宅子打今儿起就是您的。” “走着。” 眼看这老炮是真有家底,林东凡心里的暴富算盘已经哗啦啦作响。 锁上院门后,立马就跟老炮去看房。 现在五千万拿下,过两年一倒手,血赚一个小目标,这就是神仙买卖!关键是省心省力,不像上蹿下跳的股市一样需要天天盯着。 赚钱反腐两不误。 另一边,昨晚已经抵达京城的白文韬,失眠了,五星级的大酒店也无法给他一个高枕无忧的槐安梦。 愁! 肖老板嘴上不说想做掉林东凡。 可肖老头的第一志愿,填的就是杀手职业技术学院!他不想看到林东凡活着回南州,这是比钢铁还硬的事实。 那么问题来了,谁去捅这一刀? 苦思一晚。 白文韬深深地感觉到,在宦海中遨游,光有精湛的泳技还不够!要想避免成为悲催的炮灰,关键得学会怎么避雷。 像杀人这种事,自己绝不能亲力亲为。 必须召唤一个替死鬼。 而最理想的替死鬼,就是渴望进步的李横波。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肖老板想过上稳如老狗的生活,甚至想平步青云,总得有人躺下给他垫垫脚。 “咚咚咚!” 敲门声终于响起,不用猜,肯定是如约而至的李横波。 “门没锁,进来。” 白文韬穿着酒店的白色睡衣,冲了杯提神醒脑的咖啡,转身便看到李横波提着两份早餐进来。 “白秘书,还没吃早餐吧?我给你带了一份,一块吃。”李横波把早餐放在桌子上,将大盒小盒全部打开。 京城人爱吃的炸酱面,还有豆汁配焦圈。 在白文韬眼里,这些都是不可接受的东西,他甚至笑讽:“京城,果然是饮食荒漠地带,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我觉得这炸酱面还可以,你尝尝。”李横波把筷子递到了白文韬面前。 白文韬瞧瞧这酱汁粘稠的炸酱面,提不起半点食欲,不禁有点怀念南州的鸭血粉丝汤:“你自己消化吧,我一会去餐厅吃。” “那我就不客气了。” 李横波这人就像草原上的狼,属于杂食性生物,既不挑食,环境适应能力还很强,关键是还有敏锐的嗅觉。 昨晚接到白文韬的电话,他便已经嗅到了一丝危机。 他一边吃面一边说:“白秘书,昨晚你说的那件事,我的建议是这样:专业的事,必须找专业的人去做。” 言外之意,就是说你丫的叫我去杀人,小爷不伺候! 闻言,白文韬皱了皱眉头。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低头吃面的李横波,借着咖啡的醒脑功能,似乎一眼就看穿了一切。 李横波也跟头顶上长了眼睛似的,知道白文韬目光阴鸷。 吃完这口面。 李横波又恳切地论述自己的看法:“京城可不是南州,在这出了事,就算是肖老板亲自出手也捞不了人。专业的事,找专业的人去干,也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你没做过杀手,我也没做过,咱真的没这个经验,干不来。” 白文韬似笑非笑地施压:“自作聪明,你以为肖老板没想过这些?他之所以指定叫你去干,就是因为信任你。” “肖老板指定让我去干?”李横波将信将疑地瞄了白文韬一眼。 白文韬不假思索地回道:“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如果找外人做,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都会有把柄落在别人手里。最终的结果就是:擦完这个屁股又要擦那个屁股,会陷入一种死循环,永远也擦不完。” “可这事,我真的干不来。” 李横波原本挺有食欲,现在被压得头皮发麻,搁下了手里的筷子。 白文韬冷然一笑,不断施压:“肖老板把你提到现在的位置上,是想听你说你什么也干不了?别犯傻。” “指定叫我去做,而且我不能找第三方协助,现在是不是这么个意思?”李横波一脸郁闷。 白文韬浅尝一口咖啡。 不置可否地回道:“刚才你自己也说了,京城不是南州。在这做事,必须亲力亲为,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地确保万无一失。” 见李横波崩溃无语。 白文韬又鼓励了一句:“你是法学专业出身,懂法;同时又是森林公安局刑侦支队的支队长,有反侦查能力。只要你好好利用你自己的专业技能,要做到不留半点痕迹,其实也并不是很难,你要对你自己有自信。” 自信? 这他妈是自不自信的问题?这是自杀好吧! 老子就是做了刑侦支队的老大才知道,普天之下,就没有风过无痕的暗杀行动!只有踏雪留痕,雁过拔毛,铁锅炖大鹅! 李横波哭笑不得地抛出最后一问:“如果失败了,我是不是得死?” “这取决于你的实力,可参考尹秋红的生存智慧。”见李横波毫无斗志,白文韬又话锋一转:“但是,抱了大腿不干活的人!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这话犹如无情一剑。 噗呲一声! 把李横波刺得手捂心脏,再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第136章 杀手的头疼计划 干掉林东凡,让林东凡死在京城,一了百了。 这是常务帮的第一志愿。 派人潜入草帽胡同的37号大院,悄悄摸摸地把东西搬走,那只是常务帮的第二志愿。 常务帮的解题思路很简单: 谁搞事情,就解决谁!只要解决掉了搞事情的人,就天下无事!这属于典型的官僚主义作风。 考虑到后果的严重性。 李横波更倾向于跳过第一志愿,直接执行第二志愿。 可惜这件事轮不到他去自作主张,上船容易下船难,现在他只能硬着头皮替常务帮卖命,否则死路一条。 学尹秋红出逃? 没那条件。 尹局是只进化出了反伤铠甲的妖孽,手段不比肖老板差到哪去,平时表面上对上级言听计众,其实早就留了一手,时刻防着肖老板杀人灭口。 她早就转移了资产。 不管逃到哪里,下半辈子都可以衣食无忧,甚至可以请保镖。 怎么学她? 就自己那点微薄的财力,出境不用半年,指定得去餐馆里涮盘子打工,然后在某个漆黑的晚上,被人背刺一刀,嘎在大街上。 “不,这不应该是我李横波的结局!” “我得活着。” “林东凡,你个狗日的,都是你把老子害得这么惨!当初是你逼得老子无路可走,不得不上常务帮的贼船。” “现在,你他妈又搞事情,逼得老子兼职当杀手。” “等死吧你!” 繁华的大街上,李横波一路低着头思忖着、愤怒着,与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格格不入。 他去潘家园二手市场淘了一块白色的写字板。 才十几块钱。 扛着写字板去草帽胡同租了间民房,距离37号大院仅有一百多米,从今天起,这里就是他的窝点。 把写字板立起来后,便开始演示自己的计划。 “狗日的林东凡,刚把37号大院买下来,不管他知不知道大院里藏有肖老板的秘密,接下来的这段日子里,他肯定会天天往大院跑。” “召唤一辆大运重卡。” “在他的必经之路,这个地方,以120公里每小时的速度撞上去,指定可以把他撞进坟墓里……” 李横波把行车路线画在写字板上,圈出最佳的撞击点。 仔细一想。 又郁闷地画了个大叉叉: “我他妈真傻逼,谁开车?如果是我自己开,到时落个肇事逃逸,我能逃到哪去?不行,这方案太傻逼……” “放蛇,对!” “往37号大院放几十条毒蛇,出其不意!如果他被蛇咬死,一点问题都没……草!我他妈这是怎么了?脑子总掉线……” 想到现在是春寒料峭的季节,毒蛇兄还在冬眠。 李横波脑袋一低,郁闷地拍了两下额头。 喃喃自语地嘀咕着:“烦人!车不行,蛇不行,要不……用遥控炸弹?似乎也不行,爆炸会引起京城公安的重点关照……” 撑着额头愁思好一阵。 李横波又犯起了嘀咕:“投毒,好像也不行,逃不过尸检那一关,一定能查出真正的死因……” 正寻思着,窗外突然下起了雨。 李横波灵机一动,笑得跟个鸡贼一样:“有了,用电!院里有水,当他入院时,一根电线突然掉了下来,把他电得身子一直,像僵尸一样倒下,这应该合情合理吧?那破屋子年久失修,线路老化,出问题很正常……” 想到这里,李横波立马打着雨伞出门,去37号院观察线路环境。 大院的门敞开着。 “狗日的林东凡,老子来了!出来接客。”李横波进门便吼,眼珠子四处乱瞄,观察院内电线的走向。 林东凡叼着烟,翘着二郎腿坐在大厅门口听雨。 等李横波绕过了影壁才看到人。 林东凡讶异地笑了笑:“不服是吧?还想把这院子抢回去?行啊,叫你家富婆给我两个亿,我让给你。” “做梦吧你!” 李横波左瞧瞧右瞧瞧。 当审视完环境后,李横波的心情掉进了郁闷的谷底,这破院子走的竟然是暗线,要想让它漏电,还得费一番功夫。 林东凡饶有兴趣地笑侃:“你那眼珠子贼溜溜地乱瞧,在找什么?是不是想找什么古董?勇敢地说出来,我跟你一起找。” “老子想找茬!” 李横波大步迈上台阶,径直进入了正厅,进一步确认,这破屋子走的果然是暗线。 屋里只能看到灯泡和插座,看不到电线。 他转头问林东凡:“你买这宅子,是为了炒房,还是自住?” “关你叉事。” 林东凡弹了弹烟灰,惬意地吸上一口。 李横波满不在乎地轻笑:“你他妈别得意,五千万买四合院,就算你把楚家的家底掏光,凑个首付都不够,你哪来这么多钱?” “关你叉事。” 林东凡始终翘着二郎腿,保持着惬意的笑容。 李横波笑骂:“妈勒戈壁,头上顶着反贪局的身份,居然敢明目张胆地买四合院,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回去实名举报?” “我不仅买了四合院,我还一次性买了两套四合院,不怕举报不怕查,你说气人不气人?” 谈笑间,林东凡拿出了今天刚签的一份买卖协议。 就这么在李横波的眼皮子底下一晃。 李横波那脸色立马郁闷成了猪肝色:“你他妈买彩票中奖了?不至于有这狗屎运吧?就算中了头奖,也不够付两套四合院的首付。” “小李子,你太令我失望了。” 林东凡严肃地鄙视:“你怎么能往中奖的方向想?你应该坚定不移地质疑我是不是一个贪腐分子,想办法套我的话,然后去省里实名举报我,这才符合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撕逼节奏。” “我知道了,你他妈是不是舔到了哪个富婆?”李横波疑道。 林东凡笑而不语。 李横波轻笑:“草,猜对了!老子跟你可不同,老子没结婚,而你是有家庭的人,你这叫生活作风有问题!” “继续猜,别停,我就喜欢看你这副傻不啦叽的卧龙样。”林东凡笑问:“凤雏也进京了吧?下回记得叫上他,一起登台献丑。” “你才是卧龙,你全家都是卧龙,呸!” 李横波怒啐一口唾沫,转身便走。 也是在这一瞬间,李横波下定了熊心豹子胆:今晚就动手布局,一定要让林东凡这狗日的活不过正月初七! 正月初七是人日,传说中女娲造人的日子。 这狗日的不配活到那一天! 出门后,李横波又给白文韬打了个电话:“凤雏,你可能想都不敢想,林东凡那狗日的居然搞了两套四合院!现在整个就一爆发户嘴脸……我没骂你,不是我说的,是林东凡说你是凤雏,他还说要日你祖宗十八代……” 第137章 狗兄,我真不是贼! 夜幕降临,雨越下越大,在气候干燥的北方地区,这很难得啊。 “简直天助我也,哈哈~~~” 李横波猥琐地躲在胡同拐角的阴影里,暗中观察着37号大院的动静。 大门上了锁,屋里也一直没亮灯。 看来今晚是不会有人来了,已经这么晚,林东凡那狗日的肯定躲在被窝里跟楚灵兮过没羞没臊的生活。 “狗日的林东凡!” “抢了老子的梦中女神,霸占了老子的正厅级老丈人,逼得老子不得不当小白脸,不得不兼职当杀手!” “你若不死,天理难……” 那个“容”字还没有嘀咕出来,突然轰隆一声巨响,一道闪电裂空而下,把李横波吓得灵魂一颤,差点尿裤子。 李横波抬头瞧了瞧天空。 郁闷地问了一句:“大哥,我说错什么了吗?好端端的下这么大的雨,难道不是想帮我一把?这叫水到渠成啊……” 这种自怨自艾的牢骚声,注定得不到老天爷的答复。 不过也没关系。 一个杀手的自我修养,李横波早在动手前就已经领悟过:真正的杀手,绝对不是砍瓜切菜的鲁莽屠夫,而是意外制造大师。 为了防止把自己电死。 李横波今天特意穿了绝缘雨靴,外加一双绝缘手套,确保不会发生出师未捷身先死的人生悲剧。 雨水顺着他的雨衣帽檐连成珠帘。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渍,仔细观察着十米外的37号大院,寻思着撬锁进去肯定不行,会留下作案痕迹。 左右一瞧,他盯上了围墙边的那棵歪脖子树。 就是它了,爬树翻墙! 李横波把作案必备的绝缘钳插进裤兜。 咬着手电筒,腾出双手爬树。 暴雨中的树干有点滑,好在两腿夹得紧,吭嗤吭嗤地坚持了十几秒,终于爬到了围墙上。 从青砖围墙跳入院内时,他特意避开了墙角那丛紫薇花。 白天踩点的时候他就已经注意到,林东凡很欣赏这丛紫薇花。43码的大脚丫子绝对不能踩到它,否则会留下痕迹。 “天生我才必有用,谁不懂重用老子谁傻逼!” “今晚!” “就是老子一战成名的时候。” “林东凡,你个狗日的,这辈子注定会成为老子脚下的垫脚石,为老子平步青云贡献最后一点余热。” “受死吧!” 李横波带着满腹兴奋摸进屋里。 他却不知道,院里院外早就装了360度无死角的监控。 即便没有开灯也照样能捕捉到画面。 此时,附近的快捷酒店内,林东凡和保镖队长谢晓峰,早就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正在监视着屋里的动静。 其余十个保镖也都各就各位,处于待命状态。 谢晓峰越看越疑惑:“这小子鬼鬼祟祟的摸进屋里,这是想干嘛?好像就他一个人,难道他以为凭他一己之力也能把赃物搬走?” 林东凡两眼盯着监控画面,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不急,先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品牌的蒙汗药。” 接下来的画面,让谢晓峰越来越纳闷。 只见李横波摸进屋里后,先找室内插座所在的位置,然后拿出一支非接触式智能感应电笔,顺着插座摸查暗线的走线路径。 最后在墙面存在破损的一个位置,抽线剥皮。 谢晓峰纳闷不解:“他这是想干嘛?” “目测是想冒充职业杀手,制造线缆被老鼠咬破的假象,想电死我。我真是太优秀了,居然把常务帮逼到了不得不痛下杀手的地步。” 林东凡笑吸一口烟,连吐出来的烟圈都是兴奋的姿势。 谢晓峰看着看着便头皮发麻,难以置信地嘀咕着:“他好像在给零火线搭桥,确定不是想自杀?大半夜跑这来秀知识短板……” 话还没说完。 突然砰的一声,只见监控画面中爆出一团耀眼的电火花,李横波吓得两手一缩,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惊得那脸色一片煞白。 估计三魂七魄已经吓跑了一半。 面对这狼狈且滑稽的画面。 林东凡失望地摇了摇头:“真特么没个卵用,初中的物理知识,这么快就还给了老师。” “其实也还行哈,不至于考零分。”谢晓峰饶有兴趣地笑评:“最起码,他还知道哪根是地线,没有把那根地线抽出来电你。” 林东凡笑而不语,继续围观。 只见李横波捂着受惊的小心脏定神片刻后,用绝缘钳小心翼翼地把零线夹扭到一边,防止它再次与火线碰头。 下一步他的操作很正确,把火线拉出来与大地接触。 到时再在地上弄些水。 扩大导电范围。 谁踩谁死。 谢晓峰看到这里,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下一步,是抓人,还是放他走?” “放他走,但不能让他走得太舒坦,通知下去,放豹子头。” 林东凡所说的豹子头,是条狗的名字,大家都很喜欢那家伙,它是保镖队新进队员刘威领养的一条退役军犬。 经过特殊训练的军犬,有着极高的服从性,战斗力毋庸置疑。 谢晓峰拿起对讲机,向下属传达林东凡的指示:“兄弟们,放豹子头招呼一下那哥们,不伤性命,只留伤痛。” “收到。” 对讲机里传来清晰的答复声。 就在下一秒。 当李横波咬着手电筒忙着处理火线接地的问题时,一头酷似野狼的昆明犬从后院闪电蹿出。 “汪!汪汪!” 寂寞的夜幕被三声狂吠打破。 仅是眨眼之间。 猝不及防的李横波便被豹子头扑倒在地上,李横波大概是吓破了胆,急吼一声:“草!”本能地拿手电筒砸豹子头的脑袋。 豹子头退闪两步。 夜幕下,它那眼睛像幽灵一样盯着李横波,龇着森白獠牙,正在智慧地思考着该向哪个地方下嘴。 “乖……你别过来,我给你吃的……” 李横波哆哆嗦嗦地往后退了两步,摸遍全身的口袋,顿时有点崩溃,今晚这个饼画得太草率,兜里连根火腿肠都没有。 眼看豹子头发出低沉的怒吼声,瞪着一对死神之瞳步步逼近。 李横波战战兢兢地往后撤:“兄弟,我看你脖子上的项圈就知道,你是受过特种训练的精英,我知道你能听懂人话,听我说,我真不是贼……” “汪!” 没等李横波bb完,豹子头猛然一声怒吠。 李横波吓得心脏一颤,拔腿就跑:“妈的!听不懂人话是吧!都说了我不是贼!别追我……” 大抵是慌不择路。 李横波跑到大门口,把门栓拉开后拉了两下门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外面上了锁,这大门无法从里面打开。 情急之下,他又去翻围墙。 这回他也不管是不是会踩死那丛紫薇花,哪有垫脚的地方就往哪爬,两手刚扒到围墙顶。 凶猛的豹子头已经像闪电一样飞扑而上。 下一秒。 李横波只感觉屁屁一疼,好像有恐怖的僵尸牙扎进了肉里,整个人便酸爽地摔落在地上,陷入了生无可恋的悲剧之中。 第138章 心软活不到大结局 “滚开!!!” 从围墙上摔下来,滚了一身泥水,李横波也顾不上体面不体面,都被逼到了墙角,还要个球的体面。 他左一脚右一脚乱踢,试图把豹子头逼退。 豹子头的身法比他想象中要灵敏得多。 每次他一抬腿,豹子头便退闪两步。等他一脚踢空,豹子头又往前跃进,吠声震耳。貌似是个专业的打野王者,进退自如。 情急之下。 李横波猛然下蹲,捡了一块石头。 这种乡村流的土方法似乎挺管用,就这一个动作,吓得豹子头急退了四五米,站在雨中狂吠不停。 李横波举着石头协商:“狗哥,我知道你很忠诚,但我真的不是贼。有事好商量。你今晚放我一马,明天我送你一袋狗粮……” 这次豹子头没有狂吠。 它像沉默的野狼一样,紧紧地盯着李横波,也没有龇牙咧齿,但它的目光却冷厉到了极点,令人不寒而栗。 这短暂的眼神交流。 连周围的空气都凝重了许多,令李横波悲郁地发现,这是一条有廉洁底线的狗,自己已然成为它眼中的猎物。 “你他妈别以为我真的怕你,滚不滚?再不滚我打死你!” 话音一落,李横波把手中的石头砸了出去。 虽然没有砸中。 但豹子头闪身躲避时,距离又拉开了一点。 趁这间隙,李横波迅速踩着墙角那株紫薇花往围墙上爬,没等他爬上去,豹子头已经像离弦之箭扑了上来。 “噢呜!!!” 凄沉的痛叫声划破夜空,与淅淅沥沥的雨声交织在一起,怎一个惨字了得,那是相当滴惨惨惨! 豹子头把李横波从围墙上扒下来。 也就眨眼间的功夫。 东北纹身虎哥与非洲烫头狮哥的顶级锁喉功,豹子头虽然一窍不通,但远房亲戚狼哥的各种撕咬技巧,它早就学到了精髓。 首咬肥美多汁的腿部,让对方丧失行动能力。 “啊!!!卧次奥!!!” 夜太美,尽管再危险,总有人黑着眼眶熬着泪。 李横波的视线已经模糊不清,也不知道手电筒掉哪去了,摸来摸去也摸不到砸狗头的武器。 慌乱中揪住了两只狗耳朵,生猛地反咬一口。 使出吃奶的力气往死里咬! 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脑袋里一片混沌。 好像是有哨声响起,狗听到哨声就松了嘴,掉头就跑。又好像是自己咬中了脆弱的狗鼻子,狗痛呜一声,掉头就跑。 但冷冷的冰雨还在胡乱地拍,令人好想妈妈。 “咔!!!呸!” 李横波咔上一口痰,呸出一嘴狗毛。 好难受。 全身上下价值好几万的名牌,现在都被狗撕成了衣不蔽体的碎片,关键是腿好像残了,鲜血淋漓,站都站不起来。 雨中的流浪乞丐也没这么惨吧? 李横波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夜幕下仰天泪啸:“为什么!!!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此处应该有bgm。 在酒店里紧盯监控画面的林东凡,感慨万端地发出了一声长叹:“唉……”情不自禁地划动鼠标指针,放了一首《男人哭吧不是罪》。 谢晓峰抬手摸了摸板寸头,无聊中略带遗憾之色:“没想到他居然会生猛地反咬一口,不知道豹子头受伤没有。” “给豹子头记功,奖它一个女朋友。”林东凡吩咐道:“给它找一条眉清目秀的金毛,经费实报实销。” 谢晓峰笑道:“这个奖励不错。” 这时,对讲机里传来了保镖队队员刘威的声音:“队长,被破坏的电线,要不要现场修复?” “等那家伙走了就修复,排除一切隐患。”谢晓峰回道。 对话机里又传来刘威的答复:“ok。” 谢晓峰望着笔记本电脑上的监控画面,此时可以看到,李横波拖着一条使不上劲的残腿,正在吃力地爬围墙。 林东凡对这一幕已经没什么兴趣。 他拿起搁在旁边的那把黑雨伞,准备回家:“接下来的这段日子,你们辛苦一下,盯紧点,有事打我电话。” “放心吧凡哥,我会安排人轮班值守。” 谢晓峰始终盯着电脑上的监控画面,防止李横波再闹幺蛾子,毕竟那是一个连狗都敢反咬一口的狠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不过…… 此时此刻的李横波,已然颓丧到了极点,也伤心到了极点。 就算有心逆袭也无能为力。 由于右腿被豹子头咬得血肉模糊,完全使上不劲,光是爬上那面两米高的围墙,就已经耗尽了他全身力气。 他骑在墙头上缓了两口气。 原本是想附着封面慢慢地往下爬,结果两手泄劲没抓住,刚翻身下墙就摔了下去,整个人就像一条死狗,瘫躺在雨中。 猛喘粗气! 等缓过劲来后,掏出手机打120,连打三次都占线。 “草!” 崩溃之下,李横波吃力地爬了起来。 “不能躺在这等死!” 右腿一直在流血,李横波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浑身发冷,视线也越来越糊涂,好想睡。 夜雨中。 李横波像个衣襟褴褛的落魄乞丐一样,一瘸一拐地往医院走。 边走边拨电话。 拨了十几次,终于听到了声音:“你好,这里是120急救中……” “我不好,我快要死了,你知道濒临死亡是种什么感觉吗?”没等接线的小姐姐说完,李横波已经含泪诉苦:“13次啊!我打了13次电话才打通,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如果我死在街上,你们急救中心脱不了干系……” “先生,您别激动,请问您现在在什么地方?是什么病?” 急救中心的接线小姐姐很有耐心。 可李横波没耐心。 李横波一瘸一拐地往胡同口走去:“我他妈都快要死了,你还不许我激动,有你们这样欺负人的吗?!我在草帽胡同,路口!” “先生,请问您是什么病?”小姐姐问。 李横波愤怒地咆哮着:“你管我什么病!老子的血都快要流干了,赶紧派救护车来接我!” 他却没有注意到。 此时林东凡撑着一把黑雨伞,站在他身后二十多米远的距离,正在看着他一瘸一拐地咆哮着。 目睹这种充满崩溃气息的夜景。 莫名生出一丝怜悯。 林东凡不禁摇头暗叹:“不行,我不能上去扶他,心软活不到大结局。说好的命中宿敌,老子上辈子死在监狱里,可比这痛苦得多……” 第139章 穿越吧,兄弟们 到处被擦得一尘不染的医院里,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消毒水气息。 李横波孤独地躺在病床上。 夜不能寐。 这次人狗大战给他带来了伤残级的痛苦。 同时也给他带来了一种脱胎换骨的领悟。 他想起了林东凡去年为了逃避扫厕所的尴尬工作,故意装病不上班的那波臊操作。 林东凡那狗日的踏准节奏,直到楚劲松回归之后才出院。 撇开自己与林东凡的深仇大恨不说。 不得不承认,林东凡那波骚操作,堪称是教科书一般的示范! 现在自己面临着同样的处境,必须想办法把杀手任务推掉。 眼下,完全可以照搬林东凡的骚操作。 抄作业怎么了? 老子今天就抄你的作业,有种你来咬我! 想到这里…… 李横波似乎忘了一身痛苦,脸上竟泛起了一丝邪笑,笑得跟个劫后余生的幸存者一样。 他拿起手机给白文涛打电话:“喂,白秘书,我残了。” “什么残了?” 电话里传来讶异的声音。 李横波拉出一副悲沉的腔调:“不是你叫我去干掉他么?我去了,现在我躺在医院里,医生说我下半辈子可能要拄拐杖,这算不算工伤?” “他打断了你的腿?”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还是很惊讶。 李横波几乎能想象到白秘书惊瞪两眼的样子,继续用悲沉的腔调回应:“上级交待的任务,我努力去做了!腿,断了!痛苦,我忍了!委屈,我咽了!该闭嘴时,我也会自觉地闭上!现在我只想知道,能不能让我多活几天?” “别说得这么悲壮。” “这不是悲壮,这是愤怒。我也很想完成任务,可是人有千算,不如老天一算!这是申公豹说的,我豹哥从不说谎骗朋友。” “我看过《封神演义》原著,里面没这台词。” “如果我说我是一个穿越者,这是多年以后的电影台词,你信吗?估计你也不信,刚从手术台上醒来的时候,我也很迷糊。” “你……确定你伤的是腿,不是脑袋?” “瞧瞧,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怀疑我脑子有包。不过没关系,现在我任务失败,我只想知道你们会不会要我的命。请豪迈点,来个坦白局。” “别说胡话,好好养伤吧,其它事你别管。” “那我这算不算工伤?” “算。” “可以休多久的假?” “休到你出院为止。” “谢了。” 李横波挂断电话后,笑容也越来越诡秘,根本就没把腿上那点伤放在眼里。 想到小说里那些猥琐发育的主角模式。 李横波又给林东凡发了条信息:“我已经退出常务帮,别再搞我了。你有你的老丈人,我有我的老北鼻。势均力敌,大家没必要拼个玉石俱焚。” 此时此刻的林东凡,早就抱着楚灵兮进入了梦乡。 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叮咚一声。 也唤不醒梦中人。 第二天清晨,林东凡起床看到李横波发来的短信,只是笑了笑,直接当垃圾信息删除。 林东凡不相信李横波会真心求和。 更愿意相信这是缓兵之计。 不过,不管他用什么计,在林东凡看来,都是无用之计!早就说过凌迟处死三千刀,不是你刀我就是我刀你,这辈子得躺下一个。 时间不等人,距离4月的选举日越来越近。 为了逼常务帮快点入坑挖宝。 初七这天。 林东凡特意联系了一家装修公司,大张旗鼓地搞装修。 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通知常务帮:你们要是再不挖宝,那宝贝可就藏不住了,装修一搞,搞不好就会拆出真相! 这一招果然很管用。 初八这天晚上,三个伪装成装修工人的夜行侠,明目张胆地潜入了草帽胡同的37号大院,他们不是翻墙入院,而是开锁入院。 似乎是实力派,竟然有专门开锁的人。 林东凡像往常一样,与谢晓峰在酒店的临时指挥中心,通过笔记本电脑监控着院内院外的环境。 谢晓峰问:“凡哥,是不是要等他们挖出宝贝后再动手?” “嗯。” 林东凡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这真的是一句废话,自己虽然买下了37号大院,但肖老板那些赃物具体藏在什么地方?这事还真不知道。 让这三个夜行侠带路,正好省了掘地三尺的麻烦。 这三个家伙,显然没有意识到屋里有隐秘监控,也没有意识到有十位保镖和一条退役军犬潜伏在暗处蠢蠢欲动。 领头的这个夜行侠叫吴带妹,长得像个膘肥体壮的包工头。 头上戴着一个红色安全帽。 他一手拿着房屋结构的图纸,一手打着铁皮手电筒,照着图纸仔细瞧了瞧圈出来的那个红点。 确定位置后,又打着手电筒瞧了瞧四周的环境。 感觉有点不对劲。 一脸疑惑:“摸错门了?” “带哥,没错,这是草帽胡同,37号大院。”回话的这个夜行侠叫黑皮,旁边那个有点憨的胖子叫胖子,这俩人是一对老搭档,以前专门在街上解锁别人的自行车,后来升级为解锁别人家里的保险柜。 入行六年,从未失手。 因为每次失手时,都会有警察同志用手铐把他们的双手锁住,把他们从堕落的深渊里拉出来。 吴带妹从未怀疑过黑皮的眼力劲,毕竟这家伙踩点很专业。 但这图中所圈的红点位置。 真心看不懂啊。 所圈的这个位置是在偏房,但旁边又标注井口两个字。偏房哪有井?里面只有一口大水缸,以及一堆烂木柴 这摆明了就是个杂物间。 吴带妹把图纸递到黑皮和胖子面前:“你们瞧瞧,这红点标注的地方,是不是我们现在所站的位置?” 黑皮摇了摇头:“不是。” 吴带妹用食指怒点图纸上的红点点,强势纠正:“是我眼瞎还是你眼瞎?这是不是西厢偏房,看清楚再说话!” “带哥,你把图纸拿反了。” 胖子很实诚,说着把图纸倒过来,再还给吴带妹。 吴带妹仔细一瞧,愤怒地责问胖子:“你是不是以为我不识字?就算我他妈真的不识字!大门在哪边,我能看不懂?” “带妹,我没这意思。”胖子一脸郁闷。 吴带妹当场怒撕图纸:“画图的人,太他妈不专业!把大门和后门画得一样大,这谁分得前哪个是前门,哪个是后门!” “对对对,带哥,这边请。”黑皮连忙摆出一个引路手势。 吴带妹用手电筒照照胖子和黑皮的脸,严肃地交待两人:“你俩竖起耳朵给我听着,这次可不是小偷小摸的小勾当。老板来头不小,必须把你们的专业技术拿出来!如果你们像这个画图纸的人一样不专业,老子会撕了你们!” 第140章 井底白骨 夜行三傻从东厢偏房转移到西厢院,一眼就看到院中有一口古井。 井口直径有一米多宽。 应该干枯了很多很多年,井里一滴水都没有。手电筒照下去,只有肉眼可见的垃圾。 “你俩谁下去?” 吴带妹用手电筒的光芒扫荡着黑皮和胖子的脸。 胖子探下脑袋瞧瞧井口的大小,两手比划一个等同大小的圆,再套套自己肥腰:“不是我不想下去,是我的体型不允许我下去。” 话音乍落。 吴带妹立马将电手筒的光芒照在黑皮脸上。 什么也没说。 黑皮的脸上已经爬满了郁闷之色,但想到这单任务事成之后,能拿到五十万的辛苦费,他心里又释然了许多。 虽说古时候的大户人家很宫斗,井里不是死丫环就是死小妾,冤魂不散的事情常有发生。 可老话说得好: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等五十万辛苦费拿到手之后,直奔彩票店,用五十万搏五百万,成为百万富翁指日可待! 到时买房买车娶媳妇,下半辈子金盆洗手! 这么一想,黑皮那满腔斗志便像熊熊烈火一样,将绳子往腰上一缠:“死胖子,拽紧点,老子皮薄骨脆,可经不起摔。” “下去吧你!” 胖子一脚踹黑皮的屁股上。 一声:“卧次奥!”从井口一路传到井底,紧接着又响起一声惊魂痛叫:“噢呜!” 终于落地。 黑皮在井底咆哮:“死胖子,我日你姥姥!” “就剩一堆陈年白骨,你若日得动,随便你日。”胖子咧嘴发笑时,看起来依旧是副憨厚的样子,好像一点也不奸诈。 吴带妹用手电筒照着井底:“别他妈废话,一会天都亮了,赶紧干活!” “这砖头卡得好死,抠都抠不动。” 按照上峰指示,井壁上有几块活动的砖头,只要把它抠出来,就可以打通一条通往宝库的通道。 与此同时。 身在酒店的林东凡和谢晓峰,依旧紧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监控画面。 不过,隐秘摄像头只能拍到围在井口边的吴带妹和胖子,拍不到井底的环境,也不知道黑皮在井底做什么。 谢晓峰好奇地问:“凡哥,你说那批赃物会是金条还是古董?地下潮湿,我估计肖运策应该不会把现金藏那种地方。” “有古董,也有金条。” 这个答案,是来自于林东凡前世所知的信息。 精准无误。 没过多久就从监控画面中看到了夜行三傻的劳动成果,胖子站在井边,小心翼翼地拉绳子,提上一个篮筐。 篮筐里装的就是易碎古董。 底下放着三只青花瓷,上面放着一只天青釉洗。 “果然有天青釉洗!” 林东凡一看到这玩意儿就喜上眉梢、笑不露齿。 谢晓峰见林东凡神色兴奋,纳闷地问:“凡哥,你说的那个什么天青有喜,很值钱?” “不是天青有喜,是天青釉洗,能换四座四合院。” 釉洗,是古人用来洗毛笔的工具,长得跟磨墨所用的砚台有点像,看起来其貌不扬,简简单单。 但这是北宋汝窑的天青釉洗,十分稀有,能拍出两亿多的天价。 林东凡兴奋地笑道:“端肖运策的秘密小金库,说真的,这比刨程道家的祖坟还过瘾,毕竟肖老板是真正意义上的实权大佬。” “凡哥,你真的刨过别人家的祖坟?” 谢晓峰早就听说过这事,但一直持怀疑态度,感觉一身正气的凡哥,做不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 这回算他眼拙。 凡哥虽然不做伤天害理的事,但他伤害起来,简直没天理。 林东凡淡定地点上一根烟: “把那个问号去掉,改用惊叹号。那天晚上,我先刨了程局老娘的坟,再刨程局老爸的坟。当时他们全村出动,我临危不乱。” “是个狠人。” 谈笑间,谢晓峰敬佩万分地翘起了大拇指。 就在这时。 站在井口边的胖子又从井里提上了第二筐财物,这次全是金条。 谢晓峰问:“这井里的财物,一共值多少钱?” “大概十亿左右。”林东凡缓吸一口烟,又吐出一句令人震惊的话:“真正能致命的不是这些黄金和古董,而是白骨。” “白骨?!” 谢晓峰的瞳孔瞬间惊大。 两眼直盯着电脑上的监控画面,期待着下一筐东西。 林东凡弹了弹烟灰,淡然笑说:“死的是个街溜子,叫关玉山,47岁,年轻的时候提笼架鸟逗蛐蛐,靠啃老过日子。” “谁杀的?” “一天,他恰巧撞见肖运策在37号大院跟人谈古董运作,就是花200块捡漏捡到宝,拍卖会上拍出2亿天价的那种游戏,能不能懂?” “貌似有点懂,就是输送利益呗。比如我想贿赂你,于是我去潘家园摆摊卖古董,你来捡漏。你花两百块捡到宝,回头拍出两亿天价。” “聪明,就是这样。” “这些人真他妈鸡贼,这钱表面上貌似来得很合法。” “关玉山就是恰巧撞见肖运策跟人谈这事,后来得知肖运策是个当官的,便想狠狠地敲上一笔,结果把命搭了进去。” “是肖运策亲自杀的?” “不是,肖运策不会亲自杀人,是他情妇动的手。叶丹,以前是江澜银行的小职员,现在是高管。” “草,真他妈复杂。” “像这种大案,一般情况下都是串案、窝案,一端端一窝。那些人,彼此间互相包庇照应。因此,得有十足的把握才能动手抓人。” “长见识了。” “我跟你说这些,也是希望你以后多留点心。我抓的人越多,得罪的人就会越多,他们都想我死。动不了我本人,他们就会从我的家人下手。” “凡哥你放心,夫人的安全问题,我会加强防御。” “好好干,亏不了你。” 林东凡笑拍谢晓峰的肩膀。 能得到林东凡的器重,谢晓峰心里也很激动,他很清楚,像林东凡这种看透人性的反腐先锋,一般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 监控屏上的画面又有动静。 胖子从井里提出来的第三筐东西不是白骨,还是黄金和古董。 第四筐东西很重。 胖子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力气往上拉,结果也不是一筐白骨,而是坐在筐里当功臣的黑皮。 看到这里。 谢晓峰皱起了眉头:“看样子,他们不会把白骨拉上来。” 林东凡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他们是下去挖宝,又不是下去迁坟,谁没事挖白骨?下令吧,叫兄弟们动手,抓人。” 第141章 杨青被逮捕 “兄弟们,动手!” 伴随着谢晓峰的一声令下,收网行动迅速展开。 躲在暗处的十个新晋保镖和一条退役军犬,都知道老板林东凡在幕后盯着监控画面,今晚可不能让老板失望。 不然都对不起那月薪两万加五险一金的恩酬。 没错,不是报酬,就是恩酬。 兄弟们退伍已经有小半年,之前都是身怀绝技当保安,每个月的月薪一万不到,也就十个二百五,真心没法衣锦还乡。 工资一发出来,还完上个月的账,跟没发一样。 平时回到宿舍时,烟灰缸里都不敢放水防尘,懂的兄弟都懂,捡烟屁抽虽然是偶尔才会发生的事,但一个月会有无数个偶尔。 为了证明自己值得老板给出两万月薪加五险一金的恩酬。 兄弟们如狼似虎,从黑暗中以合围之势冲了出来,用快如闪电四个字都不足以形容他们的行动速度。 “卧次奥!” 夜行三傻中的黑皮反应最快,不愧是专业望风的人,可他的反应再快也快不过都是特种兵出身的保镖团。 没等黑皮从篮筐里爬出来,两个保镖已经把他按在地上:“别动!” 黑皮貌似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竟无视保镖的警告,拼死顽抗,下一秒就被捶得嗷嗷叫:“噢呜!别……别打脸…噢呜!都说了别打脸,我没动……” 他动没动,他自己知道。 反正面相憨厚的机灵胖子早就抱着头蹲了下来,每听到黑皮嗷叫一声,小心脏便跟着咯噔一下,仿佛光听这声音都很疼。 作为夜行三傻的头头——吴带妹,气场相对镇定一点。 被俩保安按趴在地上。 脸贴地。 他也不挣扎。 他甚至很淡定地解释了一句:“我们是正经装修工,来这测量尺寸,你们搞什么飞机?这是个误会……” “我们不搞飞机,只搞你。”刘威回道。 闻言,吴带妹不由得菊花一紧,声间中透着崩溃的气息:“兄弟,你别看我的名字很娘们,其实我是个男的,你搞错了……” “没搞错,趴好别动!” 说着,刘威便掏出一副9块9包邮的情趣手铐,就地把吴带妹铐了起来。 与此同时。 黑皮和胖子也同样被铐住。 胖子冷静地提醒刘威等人:“我看你们也不像是公安刑警,连手铐都是廉价的情趣产品。你们这种做法属实莽了点,多少都带了点原汁原味的匪气。非法限制我们的人身自由,已经触犯了《刑法》中的非法拘禁罪。” “呦,死胖子,跟我这普法呢?” 刘威将手电筒的光芒照在胖子脸上,想认真鉴赏一下胖子的聪明相。 胖子下意识地把头扭向一边,将抬起胳膊挡光:“我们偷东西,犯法。你们非法拘禁,也犯法。要不要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刘威饶有兴趣地笑问。 胖子镇定自若地提议:“互不报警,大家各回各的家,各找各的妈,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不好意思。”刘威将手电筒的光束指向井口:“你这井里好像没水,现在是我淹你,不是你淹我,这事没商量……” 正说着。 对讲机里传来了谢晓峰的声音:“闲得蛋疼吧?跟他说那么多干嘛,立刻清点赃物。” “收到。” 刘威回完话,便命兄弟们干活。 另一边…… 谢晓峰把目光转移到了林东凡身上,谨慎地请示林东凡:“要不要叫兄弟们下去挖关玉山的遗骨。” “那是公安刑警的活,不急。” 为了让这次行动完美落幕,林东凡早就与老丈人楚劲松联系过,让他督促南州公安尽快派人过来。 由于案发地在京城,这事还需要再等等。 根据属地管辖权的原则,南州公安不能直接跑到京城来执法,需要先与当地公安进行协调,请求当地公安的支持与协助。 等清点完赃物之后。 林东凡先叫人把赃物和夜行三傻,秘密押回南州受审。同时,留下四个人在37号大院等南州公安过来接手,挖关玉山的遗骨。 工作紧任务重。 没过正月十五,林东凡便不得不与老爷子、大姑等人告别,带着老婆楚灵兮一起回南州,为下一步抓捕行动做准备。 刚下飞机,坐上回家的车。 一个紧急电话打碎了林东凡闭目养神的惬意心情,来电的人,是昌明分局刑警的张勇。 张勇在电话里汇报:“凡哥,杨队出事了。” “什么情况?慢慢来,别急。”林东凡虽然很震惊,但情绪还是很稳定,心想杨青是刑警队队长,他能出什么事。 张勇声色沉重地回报:“今天上午,杨队去看守所提审尚未良。中午,尚未良死在看守所。检察院刚才以刑讯逼供的理由,直接将杨队逮捕。” “草!” 原本情绪还算稳定的林东凡,顿时有点绷不住。 杨青那家伙,平时虽然喜欢搞事情,但他身为刑警队的队长,在刑侦这一块绝不可能会不知轻重地瞎搞。 尚未良是肖运策的婚外子,他的存在已经对肖运策形成威胁。 这事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到: 虎毒不食子的故事,在肖运策的世界里并不存在!尚未良极有可能是被常务帮搞死的,然后栽赃给杨青。 林东凡急令司机谢晓峰:“晓峰,先送我去检察院,然后你再送夫人回家。” “好。” 谢晓峰迅速提速,往检察院赶去。 路上,谢晓峰又听到林东凡给老丈人楚劲松打电话,心底感慨万端:杨青此生能有林东凡这种仗义的好兄弟,也算不枉此生。 半小时后,顺利抵达检察院。 此时…… 审讯室里的气氛可以说是剑拔弩张,杨青的双手被铐着,两眼瞪得跟牛铃一样,坐在他对面的是王安平和于薇。 王安平,南州市检察院第一检察部的检察官。 他一直在追林东凡的前女友方晓倩,今天还被方晓倩鄙视了几句,憋着一肚子窝囊气,都撒在杨青身上。 “咚咚!” 王安平扣起指关节敲了两下桌子。 两眼紧盯着杨青:“你给我放聪明点!如果没点证据,我们检察院能直接立案将你逮捕?说!你有没有打过尚未良?” “看守所的人,给他戴的手铐有问题,没铐住!他蹿起来攻击我,我当场制服他,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 杨青一声怒吼,脖子上青筋凸起。 王安平淡漠地回道:“别废话,你只须回答我,今天上午提审尚未良时,你有没有动手打过尚未良?!” “我有解释的权利!”杨青豪不示弱地瞪着两眼睛:“既然你们不想听我解释,一心只想陷害我,我拒绝正面回答你的任何问题!叫你们检察长过来,我要当面问问他,法律到底有没有赋予我申辩权!!!” 杨青的声音越说越高亢,越说越愤怒。 王安平冷然轻笑:“姓杨的,你什么级别?常检,是你想见就见的人?你也审过不少人,是个懂行的人,我劝你别自讨苦吃。” “来啊,草!老子怕你啊。”杨青怒吼:“有种就把老子弄死,人模狗样的东西!老子是吓大的?老子是法大的!” 见杨青拒不配合,王安平也没废话。 他起身关掉执法记录仪,去厕所里端了一杯闷臊的大黄尿过来,往杨青面前一搁,傲然嗤笑:“法大的是吧?有种你别喝。” 言外之意,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杨青都不能离开这里。 也没有水提供,渴了只能喝尿。 就在杨青被羞辱得怒不可遏时。 外面走廊上传来了好兄弟林东凡的声音:“常检,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非要楚书记给你作指示,你才肯让我见杨青?” 第142章 凡哥出手,阻止火化 检察院内部的走廊上,气氛看起来很安宁,其实暗流涌动。 林东凡那犀利的目光和语言,像无形的刀子一样,直指检察长常明的眉心位置,令常明怒从心起。 常明很少在公开场合摆出愤怒姿态。 今天是个例外! 以前他夹在肖常务和楚政法之间,本来就左右难堪。 可现在不同。 现在市委高书记,已经明着支持肖运策。这次逮捕杨青,也是高书记点过头的决定。说白了,这是市委的指示。 你林东凡算个什么东西? 你不过是省反贪局的一个小科长,以前看你老丈人楚劲松的面子,给你三分笑脸,今天你居然拿你老丈人的名头来压我! 真当我常明是只什么人都能揉捏的软杮子? 常检的检! 是检察长的检! 不是躬身自检的检! 常明暗咬牙根,冷冷地回应林东凡:“检察院有检察院的制度,你要求见杨青,这事不合规矩,就算是楚书记来了也一样。” “照您这意思,今天说什么也不会让我见杨青?” 林东凡刚问完。 旁边审讯室传出了杨青的怒喊声:“装逼犯,我他妈是被人栽赃陷害!你快点去殡……” 估计是被人封了嘴,话没说完,就没了声音。 冲动的魔力,在林东凡体内疯狂膨胀。 这一刻他真的很想踹门冲进去。 但他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魔力情绪,真要是一脚把审讯室的门踹开,那等同于傻不拉叽地将违纪把柄递到对方手里。 傻得太过份的事,绝不能做。 林东凡冷视着常明:“铁了心要这样玩?”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常明淡漠地回道:“我们南州检察院,向来都是按程序办事。如果你没别的事,请你速速离开。” “呵呵,好一句按程序办事!行,我看你能阻我多久。” 说着,林东凡转身便走。 他是真没想到: 曾经的骑墙派常明,现在竟然旗帜鲜明地倒向了常务帮!可见高书记在南州的影响力是真大,底下这些人都跟着他的节拍走。 省委梁书记说得没错,等他一调走,楚劲松将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走出检察院的大门。 林东凡拨通了老丈人楚劲松的电话:“爸,常明已经旗帜鲜明地站队,现在我就想知道,公安系统的许良远能不能靠得住?” “你怀疑许局?” 电话里传来楚劲松疑惑的声音。 林东凡直言:“不是怀疑,只是不想马失前蹄。如果许局也靠不住,那京城那具井底白骨,便不能让南州公安插手。得请梁书记从省厅调人。” “许局不会有问题。” “那就好。” “你是不是没见到杨青?” “没见着,不过杨青隔着门吼了一嗓子,叫我立刻去殡仪馆,我估计他是叫我去取证。” “你要注意两方面的证据。” “您说。” “一是尚未良在看守护受伤的那些证据,要弄清楚他的真正死因。二是尚未良的dna基因信息,要想办法保留下来,以防常务帮将尚未良火化。一旦被火化,将来便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尚未良是肖运策的婚外子。” “明白了,我马上就去殡仪馆。” 林东凡说完便有点头疼,去殡仪馆取证一事,可不是脑袋一热说干就能干的事,得先有那个权限。 就眼下这情况: 尚未良的真正死因,调查权在南州市检察院。 而尚未良是不是肖运策的婚外子一事,调查权在省纪委。 如果就这样迷迷瞪瞪地冲到殡仪馆,肯定会被人阻止,搞不好连尚未良的遗体都见不到,更别说取证。 左右一想。 林东凡硬着头皮给省委梁靖忠打了个电话:“梁书记,尚未良今天中午死在看守所,这事您知不知道?” “秘书刚跟我汇报。”梁书记反问:“你回南州了?” 林东凡道:“刚下飞机,不到两小时。现在我想去验尸取证,但我没那个权限。您能不能帮我开开道?十万火急。” “这个事……” 梁书记慎思片刻,显然也知道林东凡在担忧什么。 回道:“你先过去盯着,防止他们将尚未良的遗体火化,我让省厅派法医过去协助你调查取证。” “谢谢梁书记。” 林东凡挂断电话后,拦了辆出租车直奔殡仪馆。 途中给上级领导冷川打了个电话。 半小时后。 俩人在南州市殡仪馆会合,陪同冷川一起来的人还有简思凝。 简思凝递给林东凡一份资料:“师兄,这是你要的档案。” 这份档案的主人叫胡伟,现在只是看守所的一个小管教,如果他的命运不被改变,多年以后,这家伙会晋升为南州监狱的监区长。 前世,林东凡在监狱里吃的苦,就是拜这个胡伟所赐。 那段地狱般的痛苦。 一直烙在林东凡的记忆里,刻骨铭心! 这一次,常务帮栽赃杨青,这个胡伟也没少出力。据了解,当时给尚未良上手铐,把尚未良押到提审室的人,就是胡伟。 手铐有问题,给尚未良留下了袭击杨青的机会。 要想证明杨青的青白,必须把这姓胡的抓起来。 林东凡认真看了一下胡伟的档案,随后请示冷川:“冷局,我想从组里抽调两个人去彻查胡伟的问题,能支持不?” “你这个组里,加上你自己总共就四个人。”冷川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抽人去查一个基层小管教,谁去查肖运策的情人?” 这个情人指的是江澜银行的高管——叶丹,涉嫌谋杀与贪腐。 仔细想想,眼下确实人手不足。 林东凡把目光转移到了简思凝身上,笑道:“师妹,要不你辛苦一下?自己一个人,偷偷摸摸地去查查胡伟的腐败线索。” “一点问题都没有。” 只要是林东凡交待的问题,简思凝向来都是含笑答应,没日没夜地加班都不带半点怨言。 这就是偶像的魅力。 在简思凝的眼里,林东凡就是反贪界的完美男神。 冷川表面上冷冰冰,见简思凝领着任务离开时,还是交待了一句:“一个人执行暗线任务,要注意安全。” “知道了,谢谢冷局。” 简思凝带着师兄与领导给的双重温暖,离开了殡仪馆,前往看守所。 天色已黄昏。 林东凡和冷川前往殡仪官的太平间,刚走到门口便被检察院的人截住。 一位姓周的检察干警板着面孔放话:“你们反贪局的人,来错地方了吧?上面明令指示,无关人员不得接触尚未良的遗体,请俩位配合一下。” “行,我配合。” 林东凡淡然一笑,也不管地上凉不凉,在太平间门口盘腿而坐。 就跟镇守地狱入口的大护法一样。 这种无赖般的做法。 不仅把那几位检察干警惊得一脸无语,就连冰块脸冷川,也皱起了万古不化的眉头。 冷川轻轻踢了踢林东凡的腿,小声呼唤:“这可是太平间,地上阴气重,就算你豁出脸面不要,总得考虑一下屁股的感受。” “阴风吹,屁屁凉,郎里格郎啊爷最狂!谁不让爷去探尸,爷就问候谁的亲老娘!” 林东凡手中没有快板,但嘴里唱出了快板的节奏。 一点形象都不要。 冷川除了无语以外就只剩一脸的尴尬,好想跟周围所有人澄清一下:“我真的不认识这个神经病……” 但比冷川更崩溃的,是那几个检察干警。 他们奉命守在这里,不让任何人接近尚未良的遗体,这只是其中一个任务。还有第二个任务,那就是将尚未良的遗体火化。 今天殡仪馆的生意太好了,遗体运过来的时候,几个火化炉都在焚尸。 刚才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已经下达了通知,说晚上7点30分火化尚未良的遗体,还剩二十多分钟。 现在林东凡这家伙像个阴司护法一样坐在这。 到时怎么火化? 周姓检察干警想想这事就头疼,他郁闷地瞪了林东凡一眼,转身走到一边给常明发信息:“林东凡和冷川来了,想阻止火化。” 常明接到信息后,也是一脸郁闷。 他也不敢擅作主张。 急忙给肖运策打电话:“肖市长,林东凡和冷川现在在殡仪馆,想阻止火化。” “他们反贪局没这个权力。”肖运策不屑一顾地指示:“将他们赶出去,如果他们闹事,按寻衅滋事论处!” 第143章 将无赖进行到底 考虑到冷川是省反贪局的领导,而留守殡仪馆的那几个人,都只是小小的检察干警,肯定不敢跟冷川叫板。 常明接到肖运策的指示后,亲自赶到了殡仪馆。 殡仪馆定好的火化时间是晚上七点半。 常明匆匆忙忙地赶到现场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现场的气氛跟他想象中差不多,处于气氛凝重的对峙状态。 林东凡盘腿坐在太平间的门口。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无法把尚未良的遗体从太平间推出来,那几个检察干警也束手无策,只能站在旁边干瞪眼。 而冷川,则背负着两手在太平间门口走来走去。 看起来像是在悠闲地散步。 其实就是在用自己的领导身份给林东凡撑腰,只要他冷川在这,南州这几个检察干警便不敢对林东凡动手。 “冷局。” 论行政级别,常明比冷川高了半级。 但冷川是省反贪局的实权人物,职位虽然是副局,实际上行使的是一把手的权力,一直被省委梁书记重用。 面对这样的人物,常明也不想上来就撕破脸。 碰面先打声招呼。 常明接着奉上一丝笑容:“能不能给我个面子?带着你的下属离开这,殡仪馆可不个坐而论道的地方。” 说到坐而论道时,常明瞟了林东凡一眼。 林东凡跟没听到一样,依旧盘腿坐在太平间门口,主打一个你说你的,我坐我的!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八风不动。 背负双手的冷川更是镇定自如。 冷川摆出一丝淡淡的遗憾之色:“常检,我也想劝林东凡离开,可是腿长在他身上,他坐着不起来,我也拿他没办法。” 一句话,把常明郁闷得好想骂娘。 特么的你这叫没办法? 你这是明知道自己出师无名,在这跟我飙演技! 常明忍怒含笑:“你们专案组进驻南州,查的是9·28森林火灾案的腐败内情。现在你们越权干涉其它事,这不太好吧?” 越权两个字一说出来,无异于赤裸裸的指责。 冷川那副万古不化的冰块脸,顿时泛起了一丝笑容:“常检,我干涉了什么事啊?这回我是真的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跟我这装傻充愣? 常明脸上的怒色越来越明显,发出了铿锵有力的警告声:“尚未良是死于刑事逼供,为了防止舆情扩大、维护司法公正、确保社会稳定!市委市政府明确指示:任何无关人员,不得接触尚未良的遗体!请你们速速离开。” “常检,请问我们任何时候接触过尚未良的遗体?” 冷川的语气虽然很平淡,目光中却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势。 现场的对峙氛围,也一下子冲上了巅峰! 令常脸怒火中烧。 如果说盘腿坐在太平间门口的林东凡是在耍无赖唱白脸,那装傻充愣的冷川无疑是在唱红脸。 两人配合得那是相当默契! 眼看来软的不行,常明的警告声越来越冷厉:“你们虽然没有接触到尚未良的遗体,但你们现在堵着太平间的门口,妨碍了我们的工作!” “现在是你在冲我吼,可不是我冲你吼,请问我妨碍你什么了?”冷川淡然一笑,丝毫没有退意。 常明脸色怒沉:“你的下属林东凡,坐在太平间门口挡路!他已经涉嫌寻衅滋事,妨碍公务,别逼我采取强制措施!” 冷川淡然一笑,跟没听到似的。 他依旧背着两手在林东凡面前来回巡守,无声中似乎在警告常明等人:我倒要看看,你们谁敢越过我的防线对林东凡动手! 这一幕把常明气得脸色脸青。 眼看冷川拒不妥协,常明又火冒三丈地冲林东凡怒吼:“林东凡!你到底走不走?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我是坐了你家的炕头?还是坐了你家的祖坟?” 林东凡白眼一抬,鄙视之色溢于言表。 他早就吃了秤砣铁了心,今天就是死也要守住这道门,必须等省厅的法医过来验尸。 如果尚未良的遗体火化。 且不说无法证明尚未良是肖运策的婚外子。 到时,杨青背上的那口大黑锅也很难掉掉,刑讯逼供导致嫌疑人死亡!这件事一旦坐实,他这辈子将彻底完蛋,得把牢底坐穿。 兄弟一场,老子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完蛋? 林东凡淡语淡语地鄙视常明:“之前在检察院,你阻止我跟杨青见面,我没话说。现在,这是殡仪馆的走廊,公众场合!老子在这打个坐怎么了?真他妈无语!老子尊重你,叫你一声常检!老子若不尊重你,你啥也不是……” “来人!把林东凡给我抓起来!” 没等林东凡说完,常明已经发出了愤怒的指令。 旁边那几个检察干警,立马冲向林东凡,这时冷川像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护法大神一样护在林东凡身前。 只是冷冷地问了一句:“确定要动手?” “让开!” 既然已经撕破脸,常明也不再给冷川面子,吼声震天,不知道躺在太平间的死尸有没有被吓到,反正冷川很冷川。 冷川退开两步,摆出一副请的手势:“抓吧,希望你们别后悔。” “把寻衅滋事的林东凡给我抓起来!”下完令,常明又冲冷川轻笑了一下,心想你冷川也不过如此。 可就在下一秒,常明惊傻了眼。 当检察干警冲上去抓捕林东凡时,手刚碰到林东凡的胳膊,林东凡突然倒地上嗷嗷大叫:“检察院的人暴力执法,打人!我要死了……” 什么叫专业?这就叫专业耍无赖! 常明崩溃得好想冲上去踹两脚,可又不敢,憋得满面通红:“林东凡!你少在这跟我装死!谁打你了?起来!” “我要死了,心脏好痛!”林东凡捂着心脏在地上打滚:“快打120,我老婆怀孕了,我不想死,我不能让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 面对这一幕,旁边那几个检察干警束手无策。 谁也不敢上前碰林东凡。 冷川瞧瞧满地打滚的林东凡,又瞧瞧常明,爱莫能助地感慨了一句:“叫你们别动手,你们非要动手,这次我真帮不了你。” “林东凡,你这是寻衅滋事,妨碍公务!” 常明一声怒吼,吼完便悔青了十二指肠。 话音落刚,林东凡便滚到了他脚下,死死地抱着他的腿哀求:“常检,我错了,求你留我一条小命,别踹我……” “我他妈什么时候踹你了?松手!” 常明急甩两脚,想把林东凡甩开,结果越甩越崩溃。 他就没见过像林东凡这么无耻的人,这家伙就像电线竿上的那些牛皮癣小广告一样,一旦粘上,别说是甩,刮都刮不干净。 第144章 身陷境绝的检察长 “常检,求你别踹我,请给我一次忏悔的机会。我真没想寻衅滋事,我就是坐久了腿麻,起不来……” 这求哀声从林东凡的嘴里说出来,就像恐怖的魔咒一样,不断地冲击着常明的小心脏,每一个音符都邪气凛然。 什么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今天算是深有体会。 林东凡这家伙不是兵,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地痞无赖!是个臭不要脸的山寨土匪!为达目的,简直不要个逼脸。 关键是这家伙就像狗皮膏药一样,想甩也甩不掉。 令人崩溃! 常明欲哭无泪的央求林东凡:“祖宗!你别求我,我真的担当不起。现在我求你,求你松松手,行吗?” “常检,我也想松手,可我一松手你就会踹我。” 林东凡也摆出一副崩溃的姿态。 这恐怖的演技,令常明顷刻间心如死灰,太乎间的门口好像没有监控,再加上这一次属于非常规执法,也没谁带执法记录仪。 如果林东凡今天铁了心要血口喷人,真的会逃进黄河都洗不清。 崩溃之下。 常明把目光投向了冷川:“冷局,你都看到了,我真没有踹他,是他死皮赖脸地冤枉我……” “年纪大了,眼神不太好,谁带了眼药水?”冷川揉了揉眼睛,好像眼睛真的又干涩,很难受的样子。 常明瞬间破防,开口便怼:“冷局!你才四十多岁,装什么老眼昏花?!你好歹也是一个领导,在这种大是大非的事情上,你怎么能装糊涂?!” “我没装糊涂,我是真迷糊,谁规定四十多岁就不能老眼昏花?”冷川摆出一脸无语状。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常明气得两脸通红,就差没有当场吐出二两老血。 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人至贱则无敌,这真不是一句玩笑!自己之所以达不到无敌境界,就是因为贱得还不够彻底,做不出至贱之事。 你们这些贱人,想玩是吧? 好! 老子今天就陪你们玩到底! 一怒之下。 常明也不再求林东凡松手,直接掏出手机拨通了楚劲松的电话:“楚书记,你能不能管管你女婿?” “他怎么了?” “他怎么了?无耻!我碰都没碰他,他抱着我的腿不撒手,说我踹了他!简直莫名其妙。” “那你到底踹没踹他?” “没踹!” “那他为什么抱着你的腿不撒手?” “他这是妨碍公务!” “你在执行什么公务?” “我……” 话一出口,常明又哑巴了,崩溃地发现楚劲松这是在挖坑,而自己差点就傻不拉叽的跳了进去。 尚未良今天中午才死,家属都没见过遗体,现在就火化。 这事本来就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讲。 只能暗中执行。 如果说自己是在执行紧急的火化任务,那无异于把自己给卖了,将来免不了要承担责任。 阴险! 太他妈阴险了! 常务帮没什么好鸟,政法系也同样没一个善茬! 常明憋着一肚子怒火,摆出以大局为重的姿态:“市委市政府指示,为了防止舆论扩散,禁止无关人员接触尚未良的遗体,中午开会时你也在场。我希望你劝劝你的好女婿,让他离开殡仪馆,别没事找事。” “林东凡,接触了尚未良的遗体?”楚劲松在电话里问。 常明怒回:“他是没接触到尚未良的遗体,但他在太平间门口撒泼打滚,寻衅滋事!这件事情……” “打住!” 电话里传来楚劲松严肃的声音:“常明同志,林东凡既然没有接触到尚未良的遗体,你何必管这么宽?如果撒个泼打个滚就要扣上寻衅滋事的帽子,那我们的公安队伍还不得忙死,学校里,每天有多少小朋友撒泼打滚?” “你女婿可不是小朋友!” “在父母眼里,他永远都是个孩子。如果他冒犯了你,回头我一定严肃地批评他,让他向你赔礼道歉。” “楚书记,我要的不是他赔礼道歉,我是说……” “好了,就这样吧,我这还在开会。” 说着,楚劲松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回常明算是彻彻底底地崩溃了,总不能继续给肖运策打电话吧? 肖老板向来都是只看结果,不问过程! 如果让他知道自己这个检察长连个小小的林东凡都搞不定,指定会被他骂个狗血淋头,这事没悬念。 这真他妈不是人过的日子! 常明越想越崩溃,低头望着抱腿不撒手的林东凡,欲哭无泪:“祖宗,你是我祖宗!撒撒手行不行?我真没踹你……” “踹了,总共踹了我三脚,我伤着呢。” 林东凡死抱着不撒手。 一直纠缠到晚上九点多,梁书记从省厅调来的法医终于抵达了殡仪馆,这人叫秦枫,戴着一副斯斯文文的半框眼镜。 同行的人还有秦枫的助理小李,一个入职不久的新人。 秦枫看到林东凡趴地上抱着常明的大腿,惊出一脸讶异之色:“常检,你们这是……” “别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事情到了这一步,常明就算再糊涂也明白,今天林东凡这混蛋耍无赖,就是为了拖时间。 常明低下脑袋。 郁闷地问林东凡:“如你所愿,现在省厅的人已经来了,还不撒手?真想我跪下来给你磕一个是吧?” “千万别,我身上没带红包。” 林东凡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无尘一身轻,嘴角荡起的那丝妖孽的笑容就像一把无形邪剑,噗嗤一声扎在常明的心坎上,令常明哀莫大于心死。 什么也不想说了,常明带着落寞的心情转身便走。 秦枫突然喊话:“常检,对尚未良的遗体进行尸检,这是省委的指示,你们立案单位不打算参与?” “尸检是你们的事,回头我只要尸检报告!” 留下来干嘛?留下来被你们嘲讽?留下来看你们的脸色?十万怨愤之气在常明心里汇聚成惊涛骇浪,每一浪都拍在心坎的。 常明头也不回地走了,情绪比清明节回老家上坟时还低落。 秦枫又饶有兴趣地笑问林东凡:“如果我没有猜错,刚才你是在拖时间等我吧?你可真豁得出去。” “我兄弟被黑锅压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林东凡转身推开太平门的门,摆出引路手势:“秦大法医,请吧。” “谢了。” 秦枫带着助理入内。 此时…… 刚走出殡仪馆的常明,正在打电话向肖运策汇报情况:“肖市长,省委派了人过来给尚未良做尸检。” “还没火化?”肖运策在电话里问。 常明一脸无助地解释:“林东凡反咬我一口,诬陷我暴力执法,再加上冷川在旁边装瞎。现场虽然还有几个检察干警,可他们都是我手下的执法人员,同属于被诬陷的对象,无法替我作证。这事,搞得我真的很被动。” 果然不出所料。 肖运策开口便讽刺:“一个正厅级,居然被个小科长反咬一口!常检啊,你可真是个人才!” 常明很想反怼两句,可不敢。 心想你丫的诬陷杨青在先,现在林东凡照葫芦画瓢,反过来诬陷我!这所有的一切,还不是拜你肖大人所赐? 这都是你自己捅的马蜂窝,特么的有什么资格讽刺我! 常明憋着满肚子委屈,边走边通话:“等尸检结果出来后,杨青的事可能会有变,我认为这事应该实事求是。” “你想撤梯子?” “不是我想撤梯子,而是纸包不住火。现在这情况,只能把看守所的那个胡伟抓起来,放了杨青。” “我估计杨青今晚会畏罪自杀,你配合一下。”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很平淡。 可就是这种平淡,无形中透着一种令人背脊发凉的惊悚感。 常明惊愣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所谓的“我估计”,其实是“我想要”,肖运策这是在作指示,不想让杨青看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常明挂断电话后,心情也跌入了谷底。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一开始就走错了路,如果一直保持中立,现在便不会陷入进退无门的绝境。 若杨青死在检察院,自己岂不成了替罪羊? 郁思好一阵。 常明匆匆去买了一张新的电话卡,以匿名方式给楚劲松发了条信息:“杨青今晚有死劫!” 短短一句留言。 发完之后便把电话卡扔进了下水道。 常明的自救方式很简单: 在常务帮的人动手之前,只要政法系的人顺利把杨青救了出去,到时便可以合情合理地给肖运策一个交待,不是我常明不配合你做事,而是政法系棋高一着! 第145章 占领第一高地 “集合!” 在这个不太正经的晚上,昌明分局出动了21名刑警,大伙统一穿着正经的警服,在南州市检察院的门口集合。 分局领导没出面,领头的人是张勇。 给孩子当辅导猿的这些年,张勇上悟天文,下悟地理,中间领悟复杂的人情世故,一个不小心就悟到了凡哥式的处世奥秘——这是个波澜壮阔的战场,管它大河向东流还是向西流,该出手时就出手,否则没朋友。 简言而之,言而总之,先干了再说! 张勇站在检察院的台阶上,先给林东凡发了条短信:“凡哥,队伍已经抵达战场,你要是不再来,我就要抢你风头了,俺的死蛋?” 此时此刻的林东凡还在殡仪馆,现场围观秦大法医对尚未良的遗体进行尸检。 人生头一回围观尸检。 林东凡真的被吸引到了,根本就迈不开腿,连眼都舍不得眨一眼,生怕错过领悟经验的机会。 手机短信声一响。 他毫不犹豫地回了一句:“你的死蛋你兜着,不用让给我,请了解一下,哥一直站在风口浪尖上,从不缺风头。” “懂了,小弟这是鲁智深葬花,有点矫情。” 张勇回完信息便把手机揣进了裤兜里。 两眼正视着台下整齐的队列。 抑扬顿挫地喊话:“兄弟们,杨队含了冤,貌似正在受苦,今晚!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听我口令:立正!齐——步——走!” 台下二十名兄弟配合得那是相当到位。 大家踏着整齐的步伐,左右两列队伍齐头并进,一同跨上台阶,向检察院的内部进军。 刚走到大厅。 第一检察部的检察官王安平,带着四五个检察官杀出来。 王安平摆着架子警告领头的张勇:“张勇,我警告你,别乱来!这里是检察院,不是你家后院!” 不说这里是检察院还好点。 一说这里是检察院,等同于点燃张勇以及身后那20位兄弟的怒火,这纯粹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沙雕语录。 刑警与检察院的恩怨,向来都是明面上憋着,私底下日你姥姥! 平时里,刑警队的兄弟们在一线搏命缉凶,每天吭哧吭哧地累得像条杂毛藏獒一样,好不容易看到一点结案的希望。 可希望这玩意儿,总是被检察院无情摧毁。 把案件往检察院一递,对方轻飘飘地来一句:“证据不充分,退回去补充侦查。”这是常有的事。 类似这样的苦逼经历,早就在张勇等人的心里蓄势成潮。 检察院了不起? 今晚,兄弟们日的就是你们检察院! 张勇无视王安平的警告,大手一招:“兄弟们,保持士不可杀也不可辱的挺拔身姿,齐步——走!” “站住!!!” 王安平两臂一张,摆出大鹏展翅的姿势挡在前面。 两眼狠狠地盯着张勇:“退出去!否则……” “否则什么?”张勇疑道:“想打架?知道你那250克大脑能驱动多少牛顿的力量吗?我给你十秒钟答题时间,答对了我就撤。” 面对这个莫名其妙的题型,王安平下意识地思考了三秒。 三秒过后就郁闷得脸色铁青。 答案是什么。 估计牛顿来了也得懵逼。 但王安平后知后觉地领悟到了一个重点:250克大脑,貌似是傻逼的科学式表达。 王安平怒问:“铁了心想闹事是吧?!” “把题做出来了再跟我对话,我跟学渣没有共同语言,麻烦让一让。”张勇随手一拨,将拦路的王安平拨到一边。 领着身后的两列兄弟向检察院腹地挺进。 直达审讯室。 但张勇并没有带人冲进审讯室把杨青带走,而是吩咐兄弟们挺正身姿在走廊两边站岗,左边一列,右边一列。 王安平也不废话了,当着张勇的面打电话,叫人带检察干警过来。 这是想开战的节奏啊。 张勇微微一笑:“这位大脑重达250克的检察官同志,事情是这样,今晚我们接到报警,有人想炸检察院。于是,我们加班加点来给你们检察院站岗,纯粹是为你们保驾护航。刑警的温柔,你可懂?我们是在执行公务。” “放屁!”王安平瞪着张勇追问:“谁敢炸检察院?” 张勇点上一根烟,慢条斯理地回道:“正在调查,现在我只能告诉你:你这是在妨碍公务,我有权抓你。” “你敢!!!” “嗓门真大。” 张勇甩出一副明晃晃的银手镯。 叼着香烟下通牒:“你这么不配合,现在我怀疑你是涉炸团伙的内应。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说,为什么要驱逐我们?” 真正的大杀招,杀人诛心! 走廊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到了极点,王安平也跟个万箭穿心的苦逼一样,牙根暗咬,连脸部的肌肉都在微微抽搐。 虚空中仿佛有bgm响起: “我不是沉默的羔羊,我有话要讲……” 老子不是羔羊。 但老子喜欢沉默,沉默是金!银手镯那么便宜的东西,有什么资格戴在我王安平的手上,老子又不是买不起劳力士! 王安平气沉凡田,甩给张勇一丝冷笑:“想给检察院站岗是吧?行,那你们在这站着,老子不驱逐、不伺候!” “谢谢配合。” 等王安平退回审讯室,张勇便全面接管了检察院的这条走廊。 尽管不能进审讯室与杨青接触。 不过没关系。 机智的杨青已经发出呐喊声:“兄弟们,辛苦了!你们放心,现在绝对不会畏罪自杀,这是重点!” “收到。” 这确实是个重点。 现在就算给常务帮一万个熊心豹子胆,他们也不敢对杨青下死手。眼下只要坚持到尸检报告出来,兄弟们便可以功成身退。 张勇给林东凡发了条信息:“凡哥,我方已经占领第一高地。” “干得漂亮。” 殡仪馆的尸检工作,现在也已经进了尾声。 林东凡问秦大法医:“老秦,天亮前能不能出尸检报告?”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没有通宵加班的觉悟。”秦枫一边收拾工具,一边说:“明天中午十二点前递交尸检报告,这比较合理。” “那行,我先撤一点。” 林东凡今晚是不打算睡了,从太平间出来后,给老婆楚灵兮发了条信息:“你早点休息,今晚别等我。” 随后直奔南州市检察院。 深夜0点35分。 检察院门口的马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奥迪,车后排坐着肖运策,充当司机的人是秘书白文韬。 肖运策将车窗玻璃放下一半。 冷冷地盯着检察院的大门,声色怒沉:“昌明分局来这么多人,这摆明了是来保护杨青,是谁走漏的消息?!” 第146章 肖老板原地暴走 是谁走漏的消息? 白文韬现在也是一个头两个大,根本就没有心思去猜谜。现在常务帮被政法系一路压着打,胜负已经是没悬念的事。 去京城37号大院挖东西的夜行三傻,于行动当晚凭空消失。 三个大活人怎么会凭空消失? 这事就算用屁眼想也能想到,那三个大傻子肯定是被抓了。还有井里的那些赃物、以及关玉山的遗骨,大概率已经被林东凡起底。 致命的反腐之剑已经悬在头顶上。 随时都会刺破天灵盖。 这些日子,因为怕挨骂,白文韬一直把37号大院失守的事压在心底,没敢向肖运策汇报实情。 这直接导致肖老板误以为一切还在自己的掌控中。 唉! 罪过! 白文韬越想越惭愧,这回真是把肖老板坑到了姥姥家,搞得肖老板压根就不知道大祸将至,还幻想着力挽狂澜。 现在政法系与省反贪局强强联手。 不仅掌控到了京城37号大院的赃物,在省委1号的大力支持下,又进一步控制住了尚未良的遗体,查验死因、提取基因。 不出意外的话。 明天就会公布尚未良的真正死因。 这种形势下,费劲扒拉地把杨青做掉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就算你能掩饰尚未良的真正死因,你也掩饰不了尚未良是你的婚外子。 全方位失控! 留下来就是死路一条! 白文韬收起沉重的心情,硬着头皮劝肖运策:“肖市长,眼下这情况,恐怕撑不到四月选举,还是走吧。” “有赌未必输。” 肖运策一直盯着检察院的门口。 气定神闲! 这令白文韬又是一阵无语,不出所料,自视甚高的肖老板,果然还在幻想着力挽狂澜、横扫千军! 有那么一刻,白文韬真的很想把37号大院失守的真相说出来,好给肖老板当头一棒,让他清醒清醒。 可就是提不起这个勇气。 一切已成定局,说出来也不过是找骂而已,给他当了这么多年的秘书,挨的骂难道还不够多? 何苦自取其辱,老子又不是五行缺骂的贱命。 算了算了,你不走,我走。 白文韬心灰意地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我去尿个尿。” “嗯。” 肖运策点头应允,压根就没想过这是白文韬的尿遁大招。 坐车上等了十几分钟还没见白文韬回来。 掏出手机正想给白文韬打电话。 林东凡突然走过来敲了敲车窗玻璃:“肖市长,听说有人想干掉杨青,这事你知道不?” 尽管路灯昏黄,依旧可以清楚地看到肖运策的脸色变化,他只是冷冷地斜了林东凡一眼,直接关起车窗玻璃。 这时林东凡也看出来了。 老肖一半是愤怒,还一半是睥睨众生的高冷官姿!在他眼里,像自己这种正科级的小卡啦咪,根本就没资格跟他对话。 妈勒个壁! 一个死到临头的腐败分子,还在这睥睨众生! 你有什么资格蔑视小爷? 现在收拾你,小爷都不屑于搬家底!小爷真要是把家底搬出来,随便报个名字就可以压死你! 林东凡怒拍车窗玻璃:“别缩回去,把头伸出来聊两句!” 大概是联想到了缩头乌龟,心脏刺激到位。 车窗玻璃缓缓落下。 但肖运策并没有正视站在车窗外的林东凡,就仿佛,林东凡真的没资格让他扭头多瞧一眼。 他气定神闲的坐在车里。 傲然轻笑:“你老丈人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你是不是以为把人事档案调到了省里,我就管不了你?” “肖市长,我心脏不好。”林东凡手捂心脏:“你别吓我。” 肖运策终于扭头瞧了林东凡一眼,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轻蔑:“现在才知道害怕,刚才为什么不夹着尾巴做人?”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林东凡一脸无语。 肖运策坐在这里,端着八风不动的高冷姿态:“想求我高抬贵手?好说,给我一个原谅你的理由。” “都说了别误会……”林东凡淡然淡语:“我说我心脏不好,意思是说我的心情很容易暴走,谁威胁我,我就干谁。” 闻言,肖运策的脸色立马黑了下来。 目光阴冷如刀。 他推门下车,冷冷地傲视着林东凡:“你心脏不好,巧了,我的心脏也不太好,我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既然你心脏不太好,那我就放心了。”林东凡目光如剑:“丁玉霞得知自己的儿子尚未良被人杀了,情绪崩溃,逮谁咬谁。” 肖运策忍怒含笑:“是你告诉她的?” “那是必须的,她有知情权。” 说着,林东凡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把手机当话筒伸到了肖运策面前。 兴致勃勃地追问:“采访一下,关于丁玉霞骂你是个畜生的问题,你有何感想?” “混账东西!” 肖运策怒夺林东凡的手机,奋臂一扔,远方马路边传来呜噢一声,一流浪狗被砸得拔腿就跑。 “唉!” 林东凡遗憾地摇了摇头。 又从裤兜里掏出一部手机,继续当话筒伸到肖运策面前:“下周全市卫生大检查,您是代理市长,请问您对乱扔垃圾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滚!” 这回肖运策是真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不太行,一口气没捣腾过来,只感觉胸口一阵阵的闷痛。 他转身钻回车里,车门被拉得发出了“砰”的一声。 林东凡一路追到车窗边:“肖市长,我有速效救心丸,您要不要来一粒?免费……” “滚!!!” 崩溃之下,肖运策把喝剩的那半瓶矿泉水扔了出去。 可惜没砸到身法灵敏的林东凡。 眼看林东凡这混蛋像个纠缠不休的瘟神一神,又伸着脑袋往前凑,肖运策匆匆关上车窗。 林东凡轻敲车窗玻璃,执着地喊话:“肖市长,今晚我挺有空,您要不要出来再威胁我一下?我保证干不死你。” 过分! 太他妈过分! 一个楚家赘婿竟嚣张到了这种地步! 坐在车里的肖运策,两眼一闭,默默消化着无尽的愤怒。 可这口怒气,实在是咽不下去。 他掏出手机怒骂白文韬:“你死哪去了?马上给我滚回来!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立刻让姓林的消失!他若不消失,我就让你消失!” “明白了。” 用力地咆哮吧,已经坐在出租车上的白文韬,今晚没打算继续当孙子。 挂断电话后,他直接换了张手机卡,从此与南州官场一刀两断! 心想不用你叫我消失,老子会自动消失,拜拜了您嘞。 第147章 三个大佬的顾虑 人生就像一场戏,生存全靠演技。 白文韬一直觉得自己的演技还不错,手里拿的虽然是龙套剧本,四平八稳的官步一迈出去,照样能走出大反派的路线,这就是实力。 按照既定的路线走下去。 今晚飞到大洋彼岸,下半辈子就可以全面掌控自己的人生剧本。 到时,想躺在沙滩上晒太阳就躺在沙滩上晒太阳,想参加疯马秀就参加疯马秀,谁跟老子吹胡子瞪眼,老子就拿美金砸谁。 老子有钱,就这么任性! “师傅,把车技给我飙起来,十分钟内抵达机场,我给你一千小费。” “你说真的?” “钱,就在我手里,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挣。” “好嘞。” 司机师傅从车内后视镜看到白文韬手里拿着一沓钞票在摆谱,小心脏一激动,立马就把车速飙了起来。 这疯狂的车速,让白文韬愉悦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成功人士。 他惬意地点上一根和天下。 吞云吐雾地暗笑着:“林东凡啊林东凡,你想不到我白文韬棋高一着,先会走一步吧?想抓我,你的实力还不够……” 他却不知道,两辆风驰电掣的警车已经追了上来。 早在夜行三傻被捕的那天晚上,林东凡就已经跟楚劲松打过招呼,让楚劲松督促市局的人盯紧夜行三傻的上线,防止潜逃。 出租车师傅是个眼观六路的机灵人。 从后视镜看到有警车在追自己,惊得心里一咯噔,再看看车内豪掷千金赶着去机场的白文韬,顿时便意识到情况有点不对劲。 为免招上牢狱之灾。 司机师傅匆匆打开双闪,减速把车停靠在路边。 白文韬直到此时还没意识到大难临头,竟笑笑地问:“师傅,时间可不等人啊,嫌那一千块烫手?” “不是,车胎好像扎到了钉子,我得下车看一下。”司机师傅说完便下了车,下一秒,两辆警车便追了上来。 一辆横在前面拦路,一辆堵在后面断后。 这一幕把白文韬惊得脸色骤变,还想撒丫子开溜,一下车便被行动迅猛的两位刑警按趴在地上:“别动!” 司机师傅吓了一跳,本能地抱头蹲下:“警官,我可不是他的同党,我停车就是为了配合你们……” 警官根本就没空搭理他。 被按在地上的白文韬嗷嗷大叫:“干什么你们?抓错人了,我是市政办的秘书白文韬,放开我!” “没错,抓的就是你。” 警官麻利地将白文韬的双手反铐着,再将他从地上揪起来。 白文脸还在奋力抖臂拒捕:“你们凭什么抓我?莫名其妙地乱抓人,小心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你涉嫌教唆罪,指使他人盗窃公私财物,这个理由够不够?” 警官冷冷一问,白文韬面如死灰。 不挣扎了,这就是命,想来终究是自己看错了人,肯定是夜行三傻落网之后走了坦白从宽的路线。 妈的! 之前看他们在监狱里进进出出好几回,个个都是惯犯,原本以为他们的骨头很硬,会很讲江湖道义。 没想到这么不靠谱,一点契约精神都没有! 白文韬心灰意冷地询问警官:“能不能让我打个电话?就说一句话,我老婆孩子还在机场等我。” “想啥呢?你好歹也是个秘书,一点规矩都不懂。” 警官不仅没同意白文韬的请示,还把他的手机搜了出来,当场没收。 上级有指示:在对肖运策采取行动之前,不能走漏风声!今晚之所以在半路上出手拦截,就是为了避开人多眼杂的环境。 把白文韬押上警车后。 一警官又叮嘱出租车司机:“你的车牌号我记下了,今晚这事别出去跟人乱说,明白没?” “明……明白……” 出租车司机紧张地点了点头。 警官也不再废话,将白文韬押回市局的路上,给市局领导许良远汇报了一下抓捕情况。 这注定是个不眠夜。 深夜两点多,许良远和楚劲松仍在清湖迎宾馆,与冷川商议接下来的抓捕计划。 许良远若有所思地提议: “既然抓了白文韬,依我看,干脆收网算了。今晚就将肖运策、恒沙集团的王敏娟、江澜银行的叶丹等人一网打尽。” 楚劲松忧蹙眉头:“今天下午,高书记找我谈过话。” 闻言,许良远和冷川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聚集在楚劲松身上,等着楚劲松的下文。 楚劲松无奈地笑了笑:“高书记今天跟我讲团结,说要以大局为重,他这是在敲打我啊。我若说一点顾虑都没有,那未免有点欺心。” 冷川分析:“高书记真正想保的人,也许不是肖运策,他只是想保恒沙集团的王敏娟。” 许良远笑道:“那个王敏娟,是肖运策一手扶起来的地产大亨。肖运策若是进去了,王敏娟指定也得进去。” 冷川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青竹村的那个杨涛,失踪已经好几个月。尹红秋潜逃前跟林东凡坦白,说她没有抓杨涛。我现在怀疑,杨涛可能是被王敏娟控制着。” “良远,杨涛的事,你们市局要抓紧点,人命关天。”楚劲松提醒道。 许良远点头解释:“之前这事一直是由昌明分局的杨青负责,现在杨青出了这档子事,回头我再另外派人接手调查。” 许良远也不再提抓捕王敏娟的事。 冷川趁机向楚劲松提议:“楚书记,你看这样行不行,眼下只抓常务帮的那些公职人员,先不动王敏娟,以免触动高书记的情绪。” 闻言,楚劲松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难看出来,冷川现在只想抓捕肖运策,尽快结案。 想想也正常。 他老婆死于车祸,女儿头部重伤,留下了认知功能障碍,那些悲剧都是拜肖运策所赐。 当初林东凡前往省城送药。 肖运策就是为了干掉林东凡,故而策划出了一场高速车祸。 结果殃及池鱼。 于私,冷川有为老婆孩子讨个公道的意志力。 于公,省检察院的刘检,去年底曾限他在三个月内结案。现在已经没剩几天时间,再不结案,那9·28专案组便会无功而返。 在“动不动王敏娟”的这个问题上,大伙都沉默了,这也意味着大家达成了默契,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想挑衅高书记。 第二天中午。 当省厅公布尚未良的尸检报告之后,市局与反贪专案组强强联手,正式展开了收网行动。 第148章 凡哥无敌,赢在格局 杨青自由了,出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谢谢各位兄弟的鼎力相助,把他这条小命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省厅的尸检报告显示: 尚未良身上虽然有多处软组织受伤,但那些都是皮外伤,真正的致命伤在头部,是被金属钝器重击造成的,脑后颅骨有明显凹痕。 但杨青去看守所提审尚未良时,并没有携带金属钝器,提审室也不存在可以任人使用的金属钝器。 栽赃陷害,不攻自破! 现在常明悟了,跟着市委1号走未必就能四平八稳,搞不好也会崴脚。 考虑到还是骑在墙头上看风景比较安全,常明果断悬崖勒马,在释放杨青之后,立马命人把看守所的那个胡伟抓捕归案。 同时,他又责令第一检察部的王安平去向杨青赔礼道歉。 王安平追到检察院门口。 硬着头皮跟杨青说:“昨晚那杯大黄尿,你没有喝吧?那其实不是尿,而是一杯纯生啤酒。咱都是守规矩的人,我怎么可能逼你喝尿。” “我怀疑你是故意来恶心我,但我又不好意思在检察院门口搧你,主要是怕伤了你脆弱的自尊心,要不,单独找个地方练练?” 杨青叼着烟香烟,拳头已经捏着咯咯作响。 王安平惊出一头黑线:“误会了,我真不是想恶心你,都是实话,那确实是杯纯生啤酒,不是我的尿。” “说,你是不是想用肚子顶我?”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草!” 杨青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暴力右脚。 一脚踹在王安平肚子上! 事实证明,王安平确实是只不经一踹的菜鸡,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好像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脸色憋得铁青。 杨青惬意地点上一根烟:“都说了别用肚子顶我,就是不听劝。下次可别这么冲动,袭警的后果很严重。” “你他妈跟我玩栽赃是吧?!” 王安平爬是爬起来了,瞪着两眼睛却迟迟不敢还手。 杨青轻笑:“这不是你们教我的吗?怂包!就你这逼样,还想追林东凡的前女友?听着,就算是林东凡玩剩下的女人,你也没资格碰!” “行,你他妈给我等着!” 眼看有人驻足围观,王安平面子上挂不住,撂下狠话便走。 痛快! 杨青掏出手机就给林东凡电话:“装逼犯,我出来了。赶紧的,请我去洗浴一条龙。我感觉我最近霉运缠身,需要全方位洗洗。” “老子救你出来,还得搭钱请你一条龙?” “谁有钱谁请客,没毛病。” “滚。” “检察院的那个王安平,跟你有过节吧?我刚帮你送了他一脚,警告他不许泡你前女友,对他的灵魂造成了恐怖的暴击伤害。” “请功也没用,老子在开会。” 林东凡说完便挂断了电话,他是真的在开会,针对常务帮的收网行动,将在今天拉开序幕。 清湖迎宾馆的临时会议室。 冷川稳坐在首席。 副组长何宴清,领着自己手下的三个人坐在左边;林东凡领着简思凝、唐侠、张晓光,坐在右边。 队形很明显。 去年跟何宴清立下的擂台赌约,也将在今天决生死。 冷川瞧瞧左右两翼的阵容。 声色铿锵地总结:“这次对肖运策展开抓捕行动,采用的证据,主要来自于京城37号大院的物证,以及尚未良一案的材料。肖运策在涉贪涉腐的同时,涉嫌多宗命案,并长期与多位女性保持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说到这里,冷川把目光投向了何宴清。 又意味深长地说:“以上提到的这些证据,都是由林东凡带领的小组逐个掌握。何处长,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何宴清沉默如雪。 这几个月,他一直把侦查重心放在恒沙集团,眼看就要掌握到王敏娟和肖运策之间的利益输送证据,没想到冷川会提前结案。 如此一来,他何宴清便只能交白卷。 这同时也意味着他何宴清已经输给了林东凡,按照去年打擂台时定下的口头协议,输的一方要主动辞职。 凭什么? 我何宴清奋斗了十几年前才坐上处长的位置,我身上的每一点光环,都是兢兢业业拼出来的! 我凭什么要认命? 你冷川一句话,竟想终结我的仕途! 凭什么? 何宴清越想越不甘心,忍怒强调:“去年,刘检限我们三个月内结案。现在时间没到。只需再给我一周时间,我就可以递交证据。” “何处长,看来你是真糊涂。”冷川提醒:“如果你揪着王敏娟不放,到时别说是给你一周时间,再查一年也结不了案。” “难道你不想抓王敏娟?”何宴清有些震惊。 冷川语重心长地说:“不是我不想抓她,而是时机不成熟。高书记认为,南州的城建开发需要王敏娟的鼎力支持。” 闻言,何宴清心如刀割。 搞来搞去,原来是不想得罪高鹏,妈的!聪明人都让你们做了,把我何宴清当傻逼一样扔在风中自由凌乱。 凭什么? 怒火在心底咆哮! 何宴清抬头凝视着坐在对面的林东凡,咬牙坦白:“我不会认输辞职,因为这个权力游戏对我不公平!” 林东凡剑眉微蹙。 随后心平气和地回了一句:“何处长,我从没想过要你认输辞职,冷局也没逼你辞职。我们更希望彼此放下成见,精诚合作,共克时艰。” “讲得好。” 这是冷川头一次在会议上带头鼓掌。 既为林东凡这不凡的胸襟而鼓掌,也为林东凡这种顾全大局的断舍精神而鼓掌,这是一种肉眼可见的成长与蜕变。 冷川笑望着何宴清:“老何,怎么样?你也表个态吧。” 这一刻的何宴清,尴尬得面红耳赤,他上一秒还在追问十万个凭什么!憋着一肚子牢骚和怨愤情绪。 没想到林东凡这家伙竟来这么一出,开口便是绝杀! 这回真的是败了! 败得好彻底! 人格魅力与胸襟,直接被林东凡按在地上摩擦。 看大伙都跟着鼓掌的微笑模样就知道,一个个都被林东凡彻底征服。 相比之下,自己倒成了一个小肚鸡肠的人。 何宴清尴尬得无地自容,只能牵强苦笑:“好一个精诚合作,共克时艰。后生可畏,我没什么意见。”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大家就把合作精神拿出来。” 冷川瞧瞧林东凡,又瞧瞧何宴清。 见俩人都没话想说。 冷川进一步吩咐具体的行动:“老何,你负责带队抓捕江澜银行的叶丹。” “没问题。”何宴清点了点头。 冷川又对林东凡说:“东凡,你负责带队抓捕肖运策。” “冷局,你不打算亲自带队?”林东凡笑问:“肖运策好歹也是一个正厅级的干部,你让我去抓,不合适吧?” “到时我会跟你一起去,但行动由你主导。”冷川起身又道:“现在大家都去准备一下,今晚八点,两组人马同步行动。” “嗯。” 林东凡起身离开会议室时,心里多少有点小感动,想不到冷局居然会把抓捕肖运策的主导权交给自己。 正科级抓正厅级,这是想让我林东凡扬名立万啊。 第149章 肖老板想尝鲜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这是个炮火连天的晚上。 林东凡将在今晚向肖运策开炮。 而肖运策则想向女人开炮。 青竹岭渡假村的第一期项目——温泉谷,已经全面竣工。浴池中那如丝如雾的水气,把炼狱般的人间幻化成了绝美仙境。 池边那棵从异地移植过来的樱花树,樱花还没盛开。 吊在树上的红丝带很抢眼。 那些红丝带,就像一个个寂寞难耐的小寡妇一样,在晚风中搔姿弄首,不知道想招什么样的狂蜂浪蝶。 刚结束青竹岭项目视察工作的肖运策,现在比寂寞的小寡妇还寂寞。 喝了点逼酒就想睡女人。 他泡在45度的温泉里,喝着9.8万一瓶的法国拉菲,感觉越是上头,对同浴一池的王敏娟便越是没兴趣。 这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虽说保养得极好,同时又是恒沙集团的董事长,气质也不俗,就像一串成熟的紫葡萄,含春带露,饱满多汁。 可她那几招姿势早就玩腻了,没新鲜感。 肖老板现在只想睡王敏娟的亲妹妹——王敏柠,听名字都知道,这是一只青涩的柠檬,跟葡萄的口感完全不一样。 酒意微醺。 肖老板有意无意地瞧了瞧坐在铜雀台泡脚的那个美女,对王敏娟提了个炸裂三观的要求:“你妹妹好像有点无聊,叫她下来一起玩。” 大佬就是大佬,想玩铜雀春深锁二乔! 王敏娟像条灵活滑溜的美人鱼一样,游到肖老板身边,含笑揉肩:“我的市长大人啊,敏柠是个文静的小女生,她跟我不一样。” “就是因为她跟别人不一样,所以不能冷落了人家,你怎么当的姐姐。”谈笑间,肖运策摇杯浅尝,目光始终盯着铜雀台的王敏柠。 光是看看她那双白皙的美腿,似乎都有种不枉此生的满足感。 肖运策催道:“去把她叫过来。” 王敏娟陪着一脸尴尬的笑容:“这事真不行,温泉谷还有金发碧眼的乌克兰女孩,要不……您今天学学俄语?” “老说不行,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肖运策的脸上渐露不悦之色。 王敏娟也知道自己触到了这位大佬的逆鳞,可今天这事真不能妥协,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会毁了妹妹一生。 家中三姐妹。 二妹王敏郡,攀上高枝当了官太太,从此与家人划清界线。 三妹王敏柠,打小就自尊心极强,在熟人面前能说能笑,在陌生场合则会表现得拘谨沉默,戒备心很强,谁惹她她就怼谁。 外号柠怼怼! 王敏娟感慨苦笑:“理由……如果您非要我找个理由,那我只能说她是红楼梦里的林黛玉,矫情,我怕她出言不逊伤了您。” “唉……可惜了,贾宝玉,我还真演不了。” 眼看王敏娟铁了心不肯把妹妹奉献出来,肖运策也不想伤了和气,顺着话题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肖运策仰起脖子把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兴味索然。 一位西装笔挺的工作人员突然进来通报:“市长,青竹村的那个柳红,在外面大吵大闹,想要见您。” “柳红?” 青村竹那么多人,唯一能让肖运策记住名字的人,也就只有这个柳红。 肖老板之所以能记住柳红。 并不是因为柳红拥有家破人亡的悲惨命运,也不是因为她公杨涛在进京途中离奇失踪,至今生死不明。 而是因为她长得很漂亮。 青竹村的美少妇,比城里女人少了几分妩媚,多了些纯天然的美态。 肖运策饶有兴趣地问工作人员:“是她一个人来,还是?” “还有一个小男孩,大概五岁左右。”工作人员回道。 王敏娟连忙跟肖运策介绍:“那个小男孩,应该是她儿子。因为家里没人照顾孩子,她去哪都带着。” “带她进来。” 肖运策把空酒杯递到王敏娟面前。 在生意场上摸爬打滚的王敏娟,心领神会地拿起了搁在岸边的那瓶拉菲,帮肖运策倒上小半杯红酒, 不一会儿。 柳红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来到了水气氤氲的温泉池边。 池里的人手端红酒,露着白花花的皮肉。 一点也不冷。 她手牵儿子,身穿白色羽绒服,与这水气氤氲的“仙境”显得格格不入,这也令她紧张到心跳加速,既不敢东张西望,也不敢胡乱说话。 肖运策兴致勃勃地欣赏着柳红的紧张姿态:“找我什么事?” “肖市长……” 或许是紧张,或许是崩溃,或许是绝望。 又或者集合了以上所有负面情绪。 柳红扑嗵一声跪了下来。 泪眼蒙蒙地向肖运策哭诉:“家里每天都有人上门追债,现在我真的是活不下去了。求求你们,放了我老公好不好……” “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肖运策泡在温泉池中,不想起身,仅给王敏娟使个眼色。 王敏娟秒懂肖老板的意思。 上岸穿上那件洁白的浴袍之后,她便热情地俯下身段哄孩子:“小朋友,阿姨带你去吃好吃的……” “你别碰我儿子!” 柳红本能地拨了王敏娟一手,将孩子紧紧地护在怀里。 紧张之色溢于言表。 青竹岭为什么会发生森林火灾?杨家为什么会家破人亡?外人不知道,柳红自己心里很清楚,那一切都是拜开发商所赐! 而那个丧尽天良的开发商,就是眼前这个女人——王敏娟。 不过…… 王敏娟却从不认为自己是个恶人,也不接受世人的愤怒指控。 她耐着性子跟柳红说:“你带着一个孩子,怎么跟肖市长谈事情?放心,我不会吃了你儿子,只是想带他去吃点东西。瞧他这黄皮寡瘦的模样,明显是营养不良,你这个做妈妈的人,于心何忍?” 于心何忍,这四个字像刀子一样扎在柳红的心坎上,她抚摸着儿子消瘦的脸庞,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曾经家境殷实的杨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会落魄到连孩子都养不起? 还不是拜你所赐! 柳红含泪怒视着王敏娟,心里连杀人的念头都有。可她又不敢乱来,别说是杀人,她连骂人的底气都没有。 孩子还小,不能没有妈妈。 她哽咽着嘶哑的嗓子,低头祈求王敏娟:“我错了,我全家都错了……求你高抬贵手饶了我老公,我保证以后不上访……” “这事跟我没关系,有什么事,你跟肖市长慢慢说。”说着,王敏娟把手伸了出去:“我带孩子去吃点东西。” 柳红还是有些犹豫,护着孩子不松手。 肖运策又劝道:“不要这么紧张,既然你过来找我,那你应该对我有最起码的信任,没人敢当着我的面伤害你和孩子。” “小宝贝,走,阿姨带你去吃好吃的。” 王敏娟牵住孩子的手,这回柳红没有继续阻止,孩子确实馋了许久,一听到有好吃的,那两眼直冒馋光。 带孩子进屋时。 王敏娟把坐在铜雀台泡脚的小妹王敏柠也喊进了屋里。 温泉池边。 就剩肖运策和柳红两个人。 懂的都懂,肖老板今晚就想尝个鲜。 第150章 曹丞相也要甘拜下风 “不要跪着,站起来,有话好好说。” 45度的温泉水,只有泡过的人才知道,它根本就浇不灭100度的热情,尤其是在这种孤男寡女的场合下。 肖运策望着池岸边的柳红,感觉杯子里的红酒已经没什么味道。 估计三国的曹阿瞒同志看到这精品人妻,也会眼神迷离,诚心诚意地发出一句肺腑之邀:“不知夫人,今宵愿与我同席共枕否?” 可惜曹丞相无福,早死了一千八百年,看不到这盛世红颜。 肖运策望着怯怯起身,不敢抬头看人的柳红,温情地追问了一句:“刚才你是不是说每天都有人上门追债,逼得你活不下去?” “嗯。” 柳红低头抹着泪,以为找对了人。 肖运策疑道:“这不对啊。青竹岭失火一案,虽然是由你家承担全部赔偿责任;但市里考虑到你家情况特殊,确实是生活艰难,早就已经全资垫付,实行代位赔偿政策。那些遇难者家属都拿到了赔偿款,怎么会向你追债?” “市里垫付的赔偿金,要分四年才能全部拿到手,之前只拿到10%。现在那个戴主任被抓了,他们担心拿不到后面的钱,就来向我追债。” 柳红把眼泪抹干,努力止住了哭腔。 肖运策端得跟个正气凛然的青天大老爷一样,振振有词地批评:“那些人真是过份,抓了戴主任,不是来了个苟主任?瞎着急。” “我今天不是想跟你说这件事。” “那你想说什么?” “我老公已经失踪了好几个月,我不知道是谁抓了他,但我知道他肯定是被人抓了,求你们放了他。” “你这逻辑有问题,你不知道谁抓了他,怎么来求我放了他?” “对不起,是我说错话,求你大发慈悲帮帮我。”卑微如蚁的柳红,含着泪举手发誓:“我向你保证,以后永远都不进京,死都不喊冤。” “瞧你哭得跟个泪人似的,脸都花了,我见犹怜啊。”肖运策像眼神迷离的曹丞相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岸上柳红:“下来洗个澡吧,让我好好安慰你一下。” 柳红心神一惊,羞得面红耳赤。 真是做梦也没想到,连高高在上的肖运策,居然也会贪恋她这个村妇的身子。 她战战兢兢地回道:“我……我已经洗过澡……” “你中午也吃过饭,难道晚上就不能再吃一顿?”肖运策理直气壮地给柳红灌迷魂汤:“下来吧,幸运之神,一般会眷顾比较爱干净的女人。” “对……对不起,打扰了……” 柳红紧张得满脸泛红,想进屋带孩子走。 转身刚走两步。 耳边响起了肖运策的怒喝声:“站住!”吓得她心神一颤,像被人施了定身咒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肖运策起身出浴。 上前挑起柳红的下巴,正色凛然地问:“我这个人帮理不帮亲,虽然我很同情你,但你要我帮你,是不是应该先让我了解你?” “你……你想了解什么……” 柳红下意识地退后了两步,避开肖运策的调戏动作。 毫无疑问。 这种不识趣的反应,令肖大人很失望很失望。 我老肖能在百花丛中看上你,那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都已经是21世纪的孩子他妈,跟我这立什么贞节牌坊?我老肖又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曹丞相能拿下的女人,我老肖能拿下! 曹丞相拿不下的女人,我老肖照样能拿下! 老子要是吟诗一首,曹丞相也得俯首称臣! 老曹知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作者是谁? 老曹知道杜甫也写过“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老曹什么也不知道。 老曹只知道“譬如朝露,去日苦多”,然后以“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来消遣日不动的落寞人生。 …… 肖运策压着满腹战火。 两眼直盯着局促不安的柳红:“你问我想了解什么,这个问题问得好。我是这么认为:你既然求我办事,那你就应该跟我坦诚相对、深入交流。现在你把距离拉得这么远,怎么深入交流?不深入交流,我怎么了解你?” “现在我不求你了,不需要你的了解!” 柳红想绕过恃权而骄的肖运策,进屋找儿子。 肖运策忽然伸手一拉,强势将她搂入怀里:“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走,想走就走?” “你放开我!放开……救命啊!畜生……” 柳红崩溃大喊,挣扎到眼泪狂飙,终究是一点用都没有。 周围死寂一片。 这个世界上的人仿佛都死光了,就剩下她和肖运策这个畜生,周围没人回应她,更没有谁来救她。 没挣扎两下便被肖运策推进了水气氤氲的浴池。 她不会游泳。 尽管浴池中的水不深,如果她站直了身子,那水位顶多淹没到她的胸口。但她还是像只落水的旱鸭子一样,慌乱中连呛几口水。 没等她学会自救。 肖运策已经下水掐住她的脖子,将她的脑袋支出水面:“不知夫人,今宵愿与我同席共枕否?!” “呃……你放……放开我……” 柳红被掐得喘不过气来,就几秒钟的功夫,脸色已经憋得变色。 如果她是只猎物。 那现在肖运策无异于一个得意洋洋的猎人。 肖运策把她推到水位较浅的水池边,以上帝之姿命令她:“洗澡,应该先脱衣服,程序不能少。自觉点,别像个三岁小孩一样惹我生气。” 柳红用双手紧揪着衣领。 整个人就像一只绝望的羔羊,蜷缩在水池边瑟瑟发抖。 绝望的眼泪。 就是她对这个世界的呐喊与控诉。 从青竹岭失火的那天开始,她的世界便全面崩塌,每天过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 她断断续续地哭求着:“不……不要搞我……我儿子还小,我不能死,你们别……别逼我去死……” “我这是在想办法救你全家,脱。” 肖运策淡漠的语气,令柳红彻底崩溃,这话反过来理解,就是说今天她要是不脱,就会全家死光光。 “我……我脱……” 伸手解纽扣时,柳红的眼泪像断线珠子一样往下掉。 当她脱到一半时。 肖运策脸上已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就仿佛他的战绩,已经足以吊打历史上的人妻猎手曹丞相,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散发着骄傲的气息。 在他眼里,这些卑微如蚁的底层人不过是手中一玩物,要你死,你便活不了! 他却不知道: 林东凡已经带着反贪队伍抵达温泉谷的山庄大门,致命的虎头铡,距离他的脖子只剩一铡的距离! 别问一铡的距离是多远,反正就剩一侧。 第151章 抓捕肖运策 这一次抓捕行动,不仅仅是反贪专案组单方面的行为,市局许良远也派了人协助抓捕,以防不测。 晚上八点整。 江澜银行的副行长叶丹,正在参加民企老总的宴请,协商放贷的事宜。 何宴清领着队伍走进了餐厅包间,直接亮出一张拘捕令:“叶副行长,我们是省反贪局的,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搞错了吧你们?我可从没拿过谁的好处,都是正常放贷。” “带走!” 不等叶丹反应过来,何宴清一声令下,两位反贪专员立马上前将叶丹控制住, 当场给她戴上手铐。 史上最懵逼的副行长,出场三秒即下线。 另一边。 林东凡的抓捕行动就没这么顺畅了,刚走到温泉谷的大门口,便被两个西装笔挺的人拦住。 其中一个西装男问:“你们找谁?” “执行公务,让开。”林东凡亮了一下自己的工作证。 另一个西装男脸色微惊:“领导正在开会,这事需要先通报,你们在这等一下。”转身便加快了脚步,想去通风报信。 “站住!” 协助抓捕行动的分局刑警张勇,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将试图报信的这个西装男放倒在地上,反铐住他的双手。 另一个西装男还没反应过来,也被随行警员控制住。 “自作聪明。” 林东凡淡然一笑,带着反贪队伍如入无人之境。 水雾氤氲的浴池中。 忍屈受辱的柳红已经脱得只剩内衣,不肯再脱。她两手紧护胸部,战战兢兢地站在浴池里低头掉泪。 “这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我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抗拒,放松点,并不是所有女人都有这个机会。” 肖运策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 心如死灰的柳红,已经彻底地放弃了挣扎,她像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一样,任由肖运策亵渎。 只有掉不完的眼泪能证明她还活着。 就在这时候。 冷川远远地看到这池中一幕,不由得惊蹙眉头:“无语!”掉头就走,直接把 这个辣眼睛的现场留给了林东凡。 林东凡也没多说什么。 冷局今天之所以陪着一起来,就是因为肖运策是个正厅级干部,多少要给他留点体面,可现在,肖正厅已经没资格享受正厅级的礼遇。 “肖市长,好兴致啊。” 林东凡领着队伍,径直走到了浴池边。 或许是因为池中水气缭绕,迷蒙了视线,又或许是沉迷于兽行乐趣,今天肖运策的反应有点慢。 直到听见林东凡的招呼声,才发现池岸边站着六七个围观者。 “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 肖运策到现在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摆着官威大呼小叫。 林东凡亮出一张拘捕令,笑笑地问:“是你自己上来,还是要我们动手把你抓上来?” 直到这一刻,肖运策才流露出惊慌之色。 柳红趁肖运策分神时,匆匆挣脱他的怀抱爬上岸。尽管她身上的内衣还没有被扒掉,此情此景仍羞得没脸见人。 “别怕,没事了。” 细心的简思凝,见岸边椅子上有件白色浴袍,匆匆拿过来披在柳红身上。 饱受屈辱的柳红,泣不成声。 林东凡望着不肯上岸的肖运策:“想逼我们下去抓王八?” “你嘴巴放干净点!”肖运策怒道:“你一个小小的科长,有什么资格跟我对话?滚!叫你们领导过来。” “死到临头还摆架子。”林东凡含笑下令:“唐侠、晓光,都别闲着了,下去抓王八。” 闻言,唐侠和张晓光二话不说,开始脱衣服。 水中的肖运策惊退两步,两眼依旧怒瞪着林东凡:“别乱来,我是南州市的市长,由不得你们想怎么就……” “闭嘴吧你!” 林东凡脸色怒沉:“京城的37号大院已经起底,你的秘书白文韬、情妇叶丹,现在都已经被捕!如果没有十足的证据,我会来这里?” 闻言,肖运策面如死灰。 林东凡又细数罪状:“收受巨额贿赂,大搞权色交易,涉嫌多宗人命案!你胆子够大的啊,真把自己当成是呼风唤雨的土皇帝?如果我没猜错,刚才你又违背了妇女意志,对不对?恭喜你,又多了一条强奸未遂的罪名。” “你少在这胡扯!谁强奸她了?她是自愿的!” 说着,肖运策把愤怒的目光转到了柳红身上,无形中似乎在警告柳红:“想清楚了再说话,别忘了你老公还在我手上!” 简思凝护着含屈受辱的柳红:“别怕,现在刑警也在,有什么就说什么。” “嗯。” 柳红低头抹了一把泪,好不容易才稳住情绪。 她含恨怒视着池中的肖运策:“我没有自愿,他胡说。是他把我推下水,不停地威胁我。如果我不从,就让我全家都活不了……” 说着说着,柳红又哽咽抹泪。 林东凡的脸色已经黑到了极限,冷然一声怒喝:“把这个目无王法的老畜生抓上来!” 话音未落,唐侠和张晓光已经跳入池中。 将肖运策强行押上岸。 肖运策像野兽一样咆哮着:“放开我!林东凡,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没有资格抓我!放手……” “老实点!” 他挣扎得越厉害,唐侠和张晓光便押得越紧。 当场反铐住他的双手。 南州官场上的那些人大概也想不到,曾经目空一切的肖常务,被抓时居然会狼狈到这种地步。 他的双手被反铐之后,手腕因挣扎过度而勒出了红痕。 尽管他仍在咆哮。 却掩饰不住他心里的恐慌和绝望,就连眸子里也泛起了泪光,仿佛一头被困住的野兽,做着无济于事的挣扎。 此时,王敏娟正在二楼窗口看着这一幕,也惊得脸色骤变。虽然她早就知道反贪局在查肖运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一股强大的危机感,压得王敏娟六神无主。 她匆匆拉上窗帘。 掏出手机拨通了高鹏的电话,故作轻松地笑言:“高书记,反贪局的人来抓肖市长,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啊?” “别紧张,你只需好好配合反贪局,不会有事。” 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很自信。 王敏娟也松了一口气,回以一丝诚意:“谢谢高书记的关照,请您放心,青竹岭的开发项目,我可以向您保证,一定不会烂尾。” “那就好,上次我在政企合作峰会上已经讲得很清楚,企业家是推动城市发展的核心力量。” “您说得对,现在我们正在全力落实您的指示精神……” 为免受到牵连,王敏娟顺着高鹏稳抓政绩的愿景,进一步表态。项目能不能赚钱,她都已经不在乎,只求站住脚。 聊完后再拉开窗帘查看外面的情况,只见肖运策已经被带走。 但林东凡没走。 他站在下面仰头笑喊:“王总,今晚这出戏好看不?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也不下来请我喝杯茶?” “林科长稍等,我马上下来。” 王敏娟又有点提心吊胆,搞不懂林东凡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第152章 高1号也救不了你,灭! 王敏娟原本只是裹了一件白色浴袍,为了表示对林东凡的尊重,下楼时特意换了身商务套装,配合上保暖黑丝袜,再化一个淡妆。 三十来岁的她,本来就是当打之年。 再加上这身干练而又不失性感的熟女打扮,立马就把那种强大的总裁气质推向了巅峰。 她脚下那双红色高跟鞋,踩的仿佛不是地板,而是官场节奏。 温泉谷还没有正式对外开放,服务人员也没招齐,王敏娟把林东凡请到商务会客厅后,亲自给林东凡冲茶倒水。 林东凡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雅致的装修风格,随口笑赞:“王总,你这档次不低啊,一般人,来这消费不起吧?” “这是商务会客厅,准备为高端商务提供服务。我们温泉谷,也有廉价亲民的沙龙会所。” 王敏娟简单地介绍了一下。 又含笑请茶:“林科长,尝尝我的冲茶手艺,现学现卖,如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您可别笑话我。” “想不到能喝到王总亲自泡的茶。”林东凡端起茶杯先闻了闻茶香,浅尝辄止:“无量山的金瓜贡茶,果然口感不同。” “您喜欢就好。” 谈笑间,王敏娟难以置信地望着林东凡,想不到他一个小小的科长,居然能尝出这是无量山的金瓜贡茶。 这说明林东凡不是第一次喝这种茶。 身为反贪局的人,敢透露出自己没少喝金瓜贡茶的生活细节,敢开着奥迪a6上下班,敢坐拥两套京二环的四合院。 即便是他的老丈人楚劲松,恐怕也不敢肆无忌惮地做这些事。 他哪来的底气? 王敏娟越看越迷糊,看不透林东凡到底是个什么人的样,也猜不到他今晚到底想干嘛。 稍稍定神。 王敏娟含笑奉承:“林科长,今天你以一个科长的身份,抓捕手握实权的正厅级,恭喜你一战成名。” “你当这是打怪升级?”林东凡淡然一笑。 王敏娟也摸不透这是怒笑还是喜笑,只好硬着头皮陪笑:“不管是不是打怪升级,如果有需要我配合的地方,您尽管开口。” “那我可就直说了。” “您讲,我听着。” “我们专案组进驻南州,查的是9·28森林火灾案。那场大火究竟是人为纵火还是意外失火,大家都心里有数。” “林科长,那场大火真不关我事……” “别急,先听我把话说完。” “您讲。” “森林公安局的尹秋红,虽然已经潜逃出境;还有青竹岭项目开发部的前主任戴丰年,现在也躺在医院里醒不过来。但是,这并不意味着9·28森林火灾案会变成一个不得不中止调查的死案,你说是不是?” “呵呵,这是你们专案组的事,我不好胡乱评价。” “你说对了,这事,是由我们专案组说了算。三天内,我要看到杨涛平平安安地回家。同时,我希望某个涉事集团,主动核算杨家的经济损失,该赔多少赔多少。包括精神损失费和名誉损失费等等,该赔的都要赔。” “林科长,您说的这个涉事集团是?” “我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个位集团,总之谁给我面子,我就给谁面子,谁若是打我的脸,就算是市委1号站出来,我也照干不误。” 说着,林东凡把没喝完的半杯茶端了起来。 但他没有喝。 而是当祭酒一般,慢慢地洒在地上:“这一杯,敬那些丧命于火灾中的无辜冤魂。” “林科长真是重情重义。” 王敏娟脸上带着波澜不惊的笑容,心里却郁闷得愁云惨淡万里凝,好想甩个脸色问一问——你他妈到底是什么人?! 可又不敢这么嚣张,必须把情绪稳住。 就算是市委1号站出来,也照干不误! 真是想不到,林东凡这家伙竟然连市委高书记也不放在眼里。 看他这自信十足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装腔作势。 他到底有什么背景? 仅凭他的老丈人楚劲松,显然支撑不起他这种蔑视一切的恐怖气场,难道他的背景是省委梁书记? 想到这,王敏娟感觉自己应该是没猜错。 王敏娟定了定神,回以一丝淡淡的笑容:“您提的这些要求,且不管合不合理,您的心情我是十分理解,我能不能冒昧打听一件事?” “说来听听。”林东凡面无表情。 王敏娟意味深长地笑问:“我听说,省委梁书记马上就要调离江澜省。您觉得这南州的事,将来是谁说了算?” 言外之意就是笑讽: 等梁书记调走之后,你林东凡还敢不敢像现在这样吹牛逼? 她却不知道,即便是她眼中权倾一时的梁书记,也是倚仗林家的实力才能稳扎稳打地走到今天。 林东凡不以为然地含笑反击:“听你这意思,刚才我说了一堆屁话?” “您误会了。”王敏娟的底气越来越足:“我的意思是说,您要面子,其他人也要面子。我觉得,杨涛应该是有机会平安回家,这就是看您的面子。至于赔偿之类的事,这事恐怕有点难,毕竟森林失火案已经定性。举个例子,如果您平白无故地站出来赔钱,那人家肯定会以为是您放的火,这不合适。” “不合适,也就是说这事没商量?”林东凡笑中带怒。 王敏娟不惊不躁地摇了摇头:“没商量。” “我就喜欢跟你这种爽快人聊天。”林东凡也不废话了,当即掏出手机给简思凝打了个电话:“回来一趟,请王总去反贪局喝茶。” 闻言,王敏娟脸色惊变。 王敏娟忍怒含笑:“林科长,我已经给足了您面子,您这么不给我面子,就不怕毁了您自己的大好前程?” “我觉得你这叫给脸不要脸。” 林东凡直视着面色微怒的王敏娟。 火力吐槽:“死了的人,肯定是活不过来。但活着的人,总得尽力去安抚人家的情绪,你不能让人家死了家人,还背着一身冤债。只要你放人、赔钱,这事就翻篇。我退了这么大一步,你居然得寸进尺!你说我不干你干谁?” “现在得寸进尺的人是你吧?!” 怒火彻底被点燃的王敏娟,直接调出了高书记的手机号码。 她把拨号界面展示在林东凡前面。 含笑威胁:“不是我的锅,你非要甩我头上!你猜高书记会不会支持你?你若不知进退,我现在就打电话。” “女娲的泥土造人工厂,肯定是缺个质检部门,要不然,怎么会让你这种大脑有瑕疵的产品流入市场。”林东凡脸色怒沉:“居然威胁我,那我就明白地告诉你:就算你把姓高的召唤出来助阵,老子照样灭你!” 第153章 强势抓捕王敏娟 简思凝接到林东凡的电话后,在两位公安人员的陪同下,赶了回来。 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被推向了巅峰。 王敏娟的脸色也凝重到了极点,哪怕是在官商两界游走多年,仍无法镇定从容地面对这种急转直下的形势。 愤怒的目光中,已经无法掩饰紧张的心态。 王敏娟自己心里很清楚: 简思凝带两个刑警杀回来,这属于一种赤裸裸的警告性质!无异于警告她王敏娟别自讨没趣。 她王敏娟不是公职人员。 如果真的对她采取拘捕措施,反贪局极有可能会让刑警队的人出手。 而刑警队一旦出手,那就不是单纯的贿赂性质,而是刑事性质。 到那时,问题的核心将直指森林纵火与杨涛失踪等恶性事件。 其中,纵火罪的最高刑罚是死刑。 后果无法承受! 王敏娟慎思再三,放低姿态跟林东凡讨价还价:“林科长,我已经说过,杨涛应该能平安回家,你何必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难道我说得还不够清楚?人要回家,钱也要赔偿到位!”林东凡的态度十分强硬。 王敏娟忍怒妥协:“钱的事,也好商量。我愿意以慰问的方式,给青竹村的遇难者家属捐赠一千万。具体怎么分配,由你们说了算。” 闻言,林东凡真心想给这个女人挠个大拇指,太她妈鸡贼了!不愧是纵横官商两界的地产大亨,脑子就是灵活。 捐一千万与赔一千万,这两者的名义不同,差别可大了去。 捐一千万,她王敏娟就是个大慈善家! 赔一千万,她王敏娟就是犯罪嫌疑人! 妈的,让她掏点钱出来赎罪,她不仅想利用这笔钱洗清自己的违法嫌疑,还想捞个流芳千古的美名。 天下哪有这好事?做梦也不挑个良辰吉日。 林东凡轻笑:“你做白日梦的技术还是相当可以,如果出手再豪迈点,兴许会有实现的可能性。” “嫌少?”王敏娟柳眉微蹙。 林东凡不置可否地反问:“你王总可是身家上百亿的人,你觉得你这条命值多少钱?一千万,这有损你的身份。” “那你觉得我应该捐多少?” “如果走赔偿路线,咱就实事求是,该赔多少赔多少。若走捐赠路线,那自然是捐得越多越好。捐赠数额,要对得起你的身份。” “你说个具体的数。” “这边建议你把全部身家捐出来,只有这样才对得你尊贵的身份,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林科长,事情别做得太绝,撕破脸对谁都没好处。” “这也叫绝啊?王总,你真是太健忘了,忘了青竹村有11个人死于那场大火?!他们命贱,一条命只值100万,难道你也命贱?” 林东凡这冷冷的讽刺声,像怒箭一样射在王敏娟的心脏上。 王敏娟终究没有绷住愤怒的情绪。 拿起手机就给高鹏打电话:“高书记,我响应市里号召,不遗余力地助推南州市的城建与发展规划,真不能落个善始善终?” “发生什么事了?火气这么大。” “林东凡把我往死路上逼,今天是铁了心要把我带走。我倒是想心平气和地跟他谈,可人家是包黑子转世,谁都不放在眼里。” “你把电话给他。” “行。” 说着,王敏娟把手机递到了林东凡面前。 冷着面孔跟林东凡说:“高书记叫你接电话。” “看来你是真的不长记性,我都说了,我最烦别人威胁我!”林东凡无视递到眼前的手机,冷然一声喝令:“把她给我带走!” 闻言,刑警队的那两个刑警震惊在原地,谁也不敢掏手铐。 南州的大小官员,对高鹏多少还是有点忌惮,不抓王敏娟,这也是之前楚劲松与许良远、冷川之间达成的一个共识。 眼看两位刑警站着不敢动手,王敏娟也找回了失去的自信。 她忍不住笑讽林东凡一句:“这个电话,不管你接不接,结果都是一样,你何必自取其辱?” “思凝,把手铐给我!” 林东凡一声怒令,那冷厉的目光,真就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惊慑感,把身边的简思凝惊得手慌脚乱,一时忘了手铐放在包里的哪个夹层里。 王敏娟不甘示弱地瞪着林东凡:“我看谁敢动我!高书记的电话还没挂,你别以为他听不到……” “拿过来!” 见简思凝终于掏出了手铐,林东凡拿过来直接甩在王敏娟的手腕上。 市公安局不敢抓的人! 我反贪局来抓! 妈勒戈壁!姓高的连自己的妹妹都管不住,还管得了老子合法抓你?若是惹急了老子,老子一金箍棒敲他的脑袋上,立马让他原地现形! 给王敏娟上手铐,林东凡仅用两秒。 第三秒便没收作案工具,夺走了王敏娟手里那部处于通话状态的手机,直接挂断电话,将手机关机封存。 这雷厉风行的手段,把两位刑警惊得目瞪口呆。 这会儿,王敏娟反而冷静了许多。 冷静的原因有两个: 第一个原因,拘捕她的人不是公安部门;另一个原因,她相信高书记现在也憋着一肚子怒火,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林东凡。 王敏娟冲林东凡怒笑:“现在你有多威风,将来你就会有多痛苦,不信的话我们走着瞧好了!” “不用等将来,我今天就可以让你痛苦。” 只剩一脸冷漠的林东凡。 转头又吩咐简思凝:“去跟有关部门协调一下,立刻查封恒沙集团,并冻结王敏娟名下的一切资产!确保赔偿金不被转移。” “嗯。” 简思凝点了点头,转身便出去打电话,执行林东凡的命令。 这时王敏娟终于笑不出来,那眸子里仿佛快要瞪出怒火:“林东凡!别说我没提醒你,你查封恒沙集团,就是在拆高书记的台!” “吓死我了,走!” 林东凡怒推王敏娟一手,逼着王敏娟上路。 就在众人离开时,被王敏娟戏称为林黛玉的三妹——王敏柠,站在二楼窗口恨视着林东凡的背影,那叫一个幽怨。 她给二姐王敏郡打了个电话:“二姐,大姐被反贪局抓走了,你能不能……” 话没说完。 电话里已经传来一道冷漠无情的声音:“她的死活,跟我没关系。”短短一句话,伤得王敏柠两眼泛红,泪光盈盈。 王敏柠失落地挂断电话。 又给一个名为“凡人”的qq好友发了条信息:“我的世界崩塌了,能不能陪我说说话?” 对方没回复。 她又接着发信息:“在线吗?如果你也不理我,我真的会崩溃。” 还是没回复。 她都不知道,这个常年联系的qq好友——凡人,就是正在执行公务,没空看手机的林东凡。 当然,林东凡也不知道“小柠子”就是王敏娟的亲妹妹。 第154章 高鹏钻空子厉害 林东凡把王敏娟抓起来,相当于在南州引爆了一枚核弹。 关键是,这枚核弹恰好摆在高书记的屁股下面,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直接把高书记炸上了严重缺氧的太外空。 然后懵逼出哲学三连问: 我是谁? 我在哪? 是谁在动我的奶酪?! 气得暴跳如雷的高书记,连夜把林东凡的老丈人楚劲松、以及林东凡的顶头上司冷川,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说是召开紧张会议,实际上是憋不住了,不骂不痛快。 在高鹏看来: 市委1号的权力,被一个正科级的小干部正面挑衅!在南州的历史上都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先例,这事谁忍谁窝囊! 我高鹏是个窝囊废? 老子当市长的时候,南州是由市长说了算!老子当书记的时候,南州是由书记说了算! 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 不给你们开开眼角,你们就不知道老子的手术刀有多锋利! “嘭!” 高鹏一拳捶在桌子上,定下了问责的基调。 楚劲松和冷川,一个坐在左边沉默着,一个坐在右边沉默着,脸色多少有点凝重,因为他们也没想到林东凡会抓王敏娟。 可高鹏不管这些。 在高鹏看来,这事就是楚劲松和冷川在背后给林东凡撑腰!否则,就算给林东凡一百个胆子,林东凡也不敢擅自抓人。 “我亲自打电话过去,他居然不接!” 高鹏怒视完右边的冷川,又怒视左边的楚劲松。 冷着一副面孔怒怼楚劲松:“劲松书记,你们楚家的女婿牛啊!连我这个市委书记都不放在眼里!” 这愤怒的火力,把楚劲松轰得头皮发麻。 寻思着既然人已经抓了,不该得罪的人也已经得罪了,我楚劲松总不能因忌惮你高鹏的权力,而反过来收拾东凡。 楚劲松定了定神,不卑不亢地回道:“林东凡抓捕王敏娟,行使的是人民赋予他的执法权。这与他是不是我楚家的女婿,没有任何关系……” “嘭!” 高鹏一拳捶桌上,打断了楚劲松的回话。 他怒不可遏地咆哮着:“你少在这跟我唱高调!王敏娟犯没犯事,我心里比你清楚!你以为我不想抓她?!” “既然大家都心里清楚,那就有话好好说嘛。”楚劲松努力挤出一丝牵强的笑容,确保自己情绪不失控。 “怎么好好说?你这是不当家,不知道油盐酱醋打哪来的!” 高鹏怒火难消。 掰着手指头跟楚劲松拉清单:“城市要发展、经济要提升!南州九百多万人要吃饭、要就业!所有的事都摊在我这个市委书记的头上,不管是哪个环节掉了队,我是第一责任人!你们动不动就拿企业家开刀,让我这工作怎么干?” 楚劲松沉默着,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冷川。 冷川不咸不淡地来了句:“高书记,您的难处,我们十分理解。但王敏娟确实触及了法律底线,不处理,不足以平民愤。” 很显然,冷川的想法跟楚劲松一样,既然林东凡已经把人抓了,自己这个当领导的,便只能硬着头皮顶住这滚滚天雷。 自己要是临阵缩一头,回头还怎么在反贪局立足。 不等高鹏继续开炮。 冷川又接着说:“希望您能客观地看待这件事,难道你们南州少了一个王敏娟,gdp数据便会崩塌?我想这不至于吧。” 楚劲松含笑接话:“言重了,恒沙集团的王敏娟,她还没有强到能凭一己之力把南州gdp拉上一个台阶的实力。” 眼看楚劲松和冷川一唱一和,铁了心不肯妥协。 高鹏的怒火也快要冲破天灵感。 但高鹏并没有继续发言。 这一刻他深深感觉到:这事,说到底是省委1号压了自己一头;只要梁靖忠还在江澜主政,这姓楚的和姓冷的便有恃无恐。 今天,你们想让我高鹏打落门牙往肚里吞。 只怕你们没这个本事! 离任在即的梁靖忠,在江澜已经发挥不出多少余热!就算我当着他的面拿你们这些有眼无珠的东西开刀,他也只能望洋兴叹! 怒思至此。 高鹏似笑非笑地抛出一句:“既然你们一个个都振振有词,那我洗耳恭听。说说看,林东凡的问题怎么处理?” “他有什么问题?” 楚劲松神色微惊,冷川也是一脸讶异之色。 “忘了?那我帮你们回忆一下。”高鹏正色凛然地说道:“当初,追捕尹秋红,林东凡一个人进入民宿,跟尹秋红谈了几个小时。后来林东凡平安出来,接着民宿爆炸,尹秋红用一招金蝉脱壳把我们所有人都骗了!” 说到这,高鹏瞧了瞧楚劲松和冷川的表情反应。 见二人神色凝重。 高鹏又追问:“那几个小时,林东凡跟尹秋红谈了些什么?有没有可能,林东凡是在暗中协助尹秋红出逃?” “这不至于。”楚劲松道。 高鹏轻笑:“不至于?那林东凡在知道民宿会爆炸的情况下,为什么不阻止尹秋红?” “当时尹秋红手里有枪,林东凡处于被威胁状态。”冷川辩道。 高鹏笑道:“冷局长,林东凡虽然是你的下属,但你也不能明目张胆地替他洗白吧?你给我解释解释,尹秋红为什么会放林东凡出来?” 闻言,冷川哑然无语,楚劲松也同样背脊冒冷汗。 高鹏用巴掌拍了几下桌子,气愤填膺地下定论:“如果林东凡与尹秋红是敌对关系,在当时那种环境下,尹秋红应该会一枪毙了林东凡!反之,尹秋红把林东凡放出来,便恰恰说明他们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勾连!” “高书记,无凭无据的事,可不能乱猜。”楚劲松暗咬牙根。 高鹏笑了笑:“有疑点,那就应该查,让真相水落石出。”见楚、冷二人已经被噎得无话可说。 高鹏也不含糊了,拿起了桌上那部红色座机。 拨通市局许良远的电话。 当着楚劲松和冷川的面给许良远下令:“许局,民宿爆炸一案,林东凡涉嫌与尹秋红暗中勾连、协助尹秋红暗中出逃!立刻把林东凡给我控制起来,严查到底!” 这一道冷酷的命令,把电话另一头的许良远震惊得一脸懵逼。 同时也把楚劲松和冷川压得背脊冒冷汗,他们虽然早就料到高鹏不会善罢甘休,没想到高鹏的反击手段会这么狠辣。 逮着空子就是一剑,想将林东凡一剑绝命! 第155章 绝不妥协 三个人的会议,开到最后不欢而散。 高鹏那副不容亵渎的强权姿态,也深深地刻在楚劲松和冷川的脑海里。楚劲松和冷川一开始以为,高鹏只是单纯地想收拾林东凡。 后来发现没这么简单。 俩人刚走到楼梯口,市委秘书长蒋怀良突然快步追了上来:“劲松书记,冷局,别走这么快,听我说两句……” “蒋秘书,有什么高见?”楚劲松闻声止步,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蒋怀良意味深长地劝道:“有些事情,其实还有回旋的余地。王敏娟的问题,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有些已经定性的问题,何必揪着不放。只要放了她,林东凡的问题也是可大可小,这事我可以去跟高书记谈。” 这话令楚劲松和冷川恍然大悟。 原来高鹏钻林东凡的空子,是想倒逼他们放了王敏娟。 说白了就是一个交易:你们不动我的人,我也不动你们的人;你们若咬着我的人不放,我就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但高鹏自己不好亲口讲这些,于是蒋怀良跑过来当说客。 冷川笑问楚劲松的态度:“楚书记,你看这事……” 不难看出来,冷川这是想妥协。 他主要是担心林东凡的前程问题,如果林东凡倒在这道坎上,他将失去一个得力部下,同时,省反贪局也将失去一个反腐先锋。 可是,这事已经没有妥协的余地。 楚劲松很清楚林东凡的脾气,就算自己和冷川做出了妥协,林东凡也不会妥协。 否则林东凡便不会抓捕王敏娟。 林东凡做事,向来都有他自己的意志力,他想替青竹村那些被强权、被地产商欺辱的弱势群体讨个公道。 那种意志力,跟林家老爷子当年扛枪上战场的意志力是一样的。 无人可阻! 楚劲松直截了当地回复蒋怀良:“蒋秘书,我不相信东凡会跟尹秋红暗中勾结,想查就查吧。但王敏娟,她肯定要接受法律的审判。这件事谁做出妥协,谁就是在亵渎法制精神。我身为政法干部,不能践踏法制底线,抱歉。” “林东凡是你的女婿,你就不为他的前途着想?”蒋怀良难以置信地望着如此“不识抬举”的楚劲松。 楚劲松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庸俗的问题。 走出市委大楼。 冷川也纳闷不解地追问楚劲松:“楚书记,我也相信东凡不会跟尹秋红暗中勾结,怕就怕有人借题发挥、恶意构陷,你真不担心?” “放心吧,清者自清。” 楚劲松确实不担心,林东凡是什么家世? 有些名字提都不能提。 但是…… 不能提不代表不存在! 南州官场上的这些沙雕,平时都当惯了土皇帝,让他们去碰碰硬刺也好,等扎个头破血流时,自然会知道疼在谁身上。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一进屋就看到林东凡坐在沙发上跟人发信息,楚劲松关切地问:“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跟一个网友闲聊了几句。” 他说的这个qq网友,网名小柠子,就是王敏娟的妹妹王敏柠,双方聊了好几年,但也只是网络好友的关系,彼此都不知道谁是谁。 林东凡收起手机笑问:“爸,高书记这么晚把你叫过去开会,是不是想收拾我?” “他今晚的脾气可不小,在那拍桌子瞪眼睛……” 楚劲松简单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下。 末了又感慨:“刚开始,我还真有点顾虑。他毕竟是市委一把手,有些事一旦闹僵,对谁都不好。后来转念一想,妥协也不是个办法。他今天能拿这事威胁我们一次,将来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不能让他开这个先例。” “爸,你说得对,不能开这个先例。”林东凡颇为期待地笑谈:“我倒想看看,他们明天怎么抓我。” “既然你预料到了这事,是不是已经跟老爷子打了电话?”楚劲松笑问。 林东凡道:“现在梁书记还在任上,这事用不着惊动老爷子。跟你说个你不知道的八卦,梁书记,跟我大姑是无证夫妻。” “无证夫妻?” 楚劲松听得有点震惊,脑子里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不是体制人该有的一种生活模式,况且都是级别不低的人。 这种事传出去,影响很不好。 林东凡却不以为然地嬉笑:“难以置信吧?哈哈,不说了,您好好歇着,我回房睡觉。” “臭小子,吊我胃口。” 谈笑自如的楚劲松,一点困意都没有。 等林东凡回房后,楚劲松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抽起了烟,思考着是不是该借林家的台阶往上走一步。 第二天。 知道林东凡不会给高鹏留台阶,为免妨碍这小子自由发挥,楚劲松一大早就去银河县调研,远离南州。 一切如他所料。 上午十点,林东凡正准备提审王敏娟,市局的许良远亲自带着几个民警赶到清湖迎宾馆。 不等许良远开口。 林东凡抢先笑侃了一句:“许局,这是什么重大案件啊?居然劳烦你亲自跑一趟。” “别嘴贫,把手头上的工作交接一下,跟我去趟公安局。” 许良远也是一脸无奈加郁闷,他跟冷川、楚劲松等人一样,相信林东凡不可能会暗中协助尹秋红出逃。 可高书记下了死命令,这一趟他不来也得来。 林东凡笑问:“请问我犯了什么事?” “尹秋红出逃的事,需要你去做个解释。”许良远一脸难为情的样子:“我这个局长也不好当,走吧。” “不好意思,走不了。” 林东凡抬起屁股往办公桌上一坐。 淡定地点上一根烟。 又慢条斯理地来了一句:“谁说我暗中协助尹秋红出逃?你让他站出来,当着我的面说,看我搧不搧他大嘴巴子。” “你小子,能不能别给我捅篓子?”许良远愁得一个头两个大:“就是叫你去做个解释,在拿不出证据之前,市局不会拘捕你。” “别跟我扯这些,叫姓高的过来。” “拜托你给我点面子,别没事找事行不行?一口一个姓高的,像什么话。工作场合你应该称职务——高书记。” “他把屎盆子扣我头上,我还得客客气气地尊重他,想啥呢?我又不是五行犯贱的命。” “为什么我感觉你是在骂我?” “好大一个误会,差点搞得我都以为我是在怼你。是不是觉得我这话说得很有质感?如果你想认领,我也不介意。” “你小子果然是在骂我。” 见左右手下都在暗里偷笑,许良远冷眼一瞟,立马就把那些围观面孔瞟成了噤若寒蝉的姿势。 镇不住林东凡这小子,镇身边这几个小卡啦咪还是绰绰有余。 好歹也是一局座。 许良远又硬着头皮原谅林东凡:“你小子一向嘴欠,不是得罪这个就是得罪那个,今天我不跟你计较,你到底走不走?” “走个球,你把他叫过来当面说。”林东凡坐在桌上抽烟。 许良远已经濒临崩溃:“脑子是不是有毛病你?我就一小局长,你叫我去把一个市委书记叫过来见你,你怎么不叫我把星星摘下来给你?” “叫不动是吧?那行,我去找他。” 林东凡说走就走,这任性的做法,把周围人惊出一头黑线。 大伙不禁心想: 凡哥这是有多想不开啊?许局愿意为你摘星星摘月亮,那是因为许局是你老丈人的老部下。 高书记可不是许局,他也会忍着你的臭脾气? 闹着玩呢! 许良远急得放声大吼:“混账东西,你给我站住!我跟你讲,你要是把篓子越捅越大,到时我想帮你也帮不了!” “欢迎你们跟上来看热闹。” 林东凡迈着四平八稳的步伐,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拦,他这么做,其实也是想帮许良远解脱一下。 免得许局夹在中间难做人,憋得跟个孙子一样。 不就是跟高鹏撕逼? 怕个球! --ps: 这一章,是为砸了催更符的兄弟姐妹们加更的章节,祝大家生活愉快。 第156章 跟1号撕逼 林东凡在前面走,许良远一路苦口婆心地追着劝阻:“听我一劝,撕逼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别把事情闹大。” “如果撕逼不能解决问题,那就打脸。” 林东凡大步流星地走进市委大楼,下一站,直奔市委1号的办公室。 许良远已经急出一身冷汗:“撕逼和打脸有什么区别?糊涂!那不是一个公职人员该有的行为……” “你说得太对了,我必须打不还口骂不还嘴,坐等高书记收拾我。” 林东凡随口笑讽一句,把许良远怼得手捂隐隐作痛的心脏,仿佛看到了奈何桥,连空气中都散发着阴幽的刺骨寒意。 他就站在原地愣了两秒,堪比急行军的林东凡已经步入电梯。 无奈之下。 只好硬着头皮追上去。 电梯抵达第九层,九,在传统文化中属于阳数极限,是尊贵的象征,也是本地权力巅峰的象征。 有些野心比较大的地方官员,甚至会把办公室设在第九层的第五间。 暗合九五至尊的文化内涵。 高鹏就是这样一个人,第九层的第五间,就是他的办公室所在地。他的办公室在里面,稳居腹地,外面是市委秘书长蒋怀良。 林东凡一入内,便被蒋怀良拦住。 蒋怀良不跟林东凡说话,把责问目光转向了级别更高的许良远:“许局,叫你抓人,你怎么把人带这来了?” “蒋秘书,这事我……” 许良远一脸有苦说不出来的郁闷样。 没等他组织好解说词。 林东凡已经开口反怼蒋怀良:“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是用人民群众的纳税钱建起来的。我也是群众,我怎么就不能来?” “办公重地,不是公众场合!”蒋怀良脸色微怒,放话警告林东凡:“你的问题可大可小,现在退一步还来得及。” 这一语双关啊,不愧是玩笔杆子出身的秘书长。 第一层意思:叫林东凡自觉地退出去,别乱闯高书记的办公重地。 第二层意思:叫林东凡识相地放了王敏娟,否则后悔都来不及!就你这种卑末的小蚂蚁,也妄想着跟高书记掰手腕,简直是不知死活! 不管哪一层意思,都带着一股恶心的气息。 在林东凡看来: 这就像拿着女人用剩的姨妈巾,冒充大号创口贴,带血呼在他脸上!不仅想封住他的嘴,还想逼他打落门口往肚里吞。 “最烦那些用姨妈巾封嘴的无耻渣男,你这么喜欢姨妈巾,你怎么不去泰国做个变态手术?缺钱的话,我给你报销路费!” 说着,林东凡怒手一拨,将挡道的蒋怀良拨向一边。 蒋怀良又怒又懵逼。 怒的是林东凡这家伙居然敢硬闯秘书关! 而令他懵逼的是,听不懂林东凡这家伙的怼人逻辑,完全听不懂! 老子啥时候用过姨妈巾? 老子怎么就无耻了? 老子怎么就渣男了? 老子怎么就变态了? 老子凭什么要去泰国做手术?国内又不是没有专家! …… 没等蒋怀良来得及把短路的大脑神经接通,林东凡已经推开了市委1号的办公室大门。 天雷滚滚的战斗画面,下一秒就拉开了序幕。 “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 高鹏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看来平时没少喝贡品好茶,嗓子润得很到位,目光中那部里部气的官威也冒得很快。 许良远瞬间秒怂。 硬着头皮上前解释:“高书记,林东凡是想亲自跟您解释一下,我实在是难不住他……” 措词还算稳当,没说林东凡是来撕逼打脸。 高鹏立马将官威十足的目光锁定在林东凡身上:“你想解释什么?” “许局长翻译得不到位,今天我不是来跟你解释,我来这里,是想听听你的解释!说吧,我犯了哪条王法?” 这话一出口,现场一片死寂。 气氛阴冷异常! 许良远战战兢兢地低着头,跟个万箭穿心的悲剧似的,心想果然是良言劝不住该死鬼,林东凡这小子,今天早上肯定是起猛了,忘了自己有几斤几两,摆不清自己的位置,这回真的是求爷爷告奶奶都救不了他…… 高鹏那冷厉的目光中,就差没有飞出刀子! 他盯着林东凡看了好几秒,突然把愤怒的目光转向许良远:“许局长,你是不是不懂怎么执法?不懂的话就下来,让懂的人上!” 这番话,无疑又是一套万箭穿心,把许良远噗呲得背脊冒冷汗。 许良远硬着头皮批评林东凡:“林东凡!你怎么跟书记说法?一点礼貌都没有,赶紧跟高书记道歉!” 此时此刻,许良远还幻想着息事宁人。 “一言不合就用人事权威胁自己的下属,传出去真的会被人笑话。”林东凡冲高鹏微微一笑:“格局不要了?” 高鹏那脸色立马就黑沉了几分,似乎无力反怼。 林东凡又道:“想抓我,也不是不可以,你总得给我一个合情合理、合法合规的理由吧?说说看,我到底犯了什么事?” 似乎是为了保留自己的“格局”,以免落人话柄。 高鹏竟挤出一丝微笑:“现在真正该解释的人是你,尹秋红出逃的那天,你在里面做什么?” “我劝她出来自首!” “那她为什么没出来自首?” “当时我不知道她有完美的潜逃计划,导致无功而返,有问题?” “那她为什么会放你出来?” “这事你得问尹秋红,为免有人瞎编故事乱捅刀子,我干脆坦个白好了,那天尹秋红用枪顶着我脑袋,强奸了我三次!你说气人不气人?” 话音一落,许良远惊得两眼暴凸,心里竟有点小羡慕。 高鹏的脸色也变复杂了许多。 感觉林东凡这小子真的是狂得没边,居然敢自爆被尹秋红强奸一事,他这叫诉苦?这叫赤裸裸的炫耀,这是赤裸裸的挑衅行为! 不知死活的东西! 一个小小的正科级干部,居然敢冲到办公室来挑衅我这个市委书记!这是哪路沙雕给你的自信?沙气成份这么高! 既然你想死,我成全你! 高鹏憋着一口怒气,当场责令许良远:“既然他已经承认自己跟尹秋红之间发生了关系,那他们之间彼此勾结还有疑问?把他带下去!” “这貌似是个谁主张,谁举证的时代。” 林东凡冷然一笑。 连问高鹏四个扎心问题:“你怎么证明我不是被强奸?你怎么证明我跟尹秋红存在暗中勾结?连疑罪从无的原则都不懂,你怎么当的市委书记?说,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想滥用职权借题发挥冤枉我、陷害我?” 高鹏被问得面红耳赤。 愤然怒喝:“许局长,你还站着做什么?立刻把他带下去!立刻……” “是谁要陷害你啊?” 没等高鹏说完,省委梁书记突然走进了办公室,脸上那丝微笑似乎有着一种神秘魔力,令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凝固。 里里外外,鸦雀无声! 第157章 大姑父是真仗义 梁靖忠的到来,把高鹏杀了一个措手不及。 虽说梁靖忠马上就要被调走,但到目前为止,梁靖忠还是江澜省的001,当面跟他硬刚,那是一种很不明智的沙雕做法。 不想做沙雕的高鹏,下意识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慌里慌张地迎上前去打招呼:“梁书记,您怎么来了?” “不欢迎我啊?” 梁靖忠随口一笑,断然不会说自己昨晚接到了林东凡的电话,今天是特意来南州看看你高鹏怎么操纵权柄。 梁靖忠在高鹏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很快便把目光转移到了林东凡的身上,送上一丝亲切的笑容:“林东凡同志,刚才你说谁要陷害你?” 闻言,高鹏紧张得额头冒冷汗。 不等林东凡开口。 高鹏连忙解释:“梁书记,是这么回事,尹秋红出逃一事,目前还存在很多疑点,林东凡涉嫌与尹秋红串通,我这正准备让市局着手调查。” “有证据吗?” 梁靖忠的目光一甩过来,高鹏立马变成了哑巴。 林东凡摆出一脸委屈姿态:“梁书记,这事我真的是有嘴说不清,比窦娥还冤。就因为尹秋红没有杀我,所以怀疑我跟尹秋红暗中勾结,这什么逻辑?难道我林东凡只有死在尹秋红的枪口下,才是一个称职的好干部?” “东凡同志,言重了,这里面可能有什么误会。” 说着,梁靖忠又把目光投向了高鹏。 意味深长地敲打高鹏:“东凡同志自从调入省反贪局以来,做了多少事,大家都有目共睹。他抓了那么多的老虎苍蝇,也得罪了不少人,有人想构陷他、报复他,这事并不奇怪。高鹏书记,你可不能被某些人牵着鼻子走。” 这恐怖的语言艺术,令林东凡不由得心生敬佩。 大佬就是大佬。 说话做事都留有余地。 梁书记不点名道姓地说是谁在打击报复,甚至变着花样提醒高鹏别被人牵着鼻子走,这其实是想给高鹏留个台阶。 高鹏没傻到有台阶也不下的地步。 他识相地回道:“梁书记批评得是,这件事情……我确实有点欠考虑,做得有点激进……” “既然是误会,说开了就好,你忙你的。”梁靖忠起身把南州市的第一把交椅还给高鹏,边走边道:“东凡同志,陪我出去走走。” “好嘞。” 林东凡立马跟了上去。 大佬走了,扎心的眼中钉也走了,可高鹏的情绪还是趴在谷底起不来,恨只恨自己还是急躁了点,应该等梁靖忠调离江澜省之后再出手。 今天,梁靖忠摆明了是来给林东凡撑腰。 高鹏忍怒拿起桌上的电话,通知外面的蒋怀良:“蒋秘书,想办法找到潜逃海外的尹秋红,要活的!” 最后三个字是重点,只有活着的人才会咬人。 至于想让尹秋红咬谁。 这事一目了然。 此时…… 林东凡陪着梁靖忠刚走出市委大楼,新年虽然已经过完,大地还没有回暖,依旧是春寒料峭的季节,风寒刺骨。 林东凡紧了紧身上的尼绒大衣。 边走边发牢骚:“梁书记,刚才你为什么要给姓高的留台阶?出手这么温柔,搞得我对你是爱恨交加,好想跟大姑告你一状。” “你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一肚子坏水。” 梁靖忠和颜悦色地解释:“高鹏好歹也是个省委常委,一时半会又动不了他。给他留条退路,你的事便可以翻篇,互相妥协。” “他才不会妥协,等你调走之后,他指定会张牙舞爪地咬我。” “呵呵,知道怕了?” “我怕他个球啊,他想怎么玩,我奉陪到底。大姑早就说了,有事报她的名字。现在我都还没放出王炸,已经稳站潮头。” “你叔叔林振华才是王炸。” “所以说你搞不定大姑,一点也不懂她。她浑身都是反骨,敢逮谁炸谁。小叔的路子没她野,不适合拿出来炸鱼。” “你跟你姑,真是一个德性。” 谈到这臭味相投的姑侄俩,梁靖忠真心无力吐槽,只能一笑了之。 不知不觉。 俩人已经漫步到市政公园,大冷天的,公园里也没什么游人,清幽的环境倒是很适合聊些心里话。 梁靖忠在长椅上坐了下来。 语重心长地劝林东凡:“我们这一代人,都老了。林家现在把栽培重心放在你身上,要调你进京。这事你考虑一下,别惹老爷子不痛快。” “暂时不能走。”林东凡不假思索地回道。 梁靖忠一脸无语状:“就不怕老爷子抽你?之前你可是答应过老爷子,说结案后就进京。” “做事总得有始有终吧?” 林东凡点上一根香烟。 据理力争:“现在肖运策虽然抓了,王敏娟也抓了,可青竹村的那些遇难者家属,有谁想过要还他们一个公道?高鹏没这方面的想法,他脑子里只有自己的政绩,为了个人的政绩,他甚至想力保王敏娟。” 梁靖忠蹙眉不展:“照你这意思,你想跟高鹏斗到底?” “青竹村的那些村民一直被权贵漠视、被人凌辱。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感,你没经历过,无法了解。” 林东凡缓吸一口烟。 又声色沉重地说:“我经历过,那种感觉真的很绝望。我也是从小在乡下长大,在成为楚家的女婿之前,一直被人踩在脚下。现在我翻了身,我有替他们伸张正义的能力。如果我退缩了,那我就不配做林家的子孙。” 这番话,直击梁靖忠的心灵。 心想这小子不愧是林家的子孙。 心中有正义! 眼里有光芒! 梁靖忠惭愧地笑了笑:“这些事,都是发生在我的任期内,如果让老爷子知道,非得骂死我不可……” “这也不能怪你。” 林东凡客观地分析:“你是统揽全局的人,位置太高,看不到基层的真相很正常。不管你的施政方案有多完美,到了下面,要想半点不走样,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下面的人,各有各的做法。” “现在,你是不是铁了心不进京?”梁靖忠凝望着林东凡,劝道:“青竹村的那些事,我可以另外派人来处理,你没必要亲自留在这里。” “冷川的脾气够不够硬?他照样不敢跟高鹏正面硬刚。”林东凡道:“你派谁来都没用,只要我一走,青竹村的事指定不了了之。” “唉,真是拿你没办法。” 眼看怎么劝都没用,梁靖忠也懒得再劝。 仔细一琢磨,感觉林东凡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南州的情况确实很复杂。与其劝林东凡这小子离开,还不如把他的权力提上来。 思虑好一阵。 梁靖忠道:“既然你铁了心要留在南州,那给我一个名单,我安排一下。” “什么名单?”林东凡一脸懵逼。 梁靖忠直言不讳:“日前,我已经举荐你老丈人楚劲松,打算调他去省会吴州担任市委书记、进省委常委。到时,南州这边没有支点,你一个人单打独斗可不行。这个名单里的人,必须是愿意配合你干实事的人。” 这话说得,太他娘的暖心了,林东凡真想趴下来给他磕一个。 叫他一声大姑父! 毫无疑问,梁大姑父这是想在临走前再提拔一批人,帮他林东凡组建一支敢闯敢拼的打虎队伍。 林东凡乐得眉开眼笑:“这事,事关大家的前途问题,你得容我好好筛选一下。” “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内把名单交给我。”梁靖忠又提醒林东凡:“记着,不能光看对方的办事能力,也要看看对方做人的觉悟。” 说到觉悟这东西,林东凡心领神会比了个ok手势。 不就是以人民的名义遴选精英? 第158章 恩师的日子不好过 谁能上梁靖忠的名单,谁就有晋升机会。对于体制内的人来讲,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进步机会。 现在这个提名权落在林东凡的手里。 这一刻。 林东凡感觉自己就是手握大权的省委1号,拿起笔杆子随便勾两笔,便可以轻松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李白大仙早就说了:人生得意需尽欢,猪队友多了好划拳。 在这人生的高光时刻。 林东凡首先想到的就是阳光系美女苏雨虹。 想当初,在自己人生的至暗时刻,也没少喝苏大美女的红牛、没少开苏大美女的车,想想都很温暖。 虽说自己已经回报了她很多。 譬如时不时地督促她去医院检查胸部,预防乳腺癌,保住了她那对大灯;并带着她在股市一路长红,让她摇身一变,成了颇有存款的小富婆。 但这些还远远不够。 滴水之恩,必须涌泉相抱,让她幸福得喘不过气来。 还有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杨青。 那是个在相亲战线上屡战屡败的勇士,必须带他扬个眉吐个气,教教他怎么吊打那些开口就要38万彩礼的潜在丈母娘。 还有一起刨过坟的小师妹简思凝、青春痘唐侠、正经人张晓光,以及自称是辅导孩子界的杠霸子的那个小刑警张勇…… 人品都不错。 过几天再给他们一个惊喜,先不通知他们。 唯一的遗憾是,以上这些人的资历浅了点,就算往上提一提,眼下能提到的高度也十分有限,不足以和南州第一梯队的反派对抗。 老丈人马上要调走,必须找个不畏强权的死心眼接替老丈人的位置。 最佳人选! 林东凡首先想到的就是昔日恩师——罗响,江澜政法大学的正高级教授,博士生导师,曾任江澜法学研究院的院长一职。 罗老师,可是说是恩师界的一座无字丰碑。 林东凡从小父母双亡,当年抚育他茁壮成长的爷爷奶奶,也在他上高中的时候先后辞世。 后来好不容易才考上江澜政法大学。 摆在他面前的学费、生活费等开销,又令他一筹莫展,身边没有一个亲属愿意伸手帮他。 在那段艰苦的求学生涯里。 罗老师年年帮他申请国家助学金和贫困补助,后来看他瘦了许多,又时常叫他去家里吃饭,给他开小灶…… 很多事现在回想起来,林东凡仍热泪盈眶。 以前上学的时候。 他时常会想:自己上辈子是不是虎躯一震,拯救了银河系?居然能在这个追名逐利的世界里,遇到那么无私的老师。 如果没有罗老师的贴心照顾,他可能熬不到毕业。 现在。 是时候反哺恩师了,拯救恩师于水火之中,请他出山! 当天下午。 林东凡驱车两百多公里,抵达省城吴州。 罗老师住在江澜政法大学的教职工宿舍楼,120平米的两室一厅。以他的薪资收入,他本该有条件买一套更大、更适合的商品房。 但罗老师跟其他人不同。 他把自己的私人小金库都用来接济自己的得意门生,师娘也支持他,俩夫妻简直就跟圣人一样。 搞得他女儿远走国外,好几年都不回来。 “罗老师,在家吗?” 林东凡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礼貌地敲了两下门,屋里也没人吱声,一点反应都有。 林东凡又敲了两下:“师娘,我是东凡。” 屋里还是没人回应。 林东凡一脸懵逼地瞧了瞧门牌号:“没错啊,2栋601,这个时间点,师娘一般都在家里做晚饭,家里怎么会没人……” 正纳闷地嘀咕着。 隔壁老阿姨突然开门询问:“小伙子,你找谁啊?” “阿姨,我是罗老师的学生,请问您知不知道罗老师的电话号码?”林东凡依稀记得这个老阿姨以前曾是中文系的教授,一时想不起来她姓什么。 老阿姨疑惑地打量着林东凡:“你是他学生,连他的电话号码都不知道?” 中文人果然心思细腻。 说话一针见血。 扎得林东凡一脸尴尬。 当年读书时,他根本就买不起手机,老师的电话号码都记在电话本上。刚毕业那几年,因为混得不怎么好,也没脸跟老师联系。 后来搬了几次家,电话本早就弄丢了,连尸迹都找不着。 林东凡惭愧地笑了笑:“我毕业六年了,平时也没怎么过来走动……” “你们这些人,只有需要用到老师的时候才登门,真是世风日下。”老阿姨似乎想起了自己的学生,失望摇头,不想多说。 林东凡连忙解释:“阿姨,我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之前不来走动,主要是因为我没混好,我没脸见老师。拜托您给个号码,行吗?” “你要是真有心,那你就去医院看他。”老阿姨道。 闻言,林东凡脸色微惊:“罗老师住院了?” “遭那么大的打击,不病才怪。年三十晚上入的院,一直没回来。”阿姨又遗憾地摇了摇头,转身回屋:“他住在医大的附属二院。” “谢谢阿姨。” 林东凡的心情本来挺好,一下子被阿姨干到了谷底。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个所谓的打击,应该跟那件事有关——去年,罗老师实名举报老校长不干人事。 后来老校长被抓,涉贪19亿,连家里的电线都是黄金做的。 震惊无数人的三观。 为反贪界立下大功的罗老师,也顺利领到了一张不懂人情世故的隐形罚单,没多久就被免去了法学研究院院长一职。 说他学术造假的谣言,也在教育界传得沸沸扬扬。 现在他大概已经被学校停课。 在林东凡的前世记忆里,罗老师就是被谣言活活逼死,后来跳楼自杀,以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妈的,教育界也是赃得一塌糊涂。” 想想前世,自己活成一根废柴,什么忙也帮不上,直到恩师自杀之后,才知道恩师蒙受了多大的屈辱。 这一世,来得还不算晚。 林东凡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直奔附属二院,先到住院部的护士台查询罗老师的所在病房。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林东凡一进病房就看到罗老师靠坐在病床上,鼻孔里插着氧气管,手背上扎着输液针。 曾经意气风发的法学领袖,现在已经两鬓斑白,一脸憔悴。 “罗老师。” 林东凡站门口轻轻呼唤一声。 罗老师闻声瞧来,看到热泪滚滚的林东凡,先是微微一惊,随后又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你来了……” 此时此刻,老罗确实很欣慰。 自从他被同行搞得身败名裂之后,一直没有人来探望他,没想到在他心灰意冷的时候,林东凡竟走了进来。 第159章 给恩师一颗定心丸 “东凡,人来了就好,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浪费钱。” 师娘萧凤仪,还像以前那样热忱。 唯一的显著变化,就是从教育圈混到了黑眼圈。大概是一直在医院照顾罗老师,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四十多岁的年纪,本该凤鸣岐山,霞耀千里。 愣是熬出了五六十岁才会有的沧桑感,看起来比以前瘦了好多,手上那只冰种玉镯也显得大了一圈。 “师娘,现在我不差钱,别心疼钱的事。” 林东凡把大包小包的高档礼品往旁边的空床上一搁,拖张椅子就在病床边坐了下来,根本就不把自己当外人。 萧凤仪含笑批评:“臭小子,说话口气这么大,小心你罗老师抽你。” “那我坐远点。” 嬉笑间,林东凡把椅子往后挪了半尺。 靠在病床上的罗响,一脸无语状:“你信不信我爬起来抽你?都快三十岁了吧?还没个正形。” “好吧,那咱师徒俩聊聊正方形的问题。” 根据以往的生活经验,坐在这种有靠背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的姿势是最舒服的,但林东凡今天真心有点放不开。 不敢翘腿。 因为罗老师真的会抽他。 林东凡端正坐姿,保持着一个晚辈该有的谦卑:“罗老师,这几年我没来看望您,希望您别生气。不是我不想来,而是因为我没脸来。” “你不是考进了南州的政法委?” 罗响对林东凡的事业心还是挺认可,一直对林东凡抱有很高的期望。 这一点,林东凡自己也知道。 林东凡直言:“是考进了政法委,但以前只是个打杂的,没成就感。现在我已经调到了省反贪局,刚办了件大案,也算没给您脸上抹黑。” “那就好。” 罗响欣慰地笑了笑。 这些年,他带出来的学生一批接一批,多数人毕业后都是进了公检法,其中不乏身居要职的领导干部。 但像林东凡这种不忘初心的人,并不多。 罗响感慨连连:“你平步青云后还能来看我,我死也无撼……” “瞎说什么丧气话。” 看罗老师这心灰意冷的样子,俨然已经有了跳楼自杀、以死明志的倾向,还好自己来得及时,揪住了生命的尾巴。 崛起吧老罗! 像你这种耿直的老男人,不应该被谣言摧毁! 你应该手握四十米大刀杀出一条血路! 林东凡果断抛出那根可以逆天改命的橄榄枝:“老师,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请你出山。” “出山?出什么山?” 罗响满脸迷糊,一点激动情绪都没有。 毫无疑问: 现在他脑子里没有出山的概念,只有上山的概念,就是躺进棺材里,然后被人吹着唢呐抬上山,为人生画上一个悲壮的句号。 林东凡笑道:“弃教从政,放弃你的正高级教授身份,投身政坛。路,我已经替你铺好了,现在就差你点个头。” 这话一出,可以说是惊杀一片。 罗响和萧凤仪,面面相觑地互望了一眼,无声中似乎在说,这傻孩子该不会是忘了吃药吧? 在他们夫妻俩看来: 弃教从政,这就是天方夜谭! 他老罗,现在已经是正高级的教授,如果转为行政编,怎么着也得匹配一个正厅实职,上哪去找这样的缺口? 就算体制内有这个缺口,那也轮不到他罗响去占坑。 一,他玩不来那些人情世故。 二,他刚被免了法学研究院院长的职务,圈里又有人把学术造假的脏水往他身上泼,洗都没法洗。 在这种身败名裂的情况下,怎么投身政坛? 萧凤仪苦笑连连地摇了摇头:“东凡,你的一片好意,我们都明白,你是看不得罗老师蒙冤受辱。可你说的这件事,它没有操作空间。你这个爱吹牛的臭毛病,可得改改。在体制内工作,要给人一种脚踏实地的形象。” “我想说的,你师娘都说了。”罗响也是一脸苦笑。 林东凡不急不躁地回道:“我就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跟你们说弃教从政的事,你们肯定没底气。相信我,吹牛皮也是一种实力,并不是什么人都能把牛皮吹上天。” 罗响还是一脸悲观:“现在我负面缠身,浑身脏水,连学校都站不住脚,怎么去政坛立足?” “这事您甭管,信我,现在您只需点个头就行。” 林东凡也不好直接说自己有通天大道,毕竟这是医院,病房门口的人来来往往,有些事情传出去不好听,搞不好就会弄巧成拙。 这也导致罗响无法理解林东凡的自信到底是哪来的。 罗响含笑望着林东凡。 像宠溺自己的孩子一样,耐心劝告:“傻小子,弃教从政,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可别为了我的事,把自己搭进去。” “还是不信?给你看点东西。” 林东凡从手机通讯录调出省委梁靖忠的名字,再将手机屏幕展示在罗响面前。 罗响定睛一瞧,惊蹙眉头。 他难以置信地问林东凡:“这是省里那个梁……” “嘘!” 林东凡比出一个噤声手势。 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不会来请您出山。当年您扶我走完四年大学路,现在,请允许我扶您走出人生低谷。” “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小子。” 感动的话不想多说。 这无疑是罗响一生中最欣慰、最震惊的时刻,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林东凡,实在是看不懂这家伙到底哪来的人脉,居然能跟封疆大吏说上话。 思来想去,罗响还是有点顾虑。 他忧心忡忡地问:“现在我被人泼了一身脏水,负面缠身。就算是你能在省里说上话,恐怕这事也不好办吧?你可不能为了我的事,毁了自己的前程,” “毁不了,谁泼你脏水,咱就让谁站出来道歉。”林东凡自信十足。 罗响忍不住笑评:“你小子现在说话的口气,真是狂得没边。” “您实名举报老校长的时候,难道您不狂?这就叫名师出高徒,我这狂性,都是您教出来的。” 林东凡见罗响一脸无语。 又笑问:“我看您住院的主要病症是郁气攻心,现在您只需告诉我,等对方道歉之后,您能不能心情大好?拔了氧气管满血复活。” “如果能洗掉这一身脏水,到时不用你拔氧气管,我自己拔。” 罗响感觉现在已经可以拔管了,心情已经被林东凡这小子哄得乐无边。 但他暂时不想拔,钱已经交了,这氧气不吸白不吸。 罗响转头吩咐萧凤仪:“萧老师,别站着了,去把房门关上,我要跟东凡拆解一下泼脏水的事。” “对,好好拆解一下。” 林东凡也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在后面搞小动作。 心下暗骂: 妈勒戈壁,居然敢动小爷的恩师! 这次不把你丫的干个五颜六色,你就不知道什么叫涌泉相报! 第160章 林东凡下战书 “老师,是谁诬陷你?” “邱若男。” “卧次奥!果然是她。” “怎么说话的你?一个公职人员,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别天天把脏话挂嘴上。” “不来一个卧次奥,那就太抽象了,不像正常人的反应。” 林东凡对邱若男的印象,不可谓不深。 不是因为她长得有多倾国倾城。 她的长相普普通通,算不上是很漂亮的那种,但也不是很丑。只因她跟别的女生不同,她喜欢留精悍的短发,是很强势的一个人。 林东凡至今还记得,有一次自己去图书馆看书。 邱若男突然走过来敲敲桌子,下了一道傲冷的驱逐令:“我每天都是坐这个位置,没看到椅子上有支笔?让开。” 是的,她随便放支破笔在椅子上,就算占了座。 当年林东凡也是人穷志短,不敢在学校惹是生非,加上有好男不跟女斗的自我安慰,当时连屁都没敢放一个,起身便给她让座。 后来大学毕业,林东凡走考公路线。 邱若男继续深造,至于她是凭自己的实力考上研究生,还是走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捷径,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 再后来,听说邱若男一步登天,嫁给了老校长的儿子。 林东凡跟罗老师分析:“你实名举报,把老校长送进去了,抄没了19亿家产。邱若男是老校长的儿媳妇,抄老校长的家产,就是抄邱若男的家产。就她那自私自利、冷血无情的个性,不绞尽脑汁把你搞下来才怪。” “我知道,她本来就恨我。”罗响一脸郁闷。 林东凡饶有兴趣地追问:“因为你阻碍了她博士毕业?” 罗响感慨万端地解释:“她那个人急功近利,缺乏科研精神,发表的几篇论文不是套作就是抄袭,我不让她毕业,也是想她端正学术心态。” “罗老师,不是我说你,你这人的情商比我还低。”林东凡笑侃:“人家好歹也是老校长的儿媳妇,不看僧面看佛面。” 罗响白眼一瞪,郁闷得不想再说话。 师娘萧凤仪苦笑连连地摇了摇头:“他要是有情商,哪至于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你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行吧,不说这糟心事。” 林东凡打住这个扎心的话题。 又问罗响:“罗老师,麻烦你跟我讲讲,邱若男到底是怎么陷害你?说说具体的细节,我好收拾她。” 这事比“没情商”还扎心,罗响的心情一下子跌入了谷底。 他沉思了片刻。 声色沉重地罗列对方的战术:“三步走,她一开始是在我的课堂上录音。那天我在课堂上讲解‘米兰达规则’,她掐头去尾,弄成‘刑诉法第52条是个摆设’的争议性言论,在各大门户网站的法制论坛广泛传播。” “草!” 林东凡忍不住又爆了一句粗口。 真心憋不住,邱若男这手段太他妈无耻了,简直是欺师灭祖! 米兰达规则,是美国刑事诉讼中保障程序正义的典型规则;而我国的《刑诉法》第52条,则是规范侦查取证合法性的核心条款。 这两者都是法治精神的一种体现。 但因制度背景不同,规则重心和权利保障路径也存在一些明显的差异。 邱若男采用避重就轻的手段,掐头去尾,弄成捧美踩中的言论,这是要引起社会公愤,置罗老师于死地啊。 林东凡忍怒追问:“她第二步怎么走?” 罗响越说越郁闷: “她搜集了我的论文手稿,模仿我笔迹,插入一篇冷门的外语论文,伪造抄袭假象,然后以我的名义寄给《法制周刊》进行发表。 没多久,学术圈就传出了抄袭丑闻。 她取了个博人眼球的长标题——罗老师也配为人师表?厚颜无耻地抄袭,居然没被检测系统发现。” “真他妈黑!” 林东凡也越听越愤怒,这邱若男真是一招比一招狠毒。 第一步,恶意扭曲罗老师的立场,令罗老师陷入舆论旋涡,有口难辩。 第二步,摧毁罗老师的学术成就和社会名誉。 第三步都不用问了,肯定是向省教育厅举报。 现在罗老师已经被停课。 林东凡笃定地安慰罗老师:“别急,她模仿你笔迹,这事可以通过司法鉴定的途径,鉴定真伪。” “没用。” 自己身为一个法学教授,又哪能不知道这些。 罗响遗憾地摇了摇头: “她通过学校的采购记录,获取了我所用纸张、墨水的品牌和批次。所用墨水是同品牌同批次,连纸张的所用材料、褶皱程度都一样。 为了模仿我的笔迹,她也算是熬费苦心。 司法鉴定中心的人说,字形结构、书写节奏,笔触的力度都没问题,特征匹配度达到95%以上。” 闻言,林东凡一阵无语,还真是低估了邱若男的报复心。 但现在已经是2010年了,又不是公元前,光谱成像等新技术都已经应用于笔迹鉴定领域,司法鉴定中心真的鉴定不出真伪? 林东凡感觉,这里面极有可能存在不为人知的猫腻。 像罗老师这种不懂人情世故的人,干不过处心积虑的邱若男也正常,他忽略了一个细节——邱若男报复,会穷尽一切手段! 师娘萧凤仪见林东凡沉思不语,以为林东凡也束无策,不禁感伤:“这就叫乱拳打死老师傅,如果实在是没办法,也只能认命。” “谁说认命?一周之内干残她!等我消息。” 说着,林东凡起身便要走。 罗响惊得愕然失色:“站住!你跟我说清楚,什么叫干残她?难道去找她拼刺刀?你可别知法犯法!” “放心吧,保证在法律框架下干残她。” 林东凡怀揣着一腔愤怒的战火,出门就给省委梁靖忠打了个电话,请梁书记帮忙敲打一下省司法厅的人,让司法鉴定中心重新鉴定笔迹。 第二个动作,在同学群里发言。 就一句话:“邱若男,给老子滚出来!”毕业这么多年,林东凡去年才被杨青拉入同学群,这是他第一次在群里发言,一石激起千层浪。 邱若男躲着没冒泡。 杨青先回了一句:“这什么情况?”附带懵逼的表情,后面又有好几个同学跟着发问号表情,吃瓜热情,不减当年。 林东凡无视这一切。 直接给邱若男下战书:“姓邱的那婊姐,今天晚上八点,我在母校门口等你!你只有这一次谈判机会,如果不来,小心老子送你进监狱!” 第161章 目中无人的婊姐 下完挑战书之后,邱若男始终没有在群里冒泡。 也不知道她是屏蔽了群消息,还是看到之后选择装死。不管怎么样,都不影响林东凡在校门口等她。 纯爷们一言九鼎,不怕她失约,又不是没被人放过鸽子。 在这无聊的等待过程中。 林东凡接到了三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是老婆楚灵兮打来的,问今晚回不回家。今晚有约,肯定是回不去了,她得独守空房。 第二个电话是杨青打来的,问发生了什么事。 老杨对撕逼这种事有种莫名的执念。 在得知内情后,他立马回群里火力全开,先给邱若男冠上一个欺师灭祖的头衔,再问候邱若男的大姨妈。 祝她大姨妈一个月来两次,一次待够15天。 呃…… 意思就是叫她血流成河。 永无止境! 恭喜老杨在同学群喜提杨三岁的外号,他这怼人技术确实很纯幼,没考虑到实际情况,大月有31天好吧,漏了一天。 第三个电话是省委梁靖忠打来的,压力好大啊。 梁靖忠在电话里说:“你发给我的名单,我看到了。江澜政法大学的那个罗教授,他现在负面缠身,影响很大。” “我知道影响很大,所以我之前拜托您敲打一下司法厅,让他们重新鉴定笔迹,还罗老师一个清白。” “司法厅刚才给了我答复,他们会核查之前的鉴定程序,并对有关论文的笔迹重新做一次鉴定。但这事受鉴定技术的限制,你要明白这一点。如果之前的鉴定程序没有猫腻,即便是再做一次鉴定,最终结果也是一样。” “我明白,所以我在努力撕逼。” “能不能好好说话?” “嗯,我在给邱若男施压,让她公开道歉,还罗老师一个清白。” “这事你自己看着办,抓紧时间。如果罗响的底子不干净,那他转行政编的事便需要搁置再议。” “明白,我要撕逼了,先这样吧。” 林东凡挂断电话时,一辆银白色的轿车在面前缓缓停下。 这是一辆以优雅稳重著称的沃尔沃,进口的s90。车门一开,下来一个很不稳重的婊姐——邱若男。 穿着高跟鞋开车,无法无天的狠人! 几年不见,她的变化还真不小,不仅比以前更会打扮,气质也比学生时代高冷了许多。 估计,灭绝师太见了她都得把倚天剑拱手相让。 “婊姐,这边。” 林东凡含笑招了招手。 “叫谁婊姐!” 邱若男还是那个邱若男,八荒六合,唯我独尊!上来就是一巴掌,想用实力证明自己是高人一等的上流社会。 可惜她的动作慢了点,力量也弱了点。 当她的右掌距离林东凡的脸颊还有二十公分时,林东凡随手一抓,稳稳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林东凡戏笑:“约错地方了,早知道你还是这么狂野,我应该约你去后山小树林,实战三百回合。” “臭屌丝,想女人想疯了吧你?” 冷笑间,邱若男满脸都是鄙夷之色,同时也甩了一下手,试图挣脱林东凡的擒拿。 可惜没挣脱,这就是蔑视“屌丝”的代价。 林东凡不急不躁地回道:“你的思想劈叉了,后山有棵歪脖子树,很适合用来吊打你这种欺师灭祖的婊姐,你不知道?” 闻言,邱若男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被擒住的右腕也不再挣扎。 嗤笑却浓郁了几分。 她像上帝鄙视蝼蚁一样,上下打量着林东凡:“像你这种没用的臭屌丝,脑子里除了那点龌龊思想以外,还能有什么?你尽管掩饰自己的龌龊,狡辩,是你这种人的一大特色。我今天来这里,就是想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这优越感真他妈充足,不愧是涉贪19亿的家属。” 戏笑间,林东凡随手一撂,松开了邱若男的手腕。 就这随手一撂的力量。 把邱若男撂得跌闪好几步,脚下高跟鞋一时没站稳,差点崴了脚,及时扶住车门才稳住身子。 顷刻间,邱若男的脸色就跟那化不开的夜色一样凝重。 脸上不再有冷笑。 只有被刺痛之后的愤怒,目光冷若寒星。 毫无疑问,林东凡精确地捕捉到了她的痛点!在她的世界里,19亿,是个非常扎心的敏感词。 她揉了揉被捏痛的手腕。 两眼怒视着林东凡:“当年上大学的时候曾听人说,罗响对你照顾有加。瞧你这姿态,今晚约我出来,是想替罗响打抱不平?” “总算是智商上线了,明白就好。” 林东凡点上一根烟。 慢条斯理地说:“自觉点,公开登报,向罗老师赔礼道歉。只要你的态度够诚恳,其它事都好商量。” “臭屌丝,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讲条件吗?” 邱若男上下打量着林东凡。 想起大学时,林东凡连饭都吃不饱的穷酸样。 邱若男忍不住又轻笑:“刚把肚子填饱,就敢人模狗样的站出来充老大,看来你是真不知死活。” “一句话:不赔礼,不道歉,是不是?” 林东凡淡定地弹了弹指尖的烟灰,搁在前,要是听到这种尖刻的讽刺声,他可能会自卑泛滥、怒火中烧。 可现在不同。 现在他是真有钱、真有实力,心态稳如老狗,就喜欢看这些无知婊在真人面前瞎装逼。 见邱若男嗤笑不语。 林东凡爱莫能助地感叹了一声:“唉!果然是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既然你想坐牢,那法庭上见吧。” “像你这种不知死活的臭屌丝,老娘一巴掌可以拍死好几个!” 邱若男抛下一丝轻笑,转身便上车。 当车启动之后。 她忽然又放下车窗,伸出中指向林东凡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不敢跟我打官司的,是孙子!” “洗干净屁股,等着坐牢吧你。” 今晚撕逼之前,林东凡已经花几分钟时间去了解过邱若男的现状,这婊姐现在开了个律师事务所,自己捧自己当金牌律师。 打官司,她是专业的,最近正在处理一单大案。 不过没关系。 林东凡感觉是时候把前女友方晓倩拉出来溜一溜了,反正都是狠人,这回就看是律师厉害还是审判长厉害。 目测审判长的胜算应该会大一点。 毕竟有前男友兜底。 第162章 哥有钱有权哥任性 法庭:南州市中级人民法院民事审判庭第一庭 时间:2010年3月12日 案由:周建民诉南州市公安局交通警察支队(东港大队),不服交通事故责任认定及行政赔偿纠纷 事件起因: 2010年2月13日,除夕夜。 高烁驾驶一辆黄色的兰博基尼,在东港大道追尾周建民的五菱宏光。 五菱宏光被撞飞后翻滚七周半,周建民的父亲和母亲当场死亡,八岁儿子脊柱断裂。 东港交警大队依据《道路交通安全法》第76条,认定周建民违规变道,需承担70%的责任,赔偿高烁的车辆损失费278万。 周建民不服,申请行政复议。 复议无果之后,又一纸诉状将东港交警大队告上了法庭,请求法院撤销或变更东港交警大队的责任认定,重新划分责任比例。 结果可想而知。 东港交警大队的负责人没出庭,委托律师邱若男出庭应诉。 且不说邱若男那张嘴有多厉害。 单说肇事人高烁,那也不是周建民能惹得起的角色。 高烁虽然是在单亲家庭长大,但那不是普通的单亲家庭啊,典型的阔少。他母亲是高璐,舅舅是南州1号高鹏。 一审结束。 周建民把邱若男和助理堵在法院门口,含着泪追问:“邱律师,你们昧着良心颠倒黑白,就不怕遭报应?” “谁颠倒黑白了?说话注意点,小心我告你诽谤!” 向来都是盛气凌人的邱若男,显然没把一穷二白的周建民放在眼里,为人民币服务,那是她做人的宗旨。 一声诽谤,吓得周建民噤若寒蝉。 周建民虽然不懂诽谤罪到底是个什么罪,但他现在也是上过法庭的人,知道坐在里面听审的滋味,那种心脏一直悬着的紧张感很不好受。 崩溃之下。 周建民扑嗵一声跪了下来,含泪哀求邱若男:“我父母都在车祸中死了,儿子还躺在医院里,可能会瘫痪,你们还叫我赔278万。你们就是把我卖了,我也赔不起这么多钱。算我求你,你要交警重新划分一下责任……” “真是病得不轻!” 邱若男冷然一笑,迈腿就走,直接无视周建民的苦苦哀求。 周建民急得束手无策,本能地抱住了邱若男的腿:“邱律师,你是交警队的代理律师,现在只有你能帮我,我求求你……” “松手!” 邱若男将周建民一脚踢开。 又怒视着周建民,冷言警告:“我警告你,别动手动脚!你家死多少人,那是你的事!我没义务可怜你同情你,滚一边去!” 顷刻间,周建民像个崩溃的孩子一样,跪在地上低头掉泪。 他不过是东港边的一个普通渔民。 三年前,他老婆受不了生活的苦,跟着一个有钱的鱼贩子跑了,家里就靠他一双手,养活父母和孩子。 去年除夕夜,他开着二手面包车,带着一家人进城置办点年货。 原本是挺开心的一天。 没想到回家路上会被兰博基尼撞得家破人亡,现在还面临着278万巨额赔款,他就是去卖血卖肾,也卖不了这么多钱。 孩子现在还躺在医院里,高额的医疗费,那也是个无底洞。 他不求邱若男的可怜和同情。 只求一个公平公正的责任划分,他就想不明白了,明明是兰博基尼追尾他的面包车,怎么他还要承担70%的责任? 这道题太难了,周建民跪在地上泣不成声,脑袋已经抬不起来。 就在邱若男离开不久。 来迟一步的林东凡,给周建民递了张纸巾:“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江澜省反贪局的林东凡,从今天起,你的事交给我。” 周建民一直崩溃的低着头抹泪,一开始都没发现有纸巾递过来。 听到声音后才抬头一瞧。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林东凡:“你能帮我?” “先把眼泪擦擦,天无绝人之路。”林东凡把周建民扶起来,瞧他这一身鱼腥味的贫苦相,心里莫名的有点小难受。 林东凡拍拍他的肩膀: “刚才我去医院看了你儿子,医疗费我已经帮你垫付了,医生正在安排手术时间。快回医院照顾你儿子吧,上诉的事交给我。” 闻言,周建民又扑嗵一声跪了下来。 “大恩大德,我周建民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这人没什么文化,也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就想给林东凡磕一个,吓得林东凡匆匆伸出两手把他托住。 林东凡哭笑不得地劝道:“别这样,折寿。我跟你讲,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等你将来拿到赔偿款之后,你得还我。” “还,我一定还。” 这大概是周建民一生中最激动的时刻。 他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已经彻底玩完,刚才甚至绝望地想过:如果儿子也瘫在床上治不了,那就带着儿子一块跳海。 吃了一辈子鱼,死后全家人喂鱼,也算回报了社会。 没想到会突然冒出一个素不相识的林东凡,不仅帮他交了医疗费,还会帮他打官司。 周建民激动地抹干眼泪:“有纸吗?我给你写张欠条……” “不用吧,快回医院照顾你儿子。” 不等周建民再说什么,林东凡已经迈上了法院的台阶。 这单案子的审判长,是林东凡的前女友方晓倩,这也是方晓倩取得审判资质后处理的第一单案子。 对于方晓倩来讲,意义重大。 林东凡来到方晓倩的办公地点,没有进去,只是站门口敲了敲门框:“方大法官,有没有兴趣去对面喝杯奶茶?” 正在整理案件材料的方晓倩,闻声抬头,立马笑得跟个受宠若惊的小媳妇一样,喜上眉梢。 有兴趣! 太有兴趣了! 去年的分手画面虽然很痛、很撕裂,然而那又怎样?识时务者为俊杰,只有傻子才会跟帅气多金的前男友撕逼。 方晓倩兴致勃勃地回道:“等我几分钟,我整理完这些资料。” “快点,我在外面等你。” 烟瘾犯了,林东凡转身走到楼道的尽头,站窗前点了根烟。 杨青发来一条激动的信息:“兄弟,今天上头找我谈话了,说要调我去省公安厅,想征求我的个人意见,这是不是你的骚操作?” “咳咳!那什么,低调点。” 林东凡回完信息,便找了一张“牛哥在此,谁敢不服?”的表情图,以刷屏方式发给杨青,连发十八次。 下一秒就收到一个友好的中指表情。 不过这并不影响林东凡愉悦地装逼,回道:“平个步青个云,算个球啊。等我把邱若男送进监狱里,你看我怎么虎躯一震,早生贵子!” 第163章 前女友的学霸天赋 法院对面的冰恋坊,生意还是不怎么样,估计要等立夏之后才能风生水起。冷冷清清的环境,点上两杯奶茶,很适合聊私活。 前世夫妻一场,直到死,林东凡都是方晓倩眼中的废物。 这一世也算扬眉吐气了一把。 现在方晓倩坐在林东凡面前,就跟个没脾气的初恋一样,心里春波荡漾,眼中柔情万缕。 十块钱一杯的奶茶,显然堵不住方晓倩的嘴。 她开口便笑:“老情人,你老婆的肚子越来越大,有些事不方便吧?要不要换个地方深入交流?我大姨妈昨天刚走。” “谢邀,好马不吃回头草。” “可是我听人说: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 “兰博基尼的车主高烁,他老妈高璐,知道吧?平时就是吃多了夜草,瞧瞧她那160斤的肥膘,兽医见了都心里发慌,担心种猪爬不上去。” “噗~~~” 方晓倩一时没憋住,刚喝到嘴里的奶茶笑喷。 坐在对面的林东凡好在反应快,拿起公文包一挡,险险地躲过了一劫。 方晓倩乐得合不拢嘴:“不好意思,我笑点低。下次讲段子的时候先通知我一下,我好有心理准备。” “我跟你聊案例,你居然说这是个段子。” 林东凡抽两张纸巾。 一边擦拭公文包上的奶茶,一边摊牌:“今天你审的那个案子,你前男友有很大的意见。” “你有什么意见?”方晓倩有些讶异。 林东凡不假思索地切入主题:“我有什么意见,你心里没数?你们不能这么欺负一个小老百姓。” “老情人,法庭上是讲证据的,我可没偏袒任何一方。”方晓倩道。 林东凡道:“不跟你兜弯子了,我支持周建民上诉,并且,我会尽全力帮他打赢这场官司,你给个态度。” “让我怎么说你好呢。”方晓倩笑望着林东凡:“说你傻吧,待会你又给我甩脸色。周建民是你什么人?为了他,你居然想在太岁头上动土。” “他不是我什么人,路见不平一声吼。” 林东凡也一直凝望着方晓倩。 看得出来,关于“在太岁头上动土”这件事情,她多少还是有点忌惮,毕竟那个太岁坐在南州的第一把交椅上。 不过也正常,趋利避害,这是正常人的正常心理。 为了得到她的支持。 林东凡果断抛出一点诚意:“如果我没记错,你好像还欠我十八万八。你支持我一下,那十八万八就算了,爽不爽?” “不爽” 方晓倩搁下手中的奶茶,脸上笑容已经敛得一干二净。 她一本正经地表明自己的态度:“首先,我没欠你十八万八。其次,只要你需要我,我会尽全力支持你路见不平一声吼。” 瞧瞧,什么叫专业?这就叫专业! 不愧是从事法律工作的专业人才,不管在什么场合,方晓倩永远都不会承认自己欠了十八万八,时刻防着对方录音取证。 但是,她又表示出愿意并肩作战的意思,这就很有意思。 林东凡不以为然地回道:“不欠就不欠,只要你帮周建平主持公道,其它什么事都好商量。” “我是审判长,必须保持公平公正,有些事不方便参与协商。”方晓倩递给林东凡一个名片:“沈毕,这家伙的人品虽然一言难尽,也是个见钱眼开的人。但他的实力不比邱若男弱到哪去,你去找他做周建民的辩护律师。” “我认识这人。” 以前尚未良被捕时,沈毕曾为尚未良的事出面,林东凡印象挺深。 林东凡问方晓倩:“一审,邱若男为什么能赢?” 提起这事,方晓倩似乎也有些遗憾。 她苦笑连连地摇了摇头:“一个要权没权、要钱没钱的小渔夫,连申请法律援助都不懂,告交警大队,胜率本来就近乎于零。” “别说屁话行不行?”林东凡蹙眉追问:“现在我只想知道,邱若男为什么能赢?难道真的是周建民违规变道,导致兰博基尼追尾?” “邱若男提供的证据显示,周建民确实是违规变道。” 稍作顿言。 方晓倩又话锋一转:“不过,那些证据都是东港交警大队提供的,来自于道路交通监控,你懂我的意思?” “懂了。” 很显然,道路交通监控,很可能被剪辑过。 方晓倩又笑了笑:“本审判长要保持公平公正,不方便跟你深入探讨这个案子。不过,我可以跟你讲个外地的案例。”说到这,她的笑容也多了丝妖孽味。 “快讲。” 林东凡心里清楚,所谓的案例,就是事实。 方晓倩道: “京城,有个土豪追尾了,死了人,然后布下了这样一个证据矩阵: 1、篡改监控视频,伪造五菱违规变道。 2、收买修车铺的老板,伪造五菱的修车记录,证明二手五菱在前一天曾去修过刹车片,刹车系统不行。 3、车辆性能碾压。 当时是下坡路段,五菱所在的第一车道,前方有障碍物。 这时他要么减速停车,要么变更到第二车道。 五菱选了变道。 但交警认为五菱应注意后方来车,在不具备变道条件的情况下,应该减速停车。 这就是兰博要收买修车铺老板,伪造修车记录的原因。 兰博的百公里刹车制动距离是31米。 而五菱的刹车系统老化,刹车制动距离达到了59米。 因此兰博指控: 起因是五菱车主驾驶接近报废的问题车上路,在刹不住车的情况下强行变道。 可惜那京城渔夫,根本就不懂这些啊,无力反驳。” 听到这里,林东凡怒从心起。 方晓倩吸上一口奶茶,又意味深长地笑道:“说这些都是浪费时间啊,你不如听听京城小渔夫是怎么反杀土豪。” 言外之意,就是本审判长已经帮你想好了反杀矩阵。 林东凡会心一笑:“说,我听着。” 方晓倩有条不紊地布局: “1、交警队的监控,对当事人不利。 好在事发当天有两辆大货车经过,大货车应该有行车记录仪,而且他们的车身高,能看到兰博基尼的行车轨迹。 想办法找到那两个大货车司机,拿到行车记录仪。 2、通过东港大道沥青的摩擦系数、兰博的总体质量、以及现场刹车痕,计算出兰博当时的真实车速。 坐实兰博超速行驶的事实。 3、金属是有记忆的,通过五菱宏光的残骸,请鉴定专家鉴定出真实的撞击角度。 再通过车身的残损程度,进一步证实超速撞击的事实。” 说到这里,方晓倩又端起奶茶吸了一口,全程笑眯眯地望着林东凡,仿佛在等着林东凡的赞美与宠幸。 今天她确实表现很优秀,把学霸天赋体现得淋漓尽致。 林东凡懒得搭理她这副嘚瑟模样。 掏出手机给那个叫沈毕的律师打电话:“沈律,我是林东凡,有件案子想委托你……” 一场暴风雨般的反杀战争,全面拉开了序幕。 林东凡不仅仅是想替周建民讨个公道,更重要的是想把法外狂徒邱若男送进监狱,让她后悔学法! 第164章 想封嘴?门都没有 在沈毕的眼里,现在的林东凡,是个高不可攀的神秘人物。 这种距离感的来源,并不是因为林东凡曾拒绝过他送的两条华子,而是林东凡在南州雷厉风行的反腐手段。 连肖运策那种级别的人物都被清剿。 太恐怖了! 沈毕虽然不知道林东凡到底有什么样的背景,但通过以往社会经验来观察,沈毕敢确定一点,楚劲松肯定不是林东凡最大的靠山。 今天能接到林东凡的委托电话,沈毕很是兴奋。 这是祖坟要冒青烟啊! 沈毕立马放下手头上的案子,以十万火急的紧急步伐赶到法院对面的冰恋坊,一秒都不敢怠慢。 进门看到林东凡和方晓倩在喝奶茶。 沈毕心下暗惊: 撕破脸的前女友,还能坐一起有说有笑? 再仔细一想,这件事情似乎也没毛病,方晓倩是个绝顶精明的女人,自己能看透的事,方晓倩肯定也能看透。 这是个追名逐利的女人。 现在林东凡正在强势崛起,方晓倩肯定会后悔分手,会想尽一切办法,重新回到林东凡的世界里。 沈毕定了定神,热情地上前打招呼:“林先生,方大法官,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速度挺快的嘛,坐。” 林东凡客气地挥手引座,虽说对这位沈律师没什么好印象,但架不住人家确实有辩护实力啊,用人这种事,不能感情用事。 方晓倩淡然戏笑,趁机捞个人情:“沈律,今天是我举荐你,你打算怎么感谢我啊?” “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记心上呢。” 在巩固人际关系这一事,沈毕可是从不含糊,不管是背景神秘的林东凡还是身在法院的方晓倩,都是他需要维护的重点人脉资源。 简单笑侃两句,缓和一下气氛。 沈毕坐下来问林东凡:“林先生,今天你找我过来,是不是有什么棘手的大案子?” “也不算棘手,就是一单交通事故定责纠纷案……” 林东凡把案情简单介绍了一遍。 见沈毕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 不难看出来。 这事涉及到在太岁头上动土的问题,沈毕也有点顾虑。 林东凡又笑问:“你该不会是不敢接手吧?” 这话问到了沈毕的心坎上。 沈毕寻思着: 你林东凡若是没点实力,敢摸老虎屁股? 既然你铁了心要拿高鹏的亲外甥开刀,那毫无疑问,高鹏可能就是下一个大江东去的肖运策。 暗思至此。 沈毕当即表态:“既然你这么信得过我,这单案子我接了。如果败了,大不了以后改行开奶茶店。” 说到后面,沈毕露出了一丝豁达的笑容。 他牛就牛在把悲壮气氛渲染到了极点,逮着机会就表忠心,意思是说只要您林先生一句话,刀山海火,我照闯不误。 人精啊! 人精——这是林东凡对他的评价。 林东凡含笑起身:“既然你不怕死,那走吧,我带你去见见苦主周建民,让他签一份授权委托书。” “行。”沈毕连忙起身。 方晓倩也站了起来:“我就不陪你们去了,单位还有事要忙。”其实她是想去也不能去,身为这单案子的审判长,她得避嫌。 三人就此分道扬镳,林东凡和沈毕前往医院。 与此同时。 医院里可谓是怒火滔天。 高璐得知林东凡横插一脚,跑到医院里帮周建民垫付了五万医疗费,当即便意识到周建民肯定会不服一审判决,接下来可能会上诉。 为了确保儿子高烁不落个交通肇事罪。 高璐本着息事宁人的想法,委托邱若男来医院封堵周建民的嘴。 病房里。 邱若男冷言冷语地警告周建民:“让交警队重新划分责任,那不可能!你父母死了,儿子废了,那是因为你自己开车不遵守交通规则!你若再上诉,结果还是一样!这事你怎么闹都没用,我劝你识相点,别自讨没趣!” 说着,邱若男像打发叫花子似的,从包里拿出十万现金扔在病床上。 又对周建民说:“这十万,是高家同情你,给你的一点慰问金。只要你不再上诉,那278万赔偿款,高家也可以免掉。” 周建民老实巴交地低头沉默着,不敢直视邱若男那冷厉的目光。 之前他在法院门口忍辱一跪的时候,如果邱若男拿出十万慰问金,并承诺可以不要他赔那278万,他也许会当场妥协。 可现在不同。 他虽然不知道林东凡是个多大的官,但他坚信一点,愿意为他儿子垫付医疗费的人,一定会帮他讨回一个公道。 脊柱断裂的儿子,哭累了刚睡着,要明天才能动手术。 周建民瞧瞧被伤痛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儿子,又瞧瞧被褥上那十万现金,犹豫片刻后,把钱拿起来递到了邱若男面前。 他也不懂高家为什么会突然让步,不知道高家在担心什么。 就有一说一:“我家里死了两个人,儿子伤成这样,高家的人看都没来看一眼。现在拿十万块钱叫我别上诉,这钱我不会要,烫手。十万块钱,能让我爸我妈活过来?这十万块钱,能让我儿子的背龙骨变成以前那样?” “周建民,你别给脸不要脸!” 邱若男声色俱厉,进一步威胁周建民:“你不要以为现在有人站出来替你打官司,你就能稳赢!你知道那辆兰博基尼的维修费是多少吗?四百多万!如果你冥顽不灵,到时你要赔的可不只是278万,你想清楚再说话!” “我想得很清楚,如果官司打输了,我可以带着我儿子跳海喂鱼。”这不是一句玩笑,这是周建民的真实想法。 对于他这种一穷二白的平头老百姓来讲,死也是一种解脱。 邱若男却不以为然地冷笑:“你威胁谁呢?有种你现在就去跳海,死给我看一下……” “谁啊?嘴这么臭!” 突如其来的调侃,打断了邱若男的讽刺声。 邱若男回头一瞧,怒火直蹿脑顶! 只见林东凡走了进来,这根可恶的搅屎棍,还真是哪哪都有他!后面还跟着至和律师事务所的沈毕。 邱若男忍怒冷笑:“姓林的,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作对?” “邱大婊姐,你可真健忘,我好像跟你说过吧?我要送你进监狱,大丈夫一言九鼎。”林东凡谈笑风生,无畏无惧。 “行,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咱法庭上见!” 眼看现在已经封不住当事人的嘴,邱若男也懒得再说什么,抛下一句冷话转身便走。 等邱若男走远后。 周建民感激涕零地握住林东凡的手:“林先生,你来得太及时了,谢谢你帮我把她赶走……” “别客气。”林东凡引手介绍:“这位是沈律师,从现在起,他就是你的委托代理人,负责帮你打官司。” 第165章 林东凡的正义定理公式 为了帮周建民打赢这场官场,把该进监狱的人送进监狱,林东凡几乎调动了自己在南州市能调动的所有人脉资源。 调查作伪证的修车铺老板。 调查东港交警大队那两位开具事故责任认定书的涉案交警。 找到那两辆大货车的车主,拿到事发当日的行车记录视频。 请交通管理部门鉴定五菱宏光的残骸。 这一系列复杂的事情,都是全方位同步进行,不能拖,必须赶在省委梁书记离任前打赢这一仗。 否则,就算把邱若男送进了监狱,罗老师也无法转为行政编。 2010年3月20日。 这天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同步登场。 好消息是周建民一案有了初步调查结果,方晓倩也配合得很默契,帮忙把二审的开庭时间往前提,将二审时间定在3月27日。 坏消息是高1号没把住情绪。 竟亲自杀到了9·28专案组的临时办公点——清湖迎宾馆,把冷川惊得仓皇起身迎接。 “高书记,您来这是不是有什么指示?” “哼!” 高鹏这一声冷哼,是用鼻孔发出来的,带着一股莫名的牛气。 冷川虽然是省反贪局的人,从制度上来讲不归南州管。但高鹏是江澜省的省委常委,如果非要摆个架子,也有教育冷川的资格。 高鹏直接坐到了冷川的办公椅上。 这个愤怒的动作,令冷川意识到今天似乎有大麻烦,领导坐他的位子,不仅仅是为了宣示权力,也暗示着他没资格坐这把交椅。 猜到对方的来意。 冷川故意把话题扯到反腐工作上:“高书记,如果您今天来是为了王敏娟的案子,恕我冒犯,这件事真不能说放人就放人……” “你少在这跟我打马虎眼!” 话没说完,冷川便被高鹏那道死亡眼神盯得背脊发凉,只能闭上嘴巴听他发泄情绪。 高鹏怒问:“你们专案组进驻南州,干什么来的?” “彻查9·28森林火灾案。” “既然是彻查9·28森林火灾,那你手下的林东凡在干什么?麻烦你现在告诉我,交通事故跟你们反贪局有什么关系?!” 面对这愤怒的咆哮声,冷川刺激得怒火中烧。 妈的! 这姓高的果然是为车祸案而来。 你的好外甥在外面仗势欺人,无法无天,你不回去好好管教他! 现在林东凡帮你管教一下,你不感谢林东凡也就算了,居然跑到我这里来吹胡子瞪眼摆官威。 真当这南州是你高家只手遮天的地方? 冷川忍怒回道:“如果林东凡有玩忽职守的行为,我们反贪局一定会严肃处理,请高书记放心……” “你现在是问你,他——在——干——什——么!” 说着,高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这拉长的语调、这愤怒的动作,把刚走到门口的简思凝吓了一大跳。 简思凝原本想向冷川汇报审讯结果。 见此情形掉头便走。 不得不说,人见人爱的简思凝真的很细心。 她掉头撤溜时,顺手把房门给关上了,显然是想关住高鹏的咆哮声,以防冷局挨骂的事闹得人尽皆知。 冷川定了定神,不卑不亢地回道:“高书记,真的很抱歉,我们专案组的具体办案细节,不方便对外透露。” “跟我来这套是吧?” 怒目一瞪,眼看冷川是铁了心要护着林东凡。 高鹏冷冷地下了一道命令:“很好!现在我怀疑林东凡妨碍司法公正,麻烦你把他叫过来!” “有这事?”冷川摆出一脸疑惑。 高鹏冷冷地反问:“你什么意思?难道想我给你一个解释?!” “我不是这意思……” 没等冷川解释完。 林东凡突然推门而入:“高书记,什么事啊?发这么大的脾气,我在隔壁审讯室都听得一清二楚。” 见林东凡这家伙不请自来,冷川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静观其变。 高鹏把愤怒的目光转到了林东凡身上:“你给我解释解释,发生在东港大道的车祸案,你有什么权力去调查?!” “原来是这事啊。” 林东凡不以为然地笑地笑。 反问高鹏:“高书记,周建民是个奉公守法的人,他生活上遇到困难,差点带着儿子跳海自杀,我利用下班时间去帮帮他,有问题?” “如果你是利用下班时间帮他,当然没问题!” 高鹏没想到林东凡这么能诡辩。 咬牙怒视片刻后。 高鹏又发出了咆哮声:“现在你天天往法院、公安局跑!你这是试图调动全市公检法的资源,想把一个已经审结的案子翻案!!!” “你说对了,我还就是想为周建民翻案。” 高鹏的愤怒,震得住别人,震不住林东凡。 恰恰相反,他越是愤怒,林东凡越是兴奋,不怕他当面劈头盖脸的骂人,就怕他稳如老狗在背后玩阴的。 林东凡走到之前开会用的那块写字板前面。 拿起大头笔写了几个关键数字。 接着开始给高鹏讲课: “东港大道的沥青摩擦系数是0.78,而高烁所驾驶的那辆兰博基尼,车身自重1.65吨,当时只留下11米的刹车痕。 再结合五菱宏光被撞后的位移数据。 由此我们可以反推出: 兰博基尼在碰撞前的真实速度≥187km/h。” 当林东凡讲到这里时,高鹏惊得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 白色的写字板上,列了一大堆的计算公式,他也不知道林东凡这混蛋算得对不对。 但是,187km/h,这个数字真的很刺眼,这他妈叫超速?这是赶着去投胎啊! 然而,林老师的扎心课还没有结束。 “动能定理:e=?mv2 质量为1.65吨的兰博基尼vs质量为1.2吨的五菱宏光。 兰博的动能=0.5x1650kgx(52m/s)2=2227800焦耳。 可怜的五菱,相当于被坦克主炮击中。 在马路上翻滚七周半。 导致车内有两个人当场死亡!” 说到这里。 林东凡又在白板上贴出了一组照片。 继续讲: “通过这组照片大家可以看到,五菱是为了规避前方障碍物,从第一车道变到第二车道,并不存在违章操作。 后面,一辆赶着去抬股的兰博基尼,先是从第三车道变到四车道,又从第四车道变到第三车道,再变到第二车道,蛇形走位。 在六秒之内! 兰博基尼连续三次变道超车,最终追尾五菱宏光。” 林东凡贴出来的每一张照片,都是从大货车的行车记录仪中截取出来的,上面也详细地标注了时间,精确到秒。 这些都是铁证。 林东凡把目光锁定在高鹏身上。 抛出了灵魂一问:“高书记,你是南州的父母官。你给我说说看,当一审结束,五菱车主蒙冤跪在法院门口,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如果你看到了那一幕,你能不能当作什么也没看见?” “……!!!” 高鹏被问得哑口无言。 现在他心里憋着一肚子怒火,但这些怒火,只有一半是来自于林东凡残暴的打脸课程,还一半,是来自于妹妹高璐。 之前高璐对他隐瞒了一部分事故真相。 此刻面对林东凡那质询的目光,高鹏尴尬得面红耳赤,这种刺心的感觉,就像被人吊在耻辱柱上吊打。 好想一巴掌扇死林东凡! 可又不能动手。 白色写字板上的公式定理,那冰冷的数字,还有那一张张的现场照片,已然是权力无法抹去的真相! 高鹏怒憋一口恶气。 努力挤出一丝心平气和的笑容:“林东凡,你的物理学得不错。” “现在我只想知道,你怎么看这事?”林东凡死咬着主题不放,想倒逼高鹏当着大家的面给个态度。 高鹏气得暗咬牙根。 想着大局为重,高鹏忍怒做出妥协:“七天后二审开庭,我会督促法院,公平公正地审理这个案子。就算高烁是我的外甥,到时该怎么处理就怎么理理。” “谢谢高书记。” 林东凡的笑容,算是一种欢送吧。 见高鹏带着一副沉郁的脸色离开清湖迎宾馆,冷川也笑了,感觉南州官场上的这些大佬也不过如此。 在绝对的技术面前,权力编织的伪证不堪一击。 第166章 背刺邱若男一刀 你以为所有开兰博基尼的富二代都是人渣? 不,也有个别富二代属于二哈。 比如…… 现在像个三好学生一样,端正身姿坐在高鹏面前的这个小胖子——高烁,外号高小胖,在许多熟人眼里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高小胖先天克父,后天坑母,中间还时不时地气一下当官的亲娘舅。 今天的盘问才开始。 高鹏已经濒临崩溃。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真的是以187公里每小时的速度,在东港大道蛇形走位,连续三次变道?” “舅舅,我连续变道也是有原因。” “什么原因?” “车速是突然飙起来的,我总不能往大货车的屁股底下钻吧?我要是傻到那种地步,那你现在只能看到我的骨灰。” “什么叫突然飙起来的?” “那天拉肚子,快要憋不住了,有点紧张,脑子里光想着把屁眼收紧。当时我使劲一收,不知怎么的,腿就蹬直了,不小心把油门踩到了底。” “因为你一泡屎,要了两条人命,你知不知道我想搧你?” “舅舅……” “不要叫我舅舅,你这两个字太贵了,我承受不起!” “我不是向你要压岁钱。” “我知道,你是想要我的老命!” 高鹏捂着隐隐作痛的肝脏,也不知道高家的祖坟是不是被人泼了黑狗血,最近这半年事事不顺,走哪都崴脚。 今天来这之前,他曾有过一丝幻想。 幻想着这个傻外甥理直气壮地说:“我没有超速、我没有蛇形走位……” 可惜天不遂人愿。 自己的幻想,终究还是被这傻小子的真诚所摧毁。 永远都不会说谎——这是傻子界的最高境界!这种境界,有的时候真的很感人,可有的时候也很扎心。 高鹏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又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车祸发生后,交警到现场处理事故,你有没有报我的名字?” “没有。” 高烁摇了摇头,始终挺正腰板坐得笔直。 他仔细回想那天的情况。 又有点迷茫。 纳闷不解地嘀咕着:“我感觉我也没做错什么吧?我撞了人,我又没跑,我还打了120。” “既然你没报我名字,那交警怎么跟你说的?”高鹏追问。 高烁认真回忆:“当时我跟交警说:我全责。他们有点惊讶,说这孩子脑子有包,撞傻了。然后就把我送到了医院,没多久我妈就来了。” “也就是说,车祸发生后,是你妈在帮你处理后面的事?” “嗯,住院的时候,我想去看一下面包车车主,给人家道个歉,我妈死活不让我去,后来我都没见过那个人。” “唉!” “舅舅,你有哮喘?喘这么长的气。” “你怕不怕坐牢?” “坐多久?” “三年以下,表现好的话,可以减刑。” “哦。” “哦是什么意思?” “就是没意见,我撞死了人,坐牢不是很正常?听说坐牢可以踩缝纫机,舅舅,这是不是真的?” 说到这,高烁满脸都是兴奋的笑容,仿佛对监狱里的世界充满向往。 高鹏郁闷地拍了拍额头。 刚刚气得肝疼。 现在脑仁又有种快要炸裂的阵痛感。 想不明白自己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一个胖得像猪一样的妹妹,生了个傻不拉叽的纯洁高小胖,特么的向往什么不好,居然向往着去监狱里踩缝纫机!真他妈有出息。 “哥,你怎么来了?” 正当高鹏寻思着该怎么收拾这个残局时,身后传来了高璐的声音。 回头一瞧。 门口的画面挺惊艳。 看来这妖孽最近这段日子没少折腾,好像瘦了一圈,居然能穿得下巴黎世家的新款春装,人也变漂亮点。 高鹏郁闷地点上一根烟:“我要是再不来,我外甥就要毁在你手里。这么纯洁的一个小青年,刚满十八岁。你怎么能教他逃避责任?” “谁教他逃避责任了?” 高璐讶异地瞧了瞧傻儿子高烁,寻思着这傻小子不至于告自己的状吧?他若有这悟性,就真该回祖祠烧两炷高香。 高鹏闷闷地吸了一口烟。 缓言提醒:“车祸的事,林东凡铁了心要翻案,他现在已经掌握到了高烁超速驾驶、违规变道的证据。” “那简单,找人毁了他的证据不就得了。”高璐不屑一顾。 高鹏的脸色却越来越郁闷:“二审在即,他当着我的面展示他的证据,有没有可能就是想引诱你去销毁证据?好抓个现行。” “他没这么聪明。”高璐还是不屑一顾。 高鹏郁吐一口香烟:“你已经是五十出头的年纪,别逼我当着孩子的面动手搧你。天下就你聪明,别人都是傻子?人长得跟个猪一样也就算了,脑子还跟不上人类的发展速度……” “我也是有脾气的人,说话注点意!” 高璐像只被戳到痛处的刺猬一样。 当场炸刺:“你骂我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说我长得像猪!我已经从160瘦到了130,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高鹏淡言淡语地回道:“意味着你老了,连巴黎世界都拯救不了你。” “高鹏!!!” 高璐气得暴跳如雷。 拿起沙发上的靠枕摆出一副要砸人的姿势:“你不扎我,你会死是吧?!我哪老了?是不是眼瞎?别以为你是领导我就不敢打你!” 尽管这咆哮声很刺耳,高鹏置若罔闻。 他把抽剩的半支香烟掐灭在烟灰盅,正色凛然地问:“说,造伪证的事,是不是你指使的?” “我……我没有……” 说到可能要坐牢的正事,高璐一下子又怯了,不敢再肆意声张。 高鹏追问:“那些伪证是怎么来的?一五一十地跟我说清楚。” “我真没指使谁。” 高璐摆出一脸无辜的姿态:“交警在出具事故责任认定书之前,曾跟我说:现场死了两个人,可能要判刑。当时我也急,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儿子去坐牢。于是我就联系金牌律师邱若男,问她有没有办法。” “邱若男怎么说?”高鹏问。 高璐直言:“邱若男说她有办法,让我别担心,然后我就让她全权处理这件事情。” “那你为什么阻止高烁去看望苦主?” 高鹏目光如炬,直盯着妹妹高璐。 高璐怯怯地低下了头:“我……我也是听邱若男安排,她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她说穷人很难缠,只要去看了,对方就会死缠烂打。虽然……我知道她是在用些手段颠倒黑白,但那些事真不是我指使的……” “你可真有脑子!” 高鹏气笑了,若是年轻三十岁,早就一耳光搧了过去。 他强压怒火:“听着,这次林东凡真正想搞的人是邱若男。如果不想沦为陪葬品,接下来按我说的去做。” “哥,你说。” “3月27号开庭之前,你私下里带着高烁去找苦主,该赔人家多少钱就赔人家多少钱,尽量争取苦主的谅解,这事不要让邱若男知道。” “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光花钱还不够。” “那还要怎样?” “等开庭的时候,你带高烁去法庭上自首,揭发邱若男。让高烁自己说,就说之前一直在家养伤,一切事务交由邱若男全权处理,没过问。等到一审结果出来之后才知道邱若男买通交警大队的人,颠倒黑白。只有高烁主动担责,悔过态度良好,再加上家属的谅解,到时法院才有理由对高烁从轻处罚。” “这不是背刺邱若男一刀?” “不管刺不刺这一刀,邱若男都得进去,林东凡不会放过她。” “林东凡跟她有什么仇?” “与你无关的事,少打听。” 高鹏也是被林东凡上了一课之后才知道,林东凡是冲着邱若男亮刀子。若早知内情,他今天便不会去清湖迎宾馆找不自在。 在高鹏看来,像邱若男那种欺师灭祖的人,也是死有余辜。 第167章 来撕逼吧,大婊姐 3月26号,距离开庭只剩一天时间。 林东凡和沈毕去医院看望周建民的儿子时,周建民突然有些心虚地提了一个问题:“林先生,现在还能不能撤诉?” “为什么要撤诉?”林东凡脸色微惊。 周建民惭愧地低着头:“前天和昨天,高家母子来找过我两次。他们说:除了保险公司的赔偿金以外,愿意额外补偿我六百万。还有我儿子的伤,如果将来留下了什么后遗症,他们也会负责到底。” 说到这里,周建民给林东凡和沈毕深深地鞠了一躬。 又继续说道:“林先生,沈律师,我知道这都是你们替我争取来的。如果你们不帮我打官司,高家的人便不会露脸,谢谢你们。现在说撤诉,我知道我这么做有点对不住你们,可是这件事……” “是高家叫你撤诉?”沈毕问。 周建民道:“他们没说这事,只是叫我签一份谅解协议。我想,如果我签了这个东西,应该就是要撤诉吧。” 闻言,林东凡和沈毕不由得笑了笑。 林东凡耐心地跟周建民解释:“现在你起诉的是东港交警大队,又不是高家母子。高家母子跑过来找你求谅解,是因为知道你这次会赢。与其被动挨打,还不如主动担责,维护好高家大哥的官场形象,能听明白吗?” “不太明白。” 周建民摇了摇头。 一脸迷糊地追问林东凡:“如果我不撤诉,他们也会补偿我六百万?” “这件事情跟撤不撤诉没关系,高家给你六百万,买的是你的谅解,不是叫你撤诉。”林东凡耐心地解释:“等明天二审结束,会有很多人被追责。涉嫌交通肇事罪的高烁,将面临牢狱之灾,你的谅解书有助于从轻量刑。” 周建民纠结地问:“那我能不能签谅解协议?” 林东凡瞧了瞧病床上的孩子,又瞧瞧周建民这一身鱼腥味的穷苦样,轻轻拍了拍周建民的肩膀:“要不要签谅解协议,你自己做决定。” “我明白了,谢谢你们。” 林东凡这轻轻一拍,犹如给了周建民一颗定心丸。 之前周建民之所以纠结不定,就是担心自己签了谅解协议之后,会对不住为自己四处奔走的林东凡和沈律师。 第二天上午九点半。 距离二审开庭还有三十分钟。 被蒙在鼓里的邱若男,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高家暗捅了一刀,还像从前一样趾高气昂,蔑视一切。 法院东侧的露天停车场,邱若男将沃尔沃缓缓地倒入停车位。 旁边车位上,停的是林东凡的车。今天林东凡没开奥迪a6,开的是老婆那辆白色的帕萨特。 在进口的沃尔沃s90面前,这辆帕萨特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弟。 显然入不了邱若男的法眼。 见林东凡开着车窗,搁着胳膊坐在车里抽烟,邱若男只是轻蔑一笑,昂首便走,就仿佛林东凡连跟她对话的资格都没有。 不愧是涉贪19亿的家属,傲气十足的法外狂徒! 林东凡连按两下喇叭。 伸出脑袋笑喊:“邱大婊姐,现在公开跟罗老师道歉,还罗老师一个清白,也许我会考虑轻轻地干你,要不要识个时务?” 邱若男回头轻笑:“臭屌丝,你给我舔鞋的资格都没有!想干我,下辈子投胎时睁大眼睛,先投个大户人家。” “照你这意思,你是不想识个时务?你可别后悔。” “你懂什么叫识时务?!” 邱若男从包里拿出一盒澳洲进口的早餐奶。 撕开一道口子。 尽管她手腕上戴着昂贵的百达翡丽手表,她仍像个毫无素质的泼妇一样,上前用力一捏,直接把浮白色的牛奶嗞在林东凡的挡风玻璃上。 牛奶顺着玻璃往下流。 邱若男似乎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又冲坐在车里蹙眉无语的林东凡嗤笑:“但凡你有点自知之明,你也不会像个小丑一样在我眼皮子底下上蹿下跳。” 说着,她又怒捏手中的空奶盒。 示威似地警告林东凡:“看懂了吗?你就像这奶盒,老娘想把你捏成什么样子,就能把你捏成什么样子!” “恕我眼拙,我只看到丑逼多作怪。”林东凡慢悠悠地吸着烟。 邱若男立马把奶盒当垃圾,随手扔在林东凡脸上。 你以为她是生气才这么做? 不。 她这是蔑视! 她始终以高人一等的姿态,牛气哄哄地蔑视着只能坐在帕萨特里抽利群的林东凡。 在她眼里,帕萨特和利群,都是屌丝群体的标配。 她从lv挎包里拿出一包没拆封的和天下,递到林东凡面前轻言戏谑:“臭屌丝,想抽吗?我一般用这种烟打发叫花子。” “老子坐拥两套京二环的四合院,你管这叫叫花子?” 当林东凡瞥出一道难以置信的眼神时,邱若男是真的难以置信,整个人就跟被雷劈了似的。 不过她很快就说服了自己——假的!这屌丝说的绝对是假的! 他就一反贪局的螺丝钉。 一不敢贪! 二不敢腐! 就凭他那点鸡零鸭碎的工资福利,别说是这辈子,就算是再干十辈子,他也买不起京二环的四合院! 他怎么可能坐拥两套? 想到这。 邱若男舒眉展颜。 笑容中的轻蔑气息也浓郁了几分: “老天爷真是太不公平了,咱俩都是同一所学校毕业,你说怎么就会有截然不同的命运呢? 当我把进口的沃尔沃当代步车使用时,你却只能坐在老款的帕萨特里,厚颜无耻地吹嘘自己坐拥两套京二环的四合院。 臭屌丝,忘了告诉你: 我车库里还有一辆玛莎拉蒂,改天要不要我带着你去京城兜兜风,看看京二环的四合院是长什么样?”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是想劝降,一下子突然变成了炫富。 撕逼界的事,果然是变化无常。 这是逼老子高调做人啊! 正当林东凡寻思着是不是该把自己的股票账户亮出来秒杀四方时。 沈毕突然走过来问:“林先生,今天怎么开你家保姆买菜的代步车啊?你那辆劳斯莱斯,又被人借去迎亲了?” 瞧瞧什么叫人精,哦不对,是戏精! 戏精一开口,林东凡只需要配合着笑一笑,邱若男那脸色便黑到了姥姥家,就跟被人狠狠地搧了一耳光似的。 “哼!有钱又怎样?今天这场官司,我吃定了你们!” 大婊姐的终极挣扎,就是甩下一句貌似很有自信的狠话,然后愤然转身,带着逃之夭夭的心情离开这个尴尬之地。 林东凡伸出脑袋笑喊:“邱大婊姐,这法院,你今天要是进去了,可能就没机会回家,确定不再考虑考虑?” “有种法庭上见!” 邱若男头也不回的迈上法院台阶。 不难看出来,她今天想借这一战灭杀四方,但在林东凡看来,无知的人,终究是要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代价。 林东凡对沈毕说:“沈律,我就不进去了,法庭上的事交给你。” “林先生放心,您稳坐幕后,幕前的事我来搞定。”沈毕也同样有着只能赢不能输的意志力,想借这一战获得林东凡的认可。 第168章 审判 南州市中级人民法院民事审判庭第一庭,国徽高悬,庄严肃穆,审判长方晓倩也同样很肃穆。 “现在开庭。” 法槌一敲,正式拉开了控辩双方的司法大战。 铁打的庭审流程,流水的当事人,方晓倩按照惯例,告知当事人诉讼权利和义务,询问要不要申请回避。 没人提出申请,邱若男就等着快点进入主题,速战速决。 相比之下,周建民则要紧张得多,但他也没有一审时那么紧张。记得一审宣读起诉状时,他的手一直颤抖,说话也磕磕巴巴,念错了好几个字。 今天他不用站起来宣读起诉状,有代理律师沈毕帮他。 说白了,如果撇开幕后的掌舵大佬不谈,今天这个法庭就是属于沈毕与邱若男之间的实力较量。 俩人都是法务界的精英。 沈毕重点提出了三点诉讼请求: 1、请求撤销由被告出具的第952720100213号道路交通事故责任认定书,判令原告无责。 2、请求行政赔偿,并消除社会影响、恢复名誉。 3、请求判令被告承担本案的诉讼费用。 邱若男听到这些只是淡然一笑。 她在答辩状中只提两点答辩请求: 1、请求驳回原告的全部诉讼请求。 2、请求判令诉讼费由原告承担。 今天,邱若男显然把自己当成了法庭上的优雅女神,不仅穿着高订款的律师职业装,手上也戴着昂贵的百达翡丽手表,以此证明时间就是金钱。 她自信十足地强调:“我要重申一点:一审证据确凿,定责无误。另一位交通参与者高烁先生,当时车速仅有60公里每小时,完全符合道路限速规定。这起交通事故,完全是因为原告周建民违规变道所致……” “咚咚!” 突然敲响的法槌声,打断了邱若男的声音。 方晓倩发出了不容置疑的警告声:“现在还没有到辩论环节,被告律师不要插话!”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邱若男悻悻地坐了下来。 方晓倩低头看了看卷宗材料,沉稳有序地推进庭审进度:“现在请原告出示证据。” 沈毕缓缓起身,目光如炬:“审判长,我方申请投屏展示电子证据。” “准许。” “谢谢审判长。” 沈毕将笔记本电脑中的资料调出来,大屏幕上,很快便出现了一组清晰且专业的图表。 沈毕解释: “这是由南州市公安局交通管理部门出具的鉴定报告。 根据东港大道沥青摩擦系数、兰博基尼的自身车重、现场刹车痕,以及五菱宏光被撞后的位移数据。 最终计算出,兰博基尼撞击时的真实车速为187公里每小时。” 话音刚落,法庭上一片哗然。 邱若男脸色微变,但她很快便恢复了镇定:“这只是理论计算,不能作为直接证据……” “咚咚!” 方晓倩又敲了两下法槌。 严肃警告邱若男:“被告律师,现在不是你质证的时候,不要插嘴!控方律师请继续。” 邱若男郁闷闭嘴。 蓦然感觉,方晓倩跟一审时的态度好像有些不一样。 “请看这个。” 沈毕又放出一段视频证据。 同步讲解:“事发当天,有两辆大货车经过事发路段,这是其中一辆大货车的行车记录仪画面。画面显示,兰博基尼不仅仅是存在超速的问题,同时在六秒之内连续三次变道,最终追尾五菱宏光,导致两死两伤。” 黄色的兰博基尼,号称大黄蜂! 但在这段视频中,那辆兰博基屁真就像贴地飞行的大黄蜂一样,在车流中蛇行穿梭,其惊险程度令人乍舌。 旁听席上的这些人,以前也只能在电视上看到这样的画面。 方晓倩这时把目光投向了脸色郁黑的邱若男:“辩方律师,你要不要质证原告律师展示的证据?” 之前自信十足的邱若男,现在已经紧张得背脊发凉。 没等邱若男理顺质证的逻辑。 高烁突然站了起来:“审判长,我有话要说,我要自首。” 自首? 全场震惊,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这个奇葩青年。 邱若男猛地转身:“高烁,你干什么?坐下!” 高烁跟没听到似的。 自顾自地向法官坦白:“审判长,我要自首。那天我确实超速驾驶,车速接近190公里每小时。因为我受伤住院,之前一直把这事委屈给邱若男处理。但我没想到她会买通了交警和修车厂老板,伪造证据……” 听到这里,法庭已经炸开了锅,邱若男的脸色也煞白到了极点。 邱若男急呼:“审判长,高烁不是本案的证人,我反对他发言!” “反对无效!” 方晓倩冷冷地宣布,“高烁,你继续。” “我要说的都说完了。”高烁道:“我也是一审结束之后才知道邱若男串通交警,把责任都推给了面包车车主。今天我来这,就是想把事说清楚,自首。漂亮的法官姐姐,你们抓我吧,坐牢也没关系,我想学缝纫机。” 地主家的傻儿子一出手,就是不一样。 原本很严肃的法庭,被他整得充满了欢乐气息,有不少人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就剩被告席上的邱若男等人黑着脸。 “肃静。” 方晓倩敲了两下法槌。 努力保持着严肃姿态:“高烁,你先坐下。控方律师,你还有没有什么证据要补充?” “有。” 沈毕起身望着坐在被告席的段勇——东港交警大队事故科的科长。 沈毕问:“段警官,请问第952720100213号道路交通事故责任认定书,是不是你出具的?” “是……是的。”段勇紧张得手心冒冷汗。 沈毕追问:“事发时,兰博基尼的实际车速为187公里每小时,为什么认定书上写着60公里每小时?请你解释一下。” 段勇吞吞吐吐地回道:“这个……可能是计算失误……” “交通事故责任认定,这么严肃的事情,你用‘可能’这种词?”沈毕冷冷一笑:“那请你看看这个。” 说着,沈毕出示了一份银行流水清单。 沈毕义愤填膺地追问:“这是你老婆马春梅的工行账户。在事故发生后的第二天,你老婆收到的50万元转账。转账方是‘吴州精英律师事务所’,也就是邱若男女士所在的律所。这件事情,你又怎么解释?” 法庭再次哗然,段勇瘫在位子上无话可说。 邱若男像条垂死挣扎的毒蛇一样:“审判长,我反对!吴州精英律师事务所给马春梅转账50万一事,与本案无关,控方律师这是在诱导!” “反对无效!” 方晓倩又敲着法槌宣布:“休庭三十分钟,法警,先把邱若男控制住!” “你们无权限制我的自由!”邱若男当庭咆哮:“就算吴州精英律所转给马春梅的那50万存在行贿嫌疑,那也与我无关!吴州精英律师所的法人代表,并不是我!” 方晓倩严肃地回道:“你有没有行贿、有没有伪造证据、有没有妨碍司法,你自己心里清楚!如果你不清楚,公安机关会帮你查清楚!” 没等二审结束,邱若男便被移送到公安局。 同时被带走的人还有高烁,以及东港交警大队事故科的科长段勇。但段勇不是被公安局带走,而是被纪委带走。还有那个作伪证的修车铺老板,也在同一天被拘捕到案。 林东凡再次见到邱大婊姐,是在女子看守所。 探监嘛,怎么着也得给她一点人生惊喜,直触她的敏感点,让她潮起潮落花开花谢,直达人生低谷。 第169章 拿捏大婊姐 陪同林东凡一起走进女子看守所的人,还有属下简思凝。 在看守所住了一晚,邱若男的嚣张气焰已经被磨得所剩无几。面对坐在对面的林东凡,她两眼含恨,一言不发。 林东凡道:“为了讨好高家的人,你可真是豁得出去。居然用律所的对公账号给段科长老婆转账,一点顾虑都没有。当时,你是不是以为没有人敢插手这个案子?是不是以为踩死周建民就跟踩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这话可以说是一针见血,扎得邱若男痛恨无声。 当时邱若男确实是这么想的,交通肇事人高烁,那可是高书记的亲外甥,在南州,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在那种“树大好乘凉”的思想下。 当时邱若男曾一度认为:这个案子,就是天赐的机会!只要帮高家把这件事情摆平,以后便能一步登天,成为高家的座上宾! 万万没想到,人算不能天算,竟被林东凡拦腰斩了一刀。 现在想想这一切。 只有心痛! 邱若男两眼一闭,绝望到不想说话。 林东凡不急不躁地笑侃:“我说我会把你送进监狱,你偏不信。像我这种靠实力撕逼的王者,什么时候骗过女人?” “你不就是想羞辱我?随你便。” 怕暴露出自己的崩溃情绪,邱若男一直闭着眼睛,暗暗地深呼吸,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她这点小心思,想瞒过火眼金睛的林东凡,有点难。 林东凡扣起指关节敲了敲桌子:“邱大婊姐,采访你一下,被人背后捅刀子的滋味怎么样?” “……!!!” 说到背后捅刀子,邱若男首先想到的就是高家,是高家出卖了她,背后狠狠地捅了她一刀——痛痛痛! 不过,林东凡真正想说的是报应两个字。 你个欺师灭祖的小婊砸,在背后捅罗老师的刀子,搞得罗老师身败名裂!现在你挨这一刀,纯属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林东凡给简思凝使了个眼色。 简思凝心领神会,拿出手持摄像机,将镜头瞄准愤恨无声的邱若男。 这时,林东凡也正式切入了主题:“邱若男,不管是装哑巴还是装瞎子,都改变不了你无法无天、欺师灭祖的事实!现在,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说,你为什么要陷害自己的恩师——罗响?” “我是个律师,在我面前用这种诱导术,不觉得可笑?” 邱若男终于睁开了眼睛,愤怒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蔑视之色。 精英就是精英。 “你为什么要陷害自己的恩师——罗响?”这句话,它的假设前提就是“你陷害了自己的恩师”,这确实是一种诱导性话术。 套路被识破,林东凡只是淡然一笑。 不急。 小爷今天有的是心情陪你撕逼。 林东凡惬意地点上一根香烟,慢慢跟她分析形势:“在高烁的交通肇事一案中,你涉嫌行贿、伪造证据、妨碍司法公正。律师执业证肯定会被吊销,将来出狱后,你也没资格再吃律师这碗饭。仔细想想,将来你能干什么?” “关你屁事!”邱若男冷然一笑。 林东凡缓吸一口烟:“确实不关我屁事,但我就爱多管闲事,你说气人不气人?我有个朋友,是传媒公司的行政总监,手中传媒资源覆盖国内外。随便打声招呼就能把你坐牢的事炒上天,让你跟罗老师一样名誉扫地。” “切!” 邱若男还是不屑一顾地嗤笑着,似乎无所屌谓。 林东凡笑道:“让我想想,将来出狱后你能干嘛?是给人当法律顾问,还是去某大厂的法务部打螺丝?都不行,如果你身败名裂了,你便没有出路。仔细想想看,连手握实权的高书记都差点被你坑得一瘸一拐,谁敢用你?” “老娘有钱,老娘为什么要去当法律顾问?为什么要去大厂打螺丝?老娘就算是在家躺平了什么也不干,照样一辈子不愁吃不愁喝!” 邱若男瞪着两眼睛,终于摆出了自己的终极底牌——有存款。 林东凡遗憾地摇了摇头: “大婊姐,你又忘了,我是反贪局滴干活。现在我怀疑你是19亿贪腐案的受益人。你说我能不能先冻结你名下的资产,然后再慢慢查?” “林东凡!!!” 邱若男终于绷不住了,一嗓子吼得如雷贯耳。 这就对了嘛。 该咆哮就咆哮,没事装什么淡定。 林东凡笑得跟个金榜题名的状元郎一样:“当年你都没考上的公务员,怎么就让我考上了呢?真是太气人了,我忏悔,我不该这么优秀。” “……!!!” 邱若男低头怒捏着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目测,肉体小宇宙已经爆炸。 尽情地崩溃吧! 林东凡又扣起指关节敲了敲桌子:“邱大婊姐,我已经忏悔完毕,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你忏悔?要不要对着镜头跟罗老师道个歉?” “……!!!” 邱若男还是低着头不语, 简思凝突然笑劝:“邱律师,坚强点,你一定要挺住。不就是多个侮辱诽谤罪?又判不了死刑。世界这么大,肯定有人支持你拒绝道歉……” “闭嘴!!!我坚不坚强关你屁事!!!” 什么玛莎拉蒂百达翡丽,此情此景,再牛逼的车也抵达不了天堂,再昂贵的手表也暂停不了时光。 邱若男的世界里只剩土拨鼠的咆哮。 一哮倾人城,再哮倾人国! 没有三哮,三哮会引发哮喘,现在她已经有种快要窒息的痛苦感。 她两眼一闭,深深地做了两次深吸呼。 等情绪稍微稳定之后。 便望着简思凝手中的摄像镜头,含恨忏悔:“罗老师,对不起!是我一时糊涂,毁了你的一生心血,我不该伪造论文抹黑你……” 溃败吧! 大婊姐别停! 这个道歉来得虽然有点晚,好在没有错过末班车。 总算是赶在省委梁靖忠离任之前,洗清了罗老师那一身脏水。 回头只需把这段道歉视频发给省教育厅和江澜政法大学党委办就行。 走出女子看守所。 简思凝对师兄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拉丝的眼神中,充满了绵绵情意。 心想真是神一般的师兄,说干翻谁就干翻谁,能文能武能开车。 楚灵兮真是好福气。 简思凝压着羡慕之情,纳闷地询问林东凡:“师兄,她模仿罗老师笔迹的事,省司法鉴定中心真的鉴定不出痕迹?” “别怀疑邱大婊姐的实力。” 谈笑间,林东凡掏出手机给罗老师发了条信息,汇报喜讯。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没意外。 罗老师现在应该是两眼一亮,徒手怒拔氧气管,然后吵吵着要办出院手续。 因为他的回复很过分:“这篇学术论文,我给你满分!” 林东凡回想着自己当年上大学时的成绩,当年要是能拿到这个分数,特么的谁还考公啊,直接本硕博三连杀! 现在林东凡啥也不想。 只想不懂人情世故的罗老师快点走马上任,适应一下南州的战场环境,好徒手杀出一条血路。 第170章 人事变动,动荡之初 4月1日,南州人大如期召开会议。 距离市长一职只差临门一脚的肖运策倒台了,许多人以为楚劲松能上去,毕竟老楚是市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 没想到,省里空降了一个董成功。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楚劲松一步跨过市长这道坎,直接被提为省会吴州的市委书记,进省委常委。 这事搞得高鹏的脸色很难看。 对于楚劲松调离南州一事,高鹏一点意见都没有,但他对梁靖忠离任前的一系列提拔动作有很大的意见。 楚劲松进省委常委! 江澜政法大学的正高级教授罗响,是林东凡的老师,接替楚劲松担任南州的政法委书记! 在高鹏看来: 梁靖忠在省、市两级安插人马,继续把控着南州政法口的实权,摆明了是想为反贪先锋林东凡保驾护航,人走了还不想收刀子! 4月7日。 梁靖忠正式调离江澜省,远赴贫困的西戎省上任。搁古代,这叫放逐。搁现在,这意味着林家败了一城。 这事外人不知道,梁靖忠自己心里清楚。 同一天。 江澜省检察院的检察长刘义守,也向9·28专案组下达了结案指示,命专案组撤离南州市。 高鹏直接找到了专案组组长、林东凡的顶头上司冷川。 意味深长地给冷川送上祝福:“我们南州是你的福地啊,让你抓了一个正厅级、两个副厅级!这次你回省里可以晋升反贪局局长,恭喜你。” “高书记,这事多亏了你的配合,我该谢谢你。” 听对方这语气,冷川感觉高鹏来意不善。 果然不出所料。 高鹏下一秒便脸色肃沉,话锋怒拐180度:“看在南州已经助你迈上一个台阶的份上,希望你见好就收!这次走了以后,就别再回来了。” “高书记,你这是想赶我走?”冷川揣着明白装糊涂。 高鹏板着脸一吐为快:“没错,我不欢迎你来南州!” “为什么?” 万古不化的冰块脸,露出了一丝淡笑。 高鹏坦言:“你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打哪来!你对王敏娟下手之后,南州市,有十三位大企业家闻风丧胆,现在我赶着马车去拉他们都拉不回来!蝴蝶效应知道吗?你放炮一时爽,可你炸毁了南州的营商环境!” “抱歉,我的职责是反贪。” 冷川摆出一副爱莫能助的无奈样。 高鹏火力全开:“你爽完了拍拍屁股走人,回省里晋级加薪!留下一个烂摊子,让我给你们擦屁股,这不是人干的事!” “了解,以后我尽量不给你添麻烦。” 面对态度强硬的高鹏,冷川真实地感觉到反贪之路,任重而道远!现在梁书记已经调离江澜省,高鹏也少了许多顾虑。 在有些人眼里,高鹏也许是个为城市谋发展、为民生谋出路的好官。 但在冷川眼里,高鹏是种阻力! 聊到最后不欢而散。 下午四点。 回省城的中巴专车,已经停在清湖迎宾馆的门口。 上车前。 冷川问林东凡:“楚书记已经去吴州履新上任,你丈母娘和你老婆,也都搬去了吴州。现在就剩你一个人留在南州,真不跟我们一起回吴州?” “我明天再回省里,罗老师刚到南州上任,得陪他聊聊。”林东凡道。 冷川拍了拍林东凡的肩膀,慎重叮嘱:“今天高书记找我摊牌了,他不想再看到我们这些人,你也提醒一下你老师。” “嗯,一路顺风。” 送走冷川等人之后,林东凡直奔市委大院。 罗老师弃教从政才一个星期,刚搬进市委大院,家里也没什么东西。林东凡进门的时候,两夫妻正在商议添置新家具的事。 “罗老师,师娘。” “东凡来了,坐。” 现在的罗老师,可以是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不仅摘掉了学术不端的污帽,还顺利从杏坛跨入了政坛。 人生中的大转折,多亏林东凡拉了一把。 罗响叫老婆萧凤仪沏了两杯茶过来,坐沙发上跟林东凡侃侃而谈:“上任的那天,我跟你老丈人打了个照面。南州的事,我已经略有了解。现在就想听你补充两句实话,肖运策那条瓜藤上的瓜,都摘完了?” “呀……这茶真好……” 林东凡咂嗼着舌头,有意回避这个尴尬的问题。 罗响笑骂:“臭小子,跟我打马虎眼?” 林东凡若有所思地总结:“跟9·28森林火灾案有关的那些人,除了尹秋红在逃,其他人都已经落网。” 罗响追问:“青竹村那个叫杨涛的人,失踪了这么久,不是还没回家?你们专案组就这样不了了之?” 杨涛一事,扎到了林东凡的心坎上。 好尴尬! 根据目前掌握的信息来判断,杨涛失踪,大概率跟王敏娟脱不了干系。之前专案组审了王敏娟好几天,王敏娟也是死鸭子嘴硬。 她之所以敢咬着牙对抗审查,就是赌高鹏不会见死不救。 归根结底。 问题的根源出在高鹏身上,是高鹏给了王敏娟一线希望,导致审问环节阻力重重。 “这事,我觉得你应该去问高书记。”林东凡道:“不过,冷局叫我提醒你,今天他已经收到了口头警告。您新官上任,连凳子都没有坐热,我建议您别急着趟这浑水。南州的水真的好深,分分钟可以淹死人,急不来。” “我要是怕事,那我待在学校里教书好了,从什么政。” 罗响的性格跟楚劲松有点像,都是耿直的老男人。 但他比楚劲松更刚烈。 身上有种“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的石灰气质,所以他含冤不白的时候,会有自杀的念头。 林东凡笑道:“不愧是我罗老师,霸气!” “杨涛莫名其妙地失踪,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既然我现在接管了政法口的工作,我便不能视而不见。”罗响义愤填膺。 林东凡笑问:“初来乍到,真想给高书记上眼药?” “他还能吃了我不成?我又不求升官发财,他奈何不了我。”罗响自信十足地回道,俨然无所畏惧。 无所畏惧好啊,干他娘的就对了,别怂。 林东凡笑饮杯中茶水,这种沁人心脾的感觉真好;风起云涌的官路上,又多了一员能扛事的大佬级队友。 师娘萧凤仪突然喊话:“东凡,今天晚上在这吃饭,正好买了些海鲜。” “不了,师娘,我还约了朋友。”林东凡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搁下茶杯起身道别:“罗老师,我走了。” “什么朋友,比跟我吃饭还重要?”罗响有点郁闷。 “都是上不了雅席的猪队友,他们不配跟您相提并论。”在损友这一块,林东凡向来都是谈笑风生。 杨青早就列好了活动清单,今晚的压轴项目是洗浴一条龙。 第171章 一群学渣 霓虹闪烁南州夜,杨青在酒店订了个包间。 轻奢就在今晚,私密是一种浪漫!瞧瞧南都酒店的这宣传标语,把尺度卡得恰到好处。 不知道撩动了多少骚年的心弦。 反正杨青有点躁动。 尽管父母在老家盖房子,兜里已经穷得没几张钞票,杨青仍对欢乐斗地主、吃胡一条龙等项目充满向往。 就指望着土豪兄弟林东凡买单。 蓦然看到苏雨虹从林东凡的车上下来,杨青眉头一皱,立马把林东凡拽到一边发牢骚:“脑子有包吧你?” “应该没包。” “没包你怎么这么想不开?”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想不开?莫名其妙。” “这么浪漫的夜晚,你把阳光虹带过来,这还不叫想不开?” “腿长在她身上,有能耐你赶她走。” 林东凡懒得跟杨三岁抬杠,迈开步子直奔酒店包间。 今晚只有四个人: 杨青、张勇、苏雨虹,加上负责买单的林东凡。 杨青调到了省公安厅、苏雨晓调到了省政法委办公室,而且都提了一级,张勇留在昌明分局,也当上了刑警队长。 今晚这个饭局,说白了就是普天同庆。 饭局上落座之后,苏雨虹笑问杨青:“单身羊,你跟林东凡挤眉弄眼的,这是几个意思啊,不欢迎我?” “不是不欢迎你,是veryvery不欢迎你。” 杨青知道苏雨虹是阳光系美女,开得起玩笑。 吐槽不留余地:“我约兄弟们出来浪一下,你说你一个女人,跑过来瞎凑什么热闹?你破坏了我的行动计划。” “活该你没人爱,战死相亲局。” 苏雨虹也不客气,剑指杨青的软肋——累计参加了31场相亲局,第32场相亲局也提上了议程,下周末见面。 不过,对于天生脸皮厚的杨青来说,这都不算个事。 杨青白眼一斜:“相亲犯法?” “服务员,上酒。” 林东凡向服务员喊了一声。 回头又鼓励杨青:“勇敢地相亲吧,我支持你!只要你坚持不懈,你一定可以集齐各种灭灯名场面。” 苏雨虹兴致勃勃地笑问:“单身羊,你相亲的时候,是不是经常有女孩子叫你大叔?” “我看起来真有那么老?” 杨青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对这种扎手的质感十分满意。 但在林东凡和苏雨的眼里,这是自恋狂的并发症。 也不知道杨三岁被哪个前辈灌了迷魂汤,居然坚信:只有潦草的短发和不修边幅的胡渣,才能彰显出一个刑警的雄性魅力。 林东凡把问题抛给一言不发的张勇:“现在你已经是张队,别装哑巴了,点评一下你们老队长的大叔气质。” 张勇点了点头:“根据我的经验来判断,53度的茅台和176厘米的男人融合在一起,景阳冈的吊睛猛虎都活不到公元2010年……” “说人话!” 杨青白眼一斜,理直气壮。 张勇又点了点头:“这里有个核心问题:清河县的潘小姐,为什么放着当刑警的武督头不勾搭,跑去跟做生意的西门大官人眉来眼去?” “西门大官人有钱。”杨青不假思索地回道。 张勇摇头否决:“潘小姐托梦跟我说,是因为武督头是个皮糙肉厚还不懂怜香惜玉的糙老爷们,那种人只有母夜叉会喜欢。” “滚,离婚男装什么情场大师。” 杨青摸摸有点扎手的下巴,再看看对面细皮嫩肉的林东凡,感觉那就是个没战斗力的小白脸,哪有雄性生物的野性? 杨青笑喊:“装逼犯,你长得丑,你先提一杯。” “行,那我先提一杯。” 菜已经上齐,酒也已经倒满,林东凡端杯起身。 干咳两声清清嗓子。 随后狂飙:“这是个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高光时刻。托我的福,你们都升了一级。我这次真是仗义得有点过分,我先自罚一杯茅台。” 七钱的杯子虽然有点小,林东凡嘬起来还是很过瘾。 53度的茅台一流进肚子里。 灵魂飘飘然。 林东凡放下杯子便叫:“上酒!不是我吹,就你们这三条废柴,加起来我喝不过我一个!灭你们,分分钟的事。” 杨青鼓掌笑骂:“真他妈不要脸,我喜欢!” 笑容满面的苏雨虹和张勇,也跟着鼓掌,那老话说得好,时势造英雄!只要有茅台,就没有不敢吹的牛。 “来来来,干起来。” 林东凡举杯呦呼,大伙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先共饮一杯。 酒量最菜的就是杨青,随便喝点就辣得直吐舌头。 不过他也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想起当初林东凡结婚时,自己当伴郎,最后被人抬回酒店客房的失败史,仍心有余悸。 今晚可能醉成一摊烂泥,待会还有活动,先把苏雨虹灌醉再说。 打定主意后。 杨青含笑揶揄苏雨虹:“你家财神爷都自罚了一杯,你不跟上节奏?” “不跟,过。”苏雨虹转动餐桌上的转盘,把爱吃的那盘金陵丸子转到了自己面前:“有这满满一桌的美食,傻子才跟你们斗酒。” 眼看阳光虹不上套,杨青立马给张勇使了个眼色。 张勇心领神会地向苏雨虹开火:“阳光虹,想不自罚也行,你回答一个小学一年级的数学题。答对了免罚,如果错了,差一个数罚一杯。” “瞧不起谁呢?有本事你来个小学三年级的。”说着,苏雨虹往嘴里塞了个金陵丸子,根本就没把张勇当对手。 张勇一本正经地问:“从一楼走到五楼,有40个台阶,请问从一楼走到十楼有多少个台阶?” “80个。” 苏雨虹想都没想,光顾着吃。 张勇含笑摇头,向身后服务员招了一下手:“给她倒上10杯罚酒。” “错了?” 苏雨虹一脸懵逼。 杨青和林东凡也同样有点懵圈,都在抠着手指数数。 这恐怖的一幕,把张勇惊得满头黑钱:“两位大佬,你们在干嘛?小学一年级的题,你们居然要抠手指!!!” 杨、林二人闻声缩手,惊得一动不敢动。 比小学生还老实。 不一会儿。 服务员便给苏雨虹倒满了十杯酒。 但苏雨虹并未轻易妥协,她理直气壮地辩驳:“一楼到五楼是40个台阶,到十楼翻一倍,怎么不是80个?” “对啊,是80个,没错。”杨青附和道。 张勇把目光投向林东凡:“凡哥,你说,多少个?” “这个……” 林东凡感觉有点不对劲,可究竟哪里不对劲,实在有点懵。 今天脑子有点卡顿。 林东凡尴尬地回道:“我觉得……不是80个台阶,你猜多少个?” “你这是打听式答题!” 张勇崩溃地摇了摇头,没想到这些在官场上呼风唤雨的大佬们,数学水平居然会弱到这种地步。 简直是无可救药! 张勇又把目光转向正在数手指的苏雨虹:“别数了,是90个,喝!” “怎么会是90个呢?你等一下,让我数完。”苏雨虹数得很认真,专注程度堪比毕业答辩。 张勇摇头一叹:“一群学渣!” 第172章 这声老婆有点扎心 苏雨虹抠着手指数到最后,人都麻了,还真是90个台阶。 这小学题真逆天! 但摆在前面的这十杯酒是肯定不能喝的,打死也不能拼酒,医生早就对她千叮咛万嘱咐,酒精会刺激乳腺组织,加重乳腺增生的病情。 病情如果得不到控制,患上乳腺癌的风险也会大大增加。 貌美如花的我,好不容易摸到了小富婆的门槛,银行卡上躺着好几百万,都还没来得及谢谢帅炸天的财神爷。 拿命拼酒,那是对财神爷的大不敬! 苏雨虹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坐在旁边的林东凡:“财神爷,你苦口婆心地劝我检查这个检查那个,险险地保住了这条小命,可不能功亏一篑。” “这几个意思?”林东凡剑眉微蹙。 苏雨虹的笑容永远阳光灿烂:“你替我把这十杯酒干了呗?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你,君住钱塘东,我也住钱塘东,绝不投胎到临安北。” 这时杨青看出来了,阳光虹这是想耍赖。 杨青立马开怼:“什么钱塘东临安北,自己的罚酒自己喝,谁叫你渣得连个数都不会数。” 说得好像他数清了台阶一点,一点也不脸红。 杨青今天铁了心想把苏雨虹灌醉,因为只有苏雨虹醉了,才不会妨碍兄弟们肆去洗浴一条龙。 沉思片刻的林东凡,端起苏雨虹前面的第一杯酒,一饮而尽。 气都没喘一口,接着又端起了第二杯。 这一幕,把杨青郁闷得浑身不得劲:“装逼犯,你这波操作有点过份了,她撒个娇你就喝,咱能不能有点底线?” “她真不能喝酒,预防乳腺癌。” 说着,林东凡便仰起脑袋将第二杯酒一饮而尽。 接着再喝第三杯、第四杯……虽然是七钱的小酒杯,十杯喝下来,林东凡的脸颊也有点泛红,多了几分朦胧醉意。 苏雨虹连忙往林东凡的碗里夹了一些清淡的菜肴:“赶紧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够了。” 空肚子喝酒,直接刺激肠胃,确实很容易醉。 林东凡已经感觉到胃里麻辣火烧,现在补充一点食物,应该还来及得吧,先吃了再说。 杨青将信将疑地问苏雨虹:“真有病还是假有病?” “瞧你说的什么话,如果没点毛病,财神爷会帮我喝十杯?想啥呢你。”苏雨虹又起身给林东凡舀了一碗生蚝清汤,体贴入微。 这是杨青点的菜,初心就是想补充一下阳气。 眼看着好人让林东凡做了,好菜也进了林东凡的肚子,杨青顿时就有种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悲壮感。 既然你想当护花使者,那你也趴下吧。 杨青甩给张勇一个眼神:“兄弟,阳光虹不能喝酒,你总能喝吧?赶紧,别像个娘们一样偷奸耍滑,该敬酒就敬酒。” “那行吧,我敬几位大佬一杯。” 张勇提杯起身,席间,就他的职位最低。 杨青含笑提醒:“兄弟,酒不是这么敬,你得先敬装逼凡,毕竟他是‘真·大佬’。想当初,咱横扫帝皇1号,一个不小心就破了冰柜藏尸案。领功的人是我和你,但指路大仙是装逼凡,是他把二等功的荣耀往我们脑袋上砸。” “你瞧我这脑子。” 张勇终于领悟了杨青的意图,这是想把林东凡灌趴下的节奏。 不过…… 张勇也是真心诚意想敬林东凡一杯。 当初,是林东凡帮忙把他从乡下派出所调到分局的刑警大队,是林东凡给他指路立功,现在又是林东凡助他平步青云升队长。 让他在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里,达到别人努力一辈子也未必能达到的高度。 如果人生有贵人。 那林东凡就是他的大贵人,彻底改变了他的屌丝命运。 张勇端着杯子起身,虔诚地跟林东凡说:“凡哥,感恩的话我就不说了,都在酒里,我先干为敬。” “都是兄弟,咱没这么矫情。” 见张勇仰起脖子一饮而尽,林东凡也毫不含糊,端起杯子一口闷。 敬完这一杯。 张勇又叫服务员重新倒上一杯,继续敬林东凡:“凡哥,你们明天就要回省里工作,这一杯,我为你们送行。” “那这杯得大家一起喝。” 说着,林东凡把目光投向了杨青。 又笑道:“杨三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打什么歪主意。不就是想把我灌趴下?来吧,是爷们你就亲自上战场。” “上就上,谁怕谁。” 杨青心想,老子一个人喝不过你,加上张勇还喝不过你?开什么玩笑! 这意气风发的岁月。 不认怂。 这是刻在大家骨子里的一种意志力。 刚开始的时候队型清晰,杨青和张勇联手血拼林东凡,喝着喝着就忘了自己是谁,变成了三国混战,席间各种牛皮满天飞。 喝到晚上十点多,没一个能站起来。 “慢点。” 苏雨虹一路搀扶着林东凡离场。 没想到这家伙这么难伺候,他那深一脚浅一脚的猫步一迈开来,身子左摇右晃,差点就架不住他。 走出包间门口时。 苏雨虹又吩咐服务员:“麻烦你们帮个忙,把那两只醉猫送到1102房,房卡在餐桌上。” 她刚在酒店开了房。 本来是想开四间,一人一间,结果只剩1102和1106。 “老婆,我想喝水。” 林东凡一路迷迷糊糊,视力堪比2000度的近视大师,视线范围内,所有物体都没有幻化出了分身幻影的功能。 “猪,你管谁叫老婆?往哪走,这边!” 一出电梯就拐错了方向,苏雨虹把林东凡的胳膊搭在肩上,这样撑着他虽然更省力,还是有点撑不住,这家伙的步子迈得实在是太乱。 好不容易把他扶到床上。 下一秒就听到了干呕声。 苏雨虹惊得急呼一嗓子:“等一下!”速度堪比闪电女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去拿垃圾篓。 最终还是没接住,因为没吐出来。 林东凡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老婆,给我倒杯水……” “唉……扎心了,姑奶奶上辈子负了谁啊?这辈子要万箭穿心……等着,马上给你倒水……” 满腹牢骚的苏雨虹,行动还是很实诚,该倒水就倒水。 第173章 开个房,差点被抓现行 清晨一觉醒来,林东凡发现身边躺着苏雨虹,惊得两眼暴突。 偷偷掀起被子一瞧。 扎心了。 果然是个万物复苏的春天。 没等林东凡缓过神来。 苏雨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出梦呓般的声音:“昨晚你吐了我一身,衣服让服务员拿去洗了,要晚点才会送过来。” “哦。” 林东凡尴尬地望着天花板。 努力回想昨晚发生的事,越想越迷糊:“昨晚是你睡我,还是我睡你?”闻言,苏雨虹瞬间清醒。 “不知道,不许问我。” 苏雨虹拉起被子往头上一盖,还是压不住扑嗵扑嗵的小心脏,心想我错了吗?你左一句老婆右一句老婆,这能怪我? 我也是个有感情的人,又不是万古不化的石头。 苏雨虹躲被子里小声嘀咕着:“假如我真的会得乳腺癌,活不了几年,那我也没遗憾……” “大清早的不许瞎说。” “我没瞎说。” “你是没遗憾了,我有遗憾。我把你当朋友,你却想占我便宜。唉!想不到我林东凡一世英明,也会酒后失了个身。” “耍无赖是吧?那我就不忏悔了,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话音乍落,温暖的被窝突然拱起。 苏雨虹口含一物。 发出了模糊不清的警告声:“说,还能不能好好做朋友?” 这恐怖的战术,令林东凡一阵惊搐,感觉就像是被十万伏高压电击中,当场缴械投降:“能!” 或许苏雨虹是真的饿了,想吃早餐。 没有松口的意思。 林东凡闭目一声暗叹:“老婆,对不起,我被渣男附体了,这不是我想干的事。”下一秒便接受了无法推翻的现实。 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 在战场上。 林东凡从来没有认过怂。 当这场酣畅淋漓的战争结束后,彼此的人生中都多了一幕美好的回忆,同时也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只是,眼下他们谁也没想到祸患在靠近。 凌乱的被子。 遮不尽风情万种的暗香疏影。 苏雨虹意犹未尽地依偎在林东凡身边:“能不能问你个事?” “说。” 林东凡拿起搁在床头柜上的那包香烟,点了一根。 苏雨虹满怀憧憬:“你把我调去省里,是不是放不下我?” “别动不动就聊骚。” 林东凡坦言:“我想将反贪进行到底,总得培养几个敢闯敢拼的猪队友,这又不是个单打独斗的战场。” “行吧,猪队友就猪队友。” 苏雨虹心想: 管你是为私还是为公,你永远都是我的男神。我今天所拥有的一切殊荣,都是你给的。只要你需要我,我随时为你而战。 “咚咚咚咚!” 外面突然有人敲门。 很急促的敲门声,力度不小,不像是客客气气的服务员。 苏雨虹下意识地拉起被子盖身上,小声问林东凡:“什么情况?” “不知道,我去看一下。” 服务员还没有把衣服送回来,林东凡下床穿上酒店提供的白色浴袍,并扔给苏雨虹一套:“穿上吧。” “嗯。” 苏雨虹这套女式浴袍,是浅粉色。 她穿好之后,便把凌乱的床被简单收拾了一下,并将窗帘拉开,让室内的一切充满阳光。 “咚咚咚咚!” 外面的敲门声响个不停,越来越暴力,从敲门变成了拍门。 门一打开。 只见外面站着两个记者。 采访女拿着贴有“要点访谈”标签的录音话筒,开口便问身份:“你好,请问你是不是江澜省反贪局的林东凡?” 那摄影男也不含糊。 他端着摄像机对着房里就是一阵咔嚓,耀眼的灯光灯闪个不停。趁林东凡抬手挡光时,他又冲进房里给苏雨虹来了张人物特写。 这趁隙而入的动作,可谓是争分夺秒。 好像生怕错失这个机会。 苏雨虹勃然大怒:“你们是哪个单位的?谁让你们在这乱拍?出去!”就她目前的段位,显然镇不住“要点访谈”的一线记者。 摄影男还在不停地拍照,根本就没有撤退的意思。 采访女也一直把话筒怼在了林东凡面前:“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敢吗?请问你跟里面那女的什么关系?” 这摆明了是想搞事情啊。 林东凡本想把这两人轰出去,仔细一想,与其在走廊中大吵大闹,还不如放他们进来,干脆点,来一个关门打狗! “请吧,坐下来慢慢聊。” 林东凡客客气气地摆出一个请入内的手势。 等采访女进屋之后,林东凡便将房门反锁。这一刻,苏雨虹也意识到林东凡的意图,配合着收起自己的脾气。 “坐。” 圆桌放在靠窗的位置,阳光正好洒在桌面上,光线中的尘埃像一只只轻盈的小精灵一样,肉眼可见。 林东凡一落座,采访女也在对面坐了下来。 摄影男站在一边拍摄。 采访女问:“你们能不能先自我介绍一下?” “不可以。” 林东凡的回应,令采访女愕然一怔。 不等采访女继续追问,林东凡已经目光如刀:“要点访谈,央妈的节目就可乱闯别人的私人空间?你们违法了,知道吗?” “既然知道我们是央妈栏目组,那你就配合点。” 央妈的招牌,仿佛就是采访女的护身符,主打一个有恃无恐。 她冲林东凡和苏雨虹轻笑:“作为新闻媒体,我们有对权公职人员的生活作风进行监督与披露,请问你们在这做什么?” “谁让你们来的?”林东凡淡定地点上一根烟。 采访女盛气凌人:“别管谁让我们来的,请你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林东凡?她是不是苏雨虹?你们在这做什么?” 林东凡淡定地回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谁让你们来的?” “你这是威胁我。” 采访女指了指身边的摄影男。 反过来警告林东凡:“这拍着呢,你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录下来了,我劝你别逃避问题,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 “我忘了告诉你,我最烦别人威胁我。” 林东凡说完便拿起手机,给私人保镖队的队长谢晓峰发了个定位。 一句话都没讲。 采访女以为林东凡是在托关系找门口,傲然轻笑:“林科长,今天这事你找谁都没用。” 林东凡抬腕看了一下时间: “你们也是混口饭吃,我本不想为难你们。但是,如果你们非要觉得自己很牛逼,我也不介意助你们领悟一下傻逼的真谛。” 说谁傻逼呢?采访女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不屑一顾地回道: “你威胁不了我,今天不管你配不配合我的采访,你的事都会在要点访谈栏目播出,同时,我们会把问题反映给你们省的纪委部门。” 闻言,林东凡笑而不语。 感觉这样也挺好,等灭了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后,正好可以摸摸底,看到底是哪路沙雕在背后搞事情。 第174章 让你知道谁才是老大 采访女大概二十多岁的模样。 一半是年轻气盛。 另一半大概是背靠央妈底气足,再加上“要点访谈”这个节目声名在外,强势惯了,以前从没碰过钉子。 见林东凡无视警告,竟然摆出一副笑而不语的姿态。 她立马提了一个尖刻的问题:“林科长,你一直在逃避我的问题,请问你是不是有点心虚?” “我心里装着十万草泥马,怎么可能心虚。” 林东凡没有再理会脸色微怒的采访女,因为响起了敲门声,起身出去一看,果然是保镖团的兄弟们,一共三个人。 队长谢晓峰在吴州保护楚灵兮。 这次带队出勤的人是刘威,这家伙今天没把退役军犬豹子头牵过来,差那么点意思,如果豹子头来了,应该更好玩。 啥也不用说,林东凡只是使个眼色。 刘威便心领神会,带着兄弟们上前给采访女和摄影男敬了个礼,然后客客气气地提要求:“麻烦二位把作案工具交出来。” 采访女和摄影男面面相觑地互望了一眼。 都是一脸懵逼。 采访女问刘威:“你们是什么人?什么作案工具?” “我们是很讲礼貌的人,录音话筒,还有摄影机,麻烦二位交给我们检查一下。”说着,刘威把手伸到了采访女面前。 采访女恍然大悟:“你们没权力检查我们的东西!” “那好吧,那我们不检查。” 说着,刘威直接把她手里的录音话筒抢了过来,旁边另外两个兄弟,同步抢夺摄影男手中的摄像机。 “干什么你们?!还给我!” 采访女试图把录音话筒抢回去,被刘威随手一拨,跌退了两步。 下一秒,刘威便把录音话筒狠狠地砸在地上,当场报废。另一边,抢到摄像机的那个兄弟,也把摄像机砸在地上。 这“礼貌”的一幕,把摄像男吓得敢怒不敢言。 还是采访女的底气更足,直接把愤怒的目光瞪向林东凡:“这是不是你叫来的流氓?!” “你们怎么可以这么暴力?太过分了。”林东凡外煞有介事地批评着刘威。 刘威立马向采访女敬礼道歉:“美女,我们真的是很讲礼貌的人。刚才你只说不能检查,又没说不能摔。如果给你带来了不愉快的沟通体验,我们真诚地向你道歉。带购物发票了吗?我们愿意原价赔偿。” “……!!!” 采访女气得七窍冒烟:“你们这群披着羊皮的臭流氓,砸了我的采访设备,想赔钱了事?门都没有!” 骂完刘威等人。 采访女又把愤怒的目光瞪向流氓头子林东凡:“你这是恶霸行为!你以为砸了我们的采访设备,我们就曝光不了你的丑事?做梦!” “有个性,居然是个烈女。” 谈笑间,林东凡将她那个挂在脖上的工作证撩起来看了一眼。 饶有兴趣地调侃:“姓苗名苗,苗苗,这名字跟你的气场不相符啊。你的小名是不是叫苗人凤?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金面佛。” “你别得意,等着!” 采访女——苗苗,气得横眉怒目,掏出手机就报警。 三位数才拨了两位数。 林东凡含笑提醒:“这屁大点的事,就不用浪费警力了吧?你如果实在是想不开,我可以叫你领导安慰你一下。” 苗苗理都不理。 毅然决然地拨通了警报电话:“喂,110吗?我是要点访谈栏目组的外访记者,我姓苗,有一群流氓围攻我,砸了我的设备……” “唉,果然是胸大无脑。” 林东凡无奈地摇了摇头,掏出手机给婶婶谢允心发信息。 苗苗报完警又冲林东凡放冷话:“今天你找谁都没用!我就不信,南州能轮得到你一个小科长只手遮天!” “十、九、八……” 林东凡含笑凝望着苗苗,开始倒计时。 当数到一的时候。 苗苗的电话准时响起,林东凡笑道:“接电话吧。” “嗯?” 见来电人是台里的领导,苗苗心神暗惊。 怎么是领导的电话? 难道…… 不! 不可能! 这肯定是巧合! 林东凡就一小科长,他不可能攀上这层关系。 …… 给自己灌完一波自我麻醉之后。苗苗定神收惊,接通了领导的电话:“汪主任,您好……汪主任您听我说,事情不是这样……我……我真的没有被人当枪使,您听我说……好吧,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一通电话打下来。 苗大记者那表情就跟一站一风景的过山车一样,从自信十足到心急火燎,再到崩溃无助,最后低头含泪。 前后五分钟,全程处于挨骂状态。 她扭头抹泪。 待情绪稍微稳定之后,再转过身来向林东凡躬身致歉:“林先生,真的很对不起,今天是我唐突冒犯了您,希望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你留下,其他人先出去。” 在林东凡的命令下,那个摄影男和刘威等人退出了房间。 苏雨虹含笑批评林东凡:“瞧你把人给吓得,梨花带雨。” “这不叫梨花带雨,这叫一哭一个不吱声。”林东凡凝视着低头耷脑的苗大记者,乍看来,还有点楚楚可怜。 林东凡理直气壮地责问苗大记者:“你们不问青红皂白,冲进来就是一顿咔嚓乱拍。我昨晚喝醉了,吐了一身,衣服被服务员拿去洗。现在没衣服穿,于是我穿着浴袍在这等衣服,请问我违反了哪条清规戒律?” 刚被领导骂了个狗血淋头的苗苗,低着头不敢说话。 林东凡又问:“坦个白吧,是谁让你来的?” “没……没谁让我来……”苗大记者还是低着头不敢看林东凡。 林东凡问:“把头抬起来,看看我,你看我长得像不像傻子?” 苗大记者怯怯地抬头瞄了林东凡一眼,又继续低着头:“我收到陌生号码的短信举报,说你跟苏雨虹在这开房。” “那这事我得批评你一下。” 林东凡挺正身子坐床边,拉开严肃的腔调:“要点访谈,作为一档民生类的节目,你们不去关注民生问题,跑这来挖八卦采是非。一个陌生号码,随便发条短信就能指挥你往这跑?这不科学,可信度太低,说真话。” “我说的就是真的。” “既然你这么不配合,那我只能给你加加担子。青竹村有个叫杨涛的人,失踪半年,下落不明。你若敢报道这件事,我就信你真的是胸大无脑掉坑里。” “你!……” “你什么你?这是民生问题,人命关天的大事!” “行,我报道。” 苗苗嘴上不敢反驳,暗里地恨得牙痒痒。 心想林东凡你个臭流氓,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竟然反过来倒打一耙威胁我,走着瞧!总有一天你会落我手里。 第175章 高1号又咆哮 9·28森林火灾案草草收场,留下的遗憾挺多的,要说最大的遗憾,那肯定是失踪半年的杨涛,至今下落不明。 罗老师虽然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但他初来乍到,根本就不懂南州的水有多深,林东凡也不指望他能在短时间内改变什么。 若是让媒体插一脚进来,搅搅这浑水,兴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林东凡自掏腰包,赔了苗苗一只新的录音话筒,以及一部新的摄像机,然后陪着她一块去青竹村采访。 路上。 苗苗憋着气讽刺:“你们反贪局的人可真有钱,十几万一台的摄像机,说赔就赔。” “这都不算个啥,我坐拥两套京二环的四合院,改天要不要我带你去参观一下?”林东凡毫不掩饰自己的财富。 一下子把苗苗噎得郁闷无语。 车已经驶入乡村公路。 苗苗扭头望向车窗外的山山水水,风景很美,心里却堵得慌。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林东凡这个臭流氓到底是什么来头,随便发条信息,居然能让台里的领导亲自下场。 搞得她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不说,还差点连工作都保不住。 后来110抵达现场。 又搞得她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不得不硬着头皮跟警官解释,承认那一切都是误会。 好在林东凡这个臭流氓还算有那么一点点的人性。 砸完东西后,他好歹会赔偿。 至少,他心里还有那些普通的小老百姓,貌似没渣到毫无人性的地步。 这南州也是真黑,居然能让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半年。 越往下想,苗苗的心情也越沉重。 自从成为“要点访谈”栏目的外访记者以来,她几乎每天都是在全国各地奔跑,也见过不少令人惊掉三观的奇葩事。 无法顺利报道的事件,也常有发生。 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把杨涛的失踪真相揭开来,就连林东凡这种有后台的人都要借用媒体的舆论监督力量,这事的背后恐怕不简单。 想着想着…… 苗苗带着对臭流氓的特殊成见,谨慎地问了林东凡一个问题:“你跟我说实话,你是真想帮那个杨涛,还是想耍我?” 林东凡斜眼一瞄。 堪比高精度人体扫描仪的目光,从她的脸颊一路扫瞄到她的胸部,再扫向她的大长腿,好紧致的牛仔裤。 “看什么你?流氓!” 苗苗两腿一夹,把膝盖撇向车门那边,努力与恶魔保持距离。 林东凡正儿八经地强调:“我老婆是舞蹈演员,我前女友是审判长,我前前女友是某传媒公司的行政总监,个个都长得倾国倾城。像我这种疑似渣男,眼光还是挺高的,你敢不敢先把妆卸了再问我是不是想耍你?” “我说的耍,不是这个耍!” 苗苗两眼一瞪,肝都快要气爆。 本小姐丑吗? 本小姐最不喜欢的就是浓妆艳抹!现在你看到的就是我的素颜,我还需要去卸妆?莫名其妙的浑蛋! 不对…… 我生什么气啊? 我长得漂不漂亮,跟这个臭流氓有什么关系? 我为什么要在乎他的评价? 气死我了! 恶魔在心里咆哮个不停,苗苗把头一扭,看着车窗外的乡村风景,心情还是静不下来,莫名的凌乱…… 耳边突然又响起林东凡魔性的声音:“我很爱我老婆,你不要试图泡我。一切试图泡我的美女,最终都会心想事成掉坑里。” “泡你?想多了,我只想掐死你!” 如果暗中诅咒能把一个人咒死,估计林东凡今天死一百次都不够,苗苗的内心小宇宙已经像火山一样爆发。 喷发出来的每一团火焰,都是焚天灭地的咒怨力量。 最终她还是有点后悔,后悔上林东凡的车。 早知有此一劫,之前应该坐后面那辆车,后面那个摄影男长得虽然丑,好歹是个口舌木讷的老实人,不会满嘴放炮戏弄人。 “停车,我要下车!” “我的奥迪a6,载不动你骄傲的灵魂?” “没你骄傲,我只是不想被某些人的渣男气息熏死。” “到了。” 林东凡将方向盘打半圈,稳稳地拐入了左边的晒谷坪,将车停在柳红家的家门口。 来之前,林东凡已经给柳红打过电话。 站在门口翘首以盼的柳红,当看到林东凡下车时,立马就迎了上来:“林大哥,你们来了,快进屋里坐。” 称林东凡为林大哥的人,柳红是第一个。 在柳红心里。 林东凡真就跟亲大哥一样。 如果不是林东凡一次次地帮她出头,她就算没有惨死在老村长杨寿礼的扁担下,也会羞死在肖运策的温泉池,没脸活到今天。 林东凡上前介绍:“这位是‘要点访谈’栏目组的记者——苗苗,把你的事都告诉她。我去上个厕所,你家厕所在哪?” “厕所在这边。” 柳红连忙给林东凡带路,厕所里有点暗,怕林东凡找不到电灯开关,她先进去帮忙开了灯。 回头再招呼苗苗时,那个摄影男也进了屋。 柳红激动地给俩人递上开水:“苗记者,谢谢你们大老远的跑这来采访我家的事,你们喝水。” “谢谢。” 苗苗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她家的环境。 在农村,三层平房不算太差,可见柳红家以前的条件还算可以。但柳红现在却是一脸的憔悴,毫无疑问,那场森林大火真的摧毁了她的幸福生活。 苗苗见林东凡还没过来。 忍不住向柳红打听:“那个林东凡,之前处理9·28一案时,有没有跟其他人联手蒙骗你们?” 她还是怀疑林东凡带她来青竹村的真正动机。 怀疑林东凡动机不纯。 就是想耍她。 不料柳红谈到林东凡时,竟欣慰地笑了笑:“林大哥对我很好很好,也帮我了很多很多。苗记者,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会?他不是坏人。” “是吗,不是坏人就好。” 看柳红不像是在说谎,苗苗也心安了许多。 等摄影男把摄像机打开,调整好拍摄角度。 苗苗也拿起了新买的录音话筒,与柳红坐在厅里对话:“柳红,你先跟我讲讲9·28森林火灾的事……” 采访序幕,就此拉开。 她们却不知道,从栏目组专车开进村里的那一刻开始,村干部便如临大敌似的,匆匆向镇上作了汇报。 镇上得知是林东凡带着“要点访谈”栏目组来采访。 也惊出一头冷汗。 且不说林东凡本来就是一个难缠的主,来自t了个v的王牌栏目,这不是镇上想叫停就能叫停。 镇上匆匆将事情汇报到区里。 区里也同样神经紧绷,又将事情汇报到市里,最终传进了高鹏的耳朵里。 气得火冒三丈的高鹏,在办公室拍着桌子咆哮:“这个林东凡,居然把央台记者带进村,他到底想干什么!!!” 第176章 见了凡哥就腿软 苗苗和摄影男在屋里采访柳红。 林东凡拎张农家竹椅出来,坐在小院里把二郎腿一翘,晒着太阳抽着烟,不出意外的话,要出意外了。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在门口马路上一脚急刹。 两侧车门一开。 下来五个手持棒球棍的不良人。 领头的这哥们,脖子上挂戴着比筷子还粗的大金链子。 林东凡仔细一瞧,惊得瞳孔急缩,好眼熟的一张粗糙面孔,这不是以前在大马路上学习“大写的哭字”怎么写的那位豹哥? 豹哥今天的眼神有点不好。 还没注意到坐在院里的人。 下车前,他光顾着交待小弟们下手利索点,今天不废话、不绑人,砸完小记者的采访设备就撤。 下车后。 当看到坐在院里的林东凡时,豹哥的小心脏一咯噔:“草!”就跟小鬼见了阎王似的,掉头就往回跑。 怂得连林东凡都有点看不下去。 林东凡一声怒吼:“站住!” 虽说没有吼出气冲星河的恐怖气焰,但也十分接近如雷贯耳的境界,豹哥只感觉头皮一麻,定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林东凡正声呼令:“立正!” 豹哥立马就扔掉了手中的棒球棍,两手的中指紧贴裢缝,身子站得笔直,根本就不敢弯。 林东凡再下一道口令:“向后——转!” 这辈子无缘当兵的豹哥,转身动作虽然不怎么标准,好在态度端得很正,表情管理也很到位,完美的表现出了心如死灰的模样。 后面那四个不良青年见老大中了邪似的,怂得连棒球棍都不敢拿,一个个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一人上前怂恿:“豹哥,他就一个人,我们有五个人,怕个球啊,干他娘的不就完了?咱手里有家伙。” “你懂个屁!放下家伙立正!” 豹哥火急火燎地怼上一嗓子,那四个不良青年也不敢顶嘴,立马扔掉手里的棒球棍,乖乖地跟豹哥站成一排,保持立正姿势。 林东凡依旧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 叼着烟检阅队列。 看着看着便心生遗憾,忍不住批评了一句:“瞧瞧你们这五只歪瓜裂枣,长得不合格也就算了,还他妈这么上进!说吧,今天想学什么字?” “大哥,我们只是路过,今天不……能不能不学习?我对天发誓,我真的没有上进心,现在就想回家上茅房……” 当心跳速度快到一定程度时,豹哥的舌头也开始打结,说话磕磕巴巴。 这如履薄冰的人生,履着履着就忘了自己是来干嘛。 见林东凡光顾着吸烟,也不痛快地给个答案。 豹哥又弱弱地重复了一遍:“大哥,我们真的没有上进心,只是恰巧路过这里,我们不是来砸场子……” “什么?!你们是来砸场子?!” 林东凡把烟屁股往地上一扔,起身狠狠地拧了一脚。 也没多余的动作。 豹哥吓得两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地上:“哥,你听错了,我是说我们不是来砸场子。”旁边那四个小弟也跟着跪了下来。 豹哥这副欲哭无泪的崩溃样,显然不是装出来的。 清明节回家上坟的时候,估计也没么虔诚。 苗苗听到院外的动静,跑出来一瞧,被这副跪求场景惊得一脸懵逼,她纳闷地质问林东凡:“你是他们的老大?” “老你妹的大!他们是来砸你的场子。” 林东凡刚怼完,豹哥便急得束手无策。 跪着往前挪了两步: “美丽动人的小姐姐,误会,这都是误会。你人美心善,拜托你劝劝凡哥别动手。明天我妈过生日,我不能鼻青脸肿的回家。” 看到这里,苗苗终于明白了,原来是小流氓怕大流氓。 这可真是奇了怪。 林东凡这家伙又没有三头六臂,能一个打五个?搁这院里翘个二郎腿,居然能把这几个流氓吓得连膝盖都不要。 苗苗难以置信地瞥了林东凡一眼。 林东凡回斜一白眼:“看什么看?没见过360度无死角的大帅逼?” “……!!!” 面对这种无法否认的帅,苗苗欲怼无词,就差没有憋出内伤。 一个人帅得这么具体也就算了,还是个土豪! 是土豪也有算了,抬手间还能一个打五个,能把戴着大金链子的社会败类吓得跪地求饶! 老天爷真是瞎了眼。 把一切逆天属性都点在这个渣男身上。 越往下想,心里杂念就越多,苗苗连忙暗劝自己:“不能胡思乱想,这就是个渣男,就算他再优秀也是个渣男!深呼吸……” 一口气吸到底,给紊乱的情绪降降温,再缓缓地吐出来。 耳边又响起跪地男的哀求声: “美女姐姐,你别见死不救啊,拜托你帮忙劝两句,这是个文明社会,咱不兴用暴力解决问题……” “抱歉,大流氓收拾小流氓的事,我管不了。” 苗苗转身便回屋里,继续采访柳红,这高高挂起的冷姿态,就仿佛外面这一切已经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崩溃的豹哥,膝盖已经败给了坚硬的水泥地面。 这可不是小伤! 回头若是把裤子一脱,让老婆看到膝盖上的两块青红,搞不好老婆会怀疑他在外面菊躹尽瘁当小受,然后一脸盆拍过来。 不能一直这样跪下去! 绝对不能! 豹哥把心一横,当场给林东凡磕了一个:“哥,明天真的是我亲老妈的六十大寿,求你给我留点体面,别打脸。” 林东凡笑问:“哪我打哪里?” “这肉多。”豹哥起身把屁股一撅:“长痛不如短痛,送我一脚吧,我想回家,谢谢哥。” “走你!” 林东凡一脚踹豹哥的屁股上。 豹哥踉踉跄跄地栽出两步,稳住身后便大呼:“谢谢哥的仗义成全。”头也不回地往车上跑,能溜多快溜多快。 没多久,林东凡的电话响了,是高璐打来的。 高璐在电话里说:“林东凡,开个条件吧,只要你不再插手青竹村的事,一切都好商量。” “高总,青竹村的事跟你好像没有半毛钱关系。”林东凡笑问:“你为什么要趟这浑水?别没事找事。” 高璐道:“这事确实跟我无关,但是……” “但是什么?你儿子那单案子,邱若男被判了三年有期徒期;你儿子身为交通肇事人,却只判一年,而且是缓刑一年,还不知足?”林东凡道:“好好做你的富婆,跟你无关的事,别他妈横插一脚!能不能感受到我的怒火?” “林东凡,你他妈能不能好好说话?!” “不能!麻烦你转告某些人,杨涛的事我管定了。如果杨涛不幸遇害,所有涉案人都得陪葬!” 林东凡说完便挂断了电话,欢迎反扑。 第177章 炸裂三观的骚操作 有些事情,高鹏不方便去做,高璐便替高鹏分忧解劳。 奈何手底下养的那帮人,都是群酒囊饭袋。 比方说大金链子豹哥,平时在外面跩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真遇到了林东凡这样的硬茬,怂得跟个孙子一样。 现在真的是拿林东凡一点办法都没有。 高璐想起了林东凡的死对头——李横波,那个小李子,自从在京城被人打断腿之后,便玩起了消失,连电话都打不通。 也不知道那混蛋死哪去了,也不回单位上班。 就算不想再吃软饭。 连前途也不要? 不想晋升? 这事令高璐百思不得其解,想不明白小李子到底在搞什么飞机,也不再指望他替自己揉肩捏腿、出谋划策。 晚上吃饭时。 高璐跟高鹏提了个计划:“哥,那个女记者有林东凡保驾,动不了,她今晚已经带着采访资料回京。如果你真把想把青竹村的事压住,我可以进京一趟,跟她们栏目组的领导协商一下。现在还没播出,一切都来及得。” “进京跟栏目组协商,万一人家不买你的账,不就是等于凑上去证明我们南州真的有问题?此地无银三百两。” 京城的事,高鹏鞭长莫及,在那边没有任何抓手, 不想冒这个险。 他一边吃饭一边分析:“专案组已经撤离南州,林东凡赖在这不走,无非就是想逼我妥协。” “这事根本就没法妥协。” 高璐分析:“你想想看,王敏娟若是放了杨涛,便等同于承认自己非法拘禁了杨涛。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她自己心里明白。我敢百分百肯定,除非警方找到杨涛,否则她永远都不会放人。最终,杨涛大概率是死路一条。” “这就是林东凡赖在南州不走的原因,他在逼我出手救人。”高鹏笑容似怒似无奈:“青竹村的那些事,若真在‘要点访谈’栏目播出,把青竹村那点事闹得沸沸扬扬,到时,我这个一把手免不了要担责。” “哥,我劝你还是别管王敏娟的事了,现在她真是一个烫手山芋。” “事情还没糟糕到需要认命的地步。” 在高鹏的眼里,王敏娟不仅仅是地产大亨,她同时也是南州企业家协会的会长,在资本界的影响力还是很大。 如果王敏娟倒在这道坎上,会重挫其他人的投资信心。 会让人误以为南州是个不讲信誉、过河拆桥的地方,全国可以赚钱的地方有那么多,没必要一头扎在南州的泥潭里。 为了重塑营商环境。 也为了重塑各路企业家对南州的信心。 高鹏当晚便与江澜省检察院的刘义守通了个电话:“刘检,王敏娟的那个案子,进行到了哪个环节?” 王敏娟的案子,主要涉及两个领域: 一是贿赂,她是肖运策腐败案的关键人物,这事由反贪局侦查。 一是青竹岭森林火灾一案,涉嫌指使他人纵火焚山,导致11人遇难,同时涉嫌非法拘禁杨涛。 这一部分刑事案,目前由省公厅侦查。 刘义守在电话里三缄其口:“关于腐败一案,肖运策和王敏娟,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 闻言,高鹏心下暗喜。 所谓的达成了某种默契,意思是说肖运策和王敏娟都没有咬对方,这有利于王敏娟抽身而出。 高鹏又问:“那刑事案呢?” “一些关键的证据,都掌握在尹秋红的手里,现在尹秋红在逃。”刘义守还是不明说,点到即止。 言外之意,就是说眼下什么证据也没有。 高鹏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刘检,青竹岭项目眼看就要烂在那里,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变成我们南州的一块疮疤。有些工程上的问题,我需要跟王敏娟当面沟通一下,麻烦你给安排一下,越快越好。” “这……”刘义守有些为难:“你说的这个事,是不是得请示一下新来的郑书记?” “我只是想跟她谈谈项目的接交问题,事关南州的发展。”高鹏拿着电话隔空施压:“刘检,你们把我南州的经济支柱给拆了,现在还想阻碍我修补?回头我南州九百万人没饭吃,他们要是围堵你,你可别来找我。” 电话里传来郁闷的声音:“高鹏书记,话说清楚,我可没拆你们南州的经济支柱……” “你拆没拆,我南州九百万人会用脚投票。” “我感觉我好冤。” “别说这些废话了,明天我要见到王敏娟,你赶紧安排一下。帮我把倒塌的经济支柱扶起来,我代南州九百万人谢谢你。” 强势的高鹏,根本就不给刘义守推诿扯皮的机会。 高鹏想见王敏娟,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其实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王鹏就是想指导一下王敏娟下一步怎么走,想把王敏娟从泥潭里拉出来。 但在强压之下,刘义守选择揣着明白装糊涂。 第二天还是安排了俩人见面。 接下来…… 不等‘要点访谈’栏目播出青竹村的事,一波炸裂三观的骚操作,颠覆了无数人的认知,也逗笑了林东凡。 4月11日 有个89岁的耄耋老头,突然跑到南州森林公安局自首,说去年9月28日发生在青竹岭的那场大火,是他放的。 耄耋老头站出来顶罪,就算判他个无期,监狱敢收他? 真他妈会玩! 更令林东凡含笑无语的是,就在耄耋老头自首的当天,失踪半年的杨涛也回到了村里,活着回村。 林东凡接到柳红的感谢电话后,特意去青竹村看望了一下。 半年前,杨涛是个健壮青年。 现在的杨涛,已经瘦得只剩皮包骨,身上到处都是淤青。 林东凡问他:“这半年你在哪?是谁抓了你?” 这个问题把杨涛问得一脸紧张。 他吱吱唔唔地回道:“我……没谁抓我,我跟一个朋友打赌,如果我能在野外生存半年,他就给我钱,生存一天给两万……” “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话,谁抓了你?”林东凡神色肃穆。 杨涛慌慌张张地避开林东凡的目光:“我……我是说真的,没有谁抓我……” “杨涛!” 柳红突然大怒。 含泪责骂杨涛:“你知不知道林大哥为了我们家的事,付出了多少?是他在想方设法地救你!如果你连他也骗,那你给我滚出去,别回来!” 第178章 离婚 不管柳红怎么骂,杨涛始终低着头不吱声。 这种怯弱的反应令林东凡意识到: 杨涛不只是身体上受到了折磨,精神上也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他现在选择什么也不说,极有可能是被人威胁。 再加上对方给了他一封笔口费——400万。 失踪半年多。 算下来,差不多一天两万。 如果他现在只求安稳度日,这也不是一种什么罪过。 林东凡劝柳红:“算了,人回来了就好。时间也不早了,我先走一步。你别再骂他了,能活着回来已经是个奇迹。” “林大哥,你吃了饭再走。” “不了,我今天还要回吴州,以后若有什么事,你还是可以给我打电话。” “谢谢林大哥,路上开车慢点。” 柳红送走林东凡之后,心里愧疚万分,回头又恨恨地瞪了杨涛一眼。 听林东凡的话,她没有再骂杨涛。 她只是提了一句: “你的命,是林大哥从死神手里拉回来的。你却让人家失望地离开,让人家的案子查不下去。我不会跟忘恩负义的人一起过日子,离婚吧。” 没想到杨涛还是低着头,一言不发,仿佛离婚也无所谓。 这一幕令柳红心如死灰。 柳红抹了一把泪,什么也不说了,转身便回房收拾自己的衣物,准备带着孩子一起走。 杨涛还是坐在客里无动无衷。 直到柳红一手抱孩子,一手拉着行李箱出门,杨涛这才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话:“现在火灾的事定了,不是我们家的责任。我们不用赔钱,而且我拿到了四百万赔偿。现在我有钱,你想清楚了,真的要跟我离婚?” “要钱不要脸的东西,抱着你的钱去死吧!” “你要走可以,孩子留下,这是我的儿子。” 杨涛起身把孩子夺了过去,孩子不哭也不闹,幼小的年纪,显然听不懂父母这是在闹什么。 柳红原本想把孩子抢回来。 仔细一想。 自己一没工作二没钱,与其带着孩子受罪,还不如放手。杨涛这个狗东西现在有钱,他再怎么忘恩负义,也不至于委屈自己的儿子。 眼泪一抹,柳红拉着行李箱就走,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放弃了孩子的抚养权。 也没提要分家产的事。 她只当是自己傻,眼瞎,嫁错了人。 回想以前的那些糟心事,村长的大女婿彭军华试图强暴她,恰好被彭军华的老婆杨晓芸逮个正着。 杨晓芸那泼妇倒打一耙,说她勾引彭军华,当众撕打。 当时,村里有好多人围过来看笑话,杨涛却跟个废物似的躲着不吱声,任由别人欺负他的老婆。 后来森林火灾爆发。 杨家背全责,杨涛变着花样去上f,之前还以为他在经历家变之后,终于活出了一点男人样,有了点担当。 没想到狗改不了吃屎。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要的不是公道,他只是要钱。 自私自利的畜牲! 柳红带着无尽的怨恨,离开了青竹村。放弃了孩子的抚养权,她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后悔。现在,她只想离开这个伤心地。 暮色深沉。 柳红拉着行李走进了南州火车站的售票厅。 她抬头仰望着车次列表,越看越迷茫,这里有通往全国各地的火车,可她却没有地方可以去。 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有离开过南州市。 无助之下。 她含泪给林东凡发了条信息:“林大哥,我跟杨涛离婚了,想出去打工。你能不能借我两千块钱?等我找到工作后就还你。” 此时林东凡已经回到了吴州的新家,还是与老丈人同住一起。 林东凡看到这条信息时,惊得一脸无语,杨涛拿到了四百万赔偿,你一分不要就离婚?这是有多傻。 “你现在在哪?” “我在火车站。” “在那等着,别走。” 回完信息后,林东凡拨通了叶嘉颖的电话,让叶嘉颖去火车站接一下柳红,帮柳红安排一份工作。 末了,林东凡又给柳红回了个电话:“我不在南州,待会叶总会去接你。你到火车站的售票厅门口等她,免得她找不到你。” “哪个叶总啊?” “尚氏传媒的行政总监——叶嘉颖,她是我朋友。你跟她走就行了,她会帮你安排工作。需要借多少钱,你跟她讲。” “谢谢林大哥。” “既然离婚,婚姻财产应该合法分割,冒昧问一下,是杨涛不分钱给你,还是你自己不要?” “儿子他养,我怕我分了钱之后,儿子会跟着他受苦。” “原来是这样啊。” “对不起,林大哥,你为我们家的事忙前忙后付出了那么多,可结果,杨涛那个狗东西却忘恩负义……” “算了,有些事无法强求。” 林东凡简单安慰了柳红几句,叮嘱她以后跟着叶嘉颖好好干。 在林东凡看来,杨涛的种种做法固然令人失望,但是,这件事也恰恰体现出了高鹏誓保王敏娟的意志力。 高鹏是个手握重权的人。 往深了说,高鹏既然敢放杨涛回家,肯定是做好了剿杀一切意外的准备,就算杨涛站出来咬上王敏娟一口,高鹏也会有应对之策。 今晚,林东凡也跟老丈人楚劲松商讨过这件事。 老丈人说了这样一句话:“不管放不放王敏娟,现在都不影响对肖运策等人的审判。暂时放王敏娟一马,也许不是件坏事。就当她是个鱼饵,重新把她抛回南州的鱼塘里。将来能不能钓上更大的鱼,就看你们反贪局的本事。” 仔细想来,林东凡觉得老丈人说得也没毛病。 钓大鱼,需抛重饵! 当天晚上十一点,林东凡搂着老婆正准备睡觉,要点访谈栏目组的外访记者苗苗,又发出来条信息:“我听说杨涛回家了,什么情况?” “施压见效,他们怕了呗,提前放了杨涛。” “那我这节目怎么播?” “还播?” 林东凡一脸无语,现在杨涛已经回家,如果继续播出青竹村的采访,那不就是等同于为高鹏歌功颂德? 开什么玩笑! 林东凡立马回了条鄙视信息:“苗大记者,助纣为虐的事你可不能干,这边建议你把那些采访内容封存起来,做个美貌与智慧并破的好同志。” “你这算不算是在求我?” “小爷乏了,跪安吧你!” 林东凡回完信息后,直接关机睡觉。 之前已经跟老婆楚灵兮说好,明天陪她去做孕检,没守住底裤还可以守底线,坚决做个有底线的宠妻渣男。 第179章 预言地震 2010年4月12日。 怀孕六个多月的楚灵兮,在林东凡的陪同下走进了吴州妇幼保健院。为了确保母子健康平安,林东凡每个月都会陪她做一次孕检。 用古人的话来说,现在楚灵兮是身怀六甲。 肚子挺大。 每天喊腰疼,走路也喜欢撑着腰。 林东凡一路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楚灵兮:“我感觉你就是吃得太多,孩子长得越胖,你的压力就越大。” “我也不想吃,但我妈非要把我当猪喂。还有老爷子,每天一个视频电话监督我,非得看着我吃。老公,你现在是不是嫌我胖?” 说着说着,楚灵兮突然话锋一转,把林东凡问得一脸懵逼。 林东凡匆匆比出三根手指,严肃发誓:“天地良心,我真没这渣念,况且你现在也不算很胖……”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再胖一点,你真的会嫌弃我?” 楚灵兮两眼一眨,水汪汪的,也不知道那是先天灵气还是后天泪光,令人无力抵抗这种傻萌傻萌的杀伤力。 林东凡郁闷地表态:“如果将来你真的变成了胖妞,我陪你一块胖,确保谁也不嫌弃谁,可妥?” “不妥。” “那你想怎样?” “我喜欢我老公帅帅的,我不要你变丑。” “行,那我一路帅到死。” “我听好多人都说,女人生完孩子后会变丑,如果我真的变丑了,你真的不会嫌弃我?” “又绕回了原点,我有点晕,先让我缓缓。” “哦。” 见林东凡手扶额头,楚灵兮左右寻望。 她理解的晕,是真晕! 顷刻间就把自己的疑问抛到了九霄云外,指着右边一排空椅说:“老公,那边有椅子,先去休息一下。” 林东凡顿时就有种劫后余生的幸福感。 有此傻白甜,夫复何求。 回头把那一系列的检查做下来,花了两个多小时,一点问题都没有。 傻白甜很健康。 傻白甜肚子里的孩子也很健康,不存在脐带绕颈、倒反天罡等逆子迹象,已知是个男孩。 刚回到车上,老爷子的视频电话便打了过来。 “爷爷,我们刚做完检查,一切都好。”楚灵兮笑露两个小酒窝,特意检查报告拿镜头前让老爷子看了一下。 对方的视频画面中,人满为患。 老爷子的脑袋稳居c位,左边凑出大姑林玉芝的脑袋,右边凑出婶子谢允心的脑袋。 小叔林振华和无证姑父梁靖忠,也在后面晃了一下。 林东凡讶异地问:“今天什么日子啊,一家人整整齐齐,你们都不用上班的吗?” 没人回答他这个问题。 老爷子光顾着给楚灵兮灌迷魂药:“灵兮,你妈的身体也不太好,照顾你也挺累的。爷爷已经帮你请好了月嫂,快点过来,给你妈减轻点负担。” 大姑冷不丁地怼了一句:“瞧您这话说的,人家又不是请不起月嫂。” “梁靖忠!” 老爷子一声怒吼:“把她给我叉出去!” 下一秒,大姑便被梁靖忠拽离了镜头的捕捉范围,大姑不怕老爷子,梁靖忠是真怕,一吼一心惊。 后方传来大姑的抗议声:“我不过是说了句大实话,我招谁惹谁了……” 这就有点废话了,你不是惹了老爷子? 明摆着的事。 林东凡隔屏笑喊:“大姑,这一叉你挨得不冤。” 视频中的婶子谢允心比较上道,顺着老爷子的心思劝楚灵兮:“灵兮,快点过来吧,林家的孩子理应在林家生,不宜给亲家添麻烦。” “你俩听到没?不能给亲家添麻烦。”老爷子隔屏下令:“我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内如果你们没回京,我就去吴州揪你们回京。” 林东凡一脸无语状:“爷爷,这事你不能这么干……” “闭嘴,这没你插嘴的份。”老爷子又下一道命令:“调你回京的事,已经确定了,回家准备一下。” 闻言,林东凡虽然很无语,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今天林家的人这么齐,再加上大姑父梁靖忠,没有晋升也就算了,还从繁华的江澜调到贫困的西戎。 猜也猜到,林家肯定遇到了一些棘手的事。 “你们跟灵兮慢慢聊。” 林东凡推门下车,找个清静的地方,单独给梁靖忠打了个视频电话。 视频一接通,大姑林玉芝也在旁边。 林东凡直抛心中疑问:“姑父,大姑,你们跟我说句实话,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你小子现在才反应过来?”大姑坦言:“有人想把你姑父压下去,而压你姑父,本质上是为了削弱你叔叔的阵营力量。” 梁靖忠又感慨万端地劝了一句:“东凡,听老爷子安排,进京吧。就当是过来镀个金,将来回江澜也好办事。” “嗯。” 林东凡心里清楚,家人主要是想他先进京混个脸熟,以防将来被边缘化。 大姑父梁靖忠现在被调到了西戎省,在那个贫困的边陲之地,出成绩难如登天,但若出点什么意外,必然是吃不了兜着走。 西戎,青树!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4月14日,也就是后天,青树会发生里氏7.1级的大地震。 自然灾害非人力可以化解。 如果姑父能提前布局,将地震伤亡降到最低,也许能借此一战封神,摆脱对手的压制,重新开辟出一条通天大道。 考虑现在说这事,属于“预言”性质,正常人都不会信。 林东凡委婉地作铺垫:“姑父,有件人命关天事情,我一直想提醒你,就怕你不信。” “你先说来听听。”视频中的梁靖忠,面带笑容。 林东凡正儿八经地吐露真相:“4月14日,早上,7点49分,青树会发生里氏7.1级的大地震。” “连地震局都不知道的事,你这是从哪捞来的道听途说?还精确到7点49分。”果然,梁靖忠只是一笑置之。 林东凡笃定地强调:“别管这消息是从哪来的,信我一次,立刻回去启动防灾减灾工作。” “如果你说不出具体的信息来源,没依据,这就属于预言性质。”梁靖忠委婉地解释:“不是我不愿相信你,而是这事非同小可。如果我提前启动防灾减灾工作,14号没发生地震,到时我怎么向上面交待?怎么跟老百姓解释?” 早料到这事没什么说服力。 林东凡耐着性子强调:“我只能这么跟你讲,如果你不信我,最终的结局就是全国下半旗致哀。会有多少人遇难,你自己想。自然灾害,虽然不能把过错扣在你头上,但你同时也错失了力挽狂澜的机会。” “东凡,大姑信你。”大姑突然表态。 梁靖忠一脸无语状:“你选择相信的依据是什么?这可是预言。” “就凭他是我林家的人,还需要什么依据?”大姑向梁靖忠输出密集的火力教育:“你这辈子,就剩这一次力挽狂澜的机会。赌一次,又能怎样?如果真发生了地震,那你就赌赢了,一战封神!若不幸赌输,大不了引咎辞职。” 林玉芝的一番话,令梁靖忠陷入了沉思中。 想想也是。 自己都这把年纪了,想上的台阶没迈上去,想娶的女人也没娶。这一生,一直卡在高不成低不就的坑坑里,黄土都埋到脖子梗了,还有什么不敢赌? 就算不赌这一把,往后余生大概率也就这样,上是肯定上不去。 那还不如赌一把。 梁靖忠沉重地问了林东凡一句:“东凡,你已经是三十岁的人,我相信你不会拿这种大事开玩笑。既然你不想说这个消息的具体来源,我也不逼你。现在我只问你一句:关于地震的预言,你具体有多大的把握?” “地震概率100%。” 怕梁靖忠没记住重点。 林东凡又强调了一遍细节:“你记一下,地震时间:4月14日,早上7点49分。里氏7.1级,震中心位于青树市。” “行吧,我现在就回去启动防灾减灾工作。” 梁靖忠最终还是决定押上已经一片灰暗的前途,跟老天爷掰掰手腕赌一把,就像林玉芝和林东凡这两个浑身反骨的林家狂徒一样,管他娘的明天是刮风还是下雨,今天先干爽了再说。 第180章 大震 回西戎省的路上,梁靖忠无心欣赏机窗外的苍茫云海,也没心情感叹落日余晖为什么会那么壮观。 满脑子都在想着林东凡的地震预言。 作为一名实打实的封疆大吏,他梁靖忠向来都是站在指挥者的位置上,这次反过来听从林东凡的指挥,把“预言”当真。 成王败寇,荣辱在此一战。 便愿林东凡那小子没有瞎忽悠,他也是三十岁的人,马上就要当爹,应该不会幼稚到把政治当儿戏。 专机于傍晚6点25分抵达西戎省的青树机场。 7点召开专题会议。 考虑到“地震预言”的可信度问题,梁靖忠不能直接在会上跟人讲青树会发生大地震,那样会遭人质疑。 为了合情合理地推进防灾减灾工作。 以防被人揪住把柄。 梁靖忠苦思冥想,憋出了一个“防震演习”计划,在会上通令青树市的全体干部,将防震演习计划落实下去。 计划于4月14日的0点开始,开展全城防震演习。 这样一来,就算林东凡的那个预言不靠谱,没有发生大地震,将来也不用担心会有负面影响。 不过,别人可以把“演习”当“演习。” 梁靖忠不能! 梁靖忠得把“防震演习”当成是真的地震灾难来抓。这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容不得有半点马虎。 全城的老百姓那么多,并非所有人都愿意配合演习行动。 况且是在深更半夜的时候演习。 考虑到会有人赖在床上睡大觉,不起床逃难,梁靖忠通令各单位:“群众的生命与财产安全,高于一切。这次演习,必须让每一个群众都参与进来。对于那些行动不便的老弱病残,武警官兵需要将他们背到安全地带……” 一场声势浩荡的防震演习,就这样在梁靖忠的指挥下拉开了序幕。 4月14日的0点。 青树市的上空响起了人防警报声,每一个市民都收到了统一的短信,要求撤离到指定的安全区。 刚开始的时候,果然有很多人懒得搭理。 基层工作人员开着巡逻车,架着高音喇叭沿街广播:“防的是地震,保的是生命,请各位市民积极配合防震演习……” 有人开窗发牢骚:“叫魂呢?有完没完!大晚上搞演习,这都几点了,还让不让人睡觉!” 这不是孤例。 远在吴州的林东凡也彻夜未眠,一直在网上观看防震演习直播。 进行网络直播,这是林东凡给梁靖忠提的建议,牛逼的事情,就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看到。 “老公,今晚青树真的会发生地震?” 没有老公暖床,楚灵兮也睡不着,披着睡衣给林东凡递来一杯热茶,助林东凡提神醒脑。 林东凡十分笃定地强调震级:“是7.1级的大地震。”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好像有很多人躺在家里睡大觉,根本就不配合。”楚灵兮挺着个大肚子,又给林东凡揉肩。 林东凡拍拍肩上的素手:“不急,他们淡定不了多久。” 在林东凡看来:今晚,青树!一切发牢骚的抱怨侠,最终都要臣服于大自然的威力之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当指针指向5点39分57秒时,第一次地震发生了,震级只有4.7级,震中地带有明显震感。 也这是一震,令无数人如梦初醒。 “地震了,快跑!” 之前赖在床上不想起床的那人,这一刻连衣服裤子都来不及穿,裹着被子就往楼下跑。 网络直播平台也炸开了锅: “草!不是说演习吗?怎么来真的!” “大自然配合新上任的梁书记搞地震演习,哈哈,牛逼得有点过分了,给这届领导上大分。” “都跑出来了,还回屋拿东西?这阿姨是有多想不开。” “她回家穿裤子。” “捂脸就行,还穿啥裤子。” “我国地震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牛逼?真不可思议,居然能提前一天预测地震。” “不对,不是说7点49分吗?现在才5点39分,有130分钟的误差。震级也不对啊,就刚才那点抖动,有7.1级?” “这只是第一次地震,130分钟后才会上主菜。” 后面这条简短的科普评论,是林东凡发出去的。 在林东凡前世的记忆里,许多人即便感受到了第一次地震,跑出屋子观察一阵之后,见没什么事便踏踏实实地回屋睡觉。 根本就想不到真正的大地震会在两小时后上线。 这一次有“地震演习”的加持,情况大不一样,第一次地震发生后,许多人便坚信这不是一次演习。 中间间隔的这130分钟,无异于上苍留给大家的觉醒时间! 没多久。 那些滞留在家里的人,都被转移到了安全地带,但为了防止遗漏,巡逻车还是循环播放着高音喇叭,武警官兵也没停止入屋排查。 一直到天亮。 当时间指针指向7点49分40秒,7.1级大地震如期降临,90%的房屋在瞬间之间土崩瓦解,化为一片废墟。 这恐怖的毁灭力量,令无数人屏息凝神。 如果梁书记没有组织这次防震演习,今天会死多少人?没人敢去想这个数字,就连梁靖忠自己也不敢想。 发生了! 真的发生了7.1级的大地震! 时间分秒不差! 赌对了! 梁靖忠拨通林东凡的电话,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臭小子,开心吗?你改变了我的命运,也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 “如果你敢去跟我大姑领证,把婚结了,我会更开心。”林东凡逮着机会就将了梁靖忠一军,笑得跟个奸贼似的。 梁靖忠站在防震演习指挥部的门口,避开闲杂人等,小声回话:“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就问你,现在真的地生了7.1级的大地震,回头人家若是问我,我是怎么预知这次地震。你说我到时该怎么解释?” “你都能憋出防震演习的办法,还憋不出一个解释?”林东凡回道。 梁靖忠含笑批评:“你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现在是给你一个进一步表现的机会,你可别不懂珍惜。” “我信你个锤子,自己想办法。” 林东凡说完便挂断了电话,谁爱动脑谁动脑,小爷才不伤这个脑细胞。 也没空去想。 手机都快要炸了,收到一堆消息。 小叔林振华:“东凡,你怎么预测的地震?准得有点离谱。” 老爷子:“记你一功,速速回京,你不是喜欢京二环四合院吗?爷爷还有点私房钱,再送你一套。” 大姑林玉芝:“坦个白吧,你还会预测什么?现在我不想知道别的,就想知道我去割鸡眼这事,能不能一刀除根。” 第181章 道别和重逢 家人们的信息,字里行间都透着激动情绪,林东凡是一条都懒得回。 这一刻。 他在家人眼里已然是神一般的存在。 可以预见,只要回答了他们一个问题,接下来还会有第二个问题、第三个问题,某些人割完鸡眼还会想拉皮美容。 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摆出神一般的高冷姿态。 昨晚在网上围观了一夜,忘了叫老婆起床看地震直播。趁傻白甜还没醒,还是赶紧钻被窝里睡觉比较妥。假装自己昨晚没有熬住,也没看地震直播。根据以往的作弊经验来判断,傻白甜应该不会提出任何质疑。 这一觉,林东凡睡得很踏实。 下午才醒。 他翻遍了全世的记忆,已经想不起青树具体有多少人死于地震。但这一世所看到的数据很完美——零死伤!没有点半遗憾。 这意味着,他真的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 也改变了梁靖忠的命运。 看到梁大姑父意气风发地出现在电视屏幕上,向全国人民总结这次“防震演习”的成功经验。 林东凡也充满了自豪感——真正的大神在此! 所以…… 重生者的真正优势是什么? 可以冒充预言大师? 林东凡靠在沙发上仔细一想,根本就压不住微微翘起的嘴角。 “像个傻子一样,笑啥呢?” 楚灵兮撑着腰,挺着个肚子进过来。 林东凡关了电视,起身吻了一下傻白甜的额头:“收拾一下东西,进京。” “嗯。” 怀孕期间,她虽然比以前胖了点,但她微笑的时候,脸上那两个小酒窝还是很迷人,脑子里也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沈君兰闻声从房里走了出来:“你决定进京工作?” 看丈母娘的样子,似乎有些不舍。 林东凡道:“妈,之前我已经跟爸商量过这事,他的意思是,去镀镀金也挺好。” “工作要紧,我明白。” 得知老楚也同意了这件事,沈君兰没什么好说的。回头见女儿楚灵兮整天跟个傻子一样无忧无忧,又欣慰地笑了笑,打心里欣慰。 心想这傻丫头真是傻人有傻福,每天被东凡当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 沈君兰回房拿了一对纯金的平安镯。 连同包装礼盒放到楚灵兮手里:“这是给孩子买的,请高僧开过光。等孩子出生后,给孩子戴上。” “妈,我生孩子,你不来?”楚灵兮有些讶异。 沈君兰笑了笑:“我腰疼,带不动孩子,你们还是让我清闲清闲吧。”其实她是无奈,林家有林家的规矩,有些事不能越界。 之前,林东凡虽是入赘楚家,可现在双方都默认了以林家为主的原则。 孩子需要姓林。 该在哪个医院生、该请什么样的月嫂、该怎么培养孩子,林家都有周密的安排,楚家已经不方便插手。 沈君兰又叮嘱林东凡:“东凡,这傻丫头有时说话不过脑子,如果哪天不小心惹怒了老爷子,你多帮着点。”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儿行千里母担忧。 林东凡含笑安慰沈君兰:“妈,你放心吧,老爷子最宠的人就是灵兮。之前我让老爷子出钱买四合院,谁说情都没用,他只给灵兮这个面子。” “妈,我证明这是真的,我是万人宠。”楚灵兮笑眯了眼睛。 沈君兰含笑摇头,转身边走边感慨:“真是傻人有傻福,你们走吧,出去记得把门带上。” “知道了。” 无忧无忧的楚灵兮,听不出话里的低落情绪。 林东凡却蹙起了眉头,猜也猜到,沈君兰这是舍不得女儿女婿离开,回房掉眼泪呢,她本来就是个多愁善感的文艺派。 回房收拾完东西。 离开时。 林东凡轻轻敲了敲沈君兰的房门,给了她一个交待:“妈,您放心,回头我一定督促灵兮,每天给你打电话。” “好,你们一路注意安全。” 沈君兰在房里没出来,估计还没调整好失落的情绪。 林东凡无奈地摇了摇头,一手拉行李,一手牵着楚灵兮进京。工作上的调动早就安排好了,下一站是最高检反贪总局,具体职务待定。 吴州机场。 前来送行的简思凝和唐侠、张晓光三人,已经等候多时。 之前,林东凡把他们三人列入了梁靖忠的提拔名单,9·28专案组结案之后,三人都提了一级。 张晓光现在已经是副处级,唐侠正科、简思凝副科。 看到林东凡和楚灵兮迈入机场大厅。 张晓光领着队伍上前帮忙拉行李,嘴上抱怨:“走也不打声招呼,如果不是冷局提了一嘴,我们都不知道你要走。” “我又不是去领盒饭,去了还会回来。” 林东凡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见简思凝的情绪好像有点低落,林东凡又叮嘱张晓光:“我不在江澜的日子里,多照顾一下小师妹,她大仇未报。” “瞧你说的什么话,你的小师妹就是我们的小师妹。”张晓光道。 唐侠闻声翻白眼:“我才不想做她师兄,难道我不配做她老公?” “瞎说什么呢你,欠揍。” 简思凝轻轻踹了唐侠一脚,一直被唐侠追,有时她也很无语,换个n个拒绝模板,还是没法让唐大侠死心。 被踹一脚,唐侠不但不怒,反而一脸幸福。 他笑呵呵地问楚灵兮:“嫂子,你觉得我跟简思凝有没有夫妻相?”这回他问到枪口上了,楚灵兮天生诚实。 楚灵兮瞧瞧模样清秀的简思凝。 再瞧瞧唐侠脸上的逗痕。 果断摇头:“能看懂吧?我不想打击你。” “你已经打击到我了,嫂子,你好狠心啊。”唐侠手捂心脏,装出一副万箭穿心的痛苦样。 林东凡一脚踹唐侠屁股上:“连嫂子都敢调戏,欠抽。” 唐侠这家伙的身手是越来越灵活,屁股刚烙上鞋印,便提臀溜出好几步,最少卸掉了一半的踹击力量。 他像只快乐的二哈一样。 绕个弯回来,又推着林东凡的行李箱往大厅冲刺:“我嫂子最美,我就喜欢我嫂子,你来咬我啊。” “这傻子已经被青春痘毒麻了,无药可救。” 林东凡摇头一叹。 蓦然间,一道熟悉的人影映入了视线,李横波?几个月不见,小李子这是发了啊,连腋下拐杖都是纯金雕龙。 “老公,他是不是在跟我们挥手打招呼?”楚灵兮也看到了李横波,对李横波的行为表示无法理解。 林东凡点了点头:“理论上,应该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小子今天笑得有点邪性。思凝,照顾一下你嫂子,我得去跟小李子切个磋。” 第182章 小李子又犯傻 高端的仇家,见面总是笑脸相迎,然后默默在心里问候一下对方——你怎么还没死? 林东凡从不觉得自己很高端。 凡夫俗子一个。 见面就怼:“呦,还活着呢?命挺硬嘛。”脸上那丝玩味的轻笑,也夹杂着赤裸裸的鄙视之色。 李横波端得跟个气定神闲的大佬一样。 双手拄着纯金的盘龙拐杖,腰杆挺得笔直,开口便谈笑风生:“关于我还活着这件事,我觉得不是因为我命硬,而是对手太弱。” “别谦虚,你的命真的很硬,狗都咬不死你。”林东凡笑道。 李横波一脸惊讶:“你怎么能这么骂自己?林东凡啊林东凡,你堕落了,我把你当人,你居然把自己当畜生。” “草,这是去哪进修了?现在脑子这么好使。” 林东凡上下打量着李横波这一身行头。 蜕变迹象好明显。 今天小李子虽然没穿奢侈的名牌,但他的穿着很得体,西装配夹克,假如把他手中那根黄金拐杖视为权杖,便有点西方绅士的风格。 林东凡讶异地问:“几个月不回单位上班,这是改行当土豪了?” “人嘛,总得向钱看,不能老是活在过去。”谈笑间,李横波有意无意地跺了跺手中的黄金拐杖:“纯金的,重五公斤。” 林东凡笑问:“又勾搭上了哪个富婆?” “已经退出软饭界了,凭实力,自食其力。”李横波道自信爆棚:“刚才我说了,不能老是活在过去,向前看。今天来送你,就是想问问你,以前的事,还能不能愉快地翻篇?我祝你平步青云,你祝我财源广进。” “不能。” 林东凡摇了摇头。 忘记过去的耻辱,那不叫宽宏大量,那叫懦弱、那叫麻木不仁、那叫背叛自己的良知! 前世被人戴了几十年绿帽子的耻辱。 还有前世在监狱里承受的种种痛苦。 别说是这辈子,就算是下辈子、下下辈子,林东凡也不会忘记,哪怕是灌上几碗孟婆汤也不好使。 林东凡道:“为免被我抓住把柄,你不回单位上班,连铁饭碗都不要。你变聪明了,变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狠人。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鬼话?你现在跟我和解,不过是想让我放松警惕,如此而已!你说我分析得对不对?” 这一席话,令现场气氛变得冰冷了许多。 李横波的脸上也不再有笑容,两眼直盯着字字如刀的林东凡,复杂的眼神中有些愤怒,又有些无可奈何。 双方的目光,针尖对麦芒。 对视了整整一分钟! 李横波终究还是败下阵来,强装欢笑,打破尴尬的沉默:“听你说要进京了,小心爬得越高,摔得越惨。” “最烦这种没营养的警告。”林东凡不耐烦地回怼:“有本事直接挥起你的黄金拐杖,看我敢不敢打断你的另一条狗腿。” “老子现在是文明人,君子动口不动手!” 李横波端得理直气壮,心里其实憋着一肚子郁闷。 已经断了一条右腿! 若是再把左腿也搭进去,到时黄金拐杖也拯救不了这悲催的人生,得打造黄金轮椅。 李横波定了定神:“我,不就是以前在单位欺负过你,让你当了一回厕所的所长?就那点破事,至于跟我斗个不死不休?” 懵逼吧! 想不明白就对了! 老子讨的是前世的死债! 林东凡拍拍李横波的肩膀,爱莫能助地安慰:“勇敢点,该怎么撕逼就怎么撕逼。只要你不认怂,你一定可以死得很灿烂。” “这是你逼我的!” 李横波将林东凡一手拔开,一瘸一拐地向楚灵兮走去。 见状,林东凡无奈摇头。 小李子这是有多急躁啊?真不知道楚灵兮有保镖?谢晓峰等人,今天虽然没有近身护卫,但这并不意味着保镖不存在。 果不其然。 当李横波闯入楚灵兮身边的五米范围时,两个穿着便装的保镖立马杀了出来,一人一手,拦住了李横波的去路。 “这是你们家地盘?这是机场!公众场合,让开!” 李横波冲保镖怒吼。 两个保镖一动不动。 这时林东凡也回到了楚灵兮身边,轻搂楚灵兮的肩膀。 又冲李横波淡然一笑: “我太太长得确实很美,就算怀孕了也风采依旧。这么美的大仙女,你好意思高攀?这辈子,你注定只能远远地看她一眼。” “这是你逼我的,别后悔!” 李横波说完便气沉丹田。 冲五米外的楚灵兮放声大喊:“灵兮,你家林东凡是个渣男!他天天背着你在外面撩妹,还跟苏雨虹开过房……” “……???” 楚灵兮一脸懵逼地望着李横波。 李横波叫个不停:“这种臭不要脸的渣男,你不跟他离婚,留着下崽吗?听我的,离!别怕找不到下家,我对你的爱从来没有变过。” 这一嗓子,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围观。 这可是机场啊。 保镖瞧了瞧林东凡,那复杂的眼神,无声中似乎在问:“凡哥,要不要把他拎厕所教育一下?” 心领神会的林东凡,含笑摇头。 楚灵兮一脸懵逼地问林东凡:“老公,现在的接盘侠,连大肚婆也要?” “主要是你长得太漂亮。”林东凡搂紧楚灵兮的肩膀,两眼始终望着对面那个不顾体面的李横波:“你看他长得像不像个白痴?” 楚灵兮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像。” “楚灵兮,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李横波急得直跺拐杖:“我说他跟苏雨虹开过房,你是聋的还是没听到?这人渣背着你跟别的女人开房!不信你问电视台的那个女记者——苗苗,被姓苗的逮了个正着!” “我听懂了,你想黑我老公。” 说着,楚灵兮把目光转移到了那两个保镖身上。 对保镖下令:“两位大哥,小李子是我的朋友,腿脚不方便,麻烦你们好好照顾一下他,找地方给他做个全身按摩。” “是,夫人。” 两个保镖应声领命,架着李横波去厕所。 李横波急吼:“干嘛你们?光天化日的,你们这是想干嘛?!保安!这里有人绑架!保安……” 围观的旅客,根本就没人敢插手。 机场保安也没插手,此刻保安队长正跟保镖队长谢晓峰站在一起闲聊,俩人曾是一起扛过枪的战友。 第183章 肿成了茄子 两个保镖,一个人留在机场公厕的外面把门。 另一个把李横波拖进公厕最末端的那一个隔间,在长达三分钟的教育时间里,李横波一直嗷嗷惨叫。 等到教育结束,李横波像坨烂泥一样瘫坐在马桶上。 发出了终极一问:“怎么敢!他们怎么敢在机场揍人!老子可是一个穿越者啊,难道老子不是主角???” 真正的李横波,上次被狗咬之后,已经死于失血过多。 现在他叫李大胆。 前世是烈德村的拆二代,有钱后跟老婆离了婚,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 没想到好景不长,一入股市深似海,不到半年就亏得只剩裤衩。 没钱的日子,连洗浴城的小姑娘都不正眼瞧他,后来只能借用别人的老婆打发寂寞。 再后来…… 在一个快乐的晚上,被突然回家的正主逮了个正着。 情急之下,他光着屁股爬出窗,想顺着下水管道从12楼爬到1楼,没想到正主是个有脑子的狠人,往水管上倒了一桶花生油。 他那十个爪子立马就跟滑溜溜的泥鳅一样,嗞溜一声掉了下去。 从12楼掉到1楼的地板上。 bia叽一声。 当场凉凉。 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躺在2010年的医院里,继承了李横波的苦逼身份,也继承了李横波的残废右腿,同时还继承了李横波的仇家。 但官场上的事,他是真的一窍不通。 前世他就是个败家玩意儿。 而比这更郁闷的是: 虽然他是个穿越者,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可他不知道大仇家林东凡的未来人生轨迹,前世没有任何接触,根本就不知道林东凡是谁。 “丢雷老母冚家铲!” 低头解开皮带仔细一瞧,心都碎了一半。 那个保镖孙子下手好狠! 打人不用拳头,而是用橡皮筋弹。 筷子那么粗的橡皮筋,弹完上面的脑袋弹下面的脑袋!妈的,现在肿得跟个茄子一样。 伤都没法验,上哪告状去。 “李横波你个废……不行,现在我就是李横波,我不能骂我自己,老子应该像主角一样崛起!” 李横波撑着拐杖刚站起来。 还没来得及迈腿,立马就痛得五官扭曲,咬着牙坐回了马桶上。裤裆里的紫茄子被裤子一摩擦,那难言之隐真的是难言之隐。 “变态,老子是日了你老婆还是干了你老娘!居然用那么粗的橡皮筋,呼啦呼啦地弹!” 李横波手捂裤裆,痛得嗷嗷无声。 听说冰敷可以消肿止痛。 又掏出手机给林东凡发了条信息:“要登机了吧?叫你的人,给我送个冰袋消消肿,我不诅咒你机毁人亡。” “你还是诅咒我吧,不然我不习惯。” “我他妈是真想跟你和解,你他妈怎么就不能信我一次?我都说了,我不是以前的李横波!!!” “这很李横波。” “其实我很想回单位上班,想过一下当官的瘾,真的。可是我现在又不敢回去上班,知不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关我叉事。” “当然关你叉事,老子不敢去上班,就是因为怕你抓我的小辫子。今天我来找你谈这些事,真的是想和解。刚才我揭你的短,那是被你气的,脑子一热没憋住。我受这么大委屈还给你发信息,这难道不能证明我的诚意?” “不能。” “那要我怎么做才能证明?” “那天是你叫苗大记者去查我的房,我没冤枉你吧?你今天妥协,只是因为你暂时还搞不死我!如果有一天,你有搞死我的能力,到时你就会毫不犹豫地搞死我,对不对?都是成年人,撕个逼这么不专业,求和?搞笑!” “你若把我逼急了,我真的会睡你老婆!这次可不是脑袋一热,我是认真地警告你,老子也是个有底牌的人!” “你有什么底牌?” “老子有预知未来的实力!” “呦,小瞧你了。” “青树大地震的前两天,我在贴吧发了个预言帖!估计省里的人看到了,所以才组织那个防震演习!” “哈哈,你牛逼!” “不管你怎么哈哈,这他妈就是实力!不信你去贴吧瞧瞧,帖子还在!你交我这个朋友,亏不了你,老子可以给你指路!” “瞧了,没帖子。” “那可能是被哪个傻逼吧主给删了,但我真的发过预言帖。你想想看,如果不是我精准预言,青树的防震演习能卡得这么准?” “那你预测一下,当我下次碰到你的时候,你会不会受伤?” “这种事没法预测。” “为什么?” “你搞不搞我,这事你说了算。” “知道就好。” “你他妈几个意思?非要搞死我是吧?” “我的意思是说:游戏规则,不是由你说了算,想求和,门都没有。从你说凌迟处死三千刀的那一刻开始,你便注定要千刀万剐。” “草!” “慢慢咆哮。” “老子虽然不懂当官,但老子懂怎么搞钱!有钱能使鬼推磨,听过没?等老子富可敌国的时候,你有活路?想清楚再装逼!” “我等你富可敌国搞死我。” 林东凡回完这条信息,便关闭了手机,飞机也即将起飞。 坐在旁边的傻白甜楚灵兮,似乎忘了李横波爆的开房猛料,登机后居然只字不提,光顾着喝牛奶。 当林东凡望向她时。 她笑露两个迷人的小酒窝,把插着吸管的奶盒递了过来:“老公,你是不是渴了?还有一点。” “你喝,我不渴。” 纠结来纠结去,林东凡寻思着还是算了吧,没事玩什么坦白,破坏傻白甜的美好心情,那不是男子汉大丈夫该做的事。 林东凡意味深长地问了她一个问题:“两个人的婚姻中,有没有什么事情是你无法忍受的?” “有啊。” “什么事?说来听听。” 林东凡瞬间绷紧了神经,祈祷她的答案不要太扎心。 不料傻白甜搂住他的胳膊,笑笑地回道:“如果你突然不理我,那我就会很难过很难过。” “哦。” 林东凡暗松一口气,答案果然不扎心。 林东凡拍拍她的手背,含笑表态:“放心,只要你一声令下,为夫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那我生孩子的时候,你能不能陪我进产房?”楚灵兮满怀期待。 林东凡不假思索地回道:“那必须的。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件大事,这次我立一大功,老爷子说要奖励我一套四合院。你说,咱都这么有钱了,还坑老爷子的私房钱,会不会有点太过份?” 楚灵兮点了点头:“太过分了。看来我们只能给林家多生几个儿子,让老爷子开心开心。老公,你要加油哦。” 第184章 下马威 京城,军区大院。 公务繁忙的林振华,难得抽时间出来陪老爷子下盘象棋,一步不慎,被老爷子在中路架了一个空头炮,被逼弃车保帅。 老爷子意味深长地笑言:“棋盘上你可以弃车保帅,现实中你要这么干,人家指定在背后骂你过河拆桥、翻脸无情……” “我弃谁了?” “靖忠被调去西戎,他嘴上没说什么,难道心里就没半点想法?我猜靖忠会这么想:人家将你的军,你拱手让车,你可真大气!” 说到最后,老爷子多少有点嘲讽之意。 林振华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有度,不喜欢争长论短,也不喜欢说废话,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棋盘上。 稳稳地落下一子,反将一军,起死回生! 老爷子看他救活了自己的棋,又欣慰地笑了笑:“终究是我林家的人,还没傻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林振华也很欣慰。 但他不是因为自己在棋盘上走出了一条活路而欣慰,而是因梁靖忠在西戎省走出了一条活路而欣慰。 新官上任,屁股都没坐热,就成了力挽狂澜的风云人物。 林振华感慨万端地点评:“这次大地震,导致1.5万户民房倒塌,直接死于地震的伤亡人数却为零。这在整个人类历史上,都是前所未有的事。凭借那场力挽狂澜的防震演习,靖忠已经奠定了自己的地位,您也消消气。” “是他力挽狂澜?你这是要笑死我。” 想想防震演习的始末,老爷子眉飞色舞。 一脸自豪地强调:“如果不是我大孙子未卜先知,这次大地震还指不定要死多少人,这次是我大孙子硬生生地拉了靖忠一把。” “又没人否定东凡的功劳,您较什么劲啊。”林振华不苟言笑,论起家里人的功过是非,心里自有一杆秤。 老爷子理直气壮地说:“有功就要有赏,我要送东凡一套四合院。牛皮我已经吹出去了,这钱由你们俩口子出。” “您跟我绕这么大一弯子,就为了一套四合院?”林振华难得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行,这钱我出。” “还有。” “还想要我怎么行赏?您一次性说完。” “南州的案子办得很潦草,我大孙子的心里不舒服。我建议给他安排一个实权岗,坐稳了就放他回南州,大杀四方。” “他现在的级别太低,反贪总局的实权岗,他坐不了。” “不能提级是吧?” “他现在只是个正科级,就算提到副处,在总局能有什么实权?成长,需要时间。” “谁稀罕副处?正处!” 老爷子两眼一瞪,那死亡般的凝视,瞬间把林振华灭得无言以对。 这时准备出门的谢允心,随口插了一句:“咱家东凡有资历有功绩,怎么就不能提个正处?老林,你别惹老爷子不痛快。” “容我考虑一下。” 林振华考虑更多的,还是脚踏实地四个字。 他希望林东凡能够一步一个台阶,稳扎稳打地往上走,毕竟步子迈大了容易扯着蛋,将来会给人留下指摘的空间。 临近中午的时候,林东凡和楚灵兮抵达京城。 林振华特意命人在私厨饭店订个了私密性比较好的包间,一家人齐聚一桌,把酒叙情。 饭桌上大家不谈公事。 等酒足饭饱后,大家都回家了,林振华才把林东凡单独留下来私聊,询问南州那边的具体情况。 林东凡坦言汇报:“9·28案办得虎头蛇尾,草草收场。表面上看,是抓了肖运策和程道、戴丰年、王敏娟等人。但实际上,森林火灾的真相还是被人死死压着,那个王敏娟,估计很快就会重获自由。” 这一切,似乎早在林振华的预料之中。 林振华追问:“高棚这么做,只是为了保经济促发展,还是另有隐性?” “他能拿到台上面来说的东西,当然是保经济促发展,至于他私下里是不是有别的隐情,这事需要深入调查。” 稍作顿言。 林东凡又淡然一笑:“不过,高鹏的妹妹高璐,那可是南州实打实的隐形首富,从地产到燃油、化工,各种领域都有涉足。” 闻言,林振华若有所思地问林东凡:“案子没水落石出,草草结案,把你调离江澜省,你心里是不是有点憋屈?” “说真的,不是有点憋屈,而是很憋屈。”林东凡含笑吐槽:“小叔,您好歹也是个……算了,说句您不爱听的,您还不如大姑父给力。他在江澜时,那可是挑明了叫我放开手脚去干,支持力度强得没话说。” “你这小子,还埋怨起我来了。” 林振华只当林东凡是经历少,还不懂什么叫高处不胜寒。 于是又释怀笑谈:“反贪总局侦查一处处长的位子,你敢坐吗?” “又小瞧我不了不是?咱林家就没有孬种。”林东凡已经猜到了,小叔这是有点担心他驾驭不了那个位置上的权力。 林东凡又进一步表态:“您给我一个支点,我真可以把地球给您撬起来,不信您试试。” “行,我就给你这个支点。” 眼看林东凡自信十足,林振华也少了些顾虑。 林振华拍拍林东凡的肩膀:“半年内,如果你能坐稳这个位子,你就可以回江澜搞大扫除。否则你就老老实实地待在京城,不准插手江澜的事。” “小叔,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别反悔。” 一开始的时候,林东凡是真理解不了林振华的顾虑。 高鹏虽然是南州1号,但他不过是个副部级,怎么就不能直接干他?第二天去新单位报到,这才知道知道高1号不简单。 初来乍来。 见办公室的几个人懒懒散散。 看到新来的领导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林东凡就问了句:“你们一个个怎么都无精打采?不欢迎我?” 不料有人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句:“您可是手撕正厅的大正科,居说连南州1号都不放在眼里,厉害啊!我们这精神头,哪能跟您比。” 办公室的气氛,一下子冷酸到了极点。 侦查一处的人本来就不多,除了他林东凡以外,就只有一个副处,以及六个级别不一的下属。 总共八个人。 冷嘲热讽的这个人,是副处彭天华,一个四十多岁的老油子。 妈勒戈逼的! 老子初来乍到,你们不搞个隆重的欢迎仪式也就算了,还他妈想给老子一个下马威,真不把干部当豆包是吧?! 老子现在可不是大正科! 老子是正处! 是享受副厅级待遇的正处! 林东凡目扫在场的这七个下属,毫不客气反抛一个下马威:“我给你们三分钟时间去整理手头上的案件,三分钟后,会议室开会!” 第185章 新上任杀鸡儆猴 趁这三分钟空闲,林东凡去上了趟厕所。 在厕所碰到了综合指导处的一个中年男,这人才四十多岁,头顶已经秃了一大片,小便无力,滴了一鞋子黄渍。 林东凡帮忙抽了两张纸巾给他。 “谢了。” 尿湿鞋子一事,让中年男倍感尴尬。 林东凡连忙给他铺了个台阶,缓和气氛:“最近压力大,没休息好吧?我有时也这样。” “最近的压力确实有点大。” 中年男顺着台阶就下,表面摆出一副感慨之姿,心里却在暗骂:“妈的,又被奸商给忽悠了,什么狗屁益肾金匮丸,屁用都没有……” 擦干净鞋面上的尿渍之后。 中年男起身洗手。 饶有兴趣地跟林东凡闲聊:“你是侦查一处新来的林处长吧?” “好眼力。”林东凡道:“您贵姓?” 中年男爽朗地作了个自我介绍:“我是综合指导处的,袁军山。我托个大,你叫我老袁就行。” 在这个论资排辈拼职级的世界里。 袁军山的资历肯定是比林东凡高出一大截,年龄摆在这,大了十几岁。不过他的职级没有林东凡高,比林东凡低了半级。 对林东凡,老袁还是很尊重。 老袁山可不傻,一个地方上的小科长,一步登天调到总局当处长,这种人能没点背景? 袁军山饶有兴趣地套近乎:“林处,今天头一天到任,你下面那几个人,是不是不太热情?” “被您说着了,他们还真有点情绪。”林东凡谦虚地笑了笑:“您给指点指点?” 袁军山耳朵一竖,倾听身后动静。 没听到有人靠近厕所。 这才接着向林东凡打小报告:“问题出在老彭身上。” “彭天华跟我素未谋面,为什么跟我甩脸色?”林东凡有些纳闷。 袁军山笑道:“他一直惦记着正处的位置,没想到你从天而降。你抢了他的位子,他不怨你怨谁?还有底下那六个人,个个都是他的老部下。” “呵呵,看来我真成了光杆司令。”林东凡自嘲地笑了笑。 袁军山道:“要让这些人听你指挥,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他们觉得晋升没希望,他们是真敢给你甩脸色。慢慢来吧,别急。” “谢了。” 慢慢来,那是不可能滴。 小叔林振华同志,只给了他半年时间,半年内如果不能把屁股底下这张椅子坐稳,便没机会回江澜搞大扫除。 今天,注定是个证道的大日子。 林东凡带着满腹战气,回到了会议室。以彭天华为首的七个人,已经提前找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按照正常节奏,接下来,林东凡应该先定个调。 第一次当领导。 怎么着也得把冷川在江澜省的那种气势端起来,任尔东南西北风,老子八风不动坐如钟! 你们负责汇报和狡辩,老子负责批评你们! 仔细一想,林东凡又感觉这样好没意思,时间是宝贵的,并不是什么人都值得老子去批评。 还不如先探个底,看看这些人到底能不能为我所用。 以免浪费时间。 想到这里,林东凡把腿往会议桌上的搁,点了烟根,然后慢条斯理地来了一句:“汇报一下你们手上的案子。” 这狂放的坐姿,显然超出了彭天华等人的理解范围。 妈的! 这腿就差没有翘天上去,你当这是什么地方? 红花会的堂口? 你当我们这些人都是你的小弟? 彭天华憋着劲回了一句:“该处理的案子,都已经处理完。”说着便话锋一转,扭头怒瞪身边下属:“小赵,你是不是没洗脚?这么臭!” 刚开始的时候,小赵有点懵逼。 等小赵意识到这是指桑骂槐时,林东凡已经开口:“我在问你,手上有什么案子!你却跑去管人家洗没洗脚,你这么关心脚吖的问题,怎么不去足浴城上班?” 在座各位老资历,显然没想到初来乍到的林东凡会直接开撕。 众人瞧了瞧被怼的彭天华。 彭天华的脸色已经黑到了极点,他咬牙回道:“刚才我已经说了,该处理的案子都已经处理!” “是吗?” 这一刻的林东凡,真的是目光如炬。 两眼直盯着彭天华。 毫不客气地追问了一句:“海矿集团的党委书记兼董事长——宋问,‘畏罪自杀’一案,那不是案子?” 说到宋问一案,全场都怒了,意识到林东凡这是想搞事情。 宋问是死于2007年的4月5日,清明节那天,回乡祭祖,“自杀”于宋家的祖坟前。 这已经是三年前的老黄历。 彭天华忍怒轻笑:“林处长,你初来乍到,不了解情况,翻错旧账也可以理解,但是!你……” “少说废话!” 林东凡强势打断彭天华的废话。 冷然追问:“就一句话,到底能不能查?!” “嘭!” 彭天华终究还是没有忍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霍然起身。 毫不示弱地冲林东凡放狠话:“查什么查?宋问早在三年前就已经自杀,你还想查谁?你说你想查谁,我看直接点名好了! “不知道查谁,那你坐这干嘛?”林东凡指了一下大门口:“出去!想明白了再进来。” “你!……” 彭天华显然没想到林东凡会这么冲。 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你丫的第一天上任,连情况都没搞明白居然敢在这跟老子耍脸色! 一时间,彭天华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尴尬境界。 被赶出会议会,好没面子。 可若是赖在这不走,也同样没面子,会显得自己不敢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自己怕了林东凡。 左右一想。 彭天华把目光扫向在座的其他人:“一个个还坐在这干嘛?刚才没听到林大处长说:不知道查谁,就没有资格坐在这!难道你们都知道?” 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响。 心想只要这些人都跟自己一起走,那自己也不丢面子。到时林东凡一个人坐在这里当光杆司令,丢人现眼的就是林东凡。 他却不知道,林东凡今天玩的就是杀鸡儆猴,早防着他这一手。 就在大伙一起起身时。 林东凡当场掏手机打了个电话给江澜省的冷川:“冷局,从你们单位借调几个人到总局,麻烦安排一下。” 话音一落,刚站起来的那六个人又坐了下来。 说不忐忑是假的。 妈的! 手段太黑了! 林东凡要是真把人借调过来,到时顶了他们的位置,那他们何去何从?将来指定会被林东凡调到别的地方去填坑做苦力。 彭天华见手下六个人都怂回原位,气得当场炸毛:“你们!一个个都想明白了是吗?真的都想明白了吗?!!! 六人尴尬地低着头,沉默着。 林东凡指了指大门口:“想不明白的人,麻烦自觉一点,滚出去!不要影响我开会。” “我想明白了,查!必须查。” 好逆天的反应,彭天华突然一屁股坐回原位,身姿端得笔直。 这无耻至极的姿态,令部下六个人无不暗惊。 大伙不约而同地斜出一丝鄙视的小眼神,一个个心想:妈的,没有我们这些人的大力支持,原来你老彭也不行啊! 第186章 宋问自杀案的始末 林东凡不怕手底下这些家伙无耻,就怕他们无耻得不够彻底,傻不拉叽地冒充正经人。 你们要是正经人,那老子岂不成了一个异类? 现在这样才符合老子的节奏。 林东凡毫不吝啬地表扬了一下彭天华:“想明白了就是好同志,其他人都学着点,反贪——要的就是老彭这种敢怒敢查的觉悟,鼓掌!” 在林东凡的带领下,会议室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原本憋着满肚子怒火的彭天华,一下子就被这掌声淹没得云里雾里,一脸懵逼地寻思着这他妈什么情况? 在体制里摸爬打滚二十年,还从没见过林东凡这样的妖孽。 坐没个坐相,第一天上任就把腿往桌子上搁,一点形象都不顾!上一秒还在亮刀子捅人,这一秒又鼓掌表扬。 看不懂! 完全看不懂这妖孽到底想干嘛。 难道他想捧杀我? 这样一想,彭天华又绷紧了敏感的神经,谨慎表态:“一切听……听林处的安排。在觉悟这方面,我觉得我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真的听我安排?”林东凡笑笑地问。 彭天华连忙挺正腰板强调:“坚决服从领导的安排!” 林东凡弹了弹烟灰:“那你介绍一下宋问‘自杀’一案。” “没问题。”彭天华转头吩咐坐在旁边的下属:“小赵,你去找一下相关卷宗。” “好。” 小赵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全名赵青阳,是彭天华的心腹。 五分钟后。 小赵把卷宗递到了彭天华手里。 彭天华这个人的记忆力很好,对这案子其实有很深的印象,清楚地记得每一个细节,但他还是装模作样的翻开卷宗看了好一阵。 末了。 他简单跟林东凡汇报了下: “2007年1月1日。 国企海矿集团旗下的江澜油田分公司披露财报,同比亏损259亿,陷入经营困局。 2007年1月18日。 江澜油田分公司与江澜天行集团签订协议,将江澜油田的15个探矿权和开采权,转让给天行集团。 2007年3月19日。 有人向z纪委举报宋问,指控宋问有意搞垮江澜油田分公司,然后低价转让江澜油田分公司的资产,向天行集团输送利益。 2007年4月4日,z纪委约谈宋问。 2007年4月5日。 宋问回老家扫墓祭祖,在祖坟前开枪自杀。 这就是宋问自杀案的前因后果。 三年前,我们反贪局与公安部门成立了联合调查组。最终的调查结果,显示宋问是死于畏罪自杀。” 彭天华所汇报的这些内容,与林东凡记忆中的内容差不多。 前世,林东凡虽然没有接触过这单案子,但作为政法系统的一员,对全国各地的腐败大案,都有认真地分析了解。 如果一切按既定的轨迹发展下去。 再过八年,等海矿集团的现任领导落马之后,一切真相都会水落石出,宋问是个无辜的背锅侠,死于他杀。 不过,现在这件案子竟然落到了自己手里。 那肯定不用等到八年后再揭锅。 林东凡吩咐在座的各位:“都行动起来吧,锁定两个调查对象:一是海矿集团的现任掌门贾玉璋;另一个是天行集团的董事长高璐。” 闻言,彭天华等人不由得头皮发麻。 彭天华纠结道:“林处,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怎么了?贾玉璋和高璐的屁股上难道长了刺,不能摸?”林东凡摆出一丝讶异的姿态。 彭天华硬着头皮解释:“07年,坐在你这个位置上,负责这案子的人是康副局。现在你不跟他打招呼,直接重启调查,不就是打康副局的脸?” 他所说的这个康副局,就是反贪总局的副局长——康少雄。 林东凡不以为然地回道:“天塌下来,有我顶着,你怕个球啊。我给你们一周时间,一周之内,我要看到贾掌门和高老板之间的私交资料。” “不是我怕,这事真的很吓人。” 彭天华想想都心里发悚,劝道:“如果你非要重启调查,我没话说,但这事真的牵涉很广,咱能不能先跟康副局请示一下?” “老彭啊,知不知道你为什么坐不上我这个位置?” “为什么?” “因为你习惯了请示汇报,少了点雷厉风行的手段。做事前怕龙后怕虎,那你还反个毛线的贪。” “这……” 面对这种无情的鄙视,彭天华尴尬得两脚抠地,脑袋真有点抬不起来。 他就想不明白了,请示汇报,这不是很正常的事?不管放到哪个单位,下属做事,哪个不要向上级请示汇报? 不请示不汇报,先不说这事有没有违反组织纪律。 万一捅出了什么篓子,到时上面一巴掌拍下来,咱是有铁头功还是有金钟罩?咱就一肉体凡胎,分分钟被拍成肉酱! 彭天华越想越紧张。 硬着头皮又劝:“林处,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今天你刚来时,我确实看你不顺眼。但现在,你铁了心要重启宋问自杀案,我又有点敬佩你,感觉你是条汉子。凭良心说,我也觉得宋问自杀案有问题,我也想查,可是……” “可是什么?”林东凡问。 彭天华真诚地给林东凡提了个醒:“康副局是个很要面子的人,咱若是不打招呼就重启他办过的旧案,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搞不好就会吃不了兜着走。” “你说完了没?” “说完了。” “说完了就把你的顾虑收起来,散会,带着你对我的无限敬仰,还有你对反贪大业的无限忠诚,勇敢地往前冲吧,我保你活到大结局。” “唉!” 彭天华一声悲叹。 真的好无语,劝来劝去,一点卵用都没有。 在这位林大处长的眼里,康副局似乎就是个不屑一顾的小咔啦咪,这事好不科学,到底是林大处长目中无人?还是康副局也有问题? 这事想想都头疼。 等散会之后,彭天华谨慎地吩咐手下几个人:“既然林处不想惊动康副局,大家都把嘴闭紧点,采取暗查行动。” 闻言,手下几个人也是如履薄冰,断然不敢乱讲。 因为彭天华不是说林处不想向康副局请示汇报,而是说林处不想惊动康副局。 惊动! 这个词很敏感,意味着康副局也是林处眼中的嫌疑人。 第187章 又坑一套四合院 林东凡上任第一天就重启宋问自杀案! 这件事情,不仅刷新了彭天华等人的三观,同时也惊到了高处不胜寒的小叔林振华。 晚上。 林东凡陪着林振华到院里散步:“叔,你叫我出来,该不会真的只是想我陪你走走吧?” “之前我跟你说过,在没有坐稳现在这个位子之前,不许插手江澜的事。今天你重启宋问自杀案,难道你不知道这案子牵涉着江澜的高家集团?” 林振华止步凝望着林东凡,想要一个解释。 林东凡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侦查处的那些人,今天一照面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现在不也被我治得服服帖帖?我觉得我能坐稳这个位子。” “你小子,这是有恃无恐。” 面对理直气壮的林东凡,林振华只能一笑了之。 有恃无恐! 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反过来想想,如果他在家族力量的全力支持下,还砍不出一条血路,那才是真正的悲哀。 林家若是出了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 老爷子指定会气得驾鹤西去。 现在这样也挺好,这小子至少没有令家人失望,不管是在南州做事还是在京城做事,始终是心向光明,敢闯敢拼。 林振华欣慰地拍了拍林东凡的肩膀:“既然你有信心坐稳这个位子,那就放开手脚去干吧。” “叔,江澜的高鹏,到底是什么背景?”林东凡一直想不明白这事,前世接触不到的大佬,这世,至今也没看明白。 林振华似笑非笑地回道:“邹玉刚在吴州主政的时候,高鹏一直担任邹玉刚的秘书。后来,邹玉刚一路高升,高鹏也跟着平步青云。邹玉刚需要高鹏稳住江澜大本营,反过来,高鹏也需要这位老领导的提携与照顾。” “江澜是邹玉刚的大本营?” “从南州到吴州,再到省部。前前后后,他在江澜主政二十年。整整二十年的根基,说是大本营也不为过。” “照这么说,大姑父被调离江澜,其实是被挤出去的?” “没证据的事,不要瞎说。” 林振华就此打住这个不合时宜的话题。 掉头往回走。 林东凡依旧一路陪着,此时也终于明白了小叔林振华为什么会如履薄冰地苟着,原来对手这么强。 林振华忽然又提醒林东凡:“你对宋问自杀一案重启调查,势必会触及到高家集团的核心利益。在动高家的人之前,必须有十足的证据。再一个,你自己必须清清白白,千万不能被人抓住任何把柄,打铁需要自身硬。” “我明白。” “我们林家人丁单薄,你是唯一的继承人。说真的,其实我不想你卷入这些斗争。我更希望你远离官场,过些太平的日子。” “叔,你这是对我没信心啊。” “不是对你没信心,而是不想你有什么闪失。因工作性质问题,你们反贪局的人本来就不受人待见。平时,各单位的人像躲瘟神一样躲着你们,但你们若是出点什么事,他们立马就会跳出来踩上一脚,落井下石。” “这倒是。” 对于小叔说的这些事,林东凡现在已经深有体会。 就像冷川、张晓光、简思凝、唐侠等人,除了本单位的几个同事以外,在体制内几乎没朋友,到哪都不受人待见。 你约人家出来玩一下,人家首先想的就是你丫的是不是想查我? 好尴尬。 和没朋友的冷川等人相比,林东凡觉得自己还算幸运,除了本单位的同事以外,还有苏雨虹、杨青、张勇等好友。 林东凡向林振华保证:“叔,你就别担心了,我听你的,以后做事尽量稳重点,不打没把握的仗。” 闻言,林振华欣慰了笑了笑。 这是叔侄俩第一次谈心。 也是这次谈心,令林东凡确定的一件事——小叔不是不想剑指江澜,而是不动则己,动了就要一剑霜寒十四州! 从这个角度来看,小叔才是真正的强者。 像一身反骨的大姑林玉芝,跟小叔比还是弱了点,因为真正的高手都是像小叔这样,不轻易亮剑。 回到家后,林东凡推开了大姑的房门。 靠在床头的林玉芝,脸上敷着海底泥面膜,嘴里含着根棒棒糖,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军工白皮书》。 好炸死的即视感。 林东凡笑侃:“远看,似乎是个含糖量很高的超龄少女,近看,手里居然捧着大老爷们才爱看的白皮书,好分裂的人格啊……” “有屁快放,没屁出去。” 林玉芝连眼都不抬一下,翻开白皮书的下一页继续看。 林东凡往床边一坐,帮林玉芝捏起了腿:“是这么个事,小叔送了我一套四合院,你好歹也是林家的大姐大,是不是也要表示表示?” “没吃饭啊?用点力。” 林玉芝一边享受着按摩,一边吮糖看书。 居然没有抬腿踹人。 看来这套四合院有着了落。 林东凡乐得眉开眼笑:“林大仙女,这力度合适不?” “还行。” “那四合院的事……” “没门。” “林大仙女,你这就不地道了,身为林家的大姐大,你的格局呢?你的财气呢?你的爱心呢?” 三连问一发出来,林东凡同时停止的按摩。 林玉芝也合起了白皮书。 像个审判者一样。 两眼直盯着林东凡:“已经有了三套四合院,还有,你有几个分身?我看你还是干脆叫我把故宫送给你得了。” “我倒是想要故宫,关键是你没那个实力。”林东凡笑道。 林玉芝指着门口下令:“帮我按了不到三十秒,就想要我一套四合院,你给我滚出去,我不认识你。” “你确定要我滚?” “滚。” “原本我还打算预言一下15年后的军工体系与发展方向,既然你没这个兴趣,那算了,我把这无上精华烂在肚子里。” “站住!” “林大仙女,今晚你这情绪好不稳定,到底是叫我滚,还是叫我站住?麻烦你给我一个没歧义的指令。” “不就是一套四合院?咬咬牙,你大姑我又不是买不起。”林玉芝拍拍床沿边,笑得跟个无害少女一样:“坐这,大姑不嫌弃你屁股脏。” “这就对了嘛。” 一个不小心,又坑了一套四合院,终于把全家榨干净。 林东凡也愉悦的扬起了嘴角:“大姑,不是我说你,你要是早有这悟性,你早就成了军工界的领路人。” 第188章 给大姑上预言课 用一座四合院去换预言,林玉芝心里其实也有点纠结。 倒不是舍不得让大侄子占便宜。 主要是四合院真的好贵,京二环的肯定是不用想了,她就算把自己卖了都送不起,只能瞧瞧三坏的院子。 就目前这行情,三环也涨到了两三万一平米。 一套四百平米的破院子,整体算下来需要上千万。这不是咬咬牙的事,而是大出血,是清仓式打劫。 此劫过后,面膜将成为一种奢侈品。 不过,跟“军工界的领路人”这块大饼相比,面膜也不值一提。 以前老爷子说不想当将军的人不是林家人。 现在想来,老爷子对后辈的要求还是低了点,将军也分等级,应该是不想当上将的人不是林家人。 林玉芝将两腿一盘,坐在床上。 兴致勃勃地问林东凡:“你真知道15年后的军工体系与发展方向?” “青树大地震的预言已经应验,这个时候你还质疑我的实力?这不像你一贯以来的冲动风格啊。” 林东凡转身将房门关上,免得惊动老爷子。 那老爷子最近也热血上头,逮着机会就问十万个为什么,甚至想知道什么时候能大一统。 这事超纲了,不在已知范围。 林东凡见大姑还是有点犹豫,果断下了一剂猛药:“嫦娥姐姐二号,将于今年的十月一日升空,飞行任务分为7个阶段……” “……!!!” 林玉芝挂着一头黑线,小心脏都有点绷不住。 探月计划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二号姐什么时候升空,具体执行哪些任务,那都是机密中的机密。 这小子居然一说一个准。 林玉芝提高了警惕,压着嗓门问:“你是通过什么渠道知道这些信息?一五一十地跟我说清楚。” 这审判似的眼神,令林东凡一阵愕然。 脑子里冒出一丝幻觉——小爷是间谍? “大姑,你如果问信息来源,那这事没法聊。都说了是预言,预言就是凭感觉。我的第六感就是这么靠谱,我有什么办法。” “第六感?” 林玉芝还是有点迷糊。 仔细一想,似乎也没什么毛病,除了第六感,还能有更科学的解释?探月计划的核心进程,又哪是东凡这小子能接触得到。 是自己敏感了,林家怎么可能会出乱臣贼子。 林玉芝定了定神,放下疑虑追问未来:“说吧,15年后的军工体系与发展方向,把世界地图铺开来,帮我预演全球的未来变局。” “没问题,先给四合院。” 林东凡把手伸到林玉芝面前。 林玉芝白眼一瞪:“你是真的一点亏都不吃啊,不念半点亲情。”无奈翻出自己的银行卡,郁闷地拍在林东凡手里。 又道:“这是我的全部家产,你要是敢忽悠我,回头我抽死你。” “咳咳!估计你这辈子都没机会抽我,你大侄子主打一个全知全能……”林东凡拖张椅子坐床边,跟林玉芝讲了两个多小时。 从科技革命讲到外围的卡脖子技术。 从中东战事讲到大鹅与小乌的冲突。 从传统作战讲到无人机作战的差异。 从马撕客的星链计划讲到川普哥的搞笑人生…… 刚开始的时候。 林玉芝只是竖起耳朵聆听,就跟小时候坐在树下听大人讲故事的小女孩一样,十分入神。 听着听着就回过味来了,意识到信息量有点恐怖。 于是匆匆把笔记本电脑拿过来,边听边做笔记,其认真程度,不亚于写军事论文。 预知未来十五年的形势变化和世界格局! 技惊四座有难度? 我华夏提前十五年谋篇布局,既可以避免形势误判,又可以抓住弯道超车的机遇,必然稳立于不败之地。 “继续,刚才你说的那个南天门计划,有些东西太超前,真的有可行性?你再展开说一说。” 敷在脸上的海底泥面膜都已经干了,林玉芝完全顾不上。 就等着林东凡的下文。 林东凡起身伸了个懒腰:“11点了,我老婆在等我暖被窝,今天的课就讲到这里,欲知后事如何,请等下回分解。” “少睡两个小时又不会死,坐下,继续讲。” “多熬两个小时虽然不会死,但我老婆会不开心,拜拜了您。” “你老婆比国防还重要?” “国防是你的事,宠老婆是我的事,如果我老婆动了胎气,影响了林家的下一代,那就是全家的事,你担待不起。” “有我担待不起的事?” 眼看着林东凡转身走人,林玉芝郁闷地皱起了眉头,想不明白哪个基因环节出了问题,林家居然出了个宠妻狂魔。 想当年,老爷子训老太太,那可是拍桌子瞪眼睛的节奏。 全家唯我独尊! 基因劈叉了,到了林东凡这一代,居然……唉,还是躺平吧,楚灵兮确实有福气,这种事羡慕不来。 林玉芝把灯一关,躺下才意识到脸上还敷着面膜。 撕掉面膜后。 郁闷地给梁靖忠发了条短信:“姓梁的,我被打劫了,现在穷得连面膜都买不起,你看着办吧,多跟我大侄子学学怎么宠女人!” 远在西戎省的梁靖忠同志,估计此刻已经一脸懵逼。 另一边。 林东凡回房钻进温暖的被窝里。 趴在楚灵兮的肚皮上听胎心:“老婆,跟你汇报一个悲剧,全家都被我榨成了穷光蛋,以后把你的化妆品收好,小心大姑顺手牵羊。” “你真向她要了一座四合院?”楚灵兮难以置信。 林东凡得意洋洋:“那可不,银行卡都在我手里,明天就去买四合院。不过话又说回来,她也不亏,我的信息都是无价之宝。” “老公,你漏榨了一人。” “有漏榨?” “嗯,其实我妈也是个小富婆,几百万肯定有。” 大孝女一鸣惊人,当场把林东凡惊得从她那圆溜溜的肚皮上滑了下来,乖乖地躺平在旁边。 楚灵兮突然又问:“老公,要不要我帮你?” “压榨丈母娘的事,以后再说吧,等我亏光了再说。” 林东凡这次绞尽脑汁榨家里人的钱,主要是想抓住股市里那只即将暴涨的超级大妖股,跻身于真正的富豪俱乐部。 从已经信息面来讲,亏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睡前。 林东凡又想起了自己的女首富培养计划。 掏出手机给叶嘉颖发了条通知:“把你名下的一切资产,全部拿去银行抵押贷款,能贷多少贷多少,三天后开始建仓,狙击大妖股。” 第189章 土豪即将崛起 翌日上午,阳光明媚。 林东凡先去找中介看房,刷大姑的银行卡,拿下京三环的一套四合院,完事后直接办理过户手续。 现在林东凡的个人资产明细如下: 房产:两套京二环的四合院(分期),两套京三环的四合院(全款)。 车产:一辆出过车祸的奥迪a6。 股市账户:321万。 银行卡余额:26万。 比特币:10万枚。 其中,比特币现在还不能动,需要留着等升值,暂时不存在折现空间。 房子也不能卖,同样要留着,坐等升值。 但房子跟比特币不同的是,房子可以拿去银行抵押,贷款套现。包括那两套分期的四合院,也一样可以二次抵押。 为了筹集到更多的流动资金,狙击大妖股。 林东凡往银行来来回回跑了几十趟,把能抵押的东西都抵押了,最后筹到的流动资金有1.2亿。 约了一个职业操盘手,在星巴克面试。 人还没来。 搁在桌上的手机不断弹出信息。 彭天华:“林处,这几天一直见不到你人,关于宋问畏罪自杀一案,调查受阻,有些事我需要当面向你汇报,你在哪?” “继续查!” 林东凡简单回了三个字,点开第二条未读信息。 简思凝:“师兄,王敏娟被‘鉴定’出了精神分裂症,今天上午已经办完了取保候审手续,高1号的手段真是高明。” “盯死她!” 林东凡回复完简思凝,接着点开第三条未读信息。 叶嘉颖:“比特币暂时不能变现,我筹集到的流动资金只有128万。我打算再跟尚总借一点,不知道能不能借到。” “向他借五千万,我做担保人,没问题。” 回完这条信息,林东凡一身轻松。 迎面走来一个斯斯文文的小姑娘,穿着很朴实,目测一米六左右,模样清秀,是个年轻且青涩的北漂。 大概是刚步入社会不久,言行举止有些紧张。 她走到林东凡面前,也不敢主动落座,很是拘谨地问了一句:“您好,请问您是不是林先生?” “坐吧。” 林东凡手里拿着她在网上投递的简历。 简历上的免冠照。 看起来比本人更成熟一点。 余幼薇,22岁,毕业于临海财经大学,工作经验几乎为零,仅在某金融机构做了三个月的实习生。 林东凡问:“股票、基金、期货、外汇,都懂?” “嗯。” 余幼薇紧张得两手抓包,只敢点头,不敢多说。 林东凡把简历搁桌上,两眼直盯着惶恐不安的余幼薇:“我长得像不像个霸道总裁?” “嗯。” 余幼薇又点了点头,不敢与林东凡直视。 林东凡不由得剑眉微蹙:“既然我长得像霸道总裁,那我原谅你的紧张,说说看,你见过最多的钱,是多少?” “我父母给我的学费和生活费,一万块。” 好诚实的社会新人。 林东凡又问:“有没有男朋友?” 余幼薇摇了摇头。 男朋友是种什么生物?对于她这种内向自卑且贫穷的女孩来讲,大学是求知的地方,不是谈恋爱的地方。 她微微抬头,偷偷瞧了瞧林东凡的反应。 好迷糊。 也不知道林老板为什么要问这种跟工作不相干的问题。 她又鼓足勇气解释了一句:“之前实习的时候,我操作过股票。虽然我现在不是一个很专业的操盘手,但我有信心做好这份工作。” “你去年七月毕业,到现在已经九个月了。这九个月,你的履历一片空白,这九个月你在做什么?”林东凡问。 余幼薇又低下了脑袋:“找工作,没找到。” “那你这九个月吃什么?喝什么?伸手向家里要救济?”林东凡疑道。 余幼薇尴尬地回道:“我家里也没钱,上大学的钱都是借来的。平时,我住在西单的地下通道,每天吃一个包子。在没有找到正式的工作之前,我有时会去饭店洗盘子,也兼职做家教,帮人辅导孩子的学习。” “服务员,给她来杯咖啡。” 林东凡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副墨镜,起身给余幼薇戴上。 接着安慰她:“别紧张,放松点,戴上这玩意儿,你就是我的财务总监,把腰挺起来,笑一个。” 余幼薇本能地挺了挺腰杆。 这墨镜戴着很不习惯,只感觉两眼一抹黑,却又不敢摘下来,心里还是慌得一匹。 她弱弱地问:“我……您打算要我,是吗?” “恭喜你,我喜欢自强不息的人。”林东凡豪爽地给了余幼薇一个惊喜:“试用期,月薪1万。试用期过后,看你的表现。如果表现良好,你可以按业绩比例拿提成,实现一夜暴富的理想。” “谢谢林总。” 余幼薇连忙起身给林东凡鞠躬致谢。 林东凡又从包里拿出两万现金,叮嘱余幼薇:“过几天,我会把1.2资金交给你操作。你这形象差点意思,撑不起1.2亿的气场。去买身衣服,然后去反贪总局附近租一套好点的房子。以后你工作和吃住,都在那个点。” “……!!!” 余幼薇整个人都愣住了,脑袋瓜子嗡嗡的。 1.2亿! 这个土豪哥哥居然会把1.2亿交给我操作,爸,妈,你们听到了吗?我好像被幸运之星给砸中了。 不经意间,眸子里已经泛起幸福的泪光。 还好土豪哥哥送了一副墨镜。 余幼薇又给林东凡躬身致谢:“谢谢林总对我的信任。” “不能叫我林总,叫凡哥。”林东凡将一个股票代码递给余幼薇:“认真了解一下这支股票,三天后开始建仓。记住,筹码要慢慢地吃、偷偷地吃,不能引起市场的注意。建仓期,如果涨幅过高,要配合庄家把股价压下来……” “嗯,我记住了。” 余幼薇仔细看了一下股票代码,有点迷糊,这好像是只半死不活的科技股,听说连年亏损,马上就要破产退市。 余幼薇谨慎询问:“凡哥,1.2亿,全买这只股票?我听说这只股面临着退市的风险。” 在外界眼里,这确实是只死股。 但未来会告诉这些外行,资本大亨们正在背后玩并购重组的游戏,死股从地板上站起来一飞冲天,指日可待。 林东凡轻轻搅拌着杯中的咖啡: “我是因为没时间去操作,所以才聘你当操盘手。以后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永远不要问为什么,切记。” 第190章 心机婊 试用期月薪一万,住房还免费! 余幼薇走出星巴克之后,拿着林东凡给的那两万元形象改造资金,总感觉这事好不真实。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 怎么会落在我头上? 难道他…… 看我可怜,同情我? 余幼儿拿出500万像素的杂牌手机,给自己来了一张自拍照。 盯着照片瞧了好一阵。 越瞧越自卑。 不论从哪个角度看,自己这张素人脸,看着确实有点可怜。 皮肤干裂,连瓶几块钱的大宝都买不起,就算搁在童话世界里,那也是个苦逼的灰姑娘,跟白雪公主不沾边。 确实很可怜! “加油吧余幼薇。” “明天不一定会越来越好,但一定会越来越老!所以你一定要把握机会,努力工作,攒钱买化妆品。” 默默给自己鼓劲,这是余幼薇每天的必修课。 眼下摆在眼前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个人的形象改造问题,老板让她去买身像样的衣服。 什么样的衣服,才叫像样的衣服? 这事她是真不懂。 还是求助吧! 余幼薇拨通同乡表姐徐雅秋的电话:“表姐,我找到工作了,但老板的脑子好像有点问题。他让我改造好个人形象再上班,现在我脑子有点乱。” “什么工作?” “操盘手。” “操盘手是干嘛的?” “就是股市操盘,帮他炒股。” “他很有钱?” “嗯。” “有多少钱?”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带着一丝好奇。 余幼薇有一说一:“很多钱,身家应该有好几个亿,今天刚面试,我都还没正式上班,见面就甩给我两万块钱,一点都不心疼。” “你在哪?我现在去找你。” “我在反贪总局对面的西江胡同,他让我在这附近租套房子。” “你在那等我,我马上过来。” 徐雅秋,比表妹余幼薇年长六岁,是楚灵兮的同学,舞蹈学院毕业后留在京城发展,做梦都想一炮而红。 当初,楚灵兮的节目差点上不了春晚。 徐雅秋曾在同学群幸灾乐祸,后来又跟艾美佳撕逼,现在已经被艾美佳踢出了同学群。 演员,这是徐雅秋给自己贴的标签。 土豪,这是徐雅秋一直寻觅的猎物。 在确定了余幼薇的位置后,徐雅秋立马拦了一辆计程车,直达目的地,一下车就看到余幼薇站在寒风中搓手取暖。 “真是个土包子!” 每次见到身穿廉价地摊货的余幼薇,徐雅秋心里总是忍不住讥笑,觉得跟这种土包子走在一起很没面子。 但今天。 徐雅秋还是很热情地凑了上去:“幼薇。” “表姐,你来了。” 余幼薇对徐雅秋有种特殊的亲切感,不仅仅是因为表亲关系,主要是因为人在异乡,举目无亲,有事只能找表姐徐雅秋。 像形象改造这种事,表姐很在行。 余幼薇兴致勃勃地问:“表姐,我老板让我去买衣服,你眼光好,能不能帮我挑挑?回头我请你吃饭。” “先别急着买衣服。” 徐雅秋端得跟个贴心大姐姐一样。 严肃地问:“你先跟我说说,你老板是干什么的?” 余幼薇一脸迷糊:“这个……我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他让我操盘,估计是个金融界的老板,股市坐庄的那种。” “股市坐庄?他有多少资金啊?”徐雅秋不断套话。 余幼薇毫不设防:“说是让我操盘1.2亿。” 1.2亿?! 徐雅秋顿时就像嗅到了鱼腥味的猫一样,脑子里已经浮现出了恐怖的金山银山,心底也腾起一股无名的妒忌之火。 老天真是瞎了眼啊! 姑奶奶在京城漂了这么多年,至今还在戏里演丫环。这土包子才熬多久?居然能飞上枝头变凤凰,操盘上亿资金。 老天爷真是瞎了眼! “幼薇,你这人啥都好,就是天真!” “咋了表姐?” “你毕业才多久?一点工作经验都没有,真正的大老板,怎么可能会把这么大的资金交给你来操盘?小心被骗。” “不……不至于吧,我穷得连瓶大宝都买不起,他骗我什么呀?” “男人给女人花钱,无非是想跟你上床,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想,如果他不是想睡你,会平白无故在你身上花钱?” 徐雅秋这番话无异于一盆冷水,把余幼薇泼得一脸懵逼。 余幼薇弱弱地嘀咕着:“这……应该也不至于吧?人家那么有钱的大老板,身边肯定有很多美女围着,怎么会看上我这种素人。” 骨子里的自卑,从不觉得自己美。 眼看一盆冷水泼不出理想效果,徐雅秋又泼一盆冷水:“社会上最好骗的就是你这种傻子,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那你说怎么办?”余幼薇陷入了迷糊状态:“我已经收了他两万块钱,难道退回去?” “说你傻,你是真傻,到手的钱干嘛要退回去?”徐雅秋果断设套:“他不是叫你租房子吗?你先去把房子租好,再约他过来验房。到时你回避一下,我先帮你验验他的人品。如果他不是骗子,你再回来上班。” “这……不太好吧?”余幼薇有点犹豫。 徐雅秋道:“我这也是替你着想,如果你被人骗了,到时出点什么事,到时你后悔都来不及。” 余幼薇还是很纠结:“如果让老板知道我不相信他,那我这工作……” “想什么呢你?我是帮你把关,又不是拆你的台。”徐雅秋道:“听我的没错,走吧,我带你去买衣服、租房子。” “那好吧,谢谢表姐。” 像余幼薇这种职场小白,确实很容易被骗,但这次把她骗得团团转的人并不是林东凡,而是她的表姐徐雅秋。 她也不想想: 当她睡在西单地下通道的时候,这位表姐会不会关心她的冷暖?当她一天只吃一个包子的时候,这位表姐会不会在乎她的死活? 在表姐的带领下,去商场挑了几套衣服。 最后结算时。 余幼薇惊得下巴差点掉地上,就三套衣服,居然要一万二。 她弱弱地跟导购员说:“这套六千多的,太贵了,我不要,麻烦你帮我把这两套包起来。” “又不是花你的钱,心疼个什么劲啊?这套算你送我的。”徐雅秋把那套六千多的名牌服装递给导购员:“全部包起来。” “好的,两位请这边买单。” 导购员在前面领路,骑虎难下的余幼薇,只好跟过去买单。 买完单再去租房子。 房子也是徐雅秋挑的,选了个两室一厅。 一间房做卧室,一间房做工作室,租金3000元一个月。 在这年代,这叫奢侈。 余幼薇忐忑不安:“租这么贵的房子,感觉有点坑人。” “人家是身家上亿的老板,不会在乎这点钱。”徐雅秋道:“他给你的两万块钱,还剩五千块,晚上我们去全聚德吃一顿。” “表姐,你饶了我吧,真不能这样花钱。”余幼薇已经紧张得不行:“再这样花下去,我真的没法跟老板交待。” “瞧你这副没出息的样,行吧,那你留着这五千块下崽。”徐雅秋瞧了瞧屋里的摆设,家具什么的,还算齐全。 她特意坐床上试了试,席梦思的弹性挺好。 随后便催促余幼薇:“还傻站着干嘛呢?赶紧叫你老板过来验房。约好之后,你先回避一下,我帮你验验他的人品。” “你怎么验啊?” “我有我的办法,这你别管。” “表姐,这可是我的第一份工作,你可别搞砸了。” “怎么说话呢你?我现在是替你把关,又不是拆你的台,你若信不过我,那你找我干嘛?真是的。” “我又没说信不过你,只是……” “别废话了,赶紧约他过来。” “那好吧。” 余幼薇当即拨打林东凡的电话,响了好一阵,始终没有接听。 只好给林东凡发消息留言。 等了十几分钟才回到林东凡的回复:“现在有事,你先去买台工作电脑,我晚上六点再过去。” “好的。” 余幼薇松了口气。 对徐雅秋说:“我都说了,不能乱花钱吧。老板叫我去买一台电脑,好在还有五千块。” 徐雅秋对这事一点兴趣都没有。 反问余幼薇:“你老板什么时候过来?” “他说他现在有事,晚上六点过来。”余幼薇道。 徐雅秋往床上一倒,慵懒地回道:“那你去买电脑吧,我在这等他。回来之前,你先给我打个电话。” 第191章 绿茶的疯狂进击 反贪总局,侦查处办公室。 林东凡拿着一叠厚厚的卷宗,越看越头疼,旁边坐着刚刚汇报完调查进度的彭天华。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这一个星期,你们查了个寂寞?”林东凡抬眼瞧了瞧彭天华。 彭天华惭愧地低着头,这种无言的万箭穿心,真不好受。 “林处,海矿集团的贾玉璋和天行集团的高璐,彼此间虽然有往来,但明面上查不出什么问题,都是正常的业务洽谈。” “如果明面上能查出问题,那还要我们反贪局做什么?” 林东凡把手里卷宗扔在桌子上,力量不轻。 彭天华惊得心弦忐忑,低着头解释:“主要是宋问已经死了三年,再加上当年已经定性为畏罪自杀。现在不管谁去调查,他们谈及有关事件时都很谨慎。在这件事情上,没有谁会为了一个死人而得罪现任领导。” 林东凡耐着性子提醒:“这个案子的核心,并不是宋问死得冤不冤。核心是有人内外勾结,倒卖国企,侵占国有资产。你搞错方向了,你应该彻查海矿集团的资产异动明细。宋问死后这三年,难道海矿集团没有半点问题?” 一语惊醒梦中人。 恍然大悟的彭天华,咧嘴笑了笑:“林处,你这脑子可真灵活,侦查思路从查人的方向,一下子拐到查国资异动的方向,我好像又看到了希望。” “马屁我收下了,一周后我要看到猛料。”林东凡挥挥手,示意彭天华赶紧滚出去干活。 彭天华兴致勃勃地起身道别:“如果没别的交待,那我先撤了,有进展了我再向你汇报。” 刚走到门口。 彭天华突然又转身提醒:“对了,康副局前些日子在外地出差,估计这两天会回来。这次我们重启宋问自杀案,没跟他打招呼,保不齐他会有点小情绪。林处,这事您多担待。如果他劈头盖脸地骂娘,到时我真兜不住。” “滚吧,大老爷们嚰嚰叽叽的,天塌不下来。” 那个所谓的康副局,不就是年龄比自己大一点、肚子比自己圆一点、五官比自己丑一点、底线比自己低一点? 除了这些优势,他还有什么优势? 行政级别高半级,这他妈不叫优势,老子又不是没有越级撕过逼,跟肖运策那种实权派大佬相比,康副局屁都不是。 送走怂得一匹的彭天华,林东凡抬腕看了看手表。 是时候下班忙私活了。 先去单位食堂吃了点东西,把肚子填饱,再去西江胡同找新招的打工妹余幼薇,验房。 话说,林东凡当初在网上筛选简历的时候。 之所以会选中余幼薇。 纯粹是被她的名字所吸引,不知道余幼薇的老爸是有多爱大唐才女,居然敢给女儿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大唐有个大名鼎鼎的才女叫鱼玄机,字幼薇,俗称鱼幼薇。 鱼姐一开始给人当小妾,后来出家当道士。 大唐的很多才女们,似乎都有道士情结,包括那些锦衣玉食的公主在内,譬如说太平公主、金仙公主、玉真公主,都有自己的道号。 但大唐的才女们入驻道观,不一定是为了悟道。 在那个时代,道观更像是一个不拘繁文缛节的社交场合,才女们在道观里吟诗作赋,广交异性好友。 像大名鼎鼎的文学家——温庭筠。 老温就经常去咸宜观跟鱼幼薇切磋交流,不断升华师生情,鬼知道有没有发生一树梨花压海棠的诗情画意。 比较遗憾的是,鱼幼薇最后因为杀人罪,被判了死刑。 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的余幼薇,这辈子应该是跟道观无缘,瞧她那胆小如鼠的样子,估计也没有杀人的胆量。 真是搞不明白啊,她老爸怎么就敢给她取名余幼薇? 就不怕她驾驭不了鱼姐的道性? 林东凡带着满腹好奇,按照余幼薇发来的地址,横穿马路,再步行350米抵达西江胡同的高档出租屋。 一进门就惊出一排粗壮的问号。 “你怎么在这?” 开门迎接林东凡的人,是一张熟悉的面孔——徐雅秋。 她似乎刚洗了个澡,乌黑的长发盘在脑后,身上仅裹一件单薄的睡袍,妥妥的熟女气质。 屋里也弥漫着圣罗兰反转巴黎的气息。 这么名贵的香水,肯定不是余幼薇喷的,余幼薇的皮肤干巴巴,连几块钱的大宝都舍不得买,穷得一匹。 林东凡追问:“余幼薇呢?” “我是她表姐,她买电脑去了,估计没这么快回来。”徐雅秋显然也没想到表妹那个富贵多金的大老板就是林东凡。 在经历片刻的懵逼之后。 徐雅秋很快便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主打一个向钱看、向厚赚!只要风骚卖得好,没有钓不到的大土豪。 她上前把门关好。 把自己当屋里的女主一样,热情地挥手引座:“凡哥,别站着啊,坐,要不要喝点什么?” “我不渴。” 林东凡掏出手机,正准备给鱼幼薇打电话。 徐雅秋突然从后面抱住林东凡,紧紧地把脸贴在林东凡背上:“凡哥,对不起,过年的时候我不该在群里诋毁楚灵兮。其实我不是那样的人,我就是因为太喜欢你,我羡慕楚灵兮,所以才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 突如其来的热情袭抱,行动堪比迅猛龙,令林东凡的后背一阵酥麻,无限感慨油然而生。 这社会真他娘的险恶,总有绿茶想泡哥。 哥虽然帅气又多金,但哥是个穿了底裤的人! 林东凡摆出八风不动的和尚姿态:“别拿这个来考验干部,哪个干部经得你这样的考验?小心擦枪走火。” 闻言,徐雅秋心下暗喜。 她不但不松手,还越抱越紧:“凡哥,给我一次机会,我不求天长地久,只要你宠我,你叫我做什么都行。” “你先松开。” “我不。” 徐雅秋转到林东凡身前,勾着林东凡的脖子就吻。 如果没有多年的社会经验,绝不可能会有这么老练的进攻技巧,给她一次脱衣服的机会,她立马就会展示出自己的十八般武艺。 林东凡一掌将她推开。 脸上也腾起了一丝愠怒之色:“妈的,牙都没刷都想吻我,你当我林东凡是个饥不择食的人?” “凡哥,你等我一分钟,我马上去刷牙。” 徐雅秋转身就往洗手间跑,感觉今天这事应该是稳了,只要自己不在床上掉链子,指定能一觉定终身,余生富贵又荣华。 第192章 哥对六亲不认的人不来电 在这个遍地牛马的世界里,如果有件事值得自己用百分百的虔诚去对待,那这件事只能是取悦土豪。 徐雅秋一直是这样认为。 为了给林东凡留下一个难以忘怀的深刻印象,徐雅秋刷了两遍牙,连带着舌苔也刷得嫩里透红。 刷完牙再对镜检查自己的仪容是否有瑕疵。 一切确认无误。 漂亮! 再往空气中喷洒圣罗兰反转巴黎香水。 然后踏出优雅的舞步,在充满芬芳的空气中转上一转,是的,这就是喷香水的正确姿势,让芬芳的水露洒满每一寸肌肤。 包里还有一盒蝌蚪收纳袋。 但徐雅秋今晚不打算拿出来用,生命诚可贵。 如果能怀上林东凡的孩子,那往后余生将会更完美,说不定还有机会逼正宫退位,奉子成婚。 “凡哥,我来了。” 徐雅秋带着一炮定富贵的意志,在洗浴室门口摆出一个风情万种的姿势,等着林东凡过来检验品质。 定睛一瞧,徐雅秋顿时有点懵圈。 不知什么时候,屋里多了两个保镖男,一个拿着数码摄影机,正在调试摄影参数,另一个在布置摄影反光板。 而林东凡,像大爷一样坐在沙发上抽烟。 “凡哥,这是……什么情况?” 徐雅秋指了指屋里这两个大煞风景的保镖男。 林东凡缓吸一口烟,慢条斯理地回道:“你不是想一炮而红吗?我打算拍部电影,亲自上阵当导演,捧你当女主。” “现在拍戏?” 徐雅秋越听越懵逼。 老娘花那么多的精力去收拾自己,现在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就等着你覆雨翻云,你跟我说你想拍戏? 徐雅秋拧着两弯愁眉往前走:“凡哥,你让他们出去好不好?现在我不想拍戏,人家今晚只想好好陪你。” 说着,软若无骨的徐雅秋已经坐到林东凡的腿上。 两手勾搂着林东凡的脖子。 好迷人的香水味。 林东凡摩挲着她的大长腿,笑得跟个渣男一样:“真不想拍电影?别说我没提醒你,机会只有一次。” “拍什么电影?”徐雅秋有些好奇。 林东凡不假思索地回道:“当然是拍爱情动作片,待会我带口罩上阵,给你当男一号,实战。” “什么片?!!!” 震惊之下,徐雅秋的脑子里已经浮现出了一幕幕的马赛克画面。 林东凡淡定地回道:“你放心,这种电影虽然不能在国内公映,但我向你保证,一定可以让你在国内一炮而红。将来再远销海外,进一步打开欧美市场,圈上一波海外粉,让你成为国际舞台上引领风骚的一代女星。” “……!!!” 徐雅秋惊出一头黑线,半晌无语。 林东凡揉捏着她的白腿:“怎么了?你这反应不对啊,我准备花力气捧你当国际巨星,你不开心?” “凡哥,咱这又不是小日子帝国,好像不能拍这种电影。”徐雅秋哭笑不得地维持着自己的优雅,努力憋着想咬人的冲动情绪。 不料林东凡突然大怒:“别提小日子,老子最烦小日子!” “行,我错了行吗?咱不提。”徐雅秋道:“你让他们走吧,我今天不谈拍电影的事……” “为什么不拍?怎么就不能拍!” 林东凡吸完最后一口烟,随后右臂一伸,保镖立马心领神会地递来一个烟灰盅。 将烟屁股掐灭后。 林东凡又慷慨激昂地讨伐: “这么多年了,小日子与欧美的某些大片,不断向我国输出,这是赤裸裸的文化入侵! 搞得现在的年轻人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知武藤苍井雅蠛蝶! 这种事婶能忍,叔不能忍! 难道我华夏没美女? 没猛男? 作为一个拥有几千年灿烂文明的文明古国,我们凭什么要被动地接受海外垃圾文化的入侵?这不科学。 我们今天拍这部片子,就是要向世界证明,我华夏不缺实力派! 向全球输出我们的文化! 伟大的文艺复兴,从你我做起,俺的死蛋?” 当林东凡说到这里时,屋里一片死寂。 这一时之间,徐雅秋的脑子似乎还没俺的死蛋,但旁边那两位保镖哥,已经对林东凡肃然起敬,目光中透着无限崇拜。 厉害了我凡哥! 我辈楷模啊,大腿上坐着娇滴滴的美女,仍不忘捍卫我华夏文明,嘴里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端着数码摄像机的保镖,将镜头瞄准了男女主:“徐小姐,拍不?第一场就在沙发上。” “叫谁小姐?滚!” 徐雅秋怒目一瞪,对保镖她是真不客气。 瞪完保镖后。 她又向林东凡撒娇:“凡哥,正经人谁拍毛片啊,你别耍我好不好。快点让他们走嘛,他们在这碍手碍脚,烦死了……” “我真心实意想捧你,你居然说我耍你,看来我们不同频。” 林东凡将坐在腿上的徐雅秋推开。 起身又下了一道逐客令:“刚才我已经说了,机会只有一次,现在你已经错失了这次机会,慢走不送。” “凡哥,别生气嘛。”徐雅秋又上前纠缠林东凡:“我是说不拍电影,又不是不想陪你。你不叫他们走也没关系,我们去房里聊。” “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林东凡拨开徐雅秋的手。 又抬腕看了一下手表:“你表妹应该快回来了,你走吧,别妨碍我跟她谈工作。” 一说到表妹余幼薇,徐雅秋脸色微变,万千妒色俱开颜。 你今晚变着花样耍我。 在你眼里。 难道我徐雅秋还不如余幼薇那个土包子? 徐雅秋强压怒火,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凡哥,你该不会真的对那个土包子感兴趣吧?” “余幼薇好歹也是你的表妹,你就这样评价她?”林东凡难以置信地望着徐雅秋,土包子这三个字,属实有点刺耳。 徐雅秋不屑一顾地笑道:“她本来就是个土包子,我又没瞎说。论长相、论身材、论才华,她哪样比得过我?” “她如果好好打扮一下,形象也不差。”林东凡客观评价。 闻言,徐雅秋又妒忌攻心。 她上前箍搂着林东凡的胳膊:“凡哥,你可别被她的假清纯给骗了,她会的我都会,她不会的,我也会。” “所以……你想抢她的饭碗?”林东凡又一次将徐雅秋的手拨开。 徐雅秋悻悻地撇着嘴:“不是我要抢她的饭碗,而是她不配给你做事,她也没资格跟我竞争。你不就是想要一个职业操盘手?这事我会做。我不仅可以帮你操盘炒股票,我还可以满足你的其它要求。” 徐雅秋说完便展开了下一步行动。 在她眼里,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偷腥的男人。 她坚信一点: 只要自己不放弃,今晚一定可以拿下林东凡。 她将房门打开。 像个大女主一样喝令那两个保镖:“你们先出去,我跟凡哥要深入沟通工作上的事。” 两保镖瞧了瞧林东凡的态度。 林东凡淡漠地随了挥手:“老子最烦那种六亲不认的人,利落点,把她给我叉出去。” 第193章 只有这一次逆天机会 两个保镖闻声领命,一人叉一条胳膊,硬生生地把徐雅秋从屋里叉了出去。 都不需要关门。 两人住门口一站,那就是威武不屈的活门神,只要凡哥不点头,别说是没长翅膀的徐雅秋,就算是带翅膀的苍蝇也甭想飞进来。 徐雅秋身上仅裹了一件单薄的睡衣。 四月的京城还是有点冷,北风一刮,吹得徐雅秋缩抱着双臂,瑟瑟发抖。 徐雅秋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泪人样,冲林东凡哭诉:“凡哥,我到底做错什么了?难道我喜欢你也有错?” “不好意思,我有奥迪a6,真的没理由去挤公交。”林东凡挥挥手,示意徐雅秋赶紧滚蛋,别在这丢人现眼。 万箭穿心的徐雅秋,还是有点不甘心。 凭什么啊? 凭什么说我是公交车? 你若收了我,那我不就是你的私家车? 徐雅秋挤着眼泪表白:“凡哥,我从来没有对哪个男人动过心,你是我的唯一。我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你在人群中多看我一眼,我便心满意足。” “好吧,君子有成人之美。” 林东凡两眼一闭,一睁,看完一眼。 再两眼一闭,一睁:“求一送一,多看了你两眼,不用谢。” “……!!!” 徐雅秋当场崩溃。 我是谁? 我在哪? 我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谢你大爷啊!这什么鬼套路?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滴入尘埃,这回徐雅秋不是演戏,这回她是真的崩溃到无力吐槽,玻璃心说碎就碎。 林东凡把她的衣服、包包扔门口。 又抛出一声关照:“外面天冷,赶紧回家吧,待会若是让你表妹看到你这副熊样,真的会很尴尬。” “哼!你不要我,那是你的损失!” 徐雅秋抱着衣服跑了,带着无尽的怨恨,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嫁个比林东凡还有钱的男人,然后一雪前耻! 有梦想的女人,真的很可怕。 敢穿着浴袍在大街上狂奔,不管擦肩而过的路人投来什么样的眼神,都影响不了她的意志力。 她上了一辆出租车。 在车上给余幼薇打电话:“幼薇,你那个老板就是个人渣!刚才若不是我跑得快,就被他给强奸了!你千万别回去,否则有你后悔的时候!” “有这回事?” 此时余幼薇坐在公交车上,座位旁边搁着新买的电脑。 徐雅秋愤愤不平地警告余幼薇:“我是你表姐,什么时候蒙过你?他就是个大色胚!” “表姐,这不至于吧?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种事能误会?我早就跟你说过,这世上没有哪个男人会平白无故地给你花钱!你自己啥条件,自己心里没数?他就是看你人傻好骗,给你租房子,就是想把你当小三养着!他就是个冒充土豪的穷逼,两万块钱就想包养你。” “我……” “气死我了,你找什么样的工作不好,去找这样的工作!你这哪是工作?你这是去卖身!” “表姐,我……” “不许回出租房,听到没有?如果你敢去给那个人渣当小三,到时别说我不给你留面子,我一定会把这事告诉你爸妈!” “表姐……喂?喂……” 余幼薇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对方已经将电话挂断。 好懵逼。 林先生真是表姐说的那种人? 不对啊。 我又不是什么大美女,林先生怎么可能会看上我? 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余幼薇越想越疑惑,决定先回出租房看看再说,不管怎么样,刚买的这台电脑得给人家送回去。 晚上八点多,下了公交车。 今天她买的是台式机。 主机与显示器,两个大箱子叠放在一起,徒手搬运!从公交站一路走到家门口,差不多有八百多米的距离。 进门的这一刻,把林东凡惊得两眼发亮。 真是瞧不出来,这小丫头片子的力气还不小。 “你俩瞎啊?还不帮忙。” 林东凡冲门口站岗的两个保镖一叫唤,俩保镖立马上前接货,接下来的拆箱与电脑安装工作,他俩也承包了。 累得吭哧吭哧的余幼薇,入屋跟林东凡打完招呼后,到处找水喝。 刚租的房子。 屋里虽然配了饮水机,但还没来得及叫人送水。 林东凡把自己喝剩的半瓶矿泉水递了出去:“我喝过的,嫌不嫌弃?我没传染病。” “谢谢林总。” 余幼薇接过来就喝,她哪敢嫌弃啊,以前住在西单地下通道的时候,她也没少去公园的喷淋口接自来水喝。 在她看来,穷人的身体没那么娇气,能活着就是一种幸福。 林东凡看到她一副拘谨不安的样子,又有点无语:“以后,这里就是你的私人小窝,在自己家,你紧张个球啊。” 余幼薇只是笑了笑,紧张到不知该怎么寻问表姐那些误会。 林东凡又道:“还有,不能叫我林总,只能叫我凡哥。我是公务员,你若叫我林总,不知情的人会以为我在外面开公司。” 公务员? 余幼薇讶异地瞧了瞧林东凡。 小心脏也越来越忐忑,根本就不敢问问题,她连有钱人都惹不起,当官的更是惹不起。 但她怎么看都觉得,凡哥并不像个坏人。 林东凡瞧了瞧那台笨重的台式机,又抛出一个问题:“为什么不买轻便的笔记本电脑?台式机,不方便携带。” “这个……” 之前在电脑城选购电脑的时候,余幼薇也曾想过买笔记本。 笔记本电脑,走到哪都可以工作。 主要是钱不够。 她硬着头皮跟林东凡解释:“凡哥,对不起,你给我的那两万块钱,之前我没计划着用,花冒了,所以……” “是不是徐雅秋带你花的钱?”林东凡问。 余幼薇惭愧地点了点头。 林东凡心领神会地笑了笑:“别紧张,这两万块都是小意思,本来就是给你自由支配,不过……” 见林东凡欲言又止,目光如电。 余幼薇不由得心弦暗惊:“不过什么呀,他该不会真想我包养我吧……”这一生,余幼薇从没像现在这样紧张过。 低着头,也不敢再直视林东凡的目光。 像是在等着死神的审判。 不料林东凡突然冷不丁地嘣出一句:“徐雅秋是你的表姐,你们之间的事我本不想干涉。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一下,你跟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以后尽量少跟她来往。你把人家当表姐,人家,也许在背后把你当傻子玩。” “她今天是不是做了什么过份的事?”余幼薇鼓足勇气,抬头望着林东凡。 林东凡不以为然地回道:“自取其辱而已,不值一提。时间不早了,你配置好电脑之后,早点休息。以后,这里既是你的住所,也是你的工作室。不要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带到这来,你得向我证明你的工作能力与社交能力。” “我明白了,谢谢凡哥。” 简单几句聊下来,余幼薇脑子里的杂念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还没有傻到不辩是非的地步。 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这事她还是看得懂。 她向林东凡承诺:“我向你保证,以后不会带我表姐来这里。” “记着,你只有这一次逆天改命的机会。” 林东凡摆出霸道总裁范。 严肃地告诫余幼薇:“如果你能向我证明你的工作能力与社交能力,以后你就是白天鹅,你表姐只能四十五度仰望你。如果你证明不了你的能力,那我只能跟你说声抱歉,我会辞退你。到时,你依旧是你表姐眼中的丑小鸭。” “知道了,我会努力。” 林东凡的话,就像上帝的恩赐,温暖着余幼薇的心灵,余幼薇渴望的就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证明自己的机会。 第194章 谁说不敢正面开撕 从丑小鸭蜕变成白天鹅,需要具备什么样的奋斗精神? 每天上班不用打卡的余幼薇,把“自律”两个字写在天青色的便签上,卧室贴满、客厅贴满、厕所贴满、工作室也贴满…… 屋里到处都是“自律”,360度无死角。 每天两眼一睁,不管往哪个地方看,“自律大帝”都在无声地提醒她:“小薇薇,你今天努力了吗?” 出门买包姨妈巾都健步如飞。 就跟打仗一样,事先想好要买什么牌子的姨妈巾,跑到商场后直奔目标区,拿到目标产品后再原地返回,付款回家。 这座流光溢彩的繁华都市,似乎不值得她停下来多看一眼。 恐怖如斯! 以至于七天之后,当林东凡前来查岗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招了一个奋斗魔鬼,真的不好意思挑刺。 长河科技! 这是林东凡叫她操作的科技股。 她显然调研过庄家的尿性,没有明目张胆地跟庄家抢筹码。 给她1.2亿资金,她第一天吸筹不到两千万,第二天甚至也控制在一千万以下,装得跟个捡碎片的小散户一样。 她每天开市前都会事先做好抢筹计划。 盘中再根据实际的行情变化,做出相应的策略调整,耐着性子坐在电脑前,偷偷摸摸地吃筹码。 下午收市后再复盘,总结一天的战绩,同时为次日做准备。 仅七天时间。 她便完成了建仓任务的80%,吸筹成本也控制在震荡区间的底部,关键是没有引起庄家与市场的注意。 他娘的! 这是天生的操盘圣体啊! 林东凡见她的黑眼圈有点迷人,忍不住想给点福利:“你要不要放假休息两天?” “谢谢凡哥,我不要放假。” 余幼薇的答案脱口而出,都不用多想,始终专注地坐在电脑前学习,连站在旁边的老板都不多瞧一眼。 办公桌上放着一杯提神醒脑的咖啡。 电脑屏幕被她分割成了两个工作区。 左边显示着大盘k线图。 右边显示精品阅读——《操盘手的自我修养》。也不知道这是哪个角落里扒来的“心得”,网上的大师,真的靠谱? 林东凡纳闷地问:“还有人不想休假?” “休假就会没事干,没事干就会出去逛街,出去逛街就要花钱,还浪费我的时间。”强大的奋斗薇,给了林东凡一个强大的答案。 林东凡顿时有点惭愧。 想想自己。 奋斗状态差了十万八千里。 身为一只公务猿,而且是正处级的公务猿,入驻反贪总局已经半个多月,好像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外面狂浪狂浪。 宋问自杀案,至今没有查出半点蛛丝马迹。 不对不对…… 我为什么要惭愧?又不是我的指导方向有误,这完全是彭天华那家伙太废柴,干啥啥不行,甩锅第一名! 想到这,林东凡心安理得地点上一根烟。 转身边走边交待: “只要你不耽搁正事,以后你想睡到几点起就睡到几点起,想什么时候休息就什么时候休息,你凡哥我绝不是那种黑心老板。” “谢谢凡哥,你不再坐会儿?” 余幼薇终于扭头瞧了林东凡一眼。 林东凡边走边挥手:“千万别挽留我,这孤男寡女的,我对太优秀的妹子真的没啥抵抗力。” “……???” 余幼薇两眼蒙圈,显然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散发出了恐怖的魅力。 反贪总局,侦查处办公室。 彭天华像个气定神闲的老干部一样,保温杯里泡着枸杞,似乎每喝一口水都有深刻的领悟。 他问站在前面的小赵:“小赵啊,单位里有那么多的人,我谁都不骂,就骂你,知不知道为什么?” “我爸也不骂别人,只骂我。”小赵一直保持着谦卑的站姿。 彭天华显然对这种清新脱俗的认爹操作很满意:“你是懂对比的,骂你也是想你站得更高、走得更远。” “我知道,您说的每句话,我都牢牢记着呢。” 见彭处的水杯空了,小赵连忙给他续上一杯热水,把服务态度落实到每一个细节。 彭天华已然习惯了这种服务。 他又意味深长地问:“林处要求在一个礼拜之内,查清海矿集团的资产异动明细。现在交不出作业,你说咋个办?” 咋个办? 还能咋个办? 您铺垫这么多,不就是叫我充当铁头侠? 小赵心领神会地回道:“这事赖我,回头我去跟林处请罪。” “其实吧,这事也不全赖你。”彭天华感慨道:“林处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海矿集团,那可是副部级单位,又不是想查就能查。” 小赵只是点了点头,恪守着不随便评价领导的至高觉悟。 彭天华想了想,又道:“就这么着吧,待会你去跟林处汇报一下调查阻力,实际上也确实有很大的阻力,如实汇报……” “来吧,我洗耳恭听。” 没等彭天华说完,林东凡突然走了进来。 原本气定神闲的彭天华,顿时就跟痔疮大爆发似的,腾的一下站起来,手里的保温杯也搁放在办公桌上。 紧张地挤出一丝尴尬笑容:“林……林处,今天怎么这么早来单位?” “刚才你是不是说我站着说话不腰疼?别紧张,我非常认同你这个观点,所以我今天打算坐着说话。” 林东凡把彭天华赶到一边,一屁股坐在彭天华的椅子上。 这波生猛的占座操作,把彭天华整无语了,站着说话不腰疼,难道坐着说话就会腰疼? 林处就是林处,脑袋钻屁股圆,哪有空子往哪钻。 彭天华定了定神。 硬着头皮憋了一波狡辩:“林处,我真没有埋汰您的意思。刚才那啥,我的意思是说,像您这种年龄,正值当打之年,都不用保温杯里泡枸杞;您要是会腰疼,那真的没天理。说白了,您腰好身体棒,永远都是我们仰望的对象。” “这波马屁,我给你99分。小赵,到你了。” 林东凡把目光转向小赵。 小赵惊出一头黑线,由于接触不多,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林东凡是真的爱听马屁话,还是在讽刺彭天华。 纠结好一阵。 小赵干脆把话题拉回正轨:“林处,关于海矿集团的事情,调查阻力真的好大。那天,我们的前脚刚迈进海矿集团,贾玉璋立马就给我们来了个下马威。他当着我们的面给康副局打电话,康副局叫我们回来,我们也没辄。” “你们傻逼?贾玉璋给康副局打电话,你们就不会给我打电话?”林东凡目光如刀。 小赵又惊出一头黑线。 真心有点懵,心想:“听您这屌炸天的口气,难道您敢跟康副局正面撕逼?” 第195章 谁掐我脖子,我就干谁 小赵瞧了瞧彭天华的反应,彭天华也是一副拿捏不定的懵逼样。 说白了,大家都习惯了官大一级压死人的节奏,他们这些人是肯定不敢跟康副局唱反调,也理解不了林东凡为什么敢摆出这副屌炸天的口气。 保守起见。 彭天华认真劝了林东凡一句: “林局,你刚来总局不久,对总局的一些人和事,可能还不是很了解,这件事我建议你还是谨慎点好,暂时把狂性收一收。” 这是彭天华第三次劝林东凡别跟康副局撕破脸。 搁一般人。 估计早就嗅到了康少雄的霸道气息。 要不然,彭天华也不会每次谈到他都闻之色变,甚至连呼吸都有些紧张。 但林东凡偏不信这个邪。 狂怎么了?。 人家苏东坡都有“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的高光时刻,老子一个五讲四美的现代青年,怎么就不能狂? 林东凡把腿往办公桌上一搁。 再点上一根烟。 给彭天华交了个实底: “要我把狂性收一收,这事我办不到,老子这辈子永远都不会再装孙子!谁给我制造坎坷,我就让谁成为官场上的过客。” 闻言,彭天华和小赵都顶着一头黑线,集体无语。 林东凡又道:“老子的反腐大刀,虽然长达四十米,但有幸死在我刀下的官场过客,没有一个是冤魂。” 说着,林东凡瞧了瞧左右,没看到垃圾篓。 便拧开彭天华的保温杯。 把保温杯的盖子翻过来,放在桌上当烟灰盅。 当那节烟灰弹落时,那烟灰就像是落在彭天华的心坎上,疼得他的心脏一阵抽搐痛,眉毛都拧成了麻花状。 妈的! 大佬就是大佬,给人送惊喜的方式这么特别。 彭天华捂着抽痛的心脏回话:“林处,我精神上支持你大杀四方。能不能给我批个假?我头疼,估计昨晚喝的是假酒。” “现在你捂住的,好像是心脏。”林东凡凝眸肃容,多少有点质疑的味道。 彭天华硬着头皮解释:“估计是酒精中毒,毒素已经通过血液循环系统,侵入心脏,真的好疼。” “准假。” “谢谢林处。” “我准你假,主要是佩服你的脸皮,够厚。不就是想避避康副局的锋芒?去医院躺着吧。总局的首场撕逼大战,我允许你围观。” “要不怎么说您能当处长,就您这格局,我等望尘莫及!” “千万别提格局,那是我的短板,说的。我之所以同意你在场外围观,主要是怕你上场后会拖我的后腿。” “……!!!” 面对这滚滚天雷,彭天华愣是没暴走。 仔细一想,心情也豁然开朗,马屁拍到了马腿上,那又怎样?人生一世这么长,谁还没点扎心的经历。 “请林处放心,我彭天华对天发誓:只围观,坚决不拖组织的后腿!否则天打雷劈,一辈子都吃不上四个菜。” 彭天华比出三根手指,把誓言说得慷慨激昂。 “你的脸皮这么厚,雷也不一定能劈死你,下次发誓,可以再狠点。”谈笑间,林东凡也站了起来,拍拍屁股走人。 直到目睹林东凡走出办公室。 惊魂未定的彭天华这才抹去一头冷汗:“这如履薄冰的人生,真的是如履薄冰,脚底下一块垫脚石都没有。” 小赵望着渐行渐远的林东凡,疑道:“他真敢跟康副局撕逼?” “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别瞎操心。”彭天华望着装满烟灰的保温杯盖子,又捂住了隐隐作痛的心脏:“去给我整个烟灰缸过来,要水晶的。” “你不是戒烟了吗?” 说着,小赵把口袋的里香烟掏了出来,正准备给彭天华递上一根。 彭天华郁憋一口气:“我是戒了,但林处没戒啊,你瞎啊?我有几个保温杯可以让他祸祸?” “……!!!” 小赵瞧瞧桌上的保温杯,再瞧瞧装满烟灰的盖子,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彭天华手捂心脏的真正原因。 半小时后,彭天华的桌子上便多了一个新的保温杯。 小赵学雷锋做好事,从不留名。 下午。 彭天华没有回来上班,这老油条真的请了几天假,准备场外观战,以防站错队,死了都没人收尸。 他现在很想知道林东凡到底哪来的底气,居然敢跟康副局撕逼。 林东凡也知道: 自己被破格提拔,本来就招人非议。 现在总局的上上下下,有好多眼睛都在死死地盯着他,这次若是被康少雄压在地板上摩擦,以后将很难重塑声威。 不管是为了反腐大任,还是为了个人的前途。 这次都不能认怂! 第二天早上。 林东凡在走廊上碰到综合指导处的副处袁军山,顺嘴问了一句:“老袁,康副局在不在办公室?” 闻言,袁军山脸色微惊。 林东凡绕开康副局,重启宋问畏罪自杀一案,命彭天华彻查海矿集团,结果彭天华刚迈入海矿集团的就被康副局勒令叫停。 这件事已经在总局传得沸沸扬扬。 现在彭天华也已经请假避难,嗅觉敏锐的人,早就嗅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林东凡大清早去找康副局,这是想正面宣战? 袁军山谨慎了瞧了瞧走廊前后,确定周围没人后,善意地提醒林东凡:“林处,康副局那个人脾气傲烈,有些事还是避一避好。” 这话虽然暖心,但林东凡是真不爱听。 林东凡就纳闷了,他康少雄是长了三头六臂还是有不灭金身?一个个都这么怕他。 他脾气傲烈,老子的脾气就不傲烈? 林东凡按着脾气询问:“老袁,你跟我说句实话,你觉得我长得像不像只任人拿捏的软杮子?” 闻言,袁军山无言以对。 心想年轻几岁就是好,天不怕地不怕,浑身带刺! 给你一把反腐大刀,你能从南州砍到京城,如果这也叫软杮子,那天下还有铁头哥? 你这叫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主打一个不听劝。 寻思片刻。 袁军山诚心诚意地提了个建议: “林处,与其去找康副局,你还不如去找刘局。刘局毕竟是一把手。重启宋问畏罪自杀一案,只要刘局点头表个态,康副局便没话可说。” 刘局一直没吱声,不就是默许? 官场上的常见套路。 林东凡笑道:“谢谢你的一片好意,但我还是比较喜欢直来直去。谁掐我脖子,我就干谁。能不拖无辜者下水,就不拖无辜者下水。” 第196章 反派的双重人格 考虑到这是第一次跟康少雄见面,林东凡打算装一回优雅的绅士,把“先礼后兵”这四个字提上议程。 简而言之,言而总之: 如果康少雄懂事,那就握个手,将“好敌真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的社会指示贯彻下去。 如果康少雄不懂事。 那就不冒充什么绅士了,当一回土匪又怎样?先干你个屁滚尿流,回头再向上级请示汇报——乱世贼子,该铡! “咚咚~~” 情绪调整到位后,林东凡稳重地敲了几个门。 办公室里没人吱声。 一位路过的少妇姐热情地提了一句:“你是新来的林处吧?康局刚出去,今天估计不会回来。” “姐,你知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林东凡问。 这声亲切的“姐”,少妇姐听了很是受用,又热情地几分:“听说是约了人在四季饭店吃饭。” “谢谢姐仗义指路,改天请你吃饭。” 来总局工作已经半个多月,到现在连人都没认齐,都不知道这位少妇姐姓甚名谁,这事其实挺尴尬。 林东凡简单画个人情大饼,转身便溜。 驾车直奔四季饭店。 四季饭店,位于东三环的商务中心,内部的置景装璜,以典雅的东方韵味著称,尽显高雅品味。 但喜欢来这个地方用餐的人,不一定人人都是高雅之士。 譬如康少雄。 康少雄就从不觉得自己是个高人雅士,他更喜欢接地气的活法,该吃吃,该喝喝,该骂娘就骂娘。 今天他之所以会来这里赴约,就是因为对面这货接地气。 康少雄瞧瞧对方手里杵着的那根黄金拐杖,再瞧瞧摆在桌上的那只青花瓷夜壶,讶异地问对面人:“这玩意儿,真是乾隆用过的?” “刚从潘家园淘来的,地摊老板说真的假不了。” 坐在康少雄对面的人,是穿越而来的新版李横波。 自从在机场与林东凡求和失败,被保镖拖到厕所里,用手指粗的橡皮筋弹过上下两个脑袋之后,新版李横波的日子也过得很病态。 有一天。 他在酒店睡得好好的,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坐在回南州的火车上,那一刻他整个人都凌乱了,心里慌得一匹。 而且这种诡异的事不是发生一次。 而是经常发生。 譬如他不懂怎么混官场,有天一觉醒来,却发现桌子上搁着一份完美的逆袭计划,包括怎么利用富婆高璐的资源,打开京城通道。 逆袭计划书的末尾还写了一句鼓励:“别怕,我与你同在!” 好诡异。 后来他去咨询了一下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说: 这叫双重人格障碍! 就是有两种独立人格,由于记忆、情感、人生追求不同,行为模式也不同。 两种人格,一个是主导(穿越者),一个隐藏在后面(原主)。 所以…… 当那个隐藏的人格半夜起来干活的时候,主导人格便处于休眠状态,等到一觉醒来时,会对自己做过的事一脸懵逼。 这一系列的吊诡事件。 令新版李横波郁闷地意识到: 正主那死去的灵魂,也许并没有死透,而且对方的意志力很顽强,铁了心要逆袭,将林东凡凌迟处死! 但正主的逆袭计划,也确实有点孵用。 今天能见到康少雄,就是执行逆袭计划的效果,只是回南州舔一下高璐,京城的通道便顺利打开。 “康局,这么跟你说吧,之前我去玉轩阁找王老板打听了一下,王老板说乾隆用过的尿壶,最少值七位数。” 李横波说到这,小心脏真有点隐隐作痛。 七位数的见面礼! 交个朋友可真贵,好在自己有搞钱的门路,正主也说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该扔孩子就得扔孩子。 见康少雄似乎还没掌握到发家致富的节奏。 李横波端起青花瓷夜壶。 又装模作样地鉴定了一下:“康局,你还别说,这破玩意儿还真有可能是假的,十块钱卖给你,要不要?” “你都说了是假的,鬼要这玩意儿。”康少雄瞧都不再多瞧一眼。 李横波执着地比出一根食指: “那一块,一块总不贵吧?这是我第一次倒卖古董,您给个面子,说不定王老板眼瞎,他真的会出七位数收这夜壶。” “约我吃饭,你他妈掏个夜壶出来往桌上摆,我感觉你这是在恶心我。” 康少雄笑中带骂。 李横波不禁有点尴尬,一时也摸不准这位大佬到底是收还是不收,正寻思着下一步该怎么措词时。 一个六十岁左右的大妈突然走进了包间。 康少雄的脸色立马黑了下来。 不耐烦地朝门外大喊:“服务员!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还让不让人吃饭?诚心倒人胃口!” 不等服务员进来。 大妈突然摸出一把水果刀,横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含恨怒视着康少雄:“你今天如果不让我把话说完,我就死在你面前!”这一招,瞬间震惊全场。 不明真相的李横波,此刻一脸懵逼。 康少雄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大妈可不是一般的大妈。 她是海矿集团的前任领导宋问的老婆——黄素英,老两口膝下无子无女,本来也是过着相依为命、白头偕老的日子。 自从宋问“畏罪自杀”后,黄素英的生活节奏便被彻底打乱。 这三年来,她一直在申诉,要求当年联合办案的反贪总局与公安部门还宋问一个清白,追查杀人凶手,将凶手绳之以法。 来来回回不知跑了多少趟,人是越来越瘦,问题一点没解决。 现在大家都把她当瘟神一样对待。 情绪一激动,她也没控制好自己的力度,架在脖子上的水果刀,已经将皮肤划出一线细微的血痕。 但这点疼痛跟心里沉积三年的悲痛相比,微不足道。 她忍泪怒视着康少雄:“你明知道我家老宋是被人冤枉,你们还给他扣上一顶畏罪自杀的帽子!现在人没了,还背着一世骂名,遗臭万年!你将心比心地想一下,如果这种事摊在你头上,你会不会死不瞑目?!” “老太太,你先把刀放下。” 什么冤不冤、死不鬼,康少雄根本就没兴趣聊这么深刻的话题。 他耐着性子劝黄素英: “你这样持刀威胁,我心里也慌得一匹,这样我没法冷静地跟你交流。如果你真想好好谈,那你就放下刀,坐下来,我跟你把这个案子捋一捋。” 闻言,黄素英又信了他的邪,感觉这话挺有道理。 于是便放下刀,在旁边坐了下来。 “就这对了嘛,和谐社会,有话好好说。” 康少雄亲自起身给黄素英倒了杯茶,并顺手拿走了搁在旁边的那把水果刀,彻底解除黄素英的威胁。 随后又话锋一转:“疯老婆子,这杯茶,我敬你一把年纪。喝完后,你从哪来的就回哪去,别逼我叫人轰你,那样有失体面。” 第197章 力压全场 当听到“疯老婆子”这个无礼的称呼时,黄素英便意识到自己又上了康少雄的贼当,一年上一次当,当当不一样。 黄素英起身夺刀。 康少雄立马反手将刀藏在身后:“疯老婆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既然这世上没公道,那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我去找我家老宋!”黄素英含着两眼浊泪,拿起一个盘子猛力一拍。 盘子应声而碎,手中残留一块碎片。 就在黄素英割颈自杀的一瞬间,李横波一跃而起,抓住黄素英的右臂,夺取她手中的碎瓷片。 “谁啊你?你放开我!” 黄素英奋力挣扎着,终究是年迈无力。 李横波轻松夺下她手里的碎瓷片:“大妈,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我支持你去找你家老宋,但你不能死在这个地方。” “服员务?都死光了是吧?赶紧把这疯婆子给我轰出去!” 康少雄朝门口服务员一声怒吼。 两个服务员再也不敢围观,匆匆使出生拉硬拽的手法,把黄素英往外拖。 黄素英绝望地哭诉着:“我家老宋死得不明不白,我来讨个说法也有错?你们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迟早会遭报应……” 她说对了,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放开她!” 就在下一秒,林东凡抵达了战场。 怒声震耳! 一个服务员懵逼地问:“你谁啊?” “看清楚!” 林东凡亮出自己的工作证,服务员定睛一瞧,见是处长大人,当场惊出一身冷汗,匆匆放开黄素英。 黄素英激动地抓着林东凡的手:“林处长,我家老宋真的是含冤而死,你要替我作主……” “阿姨,别急,你先找个地方坐下,其它事交给我。” 林东凡安抚好黄素英的情绪。 步入包间。 没想到李横波这家伙也在,真是根搅屎棍,哪有悲剧哪就有他。 林东凡无视李横波,把目光转移到了康少雄身上。 第一次见面,这位康副局比他想象中更壮实,脑袋大脖子粗,餐桌上还搁着一个包浆尿壶,真他妈恶心。 “你这体格,少说也有150斤吧?欺负一个60岁的老阿姨,就不怕阎王爷请你去18层地狱体验生活?!” 说着,林东凡把椅子一拖,在康少雄对面坐了下来。 凝眸肃容。 冷冷地盯着对面的康少雄。 康少雄也冷冷地盯着林东凡,没想到这小子居然长这么帅:“今天真是活见鬼,我的体重、老阿姨的年龄、地狱的层数,这三个字数搅在一起,是有他妈的因果关系,还是有他大爷的因果关系?麻烦这位新来的处长解释解释。” “我也纳闷来着。” 林东凡点上一根香烟。 慢条斯理地笑问:“曾经的某处长,在调离侦查处之后,虽然升了副局,但他现在分管的职能部门,并不包含侦查处在内。他凭什么阻止新处长重启宋问案的调查?这是他妈给他的权力,还是他大爷给他的权力?” “……!!!” 康少雄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显然没想到林东凡敢正面亮刀子。 现场的对峙气氛,一下子紧张到了极点。 康少雄瞧瞧前面那只水晶烟灰盅,仿佛听到体内的魔鬼在召唤:“打起来打他!打他妈的!……” 魔鬼果然很冲动。 老子是公务猿! 万万不可入魔! 康少雄点上一根华子,连吸两口,终于把冲动的情绪压了下去。 “听说你在南州刨人祖坟、拆人房子,走到哪都跟螃蟹一样。我不管你在南州有多牛逼,到了京城,我建议你改改横着走的坏毛病。你家老丈人虽然爬得挺快,可他也管不了京城的事,这里真没有谁会惯着你。” “所以,你这是在警告我?” “你调到总局已经有半个多月,你不去找我喝茶,我可以理解,刚才你自己已经说过,我不是你的分管领导。但你不跟我打招呼就翻我的案,小朋友,你越界了,知道吗?我骂彭天华不骂你,那是给你留点面子。” “如果我非要翻案呢?” “我觉得你不会这么愚蠢,瞧见没?这是乾隆爷用过的一只茶壶,如果你非要说它是一只尿壶,那叫不开窍,你吃饭只能坐小孩那一桌。” “指鹿为马的祖师爷,好像是个死太监,最后不得善终。” “看在同朝为官的份上,我耐着性子教你怎么做人,你却骂我太监,还咒我不得善终,你这样真的让我很难不生气!” 康少雄起身把袖子一撸。 右抓起了前面那只水晶烟灰盅,左手招魂似的,向林东凡招了两下:“来来来,把脑袋伸过来,看我拍不拍你就完了。” 林东凡淡定地坐在原位:“我练过,而且有保镖,不信你问问有过疼痛体验的小李子。我劝你坐回老弱病残的专属座,别冒冒然地站起来冒充铜罗湾扛霸子。” 闻言,坐在旁边围观的李横波脸色骤黑,感觉自己被内涵了。 妈的! 老子连屁都没放一个,就坐旁边围个观,这也能中枪? 你才小李子! 你全家都是小李子! 李横波憋着满肚子咆哮,斜眼白瞟,心下暗骂:“林东凡你个狗日的,老子早晚用橡皮筋把你弹成一个真正的太监……” 余怒未消。 林东凡突然又抛来一道洞若观火的目光:“小李子,我知道你在诅咒我,不过没关系,老子今天心情好,不跟你一般见识。赶紧的,用你那条舔功十足的三寸不烂之舌,劝对面那位冷静点,赶紧坐回老弱病残的专属座。” “……!!!” 李横波怒挂一头黑线,气得脸部肌肉都在微微颤抖。 舔功十足! 这不就是讽刺老子舔了高璐? 李横波怒咽一口气,果断刺激康少雄:“康局,那只烟灰盅,估计有两三斤那么重,老举着不动,你的手不累?如果你不敢拍,那就把它给我。” “行,你来。” 康少雄把烟灰盅放到转盘上,按着转盘轻轻一转。 水晶烟灰盅定格在李横波面前。 顷刻间,李横波的灵魂仿佛当场石化,顶着一头黑线暗骂:“一个局座,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你们撕逼,凭什么让我当炮灰……” 思怒片刻。 李横波把水晶烟灰盅转到了林东凡面前。 理直气壮地抛给林东凡一句话:“我喜欢不战而屈人之兵,你不是练过吗?有种你给我们表演一个铁头功。只要你能把这个烟灰盅拍碎,从今以后,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奈何桥,我绝不挡你的路。” “唉,老子又高估了你们的勇气。” 林东凡遗憾摇头。 把目光转向了一脸郁闷的康少雄,送上三分笑容:“局座?呵呵,既然不敢拍,那你可得给我记着:宋问自杀一案,你现在无权干涉!” 第198章 颠倒黑白的大师 林东凡的声音并不是很大。 但那句“宋问自杀一案,你现在无权干涉!”照样像万钧雷霆一样冲击着康少雄的耳膜,直刺心脏。 康少雄感受到的并不仅仅是一种蔑视。 而是一种警告! 论行政级别,他比林东凡高了半级。 你一个小小的处级干部,有什么资格在我康少雄面前耀武扬威? 就凭你这副不知死活的姿态作? 真是狂妄! 康少雄将松落的袖子重新撸起,将那只水晶烟灰盅转到自己面前,拿起来敲了两下桌子,感觉这水晶的质量。 质量还不错,很坚硬,质感比啤酒瓶要强得多。 “刚才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再跟我说一遍!” 康少雄拿着水晶烟灰盅缓缓起身,这淡定的微胖姿态,令林东凡一下子就想起了《狂飙》里的徐江。 但哥不是高启强啊,真不会等着挨砸。 林东凡凝眸肃容:“我说,宋问自杀一案,你现在无权干涉!怎么着,你还想试试我的脑袋保不保熟?” “老子最烦你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人!” 话音刚落,康少雄抡起烟灰盅就往自己的额头上拍,鲜红的血液,把在场诸位惊得目瞪口呆。 真他娘的狠! 就这自拍的力度,如果换作是啤酒瓶,估计已经碎成一地渣子。 林东凡难以置信地问:“难道你以为这样就能吓到我?我跟你讲,虽然我这人经常同情心泛滥,但我从不同情勇猛的沙雕。” 康少雄没有理会林东凡的鄙视。 也不顾血流不止的额头。 他淡定地掏出手机,拨通了警局朋友的电话:“老金,我被人打了,四季饭店。人还没走,是我们单位新来的那个小处长。” “……!!!” 面对这股扑面而来的沙雕气息,林东凡这回是真的有点吃鲸。 这是把“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等精神刻进了骨子里啊,真以为自己是大秦帝国那个权势滔天的赵高? 虽然很无语。 林东凡还是诚挚地提醒了一声:“你要不要看看这包间里有多少目击证人?除了不靠谱的小李子,还有黄素英和两个美丽的服务员。” 康少雄问李横波:“小李,刚才你看没看到他打我?” “我看得十分清楚,他是用右手抓的烟灰盅,拿起来就往你脑袋上拍,然后你把烟灰盅抢了过去,但你没还手。”在胡扯领域,李横波的发挥向来都很稳定,今天,他的表现显然没有令康少雄失望。 康少雄又问那两个服务员:“你们有没有看到?” 两服务员瞧瞧林东凡,又瞧瞧康少雄,紧张之色溢于言表,其中一人机智的回道:“我……我刚进来,什么也没看到……” 另一服务员跟着说:“我也没看到。” “这服务不错。” 言语间,鲜血已经顺着额头流进了眼睛里。 康少雄抽着纸巾擦了擦。 当抬头看向黄素英时,视线终于清晰,死鬼宋问的老婆,免问,她的目击证词一点也不重要。 康少雄直接把目光转移到林东凡身上。 “瞧见没,我有目击证人。” “你怎么不问问黄素英看到了什么?” “神经病不能当证人。” “你说神经病就神经病?” “这个疯老太婆东奔西跑,整整闹腾了三年,压根就没人理她。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是个疯子,脑子不太正常。你无视组织、无视纪律,跟着这个疯子瞎起哄,居然拿烟灰盅拍我的脑袋。这回,我估计你得进去蹲几天。” “你确定?” “老子风风火火这么多年,从来就没吃过哑巴亏。趁警察还没到,赶紧给家里打个电话,今晚你是回不去了。” “唉……那好吧。” 林东凡爱莫能助地摇了摇头,当即掏出手机给大姑林玉芝打了个电话。 话不多,就只简单交待一声:“四季饭店,有位颠倒黑白的大师,想送我进去蹲几天,今天回不去了。” 电话里立马传来了林大仙女惊讶的声音:“谁啊?这么牛逼。” “对,就是这么牛逼,警察快到了。” 林东凡说完便挂断了电话,对大姑护犊子的意志力,有绝对的自信。 不过…… 康少雄显然不知道林东凡这通电话意味着什么,只当林东凡是真的在给人家交代交代回不去的悲剧。 于是又给林东凡送上一份免费的同情:“早知如此,何必呢?” 见林东凡蹙眉不语。 康少雄的成就感也浓烈了几分,指着桌上那只青花瓷尿壶又道:“早就提醒过你,如果全世界都说这是茶壶,那你就得说这是茶壶。如果你非要说这是一只尿壶,那有病的人就是你。你说你不进去,谁进去?” “草,栽赃居然栽出了社会哲理的高度,你他妈真是个人才。” 林东凡真是真想鼓个掌,奈何手里夹着一根烟,实在是不方便。 只能奉上一丝欣赏的笑容:“给你补充点历史知识——指鹿为马的赵高,最后真的死得很惨,灭三族!” “待会你就知道是你灭我,还是我灭你,别急。” 康少雄又抽两张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血渍。 坐在一边的李横波。 已然被康少雄这种张驰有度的手段所征服。 忍不住配合康少雄的节奏,给林东凡送了一波免费同情:“小凡子,都是成年人,别强颜欢笑装镇定了,想哭就出来吧。我保证不会嘲笑你,真的。我是一个有点底的人,除非你贡献的笑料真的戳中了我的笑点。” 说着说着,李横波嘴角便荡起了愉悦的笑容。 康少雄又道:“哭也没用,该进去就得进去,成年人,都必须为自己的冲动行为付出代价。” 闻言,林东凡笑而不语。 心想你这沙雕,总算是说了句正确的话——成年人,必须为自己的冲动行为付出代价。 但了个是! 今天付出代价的人肯定不是我林东凡。 等了差不多有十分钟。 四个民警走进了包间,领头的这个中年男,就是康少雄的铁哥们金兆丰,一个满族人,往上数几代也是响当当的皇亲国戚。 “老金,不是我挑你的理,你们现在出警的速度真得往上提一提。”康少雄指了指手腕上的表盘,抱怨不停:“瞧瞧,等得我花儿都谢了。” “……!!!” 金兆丰顶着一头尴尬的黑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动手。 他尴尬,并不是因为康少雄挑理。 而是因为刚才在半路上接到了上级领导的电话,领导做出了指示——谁颠倒黑白就抓谁! 第199章 送你一个双开 金兆丰瞧瞧坐在椅子上抽烟的林东凡,料想这位淡定哥,应该就是令上级领导慌得一匹的那位大佬。 没天理! 忒他娘的没天理! 长得一表人才也就算了,还能把市局的局座大人惊得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这淡定哥是什么逆天背景。 猜不透的事,老金也懒得费神去猜。 老金又瞧了瞧额头冒血飘红的康少雄,一阵无语,人家都是拿手机自拍,这哥们拿水晶烟灰缸自拍,真当自己是铁头侠? 有些事虽然心如明镜。 老金还是走程序问了一下原由:“这怎么回事?” “简单,我跟朋友在这吃饭,这个疯老婆子突然拿着把水刀果冲进来威胁我。我冒险夺刀后,也没把她怎么着,就是叫人把她赶出去。然后我们单位新来的这位林处长,他牛逼哄哄地冲了进来,操起烟灰缸就往我脑袋上拍!” 康少雄捂着受伤的额头,在空口白牙的栽赃大道上一路狂飙。 深受感染的李横波,也跟在屁股后面唱双簧:“这事我可以作证。刚才我亲眼看到林东凡拿烟灰缸砸康局的脑袋。林东凡这小子下死手,完全不把康局的脑袋当西瓜。若不是康局命大,现在指定躺在医院的手术台上。” 事实清楚,人证俱在。 按以前的办事程序,下一步就得把手铐掏出来,甭管林东凡冤不冤,得先把人控制住。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 老金瞧瞧振振有词的康、李二人,又瞧瞧全程淡定的林东凡,这他娘的也叫淡定?这是赤裸裸地无视康、李的指控。 真正的大佬,连吐出来的烟圈都是圆的。 唉! 这社会真是太残酷了,无形的暴击无处不在!可怜这两个大傻冒,被人赤裸裸地蔑视,还以为自己稳立潮头。 老金收起无限感恨。 客客气气地询问林东凡:“林处,关于康局受伤的这件事,你要不要解释一下?” 没等林东凡来得及回话。 一直忍怒沉默的宋问遗孀——黄素英,突然挺身而起:“林处长根本就没有碰他,是他们几个串通起来诬陷林处长!” “听清楚吗?” 林东凡抬头一问,那清冷的眼神,盯着老金直冒冷汗。 老金匆匆肃整警服,正色凛然地回道:“明白了,事实清楚!来人,把康少雄给我铐起来!” 惊不惊喜? 意不意外? 如果说老金是枚核弹,那么,林东凡那道清冷的眼神,就是启动核心的机械式密钥,咔嚓一扭。 轰! 把全场炸得鸦雀无声,一片死寂。 李横波惊傻了眼,满脑子都是问号——这他娘的什么情况??? 康少雄更是懵到了姥姥家,直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听,平时里那么机警的兄弟——老金,今天怎么就这么不靠谱? 脑子抽风? 康少雄定了定神:“老金,你今天出门是不是吃错了药?你嘴瓢了,抓错了人,知道不?赶紧的,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一个个还愣着干什么?铐起来!” 面对林东凡那道清冷的目光,老金心里也慌得一匹,根本就不敢跟康少雄叽叽歪歪。 身边那个民警也同样不敢再含糊。 掏出明晃晃的手铐往康少雄的手腕上一甩,喜提局座,立马就点亮了人生中的高光时刻。 这一刻,康少雄终于意识到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劲。 脸色一沉。 怒问金兆丰:“老金,今天这事你得跟我解释解释!受伤的人是我,我也有目击证人,你凭什么听信那个疯老婆子的一面之词?”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还漏了个目击证人。”老金向另一位民警甩了个指示性的眼神:“把姓李的也铐起来。” “是!” 也就眨眼间的功夫,李横波喜提银手镯一副。 李横波硬着头皮问:“我就是个吃瓜群众,一没打人二没骂人,你们是不是有点上纲上线?” “你吃没吃瓜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刚才信誓旦旦地说:你亲眼看到林东凡拿烟灰缸砸康局的脑袋!” 老金白眼一瞪,把李横波瞪得哑口无言。 比李横波更崩溃的人是康少雄。 康少雄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老金这家伙没聋,也不是听不到他说话,而是压根就不想回答他的任何问题! 人还没走,茶凉了。 正值当打之年的人生巅峰,怎么就发生了这种悲剧? 康少雄越想越迷糊,拧着眉头追问金兆丰:“你他妈跟我说句实话,我今天这一脚,到底踢到了谁的钢板?” “法律!” 老金毫不犹豫地给了个标准答案。 心想你他妈踢到了谁的钢板,你他妈心里没数?人就站在你面前,姓林!至于姓林的到底是什么背景,老子也想知道。 老金上前道:“林处长,麻烦你跟我们回局里录个口供。” “行。” 林东凡叼着烟起身。 见康少雄跟个怨妇似的瞪着两眼。 林东凡忍不住笑侃一句:“这是不服气还是几个意思?成年人,必须为自己的冲动行为付出代价!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你他妈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现在就像扎在康少雄心里的一根毒刺。 严重阻碍了体内的血液循环。 令脑袋充血。 头疼! 可惜的是,这个问题注定不会有答案,至少,到目前为止,林东凡并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有一本牛逼的红色家谱。 林东凡慢条斯理地安慰:“你好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别整得跟个脆弱的小媳妇一样,赶紧把哭丧的表情收一收。你放心,如果今天这事还不足以让你舒舒服服地躺平,回头我一定深扒你的历史,尽量送你个双开套餐……” “草!!!” 没等林东凡说完,康少雄已经像暴走的藏獒一样冲上前。 手被铐着没法施展。 便一脚踹向林东凡。 没悬念,林东凡本来就反应灵敏,退闪自如,再加上有两名警员迅速出手控制康少雄,结果当然是一脚落空。 被控制住的康少雄,依旧两腿乱蹬:“王八蛋!有种你别躲,看老子敢不敢弄死你!” “狗咬我,我不躲?莫名其妙。” 林东凡懒得再搭理康少雄。 又把目光转移到了李横波身上,笑呵呵地调侃着小李子:“桌上那只青花瓷尿壶,是你送的吧?你想借康少雄的刀子捅死我。真是巧了,我一个不小心就灭了你的复仇计划,你说气人不气人?” “……!!!” 李横波两眼一闭,表面波澜不惊,心里十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 恨怒情绪唤醒了原主人格。 这一刻他不是穿越者人格,而是真正的李横波,做梦都想将林东凡凌尺三千刀。 第200章 不识时务的沙雕 拥有双重人格的李横波。 平时都是第一人格主导一切(穿越者人格),当情绪处于恨怒状态时,第二人格(原主人格)则很容易冒出来主导一切。 尤其是当对面站的人是敌宿林东凡时,人格切换的概率极大。 此时此刻,第二人格觉醒! 真正的李横波,含恨登场! 作为一个法学专业出身的高材生,他自然知道那沙雕——穿越者人格,刚才做的事到底傻到了什么程度。 手上这副冰凉的手铐,就是犯傻的后果。 简直就是个法盲! 继承了原主的一部分记忆,还他妈是个法盲!妈的,也不看看林东凡是什么人,居然敢在他面前作伪证。 幸好…… 这事还没有严重到无法承受的地步。 伪证罪成立的前提,必须是案件已经立案,进入了侦查、审查起诉或审判阶段。 现在是出警现场,案件并未正式立案。 也就是说伪证罪无法成立,只能按治安条例来处理——提供虚假证言、谎报案情,影响执法!拘留五到十天就可以出来。 为了防止事态升级,造成无法挽回的严重后果。 不管林东凡说什么,现在李横波都是闭着眼睛,愤怒的情绪憋不住也得咬牙憋着,他可不想被林东凡送进监狱里。 相比之下,康少雄则没有这么冷静。 被民警押离现场时,康少雄还在咆哮个不停:“林东凡,我刺噢你妈!有种你就把宋问翻个底朝天,老子在里面等你!” 言外之意,谁帮宋问翻案,谁就会吃不了兜着走。 林东凡摇头一叹。 把宋问遗孀黄素英从椅子上扶了起来:“黄阿姨,走,去录个口供,送康副局最后一程。” “嗯。” 三年了,一直奔走在喊冤路上的黄素英,从未像现在这样欣慰过。 激动得眼泪有点湿。 虽然她对林东凡的背景一无所知,但林东凡能轻轻松松把康少雄拿下,料想这个林处长也不是个简单的人,应该可以还她一个公道。 一行人到警局录完口供。 关于康少雄诬陷林东凡伤人一事,虽是事实,但诬陷未遂,并未导致林东凡面临刑事处罚,也没造成严重的社会影响。 情节不算严重。 如果办案民警释放一点善意,林东凡也给予谅解,这事则可小而化之,康少雄也能免于刑事处罚。 但老金不敢进行调解。 甚至连想都不敢往这方面想。 且不说林东凡已经说过,要送康少雄一个双规套餐!上级领导的态度也很清晰,要求严肃处理康少雄的问题! 这回康少雄真成了砧板上的滚刀肉,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 傍晚。 老金亲自将康少雄押送看守所。 路上,老金陪着康少雄一起坐在车后排,感伤连连:“兄弟,这回真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你惹了不该惹的人。” “……!!!” 下一站就是看守所,康少雄已然心如死灰,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想多说,至今仍想不明白林东凡到底是什么背景。 老金又道:“林东凡是从江澜省调到你们总局,而且连升两级,一来就翻宋问案,这背后能没点故事?这种人你也敢惹,让我说你什么好。” “照你这意思,我成了上层斗争的炮灰?”康少雄扭头瞧了瞧老金。 老金耐着性子分析:“江澜省的高家,利用李横波的报仇心理,指引他来找你,就是想借你的手压制林东凡。说白了,李横波也是一枚棋子。但李横波那小子比你沉得住气,懂明哲保身。林东凡羞辱刺激他,他也能忍。” “就我是个大傻逼?” 康少雄白眼一斜,眼子里全是不屑之色。 老金愁眉不展:“自己拍了自己一烟灰缸,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送进了监狱。这种事,一般的傻逼做不出来,只有顶级傻逼能做到。” “……!!!” 康少雄忍着万箭扎心的阵痛感,此仇难报成追忆,只恨当时屌炸天!太惘然……然并卵,这辈子怕是没机会翻身。 在上下五千年的历史长河中,就没有哪个炮灰能卷土重来。 康少雄弱弱地问:“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能不能帮我安排一下?我想见见海矿集团的贾玉璋。” “贾玉璋是宋问案的涉案人之一,林东凡瞪着两眼盯着他。”老金道:“你如果真的把我当兄弟,你就不应该提这种要求。” “……!!!” 康少雄的情绪一下子跌入了万丈深渊。 硬着头皮解释:“我想见贾玉璋,并不是为了串供……” “我知道,你只是心有不甘,想少坐几年牢,但这大概率又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节奏。”在老金看来,现在康少雄只剩一条路:乖乖地配合林东凡,把当年办理宋问案的所有细节都和盘托出,兴许能争取个立功表现。 于是老金又提醒康少雄:“林东凡一个电话,说把你拿下就把你拿下,你还较个什么劲?识时务者为俊杰。” “老金,你莫不是林东凡派来的逗逼吧?”康少雄疑道:“你怎么处处长他人志气,灭兄弟我的威风?” “果然是忠言逆耳。”老金郁皱眉头:“我他妈也是闲得蛋疼,明知道良言劝不了该死鬼,我多什么嘴啊。” “会不会说人话?”康少雄憋着想锤人的冲动:“几十年的兄弟,你居然说我是该死鬼,说两句好听的,会死是不?” “不好意思,老子只会说人话,不会说鬼话。”老金放下车窗玻璃,点上一根香烟,又劝了一句:“现在你只能认命。” “老子凭什么认命?草!” 康少雄把心一横,做出了顽抗到底的决定。 眼下的诬陷罪,情节不算严重,就算从严处理也是三年以下的有期徒刑。但宋问一案若是认了命,那就不知道要判多少年。 他坚信一点——海矿集团的贾玉璋,肯定也不会认命。 他这些小心思,都逃不过老金的眼睛,几十年的老朋友,老金看到他这么不上道,心里也是百般无奈。 老金意味深长地感叹了一句:“他姓林啊!姓林!!!” “姓林又咋了?比我姓康的更高贵?刺噢他妈!”康少雄不仅没有get到老金的意思,还虎躯一震,瞪出一道鄙视的小眼神。 把老金郁闷得无力吐槽。 妈的,果然是傻人必有傻灾,自生自灭吧你! 京城姓林的人固然有很多。 你丫的也不仔细想想,能一个电话就把你拿下的林姓大佬,全城有几个? 老子都能想明白的事,你丫的到现在还想不明白,真特么沙雕! 人家把虎头铡抬出来,你丫的居然主动把脑袋脖子往前伸。 你若不死,那真就是个奇迹! 第201章 凡哥震惊全局 康少雄被刑拘的第二天,总局炸开了锅。 办公室。 三个有为青年搁下手头上的工作,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风韵长存的少妇姐许晴,你一言我一语地八卦着林大处长的牛逼事迹。 “什么?康副局被拘了?他犯了什么事?” “听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偷谁的鸡?” “昨天在四季饭店,康副局拿这么大的烟灰盅,自拍脑瓜子,想诬陷侦查处的林处蓄意伤人,结果把自己送进了看守所。” “草,康副局真是个狠人。” “林处才是真正的狠人,一个电话不知道打给了谁,稳控全场。” “晴姐,他怎么个控法?” “出警的那个老金,是康副局的铁哥们。你们猜怎么着?老金到场之后,手铐一掏,把康副局给铐得一脸懵圈。” “草,林处这么牛逼?” “那也叫牛逼?那是相当的牛逼!他第一天来单位,打眼一瞧,我就知道他不是个凡人。” …… 办公室里,永远都有聊不完的八卦话题。 但今天这个八卦话题,明显比以往的八卦话题更带劲。 林处入职不到一个月就把康副局给送进去了,这恐怖的越级吊打,实力耐人寻味。 原本休假在家,打算外围观战的彭天华,今天也回到了单位。 彭天华把心腹小赵叫到自己办公室,严肃地交待小赵:“通知下去,立刻启动调查!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得彻查到底!” “查海矿集团还是?”小赵有点拿捏不定。 彭天华不假思索地作出指示:“要坚持两手查,一手查海矿集团,一手查康副局的黑历史。醒目点,别什么事情都等着林处过来赶驴推磨,你们要自觉地跑起来、自觉地转起来。” “明白了,我现在就去落实。” 小赵转身欲走。 彭天华又提醒一句:“记着,山不厌高,海不厌深,我估计林处也不会厌你们傻。只要你们把工作积极性提起来,你们还是林处眼中的好同志。” “有道理。” 小赵认真地点了点头,时刻保持着虔诚与虚心。 …… 此时的局长办公室,气氛也有点凝重。 身为局座的李明堂,背负两手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一脸沉思状。 办公室主任秦岭东站在一边评价:“李局,林处这次的动作不可谓不大,事先也没打声招呼……” 话里话外,有点埋怨林东凡目中无人的意思。 李明堂机敏地打断这个话题:“康少雄构陷林东凡同志,林东凡同志只是临场决断,这属于偶发事件。” 言外之意,人家临时自个卫,还需要打招呼? 事发突然! 又不是人家事先谋定好的事。 秦岭东立马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连忙纠错:“是我想太多了,李局,那这事现在该怎么跟外界通报?” 李明堂回到自己座位上,仔细想了想。 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现在大家都说:康少雄违法违纪,为掩盖自己的黑历史,妨碍侦查处的侦查工作!林东凡同志刚正不阿,迎难而上,不愧是敢刨人祖坟的反贪第一人。” 好一个“现在大家都说”,我只听到你说。 秦岭东秒懂李局的意思。 李明堂端起热腾腾的茶水吹了吹,又提醒秦岭东:“林东凡重启宋问案的调查,并不是像大家说的那样独断专行,他有向我请示。” “……!!!” 秦岭东惊出一头黑线,庆幸自己没有冲动地指摘林东凡的不是。 这事细思极恐。 关于重启宋问一案,假如林东凡真的跟李局打过招呼,而李局却一直装聋作哑什么也不说,任由康少雄阻碍调查。 那只能说明,李局也是个猎人,一直在等康少雄自露马脚。 不过…… 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康少雄只是枚微不足道的棋子,或者说是根导火索,李局和林东凡布局拿下姓康的,只是为了顺藤摸瓜。 暗思至此。 秦岭东谨慎地向李局表态:“李局,原则上,我个人十分支持林东凡同志铁腕出击,包括清查我们单位内部的蛀虫。” “呵呵,有你的支持,相信他的阻力会小很多。” 见秦岭东表态清晰,李明堂也不再重锤敲打。 李明堂又吩咐:“那你去协调一下各单位,督促各单位全力支持林东凡同志的工作。宋问畏罪自杀一案,是搁置了三年之久的大案要案,牵涉甚广。要想尽快查个明白,没有大家的支持是行不通的,让大家多配合点。” “我也正有这想法。” 秦岭东与李明堂聊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 离开李局的办公室之后,立马就发布了内部通告,主要是通报康少雄违法违纪被刑拘一事,经组织研究决定,免去康少雄的一切职务。 否定康少雄,就等同于肯定林东凡。 这条通告一贴出来,那些嗅觉敏锐的人立马就意识到了风向的变化,往后该配合谁的工作,大家都心里有数。 当天下午。 平时从不去单位饭堂吃饭的秦岭东,特意去饭堂将就了一餐,就为了跟林东凡聊上两句。 “东凡同志,不介意我坐在这吧?” 秦岭东端着餐盘,走到了林东凡面前。 林东凡搁下筷子起身,客客气气地挥手引座:“秦主任,你能赏脸陪我一起吃饭,那是我的荣幸,请坐。” “那我就不客气了。” 秦岭东在林东凡对面坐了下来。 边吃边聊:“今天我找李局谈了一下,对于你重启宋问案一事,我跟李局的态度是一致的,举双手赞成。” “谢谢秦主任的支持。” 面对积极表态的秦主任,林东凡并不感到奇怪。 昨天一个电话就把康少雄给拿下了,单位里这些人精都怕被牵连,一个个多少有点忐忑。 今天一整天,走到哪都是马屁现场。 林东凡坦言:“说真的,我也不想对自己单位的人下手,但康少雄就是根臭钉子,不拔掉他,很多事根本就没法展开。” “我理解你的初衷,这事没误会,我一直都是抱持着支持你的态度” 秦岭东再次表态。 又试着问了林东凡一个敏感的问题:“海矿集团的那些事,已经是陈芝麻烂谷子,之所以会办成死案,被搁置三年之久,主要原因就是取证难。关于国资被侵噬的事,你现在有没有掌握到什么线索?” “你也说了,取证很难。线索,哪是说抓就能抓到。” 谈笑间,林东凡低头扒了一口饭。 也是这种神秘莫测的笑容,令秦岭东遗憾地意识到自己还是唐突了点,林东凡根本就不相信他,又怎么会跟他说这些。 第202章 蹲在号子里的逼神 拔掉康少雄这根钉子,最大的意义在于让总局内部的这些人知道什么叫铁腕反腐,什么叫大势所趋无人可阻。 在接下来的调查中,各单位的协助力度也是不遗余力。 三个月后,穿短袖的盛夏。 由侦查处副处彭天华带领的调查小组,给林东凡提交了一份长达三十几页的调查结果,恐怖如斯。 彭天华在案情讨论会上汇报: “2007年1月1日。 海矿旗下的江澜油田分公司披露财报,同比上年亏损259亿。首次提出转让江澜油田资产的人是贾玉璋,理由是减轻负担、轻装上阵。 这件事有会议记录可查。 在随后的财务审计、资产评估、挂牌招标、签约备案、产权变更等程序,都是由时任总经理沈冰负责。 宋问死后,沈冰也辞职离开了海矿集团。 外界传言,沈冰是因为害怕才辞职,并对宋问的事闭口不谈,给人留下了无限的想象空间,就好像宋问真的是畏罪自杀。 然而,外界不知道的是,沈冰还有另一个身份。 她是贾玉璋的情妇。 据黄素英口述,在宋问被纪委约谈的前一天,也就是被杀的前两天,宋问曾严厉地批评过沈冰,叫沈冰去自首。” 彭天华汇报到这里的时候,脸上已经腾起了遗憾之色。 在座的各位,脸色也有些凝重。 宋问短短六十年的人生,在石油领域呼风唤雨,对手下的人终究是仁慈。如果他当时狠一点,直接叫人把沈冰控制起来,那他也许不会死。 林东凡问彭天华:“黄素英口述的这些事,有没有证据?” “目前没有这方面的证据,但宋问死的时候,黄素英在现场,黄素英亲眼看到自己的丈夫被枪杀。”彭天华道。 闻言,林东凡不由得眉头微蹙。 难怪黄素英会被扣上一顶“疯老婆子”的帽子,当年,某些人以卑劣手段把黄素英送进精神病院,就是为了剥夺她的作证资格。 刑讼法有规定:有精神缺陷的人不能作证。 彭天华继续汇报:“在贾玉璋、沈冰等人的操作下,高璐的天行集团一路畅通无阻,以极低价格拿下江澜油田,造成国有资产损失达36亿之多。” “沈冰辞职后在做什么?”林东凡问。 彭天华翻开下一页材料。 愤愤不平地汇报:“她目前创立了红色影业公司,依托固有的体制资源,拍一些主旋律电影,收割国家的补贴红利。” 顿言片刻。 彭天华又进一步向林东凡汇报:“当年康少雄在侦查此案时,曾把沈冰带到总局问过话。关于沈冰非法操作、贱卖国资的一些证据,都掌握在康少雄手里。我们查到,这三年来,沈冰每年给康少雄的海外账户转了500万封口费。” “照你这意思,沈冰才是这个案子的核心突破点?”林东凡问。 彭天华点了点头:“直接从贾玉璋身上下手,难度太高。我认为,只要拿到沈冰的犯罪证据,将沈冰抓捕到案,便可以顺藤摸瓜。包括宋问被杀的真相,背后极有可能也是沈冰雇的凶手。” 林东凡点了点头。 当场作出指示:“关于宋问被杀一事的真相,目击证人只有黄素英。这事你们抓紧点,尽快带黄素英去做精神鉴定。只有证明她没有精神病,她才有资格出庭作证。同时,要确保黄素英的人身安全,以防不测。” “精神鉴定的事已经安排好了,明天就可以带她去做。”彭天华道:“眼下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们需要想办法让康少雄交待问题。如果他肯交出沈冰的犯罪证据,那我们便可以省掉很多麻烦,直接抓捕沈冰。” “这事我来办,你们先顾好黄素英那边的事。” 散会后,林东凡带着两个侦查员,直奔看守所。 康少雄——沈冰——贾玉璋——高璐——高鹏——??? 整条腐败链,现在已经清晰地浮现在林东凡的脑海里,只剩那三个巨大的问号还不敢瞎猜,也许是邹玉刚,也许是自己想得有点多。 不管怎样,先把前面几个关卡打通了再说。 与此同时。 被羁押了三个多月的康少雄,早已经适应了看守所的苦逼环境,现在他已经是监室的号长。 苦逼的环境,并不妨碍他苦中作乐。 他盘腿坐在通铺上,口若悬河地跟狱友们吹牛逼:“……官不大,也就混到副厅级。” “雄哥,这么大的官,没少捞吧?”一狱友问。 康少雄嗤之以鼻地轻笑着:“贪?您还别不信,一分没贪,钱在我眼里就是串数字。咱在二环有套一千多平米的四合院,那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家底。这些年又搞了点投资,现在名下有九套房。不差钱,当官就图一乐呵。” “雄哥牛逼。” 狱友们纷纷翘起大拇指,羡慕之色跃然于脸上。 不料有个缺心眼的狱友突然抛出一问:“雄哥,你当这么大的官,又一分没捞,怎么拍个脑袋就进来了呢?还是实力不够啊。” “说到这个实力,这么跟你们说吧。”康少雄摆着手反复强调:“我不知道啊,都是祖上的事,我就随口一提,你们听个乐呵。我们康家,在大清的时候也是皇亲国戚,正儿八经的贵族,齐佳氏听过吧?镶黄旗啊,不知道吧?” 众狱友一脸懵逼,确实不知道。 康少雄又滔滔不绝地讲: “什么是实力?甭管对方是谁,我若不想进来,谁也奈何不了我。 主要是外面的大鱼大肉吃腻歪了,想进来换换口味,清清肠子。 哥几位瞧见没? 我进来的时候150多斤,现在顶多也就120。 别看我只瘦30斤,这都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健康啊。这年头,谁不知道肥头大耳是种病?千金难买一长寿。” 闻言,众狱友笑的笑,无语的无语。 就在康少雄直达装逼巅峰的时候,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身穿制服的管教进来传令:“6b2010,反贪局提审,出来。” 听到专属于自己的熟悉编号,以及反贪局这三个字,康少雄瞬间破防,盘在通铺上不想起来:“搞错了吧你们?我这是刑事案,不归反贪局管。” “一天天的就你逼事多,赶紧起来。” 管教直接掏出手铐,把康少雄的双腕一锁,立马就把康少雄的逼格灭得无影无踪。 康少雄是真不想出去。 他就算用屁股想也能想到,来提审他的人肯定是林东凡。 第203章 老王去你家修水管了 这是林东凡第一次来提审康少雄。 随行的两位侦查员,一个负责做笔录,一个负责拍视频,这年头的执法记录仪才刚刚开始普及应用,还不是很先进。 在监室里,康少雄是狱友们崇拜的大佬。 当走进提审室,见到稳如泰山的林东凡时,康少雄的自豪感便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挫败感,时刻散发着憋屈的气息。 “说吧,是不是有什么事想求我?” 康少雄坐下来后,努力摆出一副气定神闲的大佬样。 面对形象大变的康少雄,林东凡凝眸皱眉:“你瘦了,这是睡不着还是吃不饱?” “老子吃嘛嘛香,每天一觉睡到大天亮,舒服着呢。”康少雄轻笑:“你想看我笑话,来错地方了,知不知道减肥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是什么?” “减肥的最高境界就是搞事情,然后来这地方待上几个月,不仅可以百分百瘦下来,吃和住还有国家买单。” “草,居然被你悟到了一条减肥捷径,牛逼。” “那必须牛逼。我康少雄,在外面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在里面,照样是当号长的料。监室里的几个哥们甭管什么来历,都听我使唤。” “现在你已经减肥成功,想不想早点出去?” “不想。” “不想?” “对,我不想。都是同行,你的套路我熟。你不就是想我松松口,想用戴罪立功来套路我?我就不成全你。” 说到这,康少雄就跟点中了林东凡的死穴一样。 脸上荡起了得意的笑容。 林东凡泰然自若地提醒他: “三年前,你掌握到了沈冰的犯罪证据,但你却把她给放了,目无法纪。 后来,沈冰每年给你的海外账户转五百万封口费。 对不对? 如果没证据,我不会来找你。 你若现在坦白,交出沈冰的犯罪证据,还来得及。 对抗审查会有什么后果,你自己心里清楚,将来铁定是顶格处罚,你就算把牢底坐穿都不一定能出来。” 反杀就是这么简单。 林东凡三言两语,把康少雄给灭得直眉楞眼。 康少雄原本以为林东凡会把侦查重点锁定在贾玉璋身上。 那样一来,便没什么好顾虑,贾玉璋从来就不是个轻易认命的人,再加上姓贾的级别高,一般人都动不了他。 没想到林东凡这家伙会从已经离职的沈冰下手。 妈勒戈逼! 哪个环节薄弱你就往哪捅刀子。 但沈冰的犯罪证据,万万不能交给林东凡。、 否则,后果不是他康少雄能承受得起!到时别说是立功减刑,搞不好就见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交出沈冰的犯罪证据,捅的可不仅仅是沈冰一个人,还有沈冰背后的那些大佬。 在这条恐怖的腐败链上,他康少雄谁也惹不起。 过去这三年。 沈冰每年往他的海外账户存五百万,也不是什么封口费,而是油田分红,是的!他康少雄也是这条腐败链上的一员。 痛思好一阵…… 康少雄硬着头皮狡辩:“三年前,我的身份证丢失过,所谓的海外账户,是别人盗用我身份证开的户,跟我没关系。” “确定要对抗审查?”林东凡似笑非笑,两眼直盯着康少雄。 康少雄懦弱地低着头,逃避林东凡那犀利的目光:“谁对抗审查了?莫名其妙,我少在这栽赃陷害,小心我告你!” “呵呵,如果这是栽赃陷害,那你为什么不理直气壮的抬起头来?看着我找眼睛回话!” 说到最后一句时,林东凡加重了语气。 康少雄把头一胎,胀得面红耳赤:“抬头就抬头,你以为我怕你?真他妈搞笑!我警告你,你少在这威胁我,老子不是吓大的!” “昨晚,你老婆好像渴了,叫了隔壁老王去你家修水管,你真的不想早点出去?”林东凡意味深长地望着康少雄。 康少雄不屑一顾地轻笑:“这都是老子玩剩的心理战,你忽悠不了我。” “你老婆的左腿上,纹了一只黑蝴蝶。”林东凡皱了皱眉。 康少雄还是不以为然:“这么热的天,我老婆喜欢穿短裤,露出大腿上的纹身很正常,这说明不了什么。” 林东凡又道:“你不在的时候,老王天天叫你老婆黑蝴蝶。” 康少雄脸色怒沉:“放屁!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 “唉……你对自己太自信了,老王比你能干……”林东凡摇了摇头,将一张高清照片放在康少雄面前。 康少雄定睛一瞧,那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 好炸裂的现场! 那个不守妇道的贱人,修水管居然修到床上去了,姿势还……妈的!结婚十几年,从没跟老子用过的姿势,居然便宜了老王。 “要不要早点出去?”林东凡耐着性子问。 康少雄像只情绪崩溃的野兽一样,尽管戴着手铐,动作很不方便,依旧将照片撕成了碎片。 末了,双手往桌上子猛力一锤。 瞪着林东凡怒吼:“不就是被老王偷了家?等老子出去后,老子先睡老王的老婆,再睡老王的女儿!老子有钱,没有搞不定的女人!” “我是问你,你想不要早点出去?”林东凡目不转睛地盯着康少雄。 康少雄就像被人踩到了尾巴似的。 双拳又一次猛捶桌子。 梗着脖子疯吼:“不想!不想!老子一点也不想早点出去!还有什么心理攻击,你他妈尽管放出来,老子接着!”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那你在这里面待着吧。” 林东凡摇头一声叹息,也懒得再说废话,起身准备走人。 康少雄像野兽一样咆哮着: “姓林的!今天你羞辱我,你是过足了瘾!但你她妈别得意太早,没有人可以给宋问翻案,我说的!不信走着瞧,你若是不知进退,不仅宋问活不过来,他老婆也会死!还有你,也会死无全尸!” “狗急跳墙了吧?这么聒噪。” 林东凡望着情绪崩溃的康少雄。 越看越觉得这家伙真是那啥来着,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就他这贱性,配得上老王送给他的那顶绿帽子。 林东凡感慨万端地摇了摇头:“每天记得看报纸,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顶多一个礼拜,你就可以在报纸上看到沈冰被捕的新闻。你招不招供,对我来讲,其实没啥影响。瞪啥?老子就是这么牛逼。” “有种你去抓啊!!!” “别不服,我老婆的眼里只有我,谁都撩不动她。” “你老婆眼里有谁,关我屁事!” “嗯,我就是想告诉你,人比人气死人,老天对我太不公平了,根本就不给我戴绿帽的机会。” “噗!!!” 康少雄怒喷二两老血,当场忘了自己还有九套房和1500万海外存款,脑子里就剩一片空白,我是谁?我在哪?为什么我的心脏隐隐作痛? 第204章 白空套手狼的冰姐 康少雄被气得吐血,很快就被人抬了下去。 这事令林东凡感慨万端,这位曾在总局叱咤风云的大佬,宁愿自己吐血三升也不反咬石油链上的那些人。 可见石油链上的那些人确实不好惹。 任重而道远啊! 那都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败类,真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出于安全考虑。 林东凡一走出看守所就给彭天华打了个电话:“老彭,黄素英的精神鉴定做完了没有?” “正在做。” “现在她是宋问被杀的唯一目击证人,做完精神鉴定后,别让她回家,另外给她安排一个隐蔽的住所,先把她保护起来。” “林处,康少雄那边是不是不配合?” “背后的人敢杀宋问,便敢杀康少雄和黄素英。我估计康少雄也不是不想立功减刑,主要是怕死。” “明白了,黄素英的安全问题,我会慎重安排。” “那先这样,有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林东凡挂完电话,驱车赶往红色影业公司,打算会会那个沈冰。 三年前,沈冰虽然辞职离开了海矿集团,但她并未退出权力圈。红色影业公司,就是她依托背后权力所创立的一家公司。 现在影视圈的人都管她叫冰姐。 一个四十岁的女人,搞钱很有一套,她所创立的红色影业公司,不直接参与影视作品的拍摄,但每年都有好几十亿的进账。 冰姐玩的就是空手套白狼。 去年,她曾走进南州的尚氏传媒公司,把一部军旅题材的剧本甩到尚可清面前,问尚可清:“有没有兴趣拍这部剧?” 尚可清打开剧本一瞧,兴趣挺大。 当时《士兵突击》火遍荧屏,军旅题材,成了许多投资人关注的香饽饽,再加上主旋律题材容易申请专项补贴和税收优惠。 圈里大佬们都想趁热蹭上一口鲜肉。 然而,那种剧并不是谁想拍就能拍。 尚可清当时很遗憾地感慨了一句:“剧是好剧,就是很难过审,需要有关部门的大力支持才能拍。” 沈冰笑呵呵地打包票:“电视剧你来拍,过审的事交给我。回头,你只需给我们红色影业公司一个联合出品的位置。” 这话只听前半段,像是那么回事——仗义! 再听后半段。 尚可清便有种哑巴吃黄莲,想吐槽也没地方吐的郁闷感。 原因很简单,对方这是在玩权力游戏! 沈冰有实力让敏感题材过审,自然也有实力让不敏感的题材过不了审!若是不答应她,她随时都可以让你投资的影视项目无法上映。 懂事的尚可清,最终只能忍痛割肉。 沈冰一分钱都不用出,成为联合出品方之一,共享影视版权。等作品拍出来之后,若是亏了,她没损失;若是赚了,她得按出品协议分红。 一招空手套白狼,套完东家套西家。 凭着“红色”两个字在圈里横着走。 不过,在林东凡眼里,沈冰的“红色”只是一种“伪红”,确切地说是对“红色”两个字的玷污,不堪一击! 婶婶谢允心是干嘛的? 她管的就是这个,随便一句话就可以切断沈冰的非法财路。 林东凡带着两个侦查员,走进红色影业公司,直接向前台小姐姐亮出自己的工作证:“你们沈总的办公室在哪?带路。” 前台小姐姐吓了一跳:“你们这是……” “请配合调查,带路。” 林东凡一声令下。 前台小姐姐屁都不敢多放一个,立马挥手引路:“这边请。”当推开沈总办公室的大门时,林东凡不禁有点失望。 办公室里没人。 前台小姐姐把沈冰的秘书叫了过来,是个看起来很干练的职业女性,叫白晓霜。 林东凡直问:“沈冰在哪?” “林处长,你们先坐会。”白晓霜显然嗅到了危机意识,亲自给林东凡等人冲了几杯咖啡,不敢怠慢。 随找事又坐下来陪聊:“林处,我们沈总是个大忙人,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谈合作。说真的,这会儿我也不知道她在哪。” 妈的,真人面前说瞎扯蛋,跟老子打马虎眼? 林东凡淡淡地责令:“立刻打电话叫她回来。” “林处,您找我们沈总到底是什么事啊?能不能跟我说说,能解决的,我尽力帮您解决。”白晓霜试图套话。 林东凡脸色微怒:“我叫你打电话,你是听不懂还是怎么回事?” “林处别生气,我现在就去打电话。”眼看林东凡这人不给面子,白晓霜也不敢硬刚,起身想走。 林东凡冷喝一声:“坐下!就在这打,想办法让她回来。” “那……好吧……” 白晓霜尴尬地坐回沙上。 当着林东凡等人的面,掏出手机拨通了沈冰的电话:“喂,冰姐,反……” 没等她把单位名称报出来,林东凡怒夺手机。 直接将电话挂断。 林东凡冷冷地警告白晓霜:“别跟我耍花样!就说尚氏传媒的尚总找她谈合作,在办公室等她,叫她回来一趟。” “明……明白了……” 白晓霜吓得心惊肉跳,当即不敢再耍心眼。 她重新拨通沈冰的电话。 并自觉地打开了免提功能:“喂,冰姐,刚才手机没电。你现在在哪?尚氏传媒的尚总在办公室等你,有个项目要跟你面谈。” “现在?” “对,就是现在。” “我现在回不去啊,在国外,要周末才能回京。” “那尚总这边……” “他那部《太囧》不是拍完了吗?你跟他说,到时我去给他捧场,有什么事在庆功宴上谈。” 听沈冰这么一说,白晓霜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瞧了瞧林东凡。 见林东凡点头同意。 白晓霜这才给沈冰回话:“那好吧。” 等她挂完电话。 林东凡又把手伸到了白晓霜面前:“麻烦你交出手机,跟我们走一趟。在沈冰没有回国之前,你不能再与任何人接触。” “……!!!” 白晓霜一阵无语。 不过,她担任沈冰的秘书已经有两年,对沈冰的事多少也有些了解,感觉林东凡这么做纯粹是多此一举。 白晓霜把手机交给林东凡:“其实你没必要这样,冰姐根本就没把你们这些人放在眼里,她不可能会潜逃。” “别废话,走吧。” 说真的,林东凡也感觉沈冰不会躲在国外不回来,毕竟她的根基在国内,但防范的事还是要防范。 第205章 这个傻柱有榔头 远在海外参加国际电影节的沈冰,影视项目一个都没谈成,国外片商对她的红色题材一点兴趣都没有。 她回到酒店就开骂:“只要按我的剧本拍,光是补贴这一块就可以捞个盆满钵满,能亏到哪去?真特么一群傻逼歪果仁。” 同行的几个助理都不敢接话。 她又发牢骚:“国内也是一群傻逼,老娘漂洋过海谈项目,也是想输出我们的影视文化,弘扬国风,他们居然反过来说我给歪果仁送钱!” 身边几个助理还是不敢接话,怕一个不小心会撞枪口上。 冰姐脾气大。 这是圈里人尽皆知的事。 沈冰一路吐槽,直到手机响起,这才收起满肚子牢骚。 来电显示——药逼。 药逼,这是沈冰给贾玉璋的鄙视标签,意思就是说老贾每次干活前都需要嗑药,老废物一个。 沈冰先示意身边助理出去。 当接通贾玉璋的电话后,她立马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骚里骚气:“贾爷,是不是又想我了?今天我可陪不了你,人在海外。” 电话里一片沉默,什么声音也没有。 沈冰有些纳闷:“怎么了贾爷?您该不会是生我气吧,我真在国外……” “今天林东凡去提审了康少雄。” 电话里传来低沉的声音,无形中透着一股沉闷的气息。 沈冰神色微惊:“康少雄敢咬人” “姓康的知道轻重,不敢乱咬。”贾玉璋回道。 沈冰顿时松了口气。 她脑袋一侧,把手机夹在肩膀上,腾出双手倒了杯红酒:“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已经活腻歪了,没咬就行。” 电话另一头的贾玉璋沉默片刻。 又吐出一条沉重的信息:“他们带黄素英去做了精神鉴定,看样子,这次是铁了心要给宋问翻案。”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把这个麻烦处理掉。” “利索点。” “我办事您放心,出了事我一人担着,绝对连累不到您。” 沈冰的声音也变沉重了许多,但这并不妨碍她品尝杯中的红酒,她喝的仿佛不是酒,而是那些卑贱者的血液。 在她眼里,不知死活的黄素英,就是一个卑贱者。 和贾玉璋通完电话后。 沈冰又拨通了柱子的电话:“黄素英想老宋了,你去送送她。”简单一个指令,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山雨欲来风满楼。 她又想起之前白晓霜打电话叫自己回国的事。 不由得心生疑虑。 当即给尚氏传媒的尚可清打电话,核实真伪:“尚总,听说你今天去我公司了?” “对啊,你不在,搞得我白跑一趟。” 此时尚可清也在京城。 他早在半个小时前就已经接到了林东凡的电话,虽然,他对林东凡的无理要求很无语,但是,该配合演戏的他还是很配合。 没办法,林东凡现在的财富每天以几何级数增长,太吓人。 尚可清在电话里反问沈冰:“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想拍一部主旋律大电影,剧本都写好了——长津湖。” “快了,过几天就回去,到时我会去参加你的庆功宴,给你捧场。” “行,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好勒,那先这样,其它事等我回国再详谈。” 打完这个电话,沈冰也松了一口气,心想林东凡那家伙的手上到底还是缺少一些证据,暂时不敢动她。 眼下只要把黄素英送走,那宋问畏罪自杀一事,便可铁板钉钉,谁也翻不了案。 想到这。 沈冰又给柱子发了一条信息:“在我回国之前,要把事办妥。” “……” 不懂拼音输入法的柱子,像以往一样,回了个省略号。 柱子住在三环的一个大杂院里,就租一个十几平米的单间,小窝乱得像个贫民窟,每天独来独往。 五年前,他还是个翻墙入室的梁上君子。 有一天他摸进了沈冰家里,本来想顺点值钱的东西就走,无意看到洗浴间里那若隐若现的身子,当场就觉醒了男人的原始血脉。 冲去把沈冰拖到沙发上,做了一回真正的男人。 完事后他担心沈冰会报警。 便想用随身榔头检验了一下沈冰的脑袋瓜子保不保熟,然后再将沈冰装进大号旅行箱,送沈冰去奈何桥。 不料…… 当他把榔头举起来的时候。 沈冰突然吐出一丝意犹未尽的呢喃声:“爽死我了,哥,你是个处长吧?能不能再来一次?我给你钱。” 柱子当时就凌乱了,怀疑自己遇到了神经病。 再来后…… 柱子便成了沈冰呼之即来、挥之则去的工具人,只要沈冰一个电话,不管是上床还是下地狱,他都义无反顾。 但柱子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工具人。 他觉得自己是个懂报恩的人。 在他看来,像沈冰那种哪哪都带劲的成熟大姐,不仅没报警抓他,还给他再来一次的机会,完事后又带他去买衣服,给他钱花,那就是再造之恩。 他的人生本来是灰色的,因为有了沈冰才变得五颜六色。 这些年。 他已经帮沈冰干掉了四个不识抬举的人。 现在! 黄素英是他的第五个狙击目标。 这次他不打算用枪,因为沈冰曾交待过他,京城不是荒郊野岭,做事要谨慎一点,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 他带着随身榔头,开着二手面包车出发。 在黄素英的家门口盯了半天梢,没看到黄素英回来。第二天,他调整了追踪策略,去盯负责此案的彭天华。 关键证人必受保护——这是柱子多年来摸索出来的经验。 开着面包车一路尾随。 他却不知道: 论侦查与反侦查能力,彭天华完全可以当他的祖师爷。老彭毕竟是术业有专攻,常在河边走,从没湿过鞋,只湿过裤裆。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彭天华,会时不时地看看后视镜。 早就留意到了尾随在后的面包车。 彭天华掏出手机给林东凡打电话:“林处,有辆面包车一直跟着我,估计是我这段日子查案太给力,有人想干掉我,你说我是停车还是不停车?” “你车上有几个人?”林东凡问。 彭天华回道:“就我和小赵,小赵在开车。” 林东凡回道:“就你们两个废物,如果动手,肯定是干不过人家。” 彭天华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我的实力,你最懂。现在我慌得一匹,你说咋个办?” “把车开去派出所。” “也不行啊。” “怎么不行?” “如果我往派出所跑,对方肯定不会跟上来。逃了这一次,下次怎么办?保不齐他们会找到我家里去。关键的关键,得把想害我的人逮住。” “那你先报警,跟警方约好一个地点,你把人引到指定的地方。” “看来只能这样。” 挂断电话后,彭天华又瞧了瞧后视镜。 见面包车还尾随在后面,心里是真的有点慌张,他是真不想死,想想自己若是死了,老婆带着孩子改嫁,改子管别人叫爸爸。 到时,彭家列祖列宗的棺材板都会炸飞,绝对压不住。 这是事关彭家荣辱的大事。 第206章 杀手哥场外求助 彭天华遵照林东凡给的建议。 拨通了报警电话:“西城分局吗?我是最高检的彭天华,有人尾随我,想对我下手。对,威胁到了我的人身安全。我现在把他引到西城那个烂尾工地,你们先过去埋伏好,待会给他来个瓮中捉鳖。好,一会见。” 挂掉电话后,彭天华又叫小赵先到附近绕两圈,别急着去烂尾工地,给警方留足布局的时间。 没过多久。 彭天华便无语问苍天,苍天也不鸟他。 西城分局派了五个民警在烂尾工地埋伏着,领队是前任领导康少雄的铁哥们金兆丰。 以上都不算重点。 重点是面包车抵达烂尾工地之后,第一个从车上下来的人居然是他儿子。 六岁小屁孩,背着个卡通书包。 一下车就跑过来喊:“爸爸,我妈太不靠谱了,说好来接我放学又没来,你能不能给我换个妈。” 关于给熊孩子换妈的问题,彭天华只敢在梦里想想。 现在肯定不敢想。 也没空想。 第二个从车上下来的人是柱子,柱子今天穿了一身洁白的运动装,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与窝在大杂院时的形象截然不同。 现在他更像个带肌肉的体育老师。 柱子一下车便摆出老师的威严:“子轩他爸,我说你们这些做家长的,能不能重视一下自己的孩子?全校的孩子都走光了,就你家子轩一个人,傻站在校门口等家长。如果孩子被人拐了,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好猛的吐槽火力。 “对不起对不起,主要是工作太忙,没顾上这事。”彭天华一脸尴尬。 柱子越训越上头:“你应该跟孩子说不对起。刚才我送他回家,他说家里没人。于是我又送他去你们单位找你,看到你上车走了,我们便一路在后面追。四个轮子跑冒烟了也没追上,你们超速了知道吗?教坏孩子。” “这事是我不对,真的对不住,下次我一定注意。” 彭天华被训得跟个孙子一样,顶嘴是个什么玩意儿?他脑子里已经没这概念,现在只想这位“老师”快点收了神通。 西城分局的金兆丰等人,看到这一幕也是心里十万个嘛嘛批,一个个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 等柱子老师走了之后。 老金立马将淡漠的目光锁定在彭天华身上:“彭处,你是不是觉得康少雄进去了之后,我老金好欺负?” “金队,我真没这想法,天地良心。” 彭天华并举三根手指,保持着立誓状,但并没有诅咒自己。 老金道:“有110不打,你直接把电话打到我们分局,还自称是最高检的彭天华,你这头衔吓到了接电话的那个小姑娘,亏心不?” “你要这么说的话,那你们分局的小姑娘,心理素质有待提高。” 彭天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理直气壮地给自己正名:“我们反贪总局,是最高检的内设机构。我说我是最高检的彭天华,真的没什么毛病。” “你没毛病,那是我有毛病?” 老金很少白眼瞪人,除非忍不住,比如现在。 瞪完彭天华。 再点上一香烟缓和有些郁闷的情绪。 彭天华咧嘴笑道:“老金,今天这事吧,严格来说你也没毛病。是我老婆有毛病,忘了去学校接孩子,结果搞出这么大一误会。” “别狡辩,就是你有毛病。” “我有什么毛病?” “你疑神疑鬼、胆小如鼠、贪生怕死、死不认错……” “打住!” “还不让人说实话?” 老金目不转睛地盯着彭天华,跟质询犯罪嫌疑人一样。 见彭天华郁闷无语, 老金又道:“人生就跟打电话一样,早晚都得挂,你说你瞎紧张个球啊?那么好的一个老师,帮你接儿子。就因为你一紧张,差点被当成匪徒给抓了……” “差不多得了,就算我有错,也轮不到你这个小队长来训我!”彭天华憋着一肚子郁闷,带着孩子扭头便走。 他却不知道,真正的危险才刚拉开序幕。 另一边…… 柱子把面包车开到一僻静路段后。 停车换了一身蓝色工装,再戴上假发、贴上胡须,并特意在脸上贴了一条仿真刀疤。 末了,照了照车内镜子。 “我他妈真是个天才!” 面对镜中那个面目全非的糙老爷们,柱子露出了自豪的笑容。 他不仅对自己的乔装易容术很满意,还有今天跑去学校接孩子的那波骚操作,那也是满分作业,完美避坑。 他觉得沈冰说得没错。 不管做什么事,动手前必须先做好最坏的打算,以防天有不测风云,人有那个什么蛋稀祸浮。 漂在蛋花汤上的葱花,如果不注意,也能噎死人。 “就现在这熊样,估计沈冰都认不出我。” 确认假发、假胡须、假伤疤都已经贴牢,没有半点问题之后,柱子下车换上了另一块假车牌。 从人到车,全面改装,这是一个职业清洁工的必备技能。 柱子从不认为自己是杀手。 他更喜欢清洁工的身份,既沈冰的私人清洁工,这居无定所的一生,只为沈冰一人清理后患。 傍晚时分。 柱子尾随着彭天华的车,来到了安生养老院。 为了方便行动,柱子冒充电路检修人员,穿着蓝色工装,背着工具包大摇大摆地进入了安生养老院。 他的工具包里,只有一只沾染了四条人命的榔头。 内院转一圈。 柱子没看到黄素英本人,但基本上确定了一件事:黄素英应该是住在安心养老院的106房,因为彭天华和小赵进了106房。 而且,106房的房门口有两位检察干警值守。 “过份了,守卫这么森严,让老子怎么验瓜?” 柱大叼着根烟,蹲在养老院的厕所里发牢骚,发完牢骚再苦思冥想,先锤那两个检察干警?难度系数好像有点高。 要不…… 把彭天华的儿子绑了,逼彭天华用黄素英来换人? 不地道! 忒不地道了,这事不能干。 小朋友那么活泼、那么可爱,而且叫我老师,我也是个有素质的人好吧,怎么能祸害祖国的小太阳…… 想着想着。 柱子又是一阵伤感: “妈的,脑子里没干货,真是一点招都没有。早知道当清洁工也要知识,当年应该多读几年书。好端端的,我逃什么课啊。” 没辙。 柱子只好给老家发小打了个求助电话:“铁蛋,考你一道高中的智商题,敢不敢挑战一下?” “字都认不全,你会高中的题?别闹。”铁蛋现在趴在东北的大坑上,正在享受老婆的踩背服务。 柱子蹲在茅坑里边痾边聊:“老子只是没知识,又不是没脑子。别他妈嚰嚰叽叽,就说你敢不敢挑战。” “来吧,闲着也是闲着,我的智商碾压你绰绰有余。”铁蛋回道。 柱子问:“有只黄鼠狼,想吃鸡窝里的鸡,可是有两条狗守在鸡窝旁边。请问,黄鼠狼要怎么搞才能吃到鸡?注意,不能被狗咬。” “这他妈也叫高中题?这是幼儿园的题。” “甭管几年级的题,就说你会不会。别一天天的小猫咪冒充东北虎,老子就瞧不起那种不自量力的牲口。” “牲口,听好了,哥有两套解决方案。” “说。” “第一套方案,黄鼠狼可以用骨头当诱饵,把狗引开。第二套方案,黄鼠狼可以袭击狗窝里的小狗崽,引狗过去救援,然后再趁虚而入,吃鸡。第一招叫调虎离山,第二招叫声东击西,没听过吧?三十六计。” “恭喜你答对了,我先擦个屁股。” 这一刻的柱子,脑袋就跟开了光似的,自信的笑容跃然于脸上。 心想场外求助还得是铁蛋,多读了几年书的人就是不一样,各种阴谋诡计一套一套的,活该被城里的大老板开除。 第207章 凡哥预判了你的预判 柱子擦完屁股,戴上一双洁白的无痕手套。 先以电工身份去跟养老院的院长打了声招呼,以电路检修为由,表示需要拉电闸,停电两小时。 之所以先打招呼再拉电闸。 主要是为了消除大家心里的疑虑,如果莫名其妙地停电,肯定会引发那两个检察干警的防备心理。 回头看到停在院里的那辆公务车已经走了,料想彭天华已经离开。 柱子便展开了下一步计划。 经过深思熟虑。 柱子打算用铁蛋给的第二个解决方案——声东击西,主要是声东击西不仅可以牵住检察干警,还可以制造混乱。 养老院的四楼,最末端的409房,住着一个坐轮椅的老头。 老头还有一条狗狗陪着。 看样子,他的子女对他还是挺不错,虽然把他扔在养老院,好歹帮他打破了这家养老院的破规矩,允许他独住一间,与狗为伴。 锁定目标,就是他了! 柱子背着装有榔头的工具包,打着手电筒,一步一步走向409。 房门虚掩着。 由于停电的缘故,房里一片漆黑。 柱子用手电筒一照,看到老头坐在轮椅上,耷拉着脑袋打瞌睡。蹲在旁边的那条中华田园犬倒是很机警,看到陌生人进来,立马起身汪了两嗓子。 老头被惊醒。 习惯性地训了狗子一句:“傻狗,春天来了,大晚上搁这发骚是吧?又在这乱叫。吵到别人睡觉,小心院长赶你出去,趴着别动!” “呜噢~~~” 狗子显然听懂了老头的训斥,发出一声委屈的低呜,乖乖趴地上不动,但它的眼珠子还是盯着门外的不速之客——柱子。 对我有敌意? 柱子心里一嘀咕,把手电的光芒扫向了地上那条狗链。见狗链另一端绑在床脚上,柱子也松了口气。 柱子喊道:“大爷,您这房里有漏电起火的风险,需要检修,麻烦您腾个地方。” “大晚上的你让我腾哪去?手电筒别在这瞎晃悠,晃瞎了我的眼睛,小心我住你家去!” 老头的语气有点冲。 估计这也是他住单间的原因之一,逮谁怼谁不合群。 柱子可不惯着他,上前推着轮椅便走:“去了您就知道。” “嘿,你这小逼崽子,你谁啊你?我哪也不去!”两手死死抓着轮子,终究是年纪一大把,拗不过年轻力壮的柱子。 “小逼崽子,你推不推我回去?小心我告你虐待老人!” 老头咆哮不止,柱子左耳进右耳出。 把老头推进电梯后,直上天台,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但柱子没打算干掉老头,毕竟这事涉及他的职业素养问题。 他只是绑住老头的手脚,再用胶布封住老头那张骂骂咧咧的嘴。 老头呜嗯呜嗯地挣扎着,大概已经慌恐到了极限,蓦然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尿臊味。 “您在这好好反省一下,想想自己为什么讨人厌。” 柱子把老头撂在天台上。 离开时,顺手反锁着天台的门,好想在门上留一行字——天台有恶犬,入内需谨慎! 可惜有好几个字不会写。 想想还是算了,干正事要紧。 柱子回到409房,点燃床上的被褥,再把门锁上。 不一会儿,整个409房都被火光照亮,滚滚浓烟从铁栏窗冒出来。困在房里的狗子狂吠不止,想跑都跑不掉,被铁链锁着。 柱子跑到一楼大喊:“不好了,409的那个老头把自己反锁在房里,点了一把火!估计是不想活了,快救火!” 整个养老院,瞬间炸开了锅。 这个时候从一楼大院仰望四楼,409房就像是无边夜色中的一只喷火猛兽,老头房里的杂物多,一烧就红透半边天。 “快救火!” 不知道谁又喊了一嗓子。 但养老院都是些什么人啊?大部分都是一碰就倒的老头老太,大伙连自己都照顾不了,他们只有围观的实力。 守在106房门口的那两个检察干警,眼看火势越来越大,人命关天,终究还是中了柱子的声东击西之计。 他们以为老头在房里。 等119赶过来,肯定是来不及,俩人匆匆冲上楼救人。 就在这时…… 柱子掏出那只沾染了四条人命的榔头,趁乱溜进黄素英所住的106房,手电筒一照,见床上躺着一人,被单蒙头。 柱子不动声响,抡起榔头就往头上砸。 “咔!” 狠狠的一榔头砸下去,发出的声音好清脆。 这清脆的声音,把经验老道的柱子惊得一脸懵逼,这他娘的什么情况?为什么会是砸碎陶瓷罐的声音? 没等柱子反应过来。 黑暗突然有人开口问话:“老子预判了你的预判,就问你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与此同时,一道手电光照在柱子脸上。 这位“预判帝”就是预判帝的副手——彭天华。 真正的预判帝是林东凡,现在,林东凡正在家里陪老婆做助产运动,来不了这惊心动魄且残暴的第一现场。 不过…… 林东凡千算万算,算不到彭天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就在彭天华露出得意的笑容时,柱子一脚踹向他的裤裆,伴随着一声沉痛的呜噢声,彭天华两腿一夹,身子躬成了虾米状。 下一秒。 柱子又一榔头敲在彭天华的脑袋上。 彭天华两眼一抹黑,当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逃命,柱子是专业的。 他转身就跑,那速度堪比非洲大草原上的打工豹,以为自己是人生赢家,其实是赢了这一家,回头还得挨老板的骂。 “彭处长,彭处长……” 惊魂未定的黄素英从床底下爬了出来,摸黑推了推躺在地上的彭天华。没推出什么动静,黄素英匆匆掏手机拨打120。 五分钟后,119火警赶到现场。 十分钟后,120急救车赶到现场。 最终的结果是一死一伤,死的是条狗,伤的是彭天华。 彭天华被送到医院缝了七针,住院三天,医生说他的运气还不错,脑袋上的火疖子被砸爆了,省了一支莫匹罗星软膏。 第四天。 彭天华顶着一颗缠满沙布的脑袋,回到单位向林东凡汇报工作:“……大意,真的是一时大意,我没想到那王八蛋会用断子绝孙脚。” “所以你没失职?”林东凡疑望着彭天华。 彭天华硬着头皮辩解:“你是没试过那滋味,那一脚踹我裤裆里,真的疼到了姥姥家。当时我整个人都懵了,脑袋里一片空白。” “我就问你,你失没失职?”林东凡凝眸蹙眉,多少有些无语。 彭天华想了想,对“失职”一事有些拿捏不定:“在我的周密部署下,黄素英平平安安地躲过了这一劫,我应该没有失职吧?” “没抓住那个杀手,就是失职!” 说着,林东凡又摇头一叹:“一个副处长,两个检察干警,在早有预判的情况下,还被人干进了医院,人才啊!” 第208章 暴富,即将被约谈 挨了一锤子,住院三天,回单位还要被批评。 彭天华就感觉自己特委屈。 那可是个杀手啊,杀人不眨眼,吃人不放盐的冷血杀手!老子在暴力方面败给了他,这不是很正常的事? 像那种踢裆爆头的龌龊事,老子就是想干也不能干。 老子是公务猿,纪律约束刻在骨子里! 这等同于戴着脚镣去跳舞,严重影响了老子的正常发挥,老子一个不小心被干进了医院,十分正常! 彭天华憋着满肚子牢骚,憋出一条将功补过的策略:“林处,我有一计,保证可以力挽狂澜。” “说。” 林东凡沏了杯茶,自斟自饮。 彭天华自信满满地提议:“简单,干脆让黄素英回家住,我们在她家布下天罗地网,杀手肯定会自投罗网。” 林东凡抬眼一瞧,头疼不已:“你的脑子,是不是被锤坏了?要不……你再休几天假,回家养养伤?” 闻言,彭天华有点懵圈。 抛重饵钓大鱼,这难道不是上上策?看不懂啊,真看不懂林处的鄙视依据是什么,莫名其妙地瞎鄙视。 彭天华摸了摸缠满纱布的脑袋。 悻悻地回道:“在你的英明领导下,我现在已经觉悟了。坚决不休假,死也要死在工作岗位上。” “妈的,这马屁拍得真让人舒心。” 林东凡笑饮一杯茶,心情确实畅快了不少。 老彭好歹也是个副处,而且他的年龄比自己大,能厚着脸皮说出这种臭不要脸话,貌似确实有几分悟性。 林东凡搁下手下茶杯。 慢条斯理地跟他分析了一下眼前的形势:“一、杀手有枪,把黄素英推到前面当诱饵,风险太大。二、杀手是个刑事犯,抓捕他是公安的事,轮不到我们反贪局插手。三、我们只需保护好证人,将沈冰抓捕归案。” “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关键是……”彭天华欲言又止,因为办公室的许晴敲门走了进来。 “林处,上面通知下午三点开会。” 风韵长存的少妇姐许晴,就像一道行走的风景——美!丰乳肥臀杨柳腰,走起路来,那屁股一扭一扭的,跟模特一样。 此情此景,彭天华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去偷瞄性感尤物。 正看得出神。 耳边突然响起林东凡的警告信号:“咳咳!” 彭天华吓得浑身一激灵。 匆匆端正身姿:“林处,关于你刚才说的那三点,我十分赞同!如果没别的指示,我先撤,你们慢慢聊。” “保护好黄素英,要是再出事,小心我收拾你。” “放心,死也不会让她出事。” 彭天华转身离开时,真正做到了目不斜视,就仿佛已经领悟了上帝的最高指示——许晴是个禁忌品种,偷看有罪! 这令许晴感觉怪怪的。 等彭天华走远之后,许晴笑笑地问林东凡:“老彭这是怎么了?我又没得罪他,竟然把我当空气。” “他已经在精神上拥抱过你。” 林东凡重新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水,这玩意儿跟眼前的少妇姐一样,具有提神醒脑的功能。 见许晴站在前面不走。 林东凡讶异地问:“还有事?” “大事。” 许晴转身将办公室的门关上,回头便在林东凡对面坐了下来。 见林东凡只顾喝茶,不说话。 许晴忍不住直抛主题:“林处,你怎么还有心情喝茶啊?我听说有人给纪委写了举报信,举报你。” 闻言,林东凡淡然一笑,无所屌谓。 举报的事。 他自己也收到了风声。 名下坐拥两套京二环的四合院、两套京三环的四合院,在操盘手余幼薇的不懈努力下,现在他银行卡上的余额也突破了五亿。 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停地增长。 恐怖如斯的财产。 确实令人眼红。 举报事件发生在杀手暗杀黄素英失败之后,也就是前两天的事,李局已经找过他过话,这事大概率是石油链上的人干的。 林东凡不以为然地回笑:“我一没贪二没腐,不怕咬。” “那传闻你有好几亿资产的事,是真的还是假的?”许晴对这事的真相充满好奇,办公室的那些人,这两天都在聊这个八卦。 林东凡特意卖了个关子:“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林处,这就是你不对了。”许晴含笑调侃:“有合法致富的路子,也不带带我,不仗义。” 看似调侃,其实是在套问真相。 林东凡笑道:“你爸妈把你生得这么性感,哪用得着自己去努力?只要找个土豪把自己嫁出去,分分钟晋升为大富婆。” “得了吧,我都已经离过一次。”许晴含笑自嘲:“上一段失败的婚姻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搞钱比搞男人更靠谱。” “赶紧收了神勇吧,你这虎狼之词太生猛,小弟招架不住。” 林东凡很是欣赏许晴的个性,蓦然感觉,许晴的性格跟阳光系美女苏雨虹有点像,但她比苏雨虹更成熟。 苏雨虹爱钱,也爱帅哥。 在婚姻里栽过跟头的许晴则比较专一,现在她只爱钱。 林东凡把余幼薇的电话号码写在纸上:“炒股会吧?去找小余,她是我一个朋友,专业操盘手。以后她买什么股票,你就买什么股票。” 许晴把电话号码接过来瞧了瞧。 难以置信地问:“这就你的暴富秘笈?” “别打听这么多。” 林东凡意味深长地提醒许晴:“想炒股就找她,至于你能不能摇身一变成为富婆,那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你得搞定小余。” “行,等我发财后,我请你吃大餐。” 许晴带着林东凡给的电话号码,兴致勃勃的离开了林东凡的办公室。 这就是林东凡现在的世界。 宰相门前三品官。 在林东凡看来,就算是自己门下的一个操盘小助理——余幼薇,也应该站在万人仰望的高度。 而比余幼薇地位更高的叶嘉颖,那更不用讲。 林东凡掏出手机给叶嘉颖发了条信息:“现在你累积的资本已经够多,辞职创业的事,有没有提上议程?” “还没呢,我打算等尚总办完庆功宴再提辞职的事,也算有始有终。”叶嘉颖回复信息的速度很快,附带一个调皮的微笑表情。 林东凡回复:“注册两家公司:一家进军文娱领域;一家进军科技领域,提前布局,开发人工智能与ai技术。” “知道了,我已经在组建团队。” “那就好。” “《太囧》的剧本是你写的,后天,你来不来参加杀青庆功宴?” “到时再看。” 沈冰会在后天回国,参加尚氏传媒公司的庆功宴。 到时林东凡得去庆功宴上抓人。 肯定要参加。 但工作上的事情,不便对外透露,哪怕是自己很信任的人也不能透露,这是原则问题。 第209章 震惊了我的局座 原本计划于7月26日回国的沈冰,在7月25日早上已经提前抵京。 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约见柱子。 沈冰洗完澡出来,穿着瑰红色的真丝睡衣坐在沙发上,手里夹着一支细长的香烟,前边茶几上还搁着小半杯没喝完的红酒。 “冰姐。” 柱子低头站在前面,声音低到了尘埃里,因为沈冰没叫他去洗澡,便意味着今天不是想睡他,而是想骂他。 事实也跟他预料的差不多。 沈冰失望地看着他:“说吧,为什么连个六十岁的老太婆都搞不定?” “反贪总局的人,24小时轮班保护她,没法下手。”柱子一直低着头,不敢直视沈冰的眼睛。 “给你枪,是用来干嘛的?” 沈冰只是淡淡的一问,自带一种威厉的压迫感。 这种压迫感,主要是来自于阶级差距,在沈冰的世界里,柱子就只是个需要时就拿来一用的工具人。 柱子虽然不把自己当工具人,却也翻不出沈冰的五指山。 现在他所拥有的一切,包括在东北老家给父母买的那套大平层,都是沈冰给的,在柱子眼里,那是一种恩赐。 柱子惭愧地低着头解释:“在城里开枪,我怕给你惹麻烦,所以……” “你可真会替我着想!” 沈冰气笑了,将香烟搁在烟灰缸上,端起那小半杯红酒喝了一口,一想润润嗓子,二想降降火。 柱子郁闷地抬头瞄了沈冰一眼:“冰姐,现在我知道黄素英住哪。如果可以开枪,我现在就去干掉她。” “算了,你先回去,等我命令。” 这几天沈冰已经把宋问案复盘了好几遍,最后总结出一个重点:问题的根源出在林东凡身上,只要林东凡倒台,这案子自然会不了了之。 现在z纪委的人正在调查林东凡,估计这两天就会有结果。 等结果出来后再做下一步决定也不迟。 把柱子打发走后,仅过半个多小时,海矿集团的贾玉璋果然来了,一切都在沈冰的预料中。 老秃驴憋了几天没吃肉。 一见面就脱衣服:“宝贝,你可想死我了。”下一秒便猴急地把沈冰扑倒在沙发上,连窗帘都没拉上。 每当这个时候,沈冰便跟个死人一样,任由老秃驴像猪一样乱拱。 她对这个老秃驴实在是提不起兴趣。 可又不能拒绝。 今天这老秃驴没吃药,不到一分钟就把裤子提了起来,嘴里骂骂咧咧:“妈的,什么狗屁虎鞭酒,都是假的!白瞎老子十几万。” “十几万,对你来不过是九牛一毛,没必要生气。” 沈冰起身去厕所洗了一下身子。 出来时,老秃驴正在跟高鹏通电话,高鹏虽然人在南州,也关注着宋问案的变故,这事毕竟会牵涉到他的妹妹高璐。 只听到老秃驴自信满满地向高鹏保证:“高书记,一个小小的林东凡,翻不出什么大风大浪。这事根本就不需要你我出手,沈冰就可以搞定他。他老丈人楚劲松虽然升了官,手又伸不到京城,分分钟捏死他。”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 老秃驴说声:“行,保持联系。”便挂断了电话。 沈冰含笑卖乖:“贾爷,您可真瞧得起我。这么大的事情,全撂给我一个人来处理。” “谁叫你逼气足,这么能干。” 贾玉璋这个老色胚是真没下限,不仅话骚,手也不闲着,说着便把沈冰拉入了怀中,右爪在沈冰屁股上乱摸。 沈冰厌恶地推开他,脸上还是陪着一丝笑容:“刚办完,还想来一次?悠着点,小心我把你榨干,到时你起都起不来。” “我就喜欢你这贴心的骚劲。”贾玉璋咧嘴一笑,又把话题扯回正轨:“汇报汇报,事情办得怎么样?” “黄素英还活着。” 沈冰提起这事,一脸遗憾,拿起香烟点了一根。 贾玉璋道:“这事我知道,说罪魁祸首林东凡。” 说到林东凡,沈冰脸上又泛起了一丝自信的笑容:“应该快了,也就这两天的事,指定会被纪委法办。” 如果林东凡听到膨胀的自信,一定会笑掉大牙。 反贪总局。 刚刚整理完财产申报材料的林东凡,走进了局座李明堂的办公室,将手中材料递给李明堂审阅。 “第一次向组织申报个人财产,有些程序我也不太懂。李局,麻烦你帮我走个流程。” “我先看看。” 李明堂一手端茶,一手拿材料,边喝边看。 他是全单位唯一知道林东凡背景的人。 知道林东凡不太可能会贪赃枉法,毕竟林家老爷子家法森严。料想林东凡也就是炒炒股、炒炒房,个人财产再多也多不到哪去。 但这种淡定,维持不到三秒。 当看到那一串串恐怖的数字时,李明堂惊得呛咳一口茶水,原本波澜不惊的一张中年脸,瞬间咳得面红耳赤。 “李局,没事吧你?”林东凡慌张递出两张纸巾。 李明堂缓上一口气,罢手拒绝:“我没事……”搁下手中茶杯,拿起财产申报材料继续看。 越看越无语,感觉就审查贪官的财产明细一样。 “京二环两套四合院、京三环两套四合院、奥迪a6一辆,银行卡余额五亿多,股票账户还有市值六千多万的股票,比特币10万枚……” 念到这里,李明堂的心跳速度已经直线上升。 他难以置信地凝望着林东凡:“你确定你真的没有贪?说实话,别怕我承受不住痛失爱将的打击。” “请相信我,一分没贪。”林东凡认真摇头。 李明堂将信将疑:“那你给我解释解释,这么多钱是哪来的?实不相瞒,你吓到我了。我估计你家老爷子要是看到这份清单,也会惊得暴跳如雷。” “我合法致富。”林东凡理直气壮。 李明堂急了:“哪个贪官会说自己的钱来得不合法?现在我不是问你合不合法,我是问你这几个亿是哪来的!” “你急什么啊。” 林东凡真心有点无语。 指了指李明堂手中的材料,提醒道:“往后翻呗,后面有股市交割明细,以及银行流水明细。” 闻言,李明堂翻开了材料的下一页。 认真细看。 林东凡顺便解释了一下:“炒股的初始本金是八千块,结婚之后又追加了五万本金,是我丈母娘给我的。至于买四合院的钱,来自于家族贡献。我把我家老爷子、我小叔、我大姑的私人财产都榨干了,当时他们很开心。” 被榨干了还很开心?这什么无耻之词! 李明堂抬眼一瞪,又继续看申报材料,那一页页的股市交割单,还有那一页页的银行流水明细,令人眼花缭乱。 看到最后,李明堂眉头一皱。 当即起身,把林东凡按到自己的局座大班椅上,吓得林东凡腾的一声站了起来:“李局……” “坐。” 李明堂把林东凡按回椅子上,接着又掏出自己的和天下。 烟直接递林东凡嘴里,把林东凡惊得一愣一愣的。 没等林东凡搞清楚这是什么状况,李明堂又掏出防风打火机,躬身点火:“凡爷,官可以不做,股不能不炒,以后您指哪,我打哪。” 第210章 初恋受辱,抓捕沈冰 这一波暴富逼,一个不小心就让林东凡给装到了,纯属意外之喜,预料之中。 林东凡坐在局座的大班椅上,抽着局座亲自点的和天下,看着局座躬身屏气的恭维样,真心有点小感慨。 合法暴富的魅力真他娘的大,连一身正气的李局都能折服。 林东凡弹弹烟灰:“李局,我头上还压着一顶‘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的大帽子,现在应该可以摘掉了吧?” “摘,必须摘。”李明堂气愤地骂道:“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心眼的东西,有事没事瞎举报。z纪委的人也是瞎眼,听风就是雨。” “咳咳!” 林东凡清咳两声, 含笑提醒:“李局,中字头的也敢骂?” “你有几个亿的合法财产,怕个灯儿。”李明堂点上一根烟,在林东凡对面坐了下来:“凡爷,明天买什么股票?” “这事由我的操盘助理余幼薇全权负责。”林东凡甩给李局一张名片:“跟盘炒股的事,找她。” “凡爷大气!” 李明堂接住名片一瞧,如获至宝,笑得合不拢嘴。 大概是兴奋过头的缘故,大脑已经被“暴富”两个字霸屏,李明堂忘了把林东凡的财产申报材料交给纪检部门。 第二天上午九点。 林东凡接到了z纪委打来的电话,叫林东凡去说明情况。 林东凡纳闷地问:“我不是申报了财产吗?还要怎么说明?” “叫你来你就来!别问这么多。”对方是个男的,语气很冲,就好像林东凡真的犯了什么大事一样。 “我来你大爷!” 林东凡觉得李局说得一点也没错,几个亿的财产合法合规,怕个灯儿! 电话一挂。 林东凡带着一男一女两个侦查员,直奔影城大酒店。 今天没有什么事比抓捕沈冰更重要。 由林东凡编写剧本初稿、尚氏传媒公司投资拍摄的《太囧》已经杀青,今天在影城大酒店举办庆功宴,沈冰也会去捧场。 宴会大厅。 今天可谓是星光云集,高朋满座。 不要钱的香槟酒足足叠了九层,堆成金字塔。喜剧界的三大“丑哥”都到齐了,还有正当红的女星范小姐。 值得一说的是,当叶嘉颖从这些光鲜靓丽的群星中走过时,气质不输于任何人,以高管身份轻松掌控全局。 上午十点整。 身穿华贵礼服的沈冰,准时抵达庆功宴现场。 鉴于沈冰背后有影视项目的审批权,叶嘉颖也不敢怠慢这位冰姐,亲自上前招呼:“冰姐,今天你穿得真漂亮。” “还行吧。” 沈冰将叶嘉颖上下打量一番,不由得脸色微怒。 漂不漂亮,要看跟谁比。 尽管她今天是盛装出席,可是跟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要气质有气质的叶嘉颖站在一起,还是有点黯淡无光。 傻逼! 你打扮得这么精致,让全场宾客当你的绿叶? 真他妈不懂做人! 沈冰憋着一肚子怒火,转头叫服务员拿了杯香槟过来,浅尝一口。本不想再搭理叶嘉颖,不料环视一圈,没看到尚可清的人影。 只好回头问叶嘉颖:“尚总呢?” “尚总临时有事,今天来不了。”心明眼亮的叶嘉颖,已经察觉到沈冰对自己有点敌意,但她还是礼貌地招呼着沈冰。 之前尚可清给叶嘉颖打电话时,确实是说临时有事来不了。 不过,事实的真相并不是这样。 老尚现在也学精明了,妥妥的老鸡贼一枚,知道林东凡今天会来庆功宴上抓捕沈冰,特意躲着不露面,以防得罪人。 沈冰得知尚可清今天不会来。 逮着机会便给光彩夺目的叶嘉颖来了个下马威:“你们尚氏传媒,这几年是不是过得太舒服?这么飘!” “冰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太明白。”面对话中带刺的沈冰,叶嘉颖仍保持着恭敬之心,妥善应对。 沈冰冷冷地质问叶嘉颖:“约我谈项目,你们老板却没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放我鸽子!这事你怎么解释?” “冰姐,您先消消气。”叶嘉颖耐着性子解释:“尚总已授权,有关的影视项目,我可以代表尚氏传媒公司跟您洽谈。” “你跟我谈?” “冰姐请,我们去那边聊。” 叶嘉颖恭恭敬敬地摆出一个引路手势,指向相对安静的休息室。 不料沈冰突然将手中那杯香槟酒泼叶嘉颖脸上,伴随着“啪”的一声,叶嘉颖被拨得打了个激灵。 整个人都懵了,从头湿到衣襟。 原本喧闹的宴会大厅,也在这顷刻间鸦雀无声。 周围那些宾客,不管是男星女星,亦或是《太囧》剧组的工作人员,都闻声望了过来,一个个面露震惊之色。 这——似乎就是沈冰想要的效果。 沈冰冲叶嘉颖轻笑:“你什么身份?什么层次?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影视项目?今天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以后做人机灵点。” 泥人都有三分土性,何况是冰清玉骨的叶嘉颖。 叶嘉颖目不转睛地盯着沈冰:“冰姐,请问我什么地方得罪了您?麻烦您把话说明白!” 见叶嘉颖居然敢还嘴。 沈冰不由得脸色怒沉:“听不懂人话是吧?” “麻烦您把话说清楚!”叶嘉颖正色凛然:“我有没有资格代表公司洽谈项目,取决于公司是否授权于我!请问您凭什么否定我的资格?” 这一问直指核心——耍大牌! 眼看周围那些工作人员和明星大腕都露出了鄙夷之色,恼羞成怒的沈冰,挥手就是一巴掌——啪!!! “啊!~” 猝不及防的叶嘉颖,被扇得失声尖叫,周围工作人员也不敢上前干涉。 沈冰傲然放话:“现在明白了吗?我沈冰只需一句话,便可以让你们尚氏传媒从影视圈永久消失!而你,不过是尚氏传媒的一条打工狗!跟你聊两句,那是给你脸!像你这种打工狗,有什么资格坐下来跟我淡项目?” “……!!!” 尽管叶嘉颖一生倔强,此刻也泛起了无助的泪光,低头沉默着。 不是她没话说,而是不能说。 她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如果自己今天不低头、不妥协,沈冰可能真的会封杀尚氏传媒公司,连累尚总。 在权力面前,尚总也只是个无力抗争的炮灰。 执导《太囧》的光头哥突然过来打圆场:“冰姐,叶总今天喝多了,说话有点冲,您别跟她一般见识,消消气……” “她不是喝多了,她是贱!” 沈冰怒视着叶嘉疑。 见叶嘉颖一直低着脑袋,泣不成声,不敢再有半句反驳。 沈冰又轻笑:“我说她贱,没说错吧?不扇她一耳光,她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错在哪,现在这样多好,一扇一个明白……” “啪!” 蓦然间,一只酒精准地砸在沈冰额头上。 随着着“噢呜!”一声惊叫,修长的香槟杯落在红毯上,没有碎,但沈冰的额头被砸出了血。 “谁!谁扔的酒杯?站出来!” 沈冰怒目环扫一圈。 这时林东凡带着两个侦查员走了过来,林东凡也大喊:“谁啊?是谁袭击我的犯罪嫌疑人?给我站出来!” 身后两位侦查员,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愣是忍着没有笑。 林东凡的到来,令饱受屈辱的叶嘉颖心中一暖,这个男人,总是在她最无助、最崩溃的时候突然冒出来,这一辈子该如何去偿还? 想起林东凡已经成家,叶嘉颖又是一阵心痛。 现在沈冰也痛。 但沈冰不是为情所痛,而是头疼。 现在就算是个瞎子也看得出来,刚才那个酒杯肯定是林东凡砸的,除了林东凡这个王八蛋,现场没人有这个熊心豹子胆。 沈冰怒瞪着步步走近的林东凡:“谁是你的犯罪嫌疑人?身为公职人员,你要对你说的话负责!” “不想做我的犯罪嫌疑人,难道想做我的小苹果?老了点。” 距离沈冰还有三步距离时,林东凡收住了步子。 这近距离的威压与嘲讽。 令沈冰脸色骤变。 老! 这个浑蛋居然说我老! 瞎了你的狗眼,老娘才40岁,哪个地方老? 无声的咆哮在体内小汇聚成一团怒冲,直冲沈冰的天灵盖! 沈冰冷着脸反讽:“林东凡,你自己都一屁股屎没擦干净!竟敢跑到这来耀武扬威,你觉得我会怕你?呵呵~” “废话真多,送她一副银手镯。” 林东凡大手一招,身边那两个侦查员立马上前将沈冰控制住。男的负责按肩制肘,女的负责上手铐。配合得相当默契,短短三秒就终结了沈冰的自由。 沈冰勃然大怒:“林东凡!你凭什么抓我!” “凭这个。” 林东凡亮出一张拘捕令,沈冰顿时面如死灰。 就在沈冰束手无策之际,z纪委的人突然走了进来:“林处长,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这冰冷的声音,令在场的吃瓜群众又是一脸懵逼。 这他妈的剧情,比他妈的电影大片还炸裂! 难道会有惊悚反转? 第211章 真的反杀啊 纪委来了三个人,领头的这人姓左,处长级别。 沈冰跟左处长明显是旧相识。 见到这位左处长,沈冰就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抬起刚戴上手铐的双手跟左处长控诉:“左处长,林东凡滥用职权,打击报复,这算怎么回事?” 左处长瞧了瞧她手上的手铐。 再瞧林东凡。 见林东凡手上拿着一张拘捕令。 左处长不由得眉头轻皱,即便有心为沈冰开脱,现场也不敢多说什么,林东凡有拘捕令在手,至少程序上合法。 但是,我来传唤你,我也合法合规! 左处长正色凛然地向林东凡施压:“林处长,别耗着了,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林东凡不急不躁。 左处长声色厉沉:“为什么,你自己做过什么事,你自己不明白?早上给你打过电话,你不配合,那我只能来现场传唤你!” “我只知道你在妨碍公务。”林东凡道:“在我拘捕贪重案要犯的时候,你半路跳出来找麻烦,你胳膊肘往哪拐?” 这冷然一问,把左处长问得脸色怒沉。 左处长瞪着两只牛眼:“我们接到举报,你名下有四座四合院,巨额财产来源不明!这个理由不够用?麻烦你配合我们的工作,跟我们回去交待清楚!如果你拒不配合,那我只能采取强制措施!我劝你不要自找难堪。” 话音一落,他身边那两个纪委工作者便准备动手抓人。 眼看左处长意志强大。 沈冰的底气也强了许多,冲林东凡轻笑:“姓林的,原来你是个大贪官啊?还真是看不出来。” 这肆意的嘲讽声,多少有点无知。 当周围人都把目光凝聚在林东凡身上,被“贪官”标签所震惊时,叶嘉颖反而越来越镇定,因为她很清楚林东凡的财富是怎么来的。 叶嘉颖上前跟左处长解释:“这位领导,这件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据我所知,林处的财产都是合法所得。” 左处长打量叶嘉颖一眼。 尽管被叶嘉颖的身材相貌拒震惊,左处长表面上还是保持着高冷找官姿,对叶嘉颖的话置若罔闻。 林东凡怒了:“聋的?没听到群众的声音?” “死到临头还口出狂言!”左处长冷然喝令:“把林东凡给我抓起来!”这道命令,彻底改变了左处长的官运。 当那两个纪委工作者上前抓人时,林东凡迅速挥拳。 不管是在南州、在吴州,还是在京城,林东凡一直都保持着打沙包的业余爱好,野路子拳击手的力量,迅猛如虎。 前后不到两秒。 左处长两个手下都被打倒在地上。 这暴力的一幕,把左处长惊得脸色铁青:“林东凡!你这是暴力抗法,今天你……呃!……” 好凄沉的声音。 左处长话没说完,肚子上已经中了一脚,整个人都飞出三米远,撞翻了摆在后面的庆典花篮。 下一秒,现场一片死寂。 林东凡来抓捕沈冰,纪委来传唤林东凡,现场这些明星大伽都看傻了眼,没想到林东凡这么牛逼,不仅是个练家子,连纪委的人都敢打。 没等左处长爬起来。 林东凡掏出随身手铐,直接把左处长铐了起来:“妨碍公务,试图协助犯罪嫌疑人出逃!《刑法》第四百一十七条,请了解一下。”? “……!!!” 胸口的闷痛感还没缓解,又来当头一棒,喜提免费银手镯? 左处长凌乱了,整个人都懵在当场,完全想不起《刑法》第四百一十七条写的是什么。 他只知道林东凡给他扣了一顶帽子——试图协助犯罪嫌疑人出逃! 如此一来。 这一脚便踹得合理合法? 可恶! 左处长愤然怒吼:“林东凡!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我跟沈冰一点关系都没有。刚才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拘传你,是叫你去纪委交待问题!你少在这里倒打一耙。现在是你暴力抗法,你别得意太早,有你后悔的时候!” “老子昨天已经向组织申报过个人财产,合法合规。”林东凡道:“请问你有什么资格拘传我?” 左处长瞪着两眼:“你向谁申报过财产?!” “向组织。” 此时林东凡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申报材料极有可能还没传到z纪委。 不过没关系,李局是个懂解释的人。 林东凡把左处长从地上揪起来,又扭头瞧向另外两个纪委专员:“别躺地上装死,都带了手铐没?” 刚才那一拳,把俩人的魂都给打颤了,真不是装死。 眼看左处长已经被控制。 地上这俩位秒懂林东凡的意思,匆匆掏出手铐把自己铐上,不管自己有错没错,先配合了再说,免得挨揍。 当纪委的三个人都被控制住之后。 林东凡走到了沈冰面前:“瞧见没?这就叫专业。” “……!!!” 沈冰已经咬着一口小白牙,瞪着一对杏花眼,四十年所向无敌,在这一刻彻底被林东凡踩进了万丈深渊。 她痛心疾首地问:“我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你?” “你没得罪我,你得罪了是法律。” 林东凡眉头一皱,又调转话锋:“刚才你是不是打了叶嘉颖?跟她道个歉,我便可以考虑换张答题卡。” “……!!!” 沈冰扭头望向叶嘉颖。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她道歉?沈冰想想都不甘心,是她不懂做人,老娘凭什么跟她道歉! 但这种愤怒,也只敢在心里想想。 她的身体还是很诚实,仅犹豫两秒就向叶嘉颖深深地鞠了一躬:“叶总,刚才是我冲动了,希望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这一躬,诚不诚意都不重要。 因为叶嘉颖根本就不在乎,她的眼里只有林东凡,只是什么静静地看着林东凡,什么也不用说,此生便已知足。 “另一个答案是什么?”沈冰问林东凡。 林东凡点上一根香烟,从容不迫地回道:“另一张答题卡上写着:请参考前一张答题卡。”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耍我?”沈冰欲哭无泪地望着林东凡。 林东凡理都懒得理,转身便走:“他这向个败类,统统给我带回去!”真正的王者,耍你还需要跟谁汇报? 当沈冰被抓的消息传到贾玉璋的耳朵里时,贾玉璋慌慌张张地离开了会议现场,准备出逃。 第212章 贾玉璋出逃 在反贪局干了这么久,林东凡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小白。现在对贪官们的心理了如指掌,早在抓捕沈冰之前,已经派人盯死贾玉璋。 防止贾玉璋闻风出逃。 回到单位没多久,彭天华便来汇报:“林处,老贾订了机票,航班将在三个小时后起飞,现在能不能抓人?” “那家伙级别高,拘捕令还没批下来,先截住他。” “要多久?” “你先去拦截,我去问问李局。” 关于贾玉璋贪赃枉法的事,赃物藏在哪,其实林东凡早就心如明镜,前世曾解析研究过石油链大案,记忆犹新。 之所以一直没动贾玉璋,就是因为申请不到搜查令,拘捕令就更别提了。 不过现在不一样,现在沈冰已经落网,有证供。 外面有许多人可能做梦也想象不到:落网前曾威风凛凛,号称京圈冰姐的沈冰,在落网之后逊得跟只小奶猫似的。 她的嘴也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硬。 把她往幽闭的审讯室一带,随便审两句便哭得梨花带雨,悔不当初,请求组织宽大处理。 然后便把锅甩给贾玉璋,说自己这些年都是屈服于贾秃驴的淫威之下,老贾这次指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李局。” 林东凡礼貌地敲了敲办公室门。 李明堂抬眼一瞄,什么也没有说,又继续抽闷烟,那忧郁的小样儿,像极了中年不举尿不尽的泌尿科患者。 “这什么况情?余幼薇不带你炒股?回头我一定严肃地批评她!” 林东凡主打一个仗义凛然。 李明堂又郁闷地吸了一口烟:“妈的,不是炒股的事,昨天我忘了把你的财产申报资料提上去……” “那又怎样?”林东凡笑问。 李明堂愁得一塌糊涂:“由于我工作上的疏忽,导致z纪委的人被你打了一顿,你还把人抓了回来。那又怎样?你怎么好意思笑。我被你坑惨了,现在两眼一闭,仿佛看到我太奶在奈何桥上向我招手,召唤我。” 愁得好真实啊,桌上的烟灰盅里,已经堆了十几个烟头。 这就是中年男的压力。 林东凡笑道:“李局,你是懂司法解释的人,不至于束手策吧?” “领导刚走,叫我写份报告。”李明堂愁眉不展:“人是你打的,也是你抓的,你说这报告怎么写?” 林东凡理直气壮地回道:“那个什么左处长,不仅违纪,还犯法,这报告很难写?” “展开说说。” “一,他没有进一步向我们单位核实我的情况,甚至没跟你打招呼,仅凭一封举报信就去执法现场传唤我,这算不算违纪?” “继续说。” “二、他到达现场后,明知道我正在执法,仍然一意孤意,甚至对我取采强制措施,妨碍公务,我们有理由怀疑他试图协助犯罪嫌疑人出逃。三、我现在怀疑举报信是沈冰写的,左处长与沈冰内外勾结,试图陷害我。” “……!!!” 李明堂闷吸一口烟,表情复杂到了极点。 林东凡所列的这三条突击线,仿佛把他从奈何桥拉到了阎王殿,感觉背脊凉飕飕的。 京圈的大少爷,果然有脾气! 这叫研究报告怎么写?这是想把那个左处长送进去啊!姓左的这次算是栽到了姥姥家,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李明堂感慨万端地回道:“你分析得很对,因果逻辑没毛病。纪委的那个左处长,确实有跟沈冰内外勾结的嫌疑。” “这就对了,写报告就得实事求是。”林东凡道。 李明堂定了定神:“就这么着吧,谁叫我是你领导,我不替你擦屁股,谁替你擦屁股。” “李局,我感觉你是在拍我的马屁,但我没证据。”林东凡一脸无语状:“确定不是我在帮你擦屁股?” 李明堂一巴掌撑脑门上。 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沉思状:“哎呀,我刚想起来,那什么?上面还等着我交报告,现在我需要冷静冷静,你要不要留下来打扰一下?” “我也很想滚,搜查令,拘捕令。” 说着,林东凡把手伸到了李明堂面前。 李明堂拉开办公抽屉,拿出上级刚签发的搜查令和拘捕令:“为了尽快拿到这两张纸,我今天顶着压力在领导面前据理力争。” “懂,所以我逢人就说,但凡是在背后说我们李局不靠谱的人,都是不靠谱的人。”谈笑间,林东凡把两张令文拿过来瞧了瞧,确认无误。 以前的李明堂,也是个正儿八经的严肃派。 自从林东凡来了之后,不知不觉就被林东凡给传染了,变成了今天这副不靠谱的样子,时不时冒出一股不正经的气息。 人家在背后说了些什么,李明堂都心知肚明。 那又怎样? 我李明堂不站京圈太子爷的队,站谁的队? 李明堂无怨无悔:“别让姓贾的给跑了,逮住老贾,你就可以放假。早点回家陪你老婆生孩子,预产期快到了吧?” “还一个礼拜。” “赶紧滚吧,什么时候抓到人,什么时候放假。” “那我撤了。” 林东凡拿着搜查令与拘捕令,出门就给彭天华打了个电话,问彭天华到了机场没有,彭天华说还在路上。 今天能不能住住贾玉璋,就看这最后一哆嗦。 林东凡自驾公务车前往机场。 此时…… 贾玉璋已经抵达了机场的候机大厅,他头戴着鸭舌帽,一张老脸被黑色口罩蒙着,手拉行李箱。 像警觉的逃犯一样,左顾右望,时刻防备着周围的每一个人。 常用的那张手机卡,他早就冲进了马桶。 换了张不记名的新卡。 周围那些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得防着。 而官场上那些斡旋风云的权贵大佬,更得防上一手,眼下必须跟他们切断一切联系,让他们找不到自己。 “玉环,这段日子没人去老家找你吧?” 贾玉璋的老家在南方,吴州乡下,也是个山青水秀的地方。家里两兄妹,妹妹贾玉环早年离异,在乡下开个了农家乐。 电话里传来贾玉环的惊疑声:“哥,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事,我需要出国一趟。你记着,家里的祖宅千万不能动,一砖一瓦都不能动。否则会破坏咱家的风水。” 这已经不是贾玉璋第一次交待这件事, 贾玉环从没质疑过风水文化,家里出了个当官的大哥,自己也跟着沾光享清福,在村民眼里,这就是风水好的原因。 “哥,你放心好了,祖宅是你的根,我一定替你看好。” 第213章 老贾,我想扒你家老宅 贾玉璋给远在老家的妹妹打完电话后,又抬头看了一下显示在大厅电子屏幕上的航班信息,情绪又有点焦虑。 航班一切正常,没有延误。 但距离登机时间还有两个小时,来早了,但愿最后这两个小时不会出什么意外,只要今天可以飞出国,下半辈子就可以安稳着陆, 贾玉璋暗自祈祷着,时刻警惕着周围的人。 他却不知道: 反贪总局早就派了人一路盯着他,是张素未谋面的陌生面孔,此时就坐在他的对面,像无聊的旅客一样东张西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下午五点。 彭天华和小赵抵达了机场,林东凡还在路上。 在进入候机大厅之前,彭天华先给林东凡打了个电话:“林处,我到了,是等你来了再动手,还是现在就动手?” “先把他控制住,我马上到。” 林东凡驾着单位公务车,正在路上狂飙。 “行。” 彭天华查看了一下盯梢人员发来的定位信息,直奔候机大厅的e区,e区主要办理国际航班的登机手续。 老鹰抓小鸡的游戏,简单又暴力。 当彭天华顶着一颗缠有白色纱布的脑袋出现在e区时,这极具辨识度的模样,瞬间就刺激到了贾玉璋的瞳孔。 大概是对自己戴的黑色鸭舌帽和黑色口罩太有自信。 贾玉璋还以为对方没认出自己,竟装得跟个淡定的旅客一样,低调起身,拉着行李箱准备走人。 “按住他!” 彭天华突然一声大吼,差点吓破贾玉璋的心脏。 什么叫闻风而逃? 这就叫闻风而逃! 老贾心脏一颤,连行李箱都不要了,撒丫子就跑。 可惜他这老胳膊老腿,终究还是欠锻炼。 没跑两步。 坐在他对面的那个盯梢人一跃而起,当场把他撂倒在地上,反铐双手,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噢呜!你他妈轻点,别压我腰!” 老贾的咆哮声还是很带劲,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围观旅客。 盯梢哥也很给面子,铐住他的双手后,便将跪压在他腰部的膝盖抬了起来,再把他从地上揪起来。 “走!” 盯梢哥把老贾推到彭天华面前。 彭天华笑得跟个如获至宝的暴发户一样,咧着一口小白牙:“贾总,招呼不周,请多见谅。” “谁是贾总?你们认错人了!”贾玉璋声色怒沉。 彭天华笑而不怒,伸手把他脸上的黑色口罩摘了下来:“一把年纪了,还玩这种幼稚的狡辩。” “行,你不幼稚,你成熟!”贾玉璋怒问:“你凭什么抓我?请出示你的合法文件!” “在路上。” “意思就是说你没有拘捕令?” “在路上。” “姓彭的,我看你是活腻歪了!连拘捕令都没有,你一个小小的副处长,谁给你的熊心豹子胆?赶紧把手铐解开!” 贾玉璋两眼怒瞪,端得理直气壮。 彭天华道:“若论级别,我彭天华,可能这辈子都达不到你的高度,你确实有叫嚣的资本……” “我叫你解开手铐,你他妈聋的?!”贾玉璋试图在气势上压倒彭天华。 彭天华不急不躁地笑道:“我话还没说完呢,别急着耍威风。我一个小小的副处都敢抓你,这说明你够黑啊。你应该菊花一紧,提臀憋气。” “不解手铐是吧?我他妈踹死你!” 话音未落,贾玉璋那条老寒腿已经踹向彭天华的腹部。 在防御这一块,彭天华实在是有点拉垮,闪避值为零。若不是盯梢哥及时拉住贾玉璋,他肚子上已经烙下贾玉璋的大脚印。 “老实点,别动!” 盯梢哥死死地制押着贾玉璋的肩臂。 贾玉璋挣扎几下,挣扎不动,又冲彭天华发怒:“没有拘捕令,你们这是违法行为!!!” “你要的拘捕令,来了。” 彭天华抬手指了指朝这边走来的林东凡。 林东凡显然听到了贾玉璋的咆哮,上前直接亮出拘捕令:“贾总,跟我们走一趟吧。” ”……!!!” 贾玉璋盯着林东凡手中的拘捕令,瞳孔急缩。 虽然他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真当这一刻降临时,两腿还是有点发软,根本就迈不动腿。 “带走!” 林东凡一声令下,小赵上前协助盯梢哥,一个押制贾玉璋的左臂,一个押制贾玉璋的右臂。 走出机场后,直接将贾玉璋押上林东凡的车。 林东凡吩咐盯梢哥:“你回单位,督促公安尽快将那个杀手缉捕到案。老彭,小赵,你们跟我去吴州。” 三人应声领命。 贾玉璋听到说去吴州,原本就崩溃的老心脏又咯噔了一下,紧张得就差没有蹦出嗓子眼。 他嗑嗑巴巴地问:“去…去吴州做什么?这么远,我不去,我晕车……” “你马上就要蹲监狱,不想回去看看你的父老乡亲?”林东凡笑问。 闻言,贾玉璋紧张得额头冒冷汗:“林……林处长,你们抓我,还想让我身败名裂?事情别做得太绝……” “单程一千两百公里,往返两千四,你当我想去啊?” “那就别去。” “不去不行啊,不去你老家,我上哪去掏你的小金库?明人不说暗话,我想扒你家老宅。” 林东凡淡然一笑,笑得贾玉璋面如死灰。 小金库! 这王八蛋怎么知道我的小金库在老家? 没道理啊。 他怎么知道这事? 想不明白找事最好是别想,否则会越想越崩溃,譬如此刻的贾玉璋,好想化身龇牙裂齿的洪荒猛兽,咬死林东凡,以泄心头之恨。 “小赵,开车。”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林东凡,点上了一根香烟,车窗玻璃也放了下来。 当车子启动时,风从窗外来,给这汗水湿背的炎炎夏日,增添了几分滚烫的气息,风都是热的。 所以…… 林处为什么要开窗?开了窗怎么开空调? 坐在后排的彭天华同志,用纸巾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液:“那啥……林处,我有一怼,不知道该不该怼。” “憋着。” 林东凡胳膊肘搁在车窗上,惬意地抽着烟。 彭天华一脸无语,扭头瞪了贾玉璋一眼:“你他妈是不是好几天没洗澡?浑身一股汗臊味。” “我洗不洗澡,关你屁事!” 贾玉璋坐着不敢动,自己有多崩溃,自己知道,刚才紧张得尿了一裤子,这他娘的不是汗臊味,而是尿臊味。 第214章 无耻的老秃驴 从京城到吴州,全程差不多1200公里。 林东凡和彭天华、小赵分工明确,一个负责休息、一个负责开车、一个负责看押犯罪嫌疑人贾玉璋,三人轮着来。 中途除了去服务区加油、吃饭,没停过。 第二天早上八点,顺利抵达江澜省的省会——吴州。从吴州市区下高速,去贾玉璋的乡下老家还有58公里。 到了吴州后,林东凡没直接去贾玉璋的乡下老家。 鬼知道他老家有没有刁民。 为了安全起见。 林东凡打了两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打给已经调到省厅的杨青,叫杨青出警协助。召唤自己兄弟,不用担心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第二个电话打给老丈人楚劲松。 毕竟贾玉璋的级别不低,而且石油链大案牵涉到高家集团,高鹏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先跟老丈人打声招呼,老丈人便可从中周旋,牵制住高鹏。现在老丈人已经是吴州001,级别跟高鹏一样,在自己的地盘上可以稳压高鹏。 上午九点。 林东凡与杨青会合,一起前往贾玉璋的老家——鸣泉村。 三辆车。 一辆警车在前面开路。 中间是林东凡所坐的车,车里看押着贾玉璋。 后面再跟一辆警车,确保安全。 路上,林东凡通过车内后视镜瞧了瞧昏昏欲睡的贾玉璋,笑喊:“贾总,你的心态不错嘛,居然还能睡得着。” “……!!!” 贾玉璋抬了抬疲倦的双眼,恨得咬牙切齿。 那痛苦的表情。 无声中仿佛在咆哮:“稳你妈逼!昨晚你们三个王八蛋轮着睡,却不给老子合眼的机会!老子打个瞌睡,你又在这叫,你们这是想熬死我啊!” 被他猜对了,林东凡确实想熬他。 但不是想熬死他。 只是想磨灭他的意志力。 林东凡兴致勃勃地说:“我这录着音呢,聊聊吧,海矿集团旗下的江澜油田分公司,你是怎么把它弄破产?又是怎么把它贱卖给天行集团?” “那是宋问在任时的杰作,跟我没关系!”贾玉璋两眼一闭,不管是装死还是装困乏,总之是不想跟林东凡说话。 从旁边的彭天华,立马抖了他一胳膊:“别睡了,起来嗨,不聊江澜油田也行,聊聊你家的祖宅。” “聊你妈逼!”贾玉璋依旧闭着两眼。 彭天华郁闷促眉头:“林处,他居然骂我,太没素质了!待会能不能让我亲手扒了他家的老宅?我想做个有素质的人。” “这个要求,一点也不过份。” 谈笑间,林东凡扭头瞧了瞧贾玉璋的反应。 贾玉璋还是闭着两眼,但脸部肌肉在微微抽搐,可见他暗咬牙根的力度有多强,目测内小心的小宇宙已经濒临爆炸。 不说不说,这个贾秃驴还是挺能忍。 林东凡笑问:“贾总,你家老宅,一共藏了多少黄金?能不能跟南州的程道比?老程家的祖坟里,当初挖出了812块金砖。” “……!!!” 贾玉璋嘴角微抽,依旧闭目沉默着。 林东凡不急不躁地笑了笑:“贾总,如果你天真地我只是在探你的底,天真地以为只要咬着牙根不交待,我就无凭无据、不敢扒你家房子,那你就错了。我跟你讲,我跟刨程道家的祖坟,便敢扒你家老宅。” “……!!!” 贾玉璋忍来忍去,终究还是没有忍住。 睁眼怒视着林东凡:“我家老宅是有黄金,但那是我家祖上传下来,不是我贪来的赃物!你动一下试试,看我妹妹告不告你!” “还别说,你妹妹贾玉环,确实是个狠人。” 林东凡饶有兴趣地笑谈:“初中没毕业,年纪轻轻就辍学在家,每天割草喂猪,上山能挖笋,下水能摸鱼,赚钱供你这个大哥上大学……” 听到这,贾玉璋脸上似有自豪之色。 林东凡又接着说:“但是,你发达之后,你帮过她什么?她被老公家暴,你说你鞭长莫及,管不着。她离婚,你感慨说离了就离了,一个人也照样过。她想去京城投靠你,你找各种理由拒绝,劝她留在老家……” 听到这里。 原本略感自豪的贾玉璋,脸上又泛起了惭愧之色。 林东凡继续道:“对了,后来你给了她十万块钱,让她开了个农家乐。但你之所以给那笔钱,只是为了保住你自己的秘密。因为她活不下去,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如果回娘家住祖宅,说不定哪天就会揭穿你藏在祖宅的秘密。” “……!!!” 越往下听,贾玉璋越是崩溃。 他难以置信地瞧了瞧林东凡,想不明白啊,实在是想不什么,林东凡这王八蛋怎么什么都知道? “是不是很懵逼?很震惊?”林东凡扭头望着贾玉璋,又笑道:“我居然什么都知道,你说气人不气人?” “你是不是骗了我妹妹?!”贾玉璋脸色怒沉。 林东凡剑眉微挑:“瞧您这话说得,阎王爷听了都得打喷嚏。骗你妹妹,那不是你的专长么?她到现在还帮你守着老宅的风水,对老宅的秘密一无所知。她有你这种六亲不认的大哥,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悲剧。” 贾玉璋怒瞪双眼:“姓林的,我家的家事,还轮不到你在这指手划脚。” “刚才你说,你家祖宅里的黄金是你祖上留下来的。如果你妹妹听到这种说法,你猜她会不会打你的脸?”林东凡笑问。 ”……!!!” 面对这个扎心的问题,贾玉璋沉默了好一阵,最终没有回答。 但他相信妹妹贾玉环不会做落井下石的事,她从小就很懂事、很顾家,不管自己怎么骗她,她都不会记仇。 “你确实有个好妹妹,纯朴、善良。” 林东凡似乎看透了贾玉璋的小心思。 又道:“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一下,如果你还是个男人,你就把自己的事扛起来,别拖你妹妹下水。如果她一心护你,阻止扒房,妨碍公务,到时她也得蹲大狱。她这辈子已经为你付出了很多很多,你没回报过她,还想拉她一起坐牢?” “我家老宅的黄金,都是祖传的,你们无权搜查!如果我妹妹站出来,那也是正当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贾玉璋两眼一闭,已然铁了心要让妹妹挡守最后一道防线。 哪怕是牺牲她也在所不惜。 这副自私自利的嘴脸,令林东凡一阵无语,真想把烟头戳他脸上,五十多岁的人了,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一辈子逮着一个妹妹往死里坑。 妈的! 今天非废了这个老畜生不可! 林东凡心下暗怒,已经有了万无一失的扒房计划。 第215章 一锤八百 贾玉璋的老家鸣泉村,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许多村居还保留着白墙灰瓦的风貌,跟传统的徽派建筑有点相似。 古时代,吴州地区的大户人家都喜欢园林院墅。 贾玉璋的祖宅,跟园林两个字没有半毛钱关系,就一普通的农家院,三间正屋,院里有棵粗壮的桑树。 这棵桑树,曾为贾玉璋年少的养蚕爱好立下过汗马功劳。 父母去世后,贾玉璋便很少回来,但门锁没生锈,院里也没有杂草丛生的迹象,甚至能用干净整洁四个字来形容。 这些都是小妹贾玉环勤劳的结晶。 当初贾玉环刚离婚时,没地方去,想回娘家老宅,大哥贾玉璋不同意。尽管如此,贾玉环还是会经常过来收拾一下,帮大哥守护老宅的风水。 鸣泉村的人都信风水。 以前曾有风水先生点评贾家的老宅:“这房子稳坐太师椅,背靠高山,门前又有玉带缠腰,能出贵人。” 但风水先生当时没说院里那棵桑树不好,这事很有意思。 后来贾玉璋真的当了大官。 贾家的人,更是对风术玄学深信不疑,谁若是动贾家老宅,谁就是断贾家的龙脉,这事指定要拼命。 贾玉环开的农家乐,距离贾家老宅只七八十米的距离。 如果反贪局去扒贾家老宅,贾玉环肯定会闻声赶来,这事没悬念。贾玉环这一生,已然活成了已故老母亲的影子,对大哥无私奉献。 为了防止冲突。 抵达鸣泉村后,林东凡没有立刻将贾玉泉押下车,也不急着去扒房子。 林东凡先把杨青叫到一边商议: “前面那个农家乐,是贾玉璋的妹妹贾玉环开的。派两个人过去,想办法把贾玉环支开。” “把她支哪去?” “简单,就以协助调查的名义,请她去当地派出所吹吹空调,这边的事没弄完之前,别让她回来。” “就你逼事多。” “赶紧去。” “贾玉环就一女人,还是个五十出头的老女人,就算冲过来又能咋地?哥带了六个刑警帮你镇场子,能让场面失控?真特么搞笑。” “老子又不是担心你镇不住场子。” “那你担心什么?” “担心生儿子没屁眼,有些事不能做得太绝。贾玉环本来就是个命苦的传统女性,这事能不牵连她就不牵连她。” “你怎么知道她是个命苦的女人?” “老子知道的事多了去,别屁话这么多,赶紧去把她支开。” “妈的,一天天的就知道装逼,好人都让你给做了。将来你儿子出生,若是滋你一脸童子尿,你得反省一下你是不是对不起他杨叔叔。” 在杨青的眼里,林东凡永远都是一个装逼犯。 发完牢骚。 杨青转身便派了两个刑警去农家乐。 没多久就收到了前方的回复,一切很顺利,他们已经以协助调查的名义,带着贾玉环前往本地派出所。 杨青向站在车门边的林东凡比了个ok手势。 林东凡立马将车门拉开:“贾总,走吧,带我们去你家看看。” “我家没什么好看!”贾玉璋坐在车上不想下来。 彭天华连推带赶:“不好看也要看,下车!”没几个功夫就把贾玉璋赶下了车。 走进贾家院子。 那熟悉的一草一木,令贾玉璋惆怅万分:“钥匙在我妹妹那里,我要先去拿钥匙。” “你是想你妹妹过来帮你挡灾吧?”林东凡笑侃:“别做梦了,刚才我们已经把你妹妹支开,她今天来不了。” 希望破灭。 一种叫做哀莫大于心死的复杂表情,瞬间从贾玉璋的灵魂深处,浮现到贾玉璋的脸盘上。 不在沉默中死去,就在沉默中爆发。 贾玉璋做到了这一点。 他瞪圆了两眼,冲林东凡放声咆哮:“没有钥匙,怎么进去搜查!难道你想砸了我家的大门不成?!” “真聪明,一猜就中。” 林东凡随手一招,小赵拖了一个大铁锤过来。 刚从村民家里借来的,碎石用的那种,粗重锤子比二胡的琴筒还大,保管一锤一个不吱声。 林东凡抓着锤柄提起来,沉甸甸的,估计有十斤左右。 太重了,谁当苦力谁当。 林东凡问在场各位:“一锤八十,我买单,谁来?” “敢不敢加个零?”杨青满怀期待地望着林东凡,心里已经盘算起银行卡余额与彩礼之间的差距。 林东凡不屑一笑:“加个零就加个零……” “我来!” 没等杨青接话,脑袋缠着纱布的彭天华,一个箭步杀了出来。 夺锤动作迅如闪电。 顷刻间,十万匹草泥马在杨青心里呼啸而过,脸色也黑了许多:“这从哪冒出来的土鳖?懂不懂规矩!我讲价,你捡漏?” “你才土鳖,老子是副处!” 彭天华提着锤子朝贾家大门走去,都不屑于多瞧杨青一眼。 这骄傲的姿态,把杨青郁闷得一阵后悔,后悔今天没有穿制服出兵,后悔肩上没有佩戴警衔。 如果戴了警衔。 相信抢锤子的这沙雕肯定能看懂老子是什么级别! 麻麻批! 一点规矩都不懂! 连老子的彩礼钱都抢! 杨青扭头斜了林东凡一眼:“你的人,你擦屁股。他砸多少锤,你就得赔我多少钱。一分都不能少,亲兄弟明算账……” “你敢!” 没等林东凡接话,戴着手铐的贾玉璋。 贾玉璋不是冲杨青大吼,而是冲彭天华大吼,回为彭天华往手心啐了一口新鲜唾沫,正在擦掌润滑,准备开砸。 这一嗓子,把彭天华逗笑了。 彭天华回头问贾玉璋:“一锤八百,林处买单,你猜我敢不敢。” “林东凡!” 贾玉璋又怒瞪着林东凡:“我忍了你一千两百公里!你不要太过份,你凭什么砸我家的祖屋!” “识字不?” 林东凡把盖着大红戳的搜查令往贾玉璋面前一甩。 贾玉璋那眼珠子都快惊得掉地上:“你确定是我不识字?这是搜查令,又不是打砸令!你可以搜,但你不能砸!” “老子有钱任性,砸完了再赔。”林东凡冷冷一笑:“想我叫你妹妹过来开门,门都没有,给我砸!” “收到!” 单位那点工资实在是少得可怜,想搞点外快又不敢搞,听听彭天华这激动的嗓门就知道,这是他人生中的暴富时刻。 第216章 黄金冒充青铜 “八百!” “八百!” “八百!” …… 彭天华响亮的吆呼声,与挥锤的节奏同步进行。 门上那把锁才值几钱? 重达十斤的碎石大铁锤,一锤砸下去,这锁指定会当场尸解。但人家老彭的眼神就是好,每一锤都砸不中那把锁。 终究是门板扛下了一切,被砸得千疮百孔。 这种无耻的暴富节奏,深得杨青的心意,中年油腻男,就得有老眼昏花的时候,平时连小便池都瞄不准,现在瞄不准门锁很正常。 杨青喜滋滋地冲林东凡笑了笑:“一锤八百,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他一份,我一份。” “你他妈太有出息了,叫你炒股你不炒,叫你炒房你不炒,就图这八百块一锤,活该你凑不出彩礼。” 林东凡无奈摇头,真想把那张五百万的银行卡甩他脸上。 一摸口袋才发现落在车上。 先不管这穷逼了,再让他穷几个小时。 林东凡把目光转向贾玉璋,感觉还是老贾的反应比较正常,该欲哭无泪的时候就欲哭无泪,完美地体现出了崩溃界的最高境界。 “贾总,腿软不?”林东凡笑问。 贾玉璋的腿暂时还没软,但嘴唇在颤抖,眸子里的泪光也蠢蠢欲落。 他拉着一副哭腔跟林东凡解释:“屋里的黄金,真是我祖上留下来的,不信你叫我妹妹过来,她可以作证。” “我不叫,我怕你妹妹咬我。” 林东凡淡然一笑,无形之刃,仿佛已经直插贾玉璋的老心脏。 就在这时。 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巨响,锁没砸开,门板破了个大窟窿。 彭天华似乎不好意思再抡锤子,干脆踹上两脚,将窟窿踹大一点,方便大家进屋。 “林处,砸锁总共砸了108锤。”彭天华抬起胳膊擦了一把汗,又兴奋地问林东凡:“下一步砸哪里?请指示。” “干得漂亮,下一步,砸他家的灶台。” “收到!” 在林东凡的带领下,彭天华扛着大铁锤直奔厨房。 杨青叫手下警员押着贾玉璋,紧随其后。 贾家的厨房还是挺大,使用的是那种烧木柴的灶台,烟囱直通屋顶,灶台上有一口黑色大锅。 “咔!” 彭天华一锤甩下去,大铁锅应声而碎。 那一块块的碎片,就像贾玉璋碎裂的心脏。 贾玉璋掉着眼泪回忆:“以前我妈就在用这口锅把我养大,我还记得她站在灶台前的身影,她很勤劳,也很朴实。” “你想表达一种什么内涵?”林东凡讶异地问。 贾玉璋颤唇盈泪:“我想说,一个勤俭持家的农村妇女,她工作过的地方应该被缅怀。可你们却用暴力摧毁这一切,这不叫为人民服务。” “呦,贾总还记得有‘为人民服务’这五个字?” 林东凡凝眸肃容,进一步追问贾玉璋:“说说看,你是怎么为人民服务?是贩卖国资还是中饱私囊?闲得没事帮发改委代言:油价涨一块叫微调,油价跌两毛叫暴跌,把搜刮来的金砖埋你家灶台下,这就是你的服务方式?” 这一系列尖刻的问题,把贾玉璋胀得面红耳赤。 林东凡含笑摇头:“老匹夫,你也有哑口无言的时候?先别急,主菜还没上齐,有你哭的时候。给我砸!!!” 最后三个字,如雷贯耳,震慑全场。 这次彭天华不敢再磨洋工,每一锤都砸在灶台的薄弱地方,没几个就把灶台给拆了。 小赵和几个民警上前扒灰。 很快便从残砖碎石下面扒出了一块块的金砖。 这些金砖不是塞在烧火的炉膛里,而是砌在灶台里面,仔细清点,总共有500块金砖,跟程道的金棺一比,还差点意思。 杨青难以置信地问:“贾总,你在海矿集团熬了半辈子,脑袋都熬成了寸草不生的秃瓢,就捞这么点?” “谁捞了?这是我家祖传的金砖。”贾玉璋故作淡定。 林东凡拿起一块金砖瞧了瞧:“贾总,你家祖上牛逼啊,居然能搞到刻有工行标识的金砖纪念品。是工行穿越了,还是你祖上穿越了?” “我爸又不是活在大清,你问这话不觉得搞笑?”贾玉璋理直气壮。 林东凡道:“那就奇怪了,你出生于1953年,你爸死于1967年。而工行是在1984年才成立,你爸重生了?” “……!!!” 贾玉璋一脸懵逼之色,没想到自己居然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可怜啊,连故事都不会编,啥也不是。”谈笑间,林东凡转身带路:“走吧,去你爸住过的房间瞧瞧。” 大厅右边的卧室,就是贾玉璋父亲生前所住的地方。 轻轻一推。 木门发出吱吖一声,瞬间把灵异感拉满。 房里光线昏暗。 彭天华战战兢兢地问:“林处,砸哪个地方?” “这次不砸,搬。” 林东凡的目光,已经锁定了摆在床上的那两个红漆木柜,这应该是贾玉璋老妈当年的嫁妆。 木柜掉漆严重,边边角角也有被老鼠啃噬过痕迹。 小赵和警员联手,把沉重的木柜搬到光线较好的大厅,再把两个木柜依次撬开,里面装的东西便一目了然。 箱子周围铺满了稻草。 里面装着十二件工艺品,是十二生肖,每个箱子装六件。 贾玉璋见到这些东西,紧张得直冒冷汗:“这……这些不是古董,都是不值钱的工艺品,黄铜做的……” “黄铜?” 林东凡叫人去厨房拿了一把菜刀出来。 随便拿了一只生肖虎,用菜刀在虎脖子上怒砍一刀,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过过手瘾。 吓贾玉璋吓得浑身一颤,林东凡也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继续用刀刮生肖虎的屁股。 不一会儿。 生肖虎表面的那些铜色被刮掉,露出了纯金的面目。 杨青有点看不懂:“黄金镀铜?这他妈是什么骚操作?” “纯金的十二生肖太显眼,没地方藏啊。”林东凡笑望贾玉璋:“我们贾总聪明,直接喷上一层铜色,黄金玩家伪装青铜玩家。一招瞒天过海,连他妹妹贾玉环都蒙在鼓里,隔三差五地来打扫卫生,愣是看不出端倪。” “……!!!” 贾玉璋颤颤巍巍地低着头,两腿已经开始发软。 他就想不明白了,这么隐蔽的事情,林东凡这家伙怎么什么都知道?真是大白天活见鬼。 林东凡饶有兴趣地笑评:“贾总,说真的,你的玩法一点都不高明。跟祖坟埋金的程道相比,你只是个菜鸟。” 第217章 柱子式威胁 搜完贾家老宅,林东凡等人在吴州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在杨青的护送下,将贾玉璋押解回京。 高璐emo了,低落的情绪化为食量,点了一大桌美食。 当初她从160斤瘦到130斤,花了整整半年时间,从130斤胖回160斤,目测只需饱餐几顿,甚至有望冲刺200斤。 面对这恐怖的吃相。 坐在对面的李横波露出了恶心反胃的表情,想不明白啊,一个女人,怎么可以徒手撕羊! 重达30斤的烤全羊,已经被她撕得四肢不全。 “高姐,你要不要吃点消食片?” 李横波幻想着终结她这种暴饮暴食的行为,为了她好,也为了自己好,小白脸不好当啊,谁不想自己的老北鼻瘦成一道美丽的闪电。 结果还是天公不作美,只作怪。 “你别管我,我吃一顿就好了,一时半会撑不死。” 高璐根本就停不下来,灭完手中羊腿,满是油渍的两只手又抓起了那只蜜汁卤羊头,徒手掰开羊头的头骨盖。 生猛的女人是如此真实,从不矫揉造作。 劝是肯定劝不住。 李横波干脆提了个快刀斩乱麻的建议:“他们现在正在回京的高速上,万一发生了车祸,都死光了呢?” 意思就是说,你可以召唤大运重卡。 高璐跟没听到似的。 直到把整只卤羊头灭完,一个饱嗝声冲喉而出,高璐这才仰靠在椅子着一动不动,肚子撑出了身怀六甲的奇观。 “我给你点的猛男三件套,你为什么不吃?”高璐两眼望着李横波,露出了一丝失望的表情。 李横波瞧瞧桌上的羊腰、羊鞭、羊睾丸,瞧得头皮发麻。 他从来就不吃羊肉。 受不了那股羊膻味。 李横波硬着头皮回道:“你不是说贾玉璋可能会牵连到你吗?我在想这事该怎么解决,没食欲……” “还是你心疼我。” 高璐欣慰一笑,又打了一个羊膻味的饱嗝声。 三个男性服务员走过来为高璐服务,一个端水,一个端洗手液和毛巾,一个端着漱口茶。 当年垂帘听政的慈禧老佛爷,饭后的派头估计也就这么大。 高璐完成这一系列饭后清洁工作。 点了一根薄荷味的细长香烟,深深地吸上一口,那种凉到嗓子眼的感觉让她倍感舒爽。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洁身自好的女人。 因为她从不沾毒。 所以,一个洁身自好的女人,怎么能召唤大运重卡?怎么能干杀人放火的勾当?又不是山寨土匪。 “小李啊,让我怎么说你才好,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会判死刑的事,以后想都不能想。” “高姐批评得对,是我浮躁了点。” 李横波惭愧地点了点头,以此表示自己是个知错就改的领悟派。 高璐笑了笑又道:“林东凡那小子防了一手,一到吴州就布防。吴州是楚劲松的地盘,我哥也插不上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扒贾玉璋的老家。再加上他有省厅的人一路护送,没事招惹他干嘛?得不偿失。” 这饱餐一顿,高璐似乎想通了很多事,心情也愉悦了不少。 李横波纳闷地问:“那现在怎么办?啥也不管?万一贾玉璋咬你一口,到时你怎么搞?” “搞垮江澜油田分公司、栽赃宋问,这都是贾玉璋的事,跟我无关。”高璐不慌不忙地总结:“我收购江澜油田等国资,程序合法合规。” “那你刚才为什么那么悲伤?” “我悲伤,并不是怕贾玉璋咬我,只是有点小烦躁。没了贾玉璋,石油生意就不好做,需要重新培养合伙人。” 说到这,高璐淡然一笑,一派淡定之色。 在高璐看来,现在真正该着急的人不应该是她高璐,老哥高鹏已经说了,只要大老板邹玉刚不倒下,便没人能动高家集团。 高璐拿起手机给林东凡发了条信息:“牛逼的小哥哥,回了江澜也不跟姐姐我打声招呼,走得这么匆忙,怕我吃了你啊?” 信息后面还附带着一个飞吻表情。 林东凡收到这条放浪的挑衅信息时,人在高速上,车队一路北上,已经跑出了江澜省的管辖范围。 “我对老女人没兴趣,请自重。” 林东凡回完信息,又点开了下一条未读信息。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 内容很扎眼。 上面写着:“你老婆快要生了吧?预产期是不是8月9号?如果你不想你的老婆孩子死在产房里,马上放了沈冰!” 莫名其妙的威胁信息,一股浓浓的沙雕气息扑面而来。 妈勒个逼,沈冰不仅仅是涉贪涉贿,她还涉嫌谋杀,这种重量级的犯罪嫌疑人说放就能放? 这种脑残式的威胁,一看就知道不是体制人发来的。 大概率沈冰豢养的那个工具人——柱子,全名王顶柱,目测他爸当年给他取这个名字,是想顶住生活压力的意思。 不知道他爸有没有顶住,反正柱子现在有点狗急跳墙。 林东凡回道:“柱子啊,在全国通缉的情况下,你能躲到哪去?如果不想吃花生米,我劝你最好去自首。” 对方回信息的速度好慢。 林东凡等了四五分钟才收到回复:“草你吗!许是柱子?我不是柱子!”短短十一个字,有两个错别字。 这令林东凡更加确定,对方就是亡命之徒——柱子。 林东凡回复:“只要你去自首,我可以自掏腰包,给你爸妈一笔养老费,确保他们老有所依,你考虑一下。” “说了我不是柱子,老子平什么相信你?” 回复的信息里又有错别字。 柱子式的炸裂思维,一下子把林东凡给逗笑了,妈勒个逼,一方面不承认自己是柱子,一方面又对养老费心存想法。 林东凡不忙不忙地回复:“就凭我有好几个亿的身家,钱太多,想多做点扶贫济世的好事,以防生儿子没屁眼。” “草!想不到你他吗也是个贪管!” 柱子读书的时候,估计领悟过村里老人的学习真谛——认字认一边,不用问先生!所以他的错别字总是半边对、半边错。 林东凡回道:“要不要回报父母的养育之恩,你自己想清楚。我给你24小时考虑,如果24小时后你还没去自首,你父母将错失一笔巨款。” 第218章 别想活到星期八 发完最后一条信息,林东凡等了好久,没有等到柱子的回复。 不知道傻柱是不是在纠结。 车队,还在高速上一路狂飙,进入北方的平原地带,前方视线很开阔,长长的公路尽头,仿佛与蓝天交汇在一起。 坐在车后排的贾玉璋,一路没吱声,乖得跟个孙子似的。 大概也不敢吱声。 现在坐在旁边看押他的人,多了个杨青,杨青这家伙刑警出身,脾气比彭天华要暴烈的多,一言不合就会抖他一肘。 “林队,昨天不多不少,一共砸了250锤,一锤800,总计20万,什么时候结账?”彭天华一路惦记着收账的事。 林东凡叉出一根鄙视中指:“250,你数得真准。” “当着这么多兄弟的面,你好意思赖账?”彭天华眉头微皱。 林东凡道:“赖你妹,老子什么时候赖过账?区区20万,老子随便动动手指就能百倍千倍赚回来。” “所以……什么时候结账?” 跟林东凡混了半年,彭天华现在也摸清了林东凡的脾气,无耻就对了,关键时候绝对不能把自己当人,太清高吃大亏。 这一招果然奏效。 只见林东凡点上一根烟,放下车窗吞云吐雾:“我严重怀疑你谎报了抡大锤的次数,但我没证据。我认了,回去就结账。” “论财大气粗,还得是我林处。”彭天华大拇指一翘,笑得跟个鸡贼似的。 杨青清咳两声:“咳咳!我那份……” “要点脸吧,你又没抡大锤。” 正当杨青郁闷无语时,林东凡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这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一张卡,里面预存了五百万救济款。 把卡递给杨青后。 林东凡又鄙视:“妈勒个逼,三十岁的公务猿,连彩礼钱都拿不出来,你怎么好意思跟我这种大土豪称兄道弟?密码是你生日。” “里面有多少?” “不多,也就一千万……的一半。” “此时此刻,实不相瞒,拜你所赐,我已经想好了吊打未来丈母娘的一百零八式,第一招,用钞票搧她的脸。” “太贵的丈母娘,值得拥有这套骚操作。” “先让我激动一下。” 杨青兴奋地亲了一下手中银行卡,这一刻房子有了、车子有了、老婆孩子也在人生下一站等着,还差缺? 靠另一边车门坐着的彭天华,已经羡慕得有点不行。 这他妈什么神仙兄弟? 动不动就豪送五百万巨款,太他娘的过份了,一点也不考虑吃瓜群众的酸葡萄心理。 彭天华两眼一闭,暗中向诸天神佛祈祷:“这样的兄弟,请给我来一打!别担心我兜不住那么多钱,我家有麻袋……” 一个兴奋激动,一个羡慕妒忌。 被俩人夹坐在中间的贾玉璋,头顶上的鸭舌帽早就不知道掉哪去了,露着光秃秃的地中海发型。 区区五百万的赠送,根本就入不了贾玉璋的法眼。 贾玉璋瞧了瞧杨青,不屑一笑:“不就是五百万?瞧你们乐的,想当初,我在迪拜一个晚上的消费都不止这点钱,十个五百万打底。” “所以你现在戴着手铐,天道好轮回,十四亿同胞饶不了你这秃贼。”杨青也放下了车窗,点上一烟根,放飞心情。 贾玉璋见杨青没抬肘抖过来。 又壮胆一笑:“我贪我承认,难道你兄弟林东凡就不贪?他若不贪,他哪来这么多的钱?都是一路人,谁瞧不起谁啊。” 闻言,杨青瞧了瞧前排笑而不语的林东凡。 这题秒懂。 杨青缓吸一口烟,悠闲的吐向车窗外:“老秃贼,我兄弟是靠实力,合法致富,他的钱敢光明正大地存进银行卡,你拿什么跟他比?” “我怀疑他有不为人知的背景。” 见林东凡气定神闲地坐在副驾驶,无视一切揣测,贾玉璋有些不甘心地咬了咬牙,没敢继续说下去。 京城多权贵,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 贾玉璋暗暗分析着,自己在整条石油链上属于承上启下的角色,知道的秘密太多了,上面的邹老板只有两种做法:要么保人,要么杀人! 但具体是保还是杀? 这事,要看自己懂不懂做人,得让邹老板看到自己的态度。 现在所发生的这一切,说白了就是邹老板跟林东凡背后大佬之间的较量,自己与林东凡都只是马前卒。 想活,就得自觉地把闭嘴上。 暗思至此。 贾玉璋闭上了眼睛,双手虽然被铐着,并不妨碍他安神养志。 坐在前排的林东凡忽然笑问:“贾总,有没有兴趣跟我做个交易?” “……!!!” 贾玉璋闭目不睁,心里不断提醒自己:“这是个坑,绝对是个天坑!我不能开口说话,什么也不能说!” 杨青突然抖了一肘过来:“聋的?快点回答林处的问题!” “没兴趣!” 贾玉璋果断回绝,始终紧闭双眼。 杨青一巴掌拍他脑袋上:“妈勒戈壁,不把我杨青当土匪?” “……!!!”贾玉璋被拍两睁开了眼睛,憋着跟个受气包一样:“我贾玉璋也是个有底线的人,坚决不跟土匪做交易!” “小赵,前面服务区停车。”杨青道。 贾玉璋闻声惊色:“你想干嘛?” “没什么,就想试试你的底线有多硬。”杨青轻笑:“不懂配合的沙雕,老子见多了,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闻言,贾玉璋把目光投向了前排林东凡:“林处,我这案子,不归他管吧?他现在威胁我、恐吓我,还打我,我申请换辆车!” “条件有限,忍忍吧,他若虐待你,回头你告他。”林东凡回道。 贾玉璋怒问:“你这是几个意思?林处,别说我没提醒你,我若受了伤,你是第一责任人!我要告也是告你。” “你吓到了我的膀胱。”林东凡呼令:“小赵,前面服务区停车,我要上厕所。” “林东凡!” 贾玉璋急得两眼泪汪汪:“你若跟姓杨的蛇鼠一窝,虐待我!我真的会投诉你!别说我没警告你,你上面有人,我上面也有人!” “急眼了?”林东凡扭头笑问:“再想想,要不要跟我做交易?” 贾玉璋脸色怒沉:“不做!有种你们就弄死我,我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也别想活到星期八!” 第219章 杨青拔毛 关于不能活到星期八的事,林东凡深有同感,正经人谁会奢求那么多?能在星期一二三四五六七里轮回就够了,知足常乐。 所以…… 鉴于贾秃贼只说废话不说人话。 林东凡决定成全杨青,让杨青好好给这秃贼上一课。 狠狠地盘他! 在两辆警车的护送下,林东凡所坐的检察院公务车,缓缓开进服务区。车还没有停下来,贾玉璋已经急得方寸大乱。 “你们这是想干嘛?!” “你们到底想干嘛?!” “你们还有没有职业操守?你们都给我听着,我有心脏病,一吓就死!难道你们真的想吃不了兜着走?” “都理智点!” “我死了,真的对你们没好处。” …… 崩溃的老秃贼,急得两眼泛泪光,连嘴唇都在颤抖。 到底是怕死。 林东凡鸟都不鸟他,直问杨青:“你想在车上盘他,还是去厕所盘他?” “老子饿了,先去吃饭。” 杨青下车叫了两个兄弟过来,让他们在这看着贾玉璋,其余人一起去服务区用餐。 也没什么美食,一人来了一碗羊杂面。 杨青边吃边聊:“看贾秃贼那怂样,心理防线也不怎么强,一击就溃。说来听听,你想跟他做什么交易?我帮你拿捏他。” “我说做交易,只是想试探一下他的求生意志,想看看他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会不会把我当救命稻草,死死地抓在手里。” “闲得蛋疼。” “你懂个球,如果他把我当救命稻草,接下来我便有办法让他招供一切,不怕他死鸭子嘴硬。” 在林东凡的前世记忆里,贾玉璋这案子办了九个月才收尾。 时间线之所以会拉得那么长,一方面是因为贾玉璋嘴硬,拒不交待背后的大靠山,另一方面,也说明案情极其复杂,牵涉太广。 要想速战速决,必须花点心思。 沈冰落网之后,曾坦白交待:自从做了贾秃贼的地下情妇之后,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人生处处是风景。 在海矿集团工作时,她在短短十年时间里,从一个不起眼的小职员升到了总经理的高位。 在她的操作下。 江澜油田分公司连亏三年,最终陷入经营困局,以“合法合规”的方式,将分公司资产低价转让给江澜天行集团(高家集团)。 当时宋问曾在会上怒拍桌子,扬言要彻查分公司亏损的内因,揪出集团内部的害群之马。 那事触及到了贾玉璋的底线。 沈冰在贾玉璋的指使下,把亏损黑锅甩给了宋问,并进一步做掉了宋问,让那事死于对证。 事后,沈冰离开了海矿集团,转战影视圈。 在贾玉璋的帮助下,沈冰又结识了江澜省广播电视局的副局长吴永强,后又通过吴永强的关系,结识了总局影视司的王浦春。 当时她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但保养得还不错,会玩花活。 不管是吴永强还是王浦春。 无一例外。 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最近这两三年,她以虚构影视项目、篡改申报材料等方式,光是套取国家的专项补贴款,数额就高达六千多万。 利用王浦春手中的项目审批权,胁迫其它影视公司与自己合作,以空手套白狼的方式获利,数额更是高达七亿之多。 一个成功的女人,背后总有无数个男人。 作为沈冰“成功”路上的领航员,贾玉璋应该被判死刑,现在林东凡就想知道这秃贼在临死前还能贡献多少价值。 譬如他到底是为谁服务? 这是重点。 不管是利益链尾部的高家集团,还是利益链头部的邹玉刚,得让贾秃贼放下顾虑撕一个。 如果他咬着牙谁也不撕,侦查时间线便会无限延长。 时间线越长,变数就越多。 林东凡低头嗦了一口羊杂面,耳边又响起彭天华的声音:“我觉得林处的思路没毛病,如果能取得贾玉璋的信任,接下来会轻松许多。” “看在五百万扶贫款的份上,待会我给你们表演个绝活。” 杨青端起面碗吸了两口羊杂汤。 终于吃饱喝足。 想起负责看守贾玉璋的那两个兄弟还没吃,杨青又叫服务员打包了两份羊杂面,特意吩咐加辣,那两位兄弟好这口。 “不给贾玉璋带一份?”彭天华笑问。 杨青抽张纸巾,一边擦嘴一边说:“一顿两顿不吃,又饿不死。把他喂得太饱,还怎么消磨他的意志力。” 林东凡也放下了碗筷,饶有兴趣地问杨青:“你打算怎么盘他?” “这你就别管了,总之我做恶人,你做好人,毁不了你伟光正的形象。”杨青这家伙最擅长的就是搞事情。 他去服务区商店买了一把眉钳。 女人修眉毛用的小玩意儿。 回车上后。 杨青把车门一关,正儿八经地跟贾玉璋坦白:“秃贼,我觉得你说得对,如果你死在半路上,我肯定会吃不了兜着走。还有,你不仅不能死,身上还不能留下半点伤痕,否则我们就有刑讯逼供的嫌疑,对不对?” “现在明白也不迟。” 贾玉璋傲然轻笑,跟个扳回一局的胜利者似的。 不料杨青又摸出一把眉钳:“对,我接受你的警告,脱裤子吧。” “你想干嘛?!” 贾玉璋两腿一夹,惊得两眼暴突:“我警告你,光天化日的,你别乱来!我对男人一点兴趣都没有。” “草,说得好像我对男人有兴趣一样!” 杨青说完便动手。 不管贾玉璋怎么嗷叫、怎么挣扎,杨青像粗暴的野兽一样疯狂,很快就把贾玉璋扒得只剩一条裤衩。 还别说,贾秃驴这一身肥肉还挺白,一看就知,是个养尊处优的人 “畜生啊!” 贾秃驴像个受尽委屈的小寡妇一样。 夹腿缩身。 含着两汪幽怨的泪光,恨视着杨青:“我都这把年纪了,你怎么下得了这个手!……林东凡!你死哪去了?这畜生要干我,你到底管不管?!” “别喊了,你喊破喉咙也没人理你。” 杨青邪邪一笑。 手舞眉钳,把目光转移到了贾秃驴那茂盛的腿毛上。 夹住一根腿毛使劲一拔。 “噢呜!!!” 老男人的痛叫声,那叫一个荡气回肠。 余音未落。 杨青又夹住了第二根腿毛:“爽不爽?” “噢呜!!!” 这无疑是贾玉璋一生中最崩溃的时刻。 杨青不是顺着腿毛的生长方向拔,而是逆着腿毛生长方向拔,那酸爽的疼痛感,无法用文字来形容。 拔完第二根接着拔第三根、第四根…… 杨青拔得不亦乐乎:“秃驴,坦白从宽,抗拒拔光!包括那个地方,我跟你讲,拔那个地方的毛可疼了……” 第220章 太子爷摊牌了 “啊~~卧次噢!!!” “实不相瞒,一个男人,如果身上一根毛都没有,真的很难看,卧次噢也拯救不了你丑陋的灵魂。” “畜牲啊!” “谢谢你的赞美,我突然发现一根根地拔,有点慢,准备用沥青,知道菜市场的大妈怎么给鸡鸭褪毛吗?” “你敢!!!” “老子的外号杨三岁,小朋友做事,主打一个胆大包天。” “林东凡!你他妈死哪去了?快把这畜牲牵走!你若再不管管他,小心我告你们刑讯逼供!” …… 车里的嗷叫声,充满了崩溃的气息。 林东凡叼着烟靠在车门外,越听越迷糊,想不明白贾秃贼为什么会叫得这么惨烈。 不就是拔根毛? 真的有那么疼?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林东凡鬼使神差地捞起右腿裤管,掐着一根腿毛使劲一拔,下一秒便痛拧眉头。 轻抚痛处。 等缓和之后,林东凡望天一声暗叹:“我他妈真傻,居然忘了身体发肤,授之父母!不懂事的逆子,果然没有什么好下场。” 变天了,风起云涌的天空,看样子要下雨。 车里不断传来贾秃驴的惨叫声。 林东凡等到半个多小时。 直到里面传来贾秃驴的哭腔:“小畜牲,你不是说要用沥青吗?来吧,一次性拔完,给我一个痛快……” 林东凡这才拉开车门。 顷刻间。 贾秃贼就像看到了神圣的曙光,颤抖着嘴唇向林东凡哭诉:“林处长,士可杀不可辱!这畜牲太过份了,犯人也有尊严!” “……!!!” 林东凡一眼扫过去,只见快餐盒里装满了毛发。 难怪这秃贼会痛得生无可恋。 不嫌恶心的杨三岁,夹着一根毛发左瞧右瞧,末了轻轻一吹:“很遗憾,现在你还不是犯人,你是犯罪嫌疑人。” “犯罪嫌疑人也有尊严!”贾秃贼泪吼。 杨青白眼一瞪:“怕你丢人现眼,老子帮你穿了裤衩,这不是给你尊严?再敢血口喷人,小心老子用橡皮筋弹你!知道弹哪吗?” “林处,你听听,这是人干的事?!!!” 贾玉璋含泪望着林东凡。 他大概忘了,在他人生最风光的时候,他玩那些有点姿色的女下属,也是花样百出,根本就不顾对方的感受。 林东凡道:“贾总,这确实不是人干的事,所以你要不要跟我合个作?我可以保证你不会再少半根毛。” “弄死我吧!” 贾玉璋两眼一闭,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不急。 这老秃驴拒绝配合,咬着牙不交待任何问题,无非是怕背后的大佬会杀他灭口。 趁车里只有杨青和贾玉璋两个人。 林东凡也不装了,直接摊牌:“林牧原是我爷爷,林振华是我叔叔,林玉芝是我大姑,谢允心是我婶婶,你确定我护不了你周全?” 话音未落,杨青已经惊凸双眼。 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林东凡,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就是我兄弟?妈勒个灯,我没做梦吧?我兄弟是京圈太子爷??? 好炸裂的红色家谱! 同样震惊的还有贾玉璋,原本闭着的双眼突然爆睁:“林爷,我错了,车里空调有点凉,能不能先让我把裤子穿上?” “这个要求,一点也不过份。” 林东凡给杨青使了个眼色,杨青才不会帮这老秃贼穿裤子,直接解开他的手铐,让他自己穿。 贾玉璋一边穿裤子一边抱怨:“林爷,不是我说你,你真的是太低调了。如果你早把家谱摆出来,我哪至于受这种罪。” “别废话,说。” “说什么?” “你是为谁服务?” “首先是为人民服务。” “然后呢?” “然后……我脑子有点凌乱,你先让我想想。” 贾玉璋一脸纠结,想说又不敢说。 杨青无聊地玩弄着手中眉钳:“你的菊花周围也有很多毛,那个地方,一拔一个酸爽……” “我在努力配合。” 无语死了,贾玉璋下意识地收缩了一下菊花。 又把目光转移到林东凡身上:“林爷,很多事情其实说不明白,我知道我是在为谁做事,但我级别低,真正与我接触的人是高璐和邹飞云。” 众所周知,高璐是高鹏的妹妹,天行集团的董事长。 至于邹飞云,林东凡了解不多,只知道他是邹玉刚的小儿子,同时也是个貌似低调的商人,是东大能源集团的实控人。 俩人都不在体制内。 林东凡问:“先说说邹飞云,你是怎么给他输送利益?” “其实我跟邹飞云之间,也不存在直接的业务往来。他站在食物链的顶端,属于发号施令的角色。” “这话怎么讲?” “比方说,在某次能源交流会上,他说高璐想拓展石油业务,那我便要想办法把江澜油田分公司送给高璐。” “草,玩得这么隐蔽。” 结合前世了解到的一些公开资料,林东凡想想便明白了这里面的套路。 为了规避风险,邹飞云不会直接吞噬国资,走的是曲线。 说白了,就是先利用自己的身份影响力,诱导贾玉璋把国资输送给高璐,然后再由高璐进行反哺。 如此一来,他邹飞云的利益,则是来自于和天行集团的合作。 这属于私企与私企之间的业务往来,明面上,国企的损失与他邹飞云没有半点关系。 也就是说,高璐的天行集团,其实是个跳板。 林东凡又问贾玉璋:“那说说你跟高璐的合作,你给她的天行集团输送利益,有没有留下什么证据?” “如果我说我是一坨炮灰,你信吗?” 贾玉璋一脸郁闷。 仔细想了想,又无奈地说道:“搞垮江澜油田分公司,低价贱卖资产,这属于我们单位内部的事。高璐作为买方,买卖程序合法合规。” “你再仔细想想,她低价拿下江澜油田,难道没给你一点好处?” “这个……” “都这个时候了,你该不会还幻想着可以保留一部分赃款吧?做人别这么天真,只有把他们都抓起来,你才能真正地安全。” “高露给了我五千万,但那笔钱不是直接转给我。” “那转给谁?” “我用别人的身份证,在海外开了个账户。” “呵呵,就知道你们玩得花。”谈笑间,林东凡掏出手机给彭天华打了个电话:“老彭,贾总今天表现不错,去帮他买碗羊杂面。” 一听到羊杂面,贾玉璋肚子咕噜乱叫。 他摸着饥肠辘辘的肚皮笑了笑:“谢谢林爷,只要你能保我不死,我一定尽全力配合你的调查,争取立功。” 第221章 兄弟 贾玉璋这个老滑头,他是一点也不傻。 自己犯过什么事,自己心里清楚,早在落网之前他就已经构想过,自己一旦落网,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如果乱咬邹家或高家的人,搞不好就会死在看守所。 反过来,如果死咬牙根什么问题也不交待,对抗审查,将来必然会被法院重判,结局大概率是以死刑收场。 左右都是死路一条。 当林东凡爆出了自己的红色家谱之后,贾玉璋的眼睛亮了,从绝望中看到了一丝希望。 以林东凡这种显赫背景,可以确保他不会枉死在看守所。 只要自己配合林东凡,主动检举揭发,把该交待的问题都交待清楚,有了坦白从宽的情节,便能争取从轻或减轻处罚。 将来,死刑立即执行应该不至于,有机会争取个死缓。 “林爷,高璐贿赂我的事,我都交待了,你可得确保我的安全,我不想枉死在看守所……” “叫我林处长!” “对对对,林处长,该交待的我都交待了,现在还有什么问题不?” “你没说实话。” “林处长,我发誓,刚才我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 贾玉璋信誓旦旦地并举三根手指。 这副认真的样子,给林东凡的感觉就是真他娘的搞笑,都21世纪了,活了五六十年的老秃贼,还在玩发誓的套路。 林东凡问:“之前你是不是说:因为你级别低,所以你接触不到高鹏和邹玉刚,真正与你接触的人是高璐和邹飞云?” “这……这话有问题?” 贾玉璋故作淡定,摆出一副讶异不解的样子。 林东凡一脸疑色:“海矿集团是副部级单位,你的级别并不比高鹏低,你怎么可能接触不到高鹏?” “我这个副部级,跟人家那个副部级可不一样。”贾玉璋尴尬地笑了笑:“南州是副省级的计划单列市,人家是名副其实的一方要员。” 说完,贾玉璋又瞧了瞧杨青,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道谨慎的小眼神,林东凡秒懂其中内涵,杨青是江澜省公安厅的人,贾秃驴当他是外人,有话不敢说。 考虑到路上也确实不方便问话,林东凡便没有继续追问。 晚上七点多抵达京城。 林东凡先安排好贾玉璋,再带杨青去泡澡。去的是正规场所。警方不久前才扫掉天上人间,现在全城都处于整顿状态。 人生没有咽不下的寂寞,只有咽不完的寂寞。 杨青泡在池子里感慨万端:“三十岁了,老子终于有钱娶老婆。腰缠五百万巨款。这要是搁古代,怎么着也得发扬一下三妻四妾的优良传统。” “还不谢主隆恩?”谈笑间,林东凡摊开双臂搭在澡池边,露出来的臂膀肌肉,令杨青有点惊讶。 谢主隆恩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谢主隆恩。 但可以一起泡妞。 一起打架。 杨青咧嘴笑骂:“你大爷的,公务这么繁忙,还有时间打拳练肌肉。幸好老子也练了,单挑你一点问题都没有。” 说着,杨青屈肘秀了一波肱二头肌,肌理轮廓很立体。 林东凡招招手,服务生立马递来一根古巴雪茄,并蹲身帮忙点上。杨青也跟着招手,人生头一回享受这么高端的服务。 等服务员撤退后。 杨青饶有兴趣地追问:“之前你在高速上爆的那个红色家谱,是真的还是假的,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有这么牛逼的家族?” “大人的事,杨三岁少打听。” 林东凡慢慢吸上一口烟,不敢吸得太用力,古巴雪茄以浓郁的烟量著称,吸猛了很呛人。 下一秒。 对面便传来了呛咳声:“咳咳咳咳~~~” 睢睢,这就叫不专业! 面对咳得面红耳赤的杨青,林东凡忍不住笑侃:“看来你是真的没有做土豪的天赋。” “有种你再给我一张银行卡,你看我懂不懂做土豪。”杨青一如既往的断舍离,将不适合自己的古巴雪茄,直接掐灭在烟灰盅。 就跟相亲一样,一言不合,直接掉头走人。 林东凡笑道:“知足吧,这叫友情养廉。给你五百万,是想叫你好好管住自己的手。我可不想多年以后亲手抓你,太尴尬。” “没毛病,像这种骚操作,可以多来几波。”花兄弟的钱,杨青从不觉得尴尬:“现在你有多少家底?报个数,看能不能刺痛我的小心脏。” “大概几个亿吧。” “什么叫大概?具体点。” “具体不了,我的财富天天在增长,我也不知道我明天会有多少钱,就问你心脏痛不痛?” “还行。” 杨青手捂自己的心脏位置,想起了分手多年的初恋,这辈子唯一的一次心脏巨痛,停留在大学毕业那年。 现在有五百万缠身,应该可以扬眉吐气吧? 想想又有点兴奋。 杨青道:“我决定了,回去就买房买车,再娶个像你家傻白甜那样的漂亮妹子,然后搞个同学聚会,开着豪车带着老婆去秀恩爱。” “无不无聊你?”林东凡一脸无语状。 杨青笃定地点了点头:“一点也不无聊,刺激!当年她嫌贫爱富,劈腿也就算了,还断言我一辈子都吃不上四个菜!不把这波仇恨值拉爆,那你给我五百万有什么意义?钱!就是用来装逼打脸的,我乐意。” “我建议你别惹她。” “为什么?” “你那个初恋王敏郡,妥妥的冷血生物,无情。她姐王敏娟被抓后,她连泡都不冒一个,不闻不问。况且……” “况且什么?” “她老公是体制内的人,行政级别比你高。” “跟你聊天真没意思。” “咋了?” “扎心!” 杨青斗气瞬灭,立马缩进了水里。 怒放一屁。 咕噜出好几个泡泡。 第二天早上,杨青起程回南州,临别时又惴惴不安地问了林东凡一句:“那五百万,是不是真的不用还?” “那得看情况。”林东凡戏笑:“你若敢贪赃枉法,那肯定要还。到时用你的手来还,剁手。” “草,老子穷得连彩礼钱都拿不出来,江澜还有比我更干净的人?”杨青留下一道白眼,转身边走边道:“去审你的贾秃驴吧,免送。” 林东凡喊道:“多买两套房,九年后卖出去,血赚。” “不傻。” 杨青扬起一个ok手势。 表面上头都不回,心里其实已经激动得有些不行,寻思着将来林东凡这家伙要是不幸嘎了,自己怎么着也得给他抬抬棺。 第222章 请长假陪老婆 杨青走后不久,林东凡收到了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如果不想你老婆孩子死在产房里,马上放了沈冰!” 很明显,这是柱子发来的威胁。 每个字都透着莽村的莽。 傻柱这是有多想不开啊,让他24小时内去自首,这家伙最终还是选择了逍遥法外,连老家父母的赡养问题都不顾。 林东凡掐指一算,距离老婆的预产期还有三天。 该回家了。 林东凡回单位后,直奔局座李明堂的办公室:“局座,你答应我的事,现在还算不算数?” “我答应你什么了?” 李明堂抬眼一瞄,又低头看起了卷宗,一副日理万机的忙碌样。 林东凡上前敲了敲桌子:“前几天你自己说的,只要我逮到贾玉璋,你就给我放假。” “有这回事?” 李明堂放下手头上的工作,厚颜无耻地摆出一副失忆样。 有那么一刻。 林东凡真想跳上桌子送他一脸43码的大鞋印,主要是桌子有点高,怕一个不小心会扯到蛋。 本着有理说理,没理找茬的原则。 林东凡先礼后兵:“三天后就是预产期,关键是,有个傻柱子发信息来威胁我,说要弄死我老婆。你懂吧?我是个顾家的好男人,现在我老婆需要我。” “这个事……” 李明堂一脸纠结。 思忖片刻后,抬头便问:“你放假,谁去问贾玉璋的口供?” “李局,瞧您这话说得,不知情的还以为我们反贪总局的人都死光了,就剩我林东凡一个人。”林东凡低头点上一根烟,主打一个淡定。 李明堂郁皱眉头:“昨晚叫人问了,贾玉璋不配合,他说他只信你。至于你老婆生孩子的事情,就你家那背景,相信我,你老婆真不会有危险。不管你去不去陪她,她都可以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来。” “这是我第一次当爹,懂我的心情?”林东凡道:“而且我早就答应了我老婆,会陪她进产房。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再想想,你也是第一次侦办这么大的案子,难道这事就不激动?你抓的可是副部级啊,海矿集团的掌门人。”李明堂笑笑地劝道。 林东凡笑问:“照你这意思,你是铁了心要背信弃义?” “话别这么说,都是为人民服务。”李明堂理直气壮。 眼看“先礼”不行,林东凡无奈摇头,果断掏出手机给余幼薇打电话:“小薇薇,从今天起,不许带李局炒……” “这就有点过分了!” 李明堂突然像是针扎屁股似的,腾的一下蹿了起来。 动作迅如闪电。 他夺走林东凡的手机,匆匆向余幼薇解释:“小余,刚才是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不知道余幼薇此时此刻是不是一脸懵逼,反正林东凡乐了,笑得跟个掌控一切的人间大帝一样。 “还干不干背信弃义的事?” “唉!” 李明堂摇头一声长叹。 从抽屉里拿出一封辞职信拍林东凡面前:“其实我早就不想干了,压力真的好大。官可以不做,股不能不炒。” “这几个意思啊?”林东凡一脸惊讶。 李明堂坦言:“我要你亲自去盘问贾玉璋,也是想你尽快拿到口供,以防夜长梦多。办大案立大功,等你资历够了,我走人,你上来。” “感动死我了。” “都是真心话。” “既然你这么仗义,那批我个长假吧。” “凡爷,你是不是没听懂我在说什么?现在你需要办大案、立大功、坐我的位子,真的不宜被儿女私情所牵绊,凡事要以大局为重。” “我老婆快生了,我爱我老婆。” “以前我也很爱我老婆,现在她还不是跟我分房睡?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你就知道,爱的尽头是邻居。” “我老婆快生了,我爱我老婆。” “我听到了,不用反复强调,你要相信你家的条件,真没有哪个柱子敢动你们林家的人。” “我老婆快生了,我爱我老婆。” “你属复读机的?” “你老婆跟你分房睡,你活该!” “这你就不懂了,两夫妻到了一定年龄,没了新鲜感,分房睡很正常,互不打扰也挺好。” “你老婆跟你分房睡,你活该!” “能不能说人话?” “你老婆跟你分房睡,你活该!” “……!!!” 不知不觉间,李明堂已经被满头黑线压出了窒息感,他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林东凡,越瞧越郁闷。 长得帅有屁用?脑子不正常! 李明堂一掌撑在脑门上,埋头妥协:“滚吧,你想休多久就休多久。出去的时候记得帮我把门带上,我需要冷静冷静。” “好嘞。” 林东凡笑得跟个奸贼一样,带着假期转身便走。 当关门声响起。 李明堂又捶了两下额头,崩溃之色跃然于脸上:“真的是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套路!好端端的,我提老婆干嘛……” 默哀好一阵。 李明堂摇头一声长叹。 拿起座机给公安局的郑水宗打电话:“老郑,我是反贪总局李明堂。沈冰手下的那个杀手王顶柱,你们怎么还没抓到?” “那小子东躲西藏,目前我们还没掌握到他的行踪,正在调查,别催。”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李明堂严肃地提醒对方:“今天王顶柱发信息威胁林东凡,说要弄死林东凡老婆。我跟你讲,林东凡老婆要是出了事,那真的会倒天。” “他老婆比人高人一等吧?还倒天,你可真能瞎掰。林东凡是怒撞不周山的共工?能把撑天柱撞断?”老郑不屑地调侃着。 这目中无人的腔调,令李明堂一阵无语。 想揭底又不能揭。 李明堂郑重其事地强调:“就算林东凡老婆是个普通的老百姓,她的人身安全也应该得到保障。如果京城发生枪击案,可不就会倒天?到时没人能担得起这个责任。希望你们能尽快将王顶柱抓捕到案,消除隐患。” “李局,这事你催也没用,现在压在我面前的案子一大堆,哪个不是大案要案?先这样吧,我这还在开会。” 郑水宗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这令李明堂的心情一下子沉重了许多,感觉这里面的水真的是好深,郑水宗像是有意放缓抓捕行动,难道有人给他下了命令? 第223章 被狗粮暴击的大姑 李明堂的猜疑,同时也是林东凡心里的猜疑。 沈冰落网供出柱子之后,相关线索也移交给了市局。都这么多天了,市局在追捕柱子的事情上,一点进展都没有。 林东凡早就怀疑市局有人拖后腿。 不过没关系。 手下有十人规模的私人保镖团队,怕个卵啊。 为免家人担心。 林东凡暂时没打算把自己收到威胁信息的事公布出来,只给保镖队长谢晓峰下令,让谢晓峰派两个人去追查柱子的下落。 市安不想解决的人,自己亲自解决! 家里人对林家第四代人的降生,也不是一般的重视。林东凡回到家里时,老爷子和婶婶谢允心正在商议这事。 傻白甜坐在一边吃荔枝,好像大家商量的事跟她没半点关系。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在北方,荔枝算是比较稀有的东西,傻白甜现在妥妥地尊享贵妃待遇,一吱一个不吃声。 老爷子指示谢允心:“你跟医科大附属的西城妇产医院打个招呼,让他们安排好床位,今天就入院。” 从房里出来的大姑林玉芝,突然插上一嘴:“灵兮的预产期还有三天,早着呢。” 谢允心附和:“爸,这事要不要缓缓?临时入院也来得及。如果现在就让灵兮去医院住着,我怕她闷得慌,医院哪有家里方便。” “你们懂个屁!” 老爷子说急眼就急眼。 一道不容亵渎的目光,从谢允心脸上瞪到林玉芝脸上:“在这瞎囔囔,你们生过孩子吗?懂不懂什么叫意外?提前入院,有备有患!” “说得好像您生过孩子似的。”林玉芝轻笑。 老爷子当场怒怼:“我没生过,哪来的你?莫名其妙的老姑娘!你赖在家里不嫁人,浪费了生孩子的机会,你还有理?” “我好像是我妈生的。” 林玉芝走到老太太的遗像前,给老太太上了三炷香。 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没有我,你妈能生出你?当年条件艰苦,你妈生你的时候差点没命!生孩子的事,能大意?” “您也说了当年条件艰苦,可问题是现在医学发达。” 林玉芝给老太太上完香,转身便在楚灵兮旁边坐了下来,见楚灵兮剥了一碗水灵白玉般的荔枝放在前面,端起来便吃。 并问楚灵兮:“灵兮你自己说,你想不想提前住院?” “……???” 一孕傻三年的楚灵兮,今天反应有点慢。 她似乎没听到大家在吵什么,两眼望着林玉芝手里那碗荔枝,弱弱地提醒了一句:“大姑,荔枝性热,对你的痔疮不友好……” 说到痔疮,林玉芝便有点难言之隐。 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继续吃。 她又往嘴里塞了一颗饱满多汁的荔枝:“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剥好了放在这里,不就是给我吃的?” “我给我老公剥的。” 诚实的傻白甜,下一秒便被林玉芝白眼鄙视。 林玉芝放眼一瞧,见林东凡还在门口换拖鞋,心下暗喜,趁他还没进来,迅速加快了消灭荔枝的动作。 见此情形,楚灵兮拧眉无语。 老爷子朝林东凡喊话:“东凡,你回来得正好,去收拾几件衣服,现在就送灵兮去医院。” “好,马上安排。” 林东凡早就听到了刚才的对话。 婶婶不敢跟老爷子顶嘴,大姑的意见也不被老爷子采纳,自己若是硬着头皮跟老爷子唱反调,估计也没好果子吃。 现在这样多好。 随口一答应,老爷子立马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老爷子心情一好,保不齐还有延年益寿的意外收获。 婶婶谢允心也妥协了,掏出手机道:“那我通知一下医院那边。” “傻兮兮,他们要提前送你去医院,你就没点意见?”大姑林玉芝又走上了没事瞎拱火的叛逆道路。 楚灵兮微微一笑,露出两个美美的小酒窝。 好像一切都无所谓似的。 林玉芝见楚灵兮笑而不语,无奈摇头:“唉,又傻出了新高度,我也爱莫能助……” “你不傻,你天天被爷爷骂。”楚灵兮笑嘻嘻地问:“挨骂很舒服?真是奇了怪,怎么会有人喜欢挨骂。” “这不是喜不喜欢挨骂的问题,这是自由意志!” 被楚灵兮噎得一气不畅,林玉芝把最后一颗剥好的荔枝也塞进了嘴里,将楚灵兮的劳动成果一扫而光。 不料。 楚灵兮又从茶几下面搬出半箱还没剥的新鲜荔枝,笑嘻嘻地问:“大姑,还要吗?如果你不怕痔疮发作,我可以再剥一碗。” “我有痔疮?我怎么不知道。” 林玉芝上翻小白眼,装得跟个防御满级的大佬一样,仿佛拥有一颗无比强大的心脏,没有谁可以刺激到她。 但转身离开时,脸上却泛起了淡淡的忧伤。 就像李清照在《一剪梅》里所写的那样——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人家李清照是为两地分居而犯愁。 她林玉芝,也是为两地分居而犯愁,远在西戎省的梁靖忠同志,这辈子怕是悟不到宠女人的精髓,一辈子都达不到大侄子林东凡的那种境界。 瞧把傻兮兮幸福成了啥样。 今天姑奶奶吃的不是荔枝,而是傻兮兮撒的狗粮。 这事想想都扎心。 林玉芝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回房时拍拍林东凡的肩膀:“管管你老婆吧,别她看起来人畜无害,但她扎我心的时候,辣手无情。” “她捅你痔疮了?”林东凡摆出一脸惊讶之色。 顷刻间,林玉芝就像受到了一亿点爆击伤害,眉头一皱,抬腿就往林东凡屁股上踹:“走你!” “哈哈,动作太慢了。” 早有防备的林东凡,提臀走位,下一步就溜进了房里。 听老爷子的,让灵兮提前去妇产医院住着也挺好。古人说女人生孩子,风险程度不亚于在鬼门关走一遭。 虽说现在医学发达,但防着点还不是什么坏事。 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 林东凡又拨通了谢晓峰的电话:“晓峰,立刻派人去西城区妇产医院,排除一切风险。” 此时…… 柱子也展开了剑走偏锋的行动。 第224章 干一行爱一行的柱子 自从沈冰落网之后,柱子的整个世界都塌了,这不仅仅是关系着“感恩”的问题,也关系着“财富自由”的问题。 沈冰曾答应过他,如果他哪天不想干了,想回家娶老婆过日子,会一次性给他一千万。 一千万啊! 要轮回几辈子才能搞到那么多钱? 那是他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一个天文数字。 他曾抠着粗壮的手指算了一下,如果他去小区当保安,按每月三千的收入来算,得干277.777年才能攒够一千万。 这辈子加下辈子,再加上下下辈子,都攒不到这么多钱。 为此…… 他每天都在琢磨着怎么把沈冰捞出来。 打通关系走后门? 这事太高端,他干不来,现实中他只有一个朋友——铁蛋,是远在东北乡村的一个发小。 铁蛋认识的最大的官,是村长,没法捞人。 苦思冥想了好几天。 柱子最终还是选择了铤而走险,决定跟始作俑者林东凡宣战,寻思着你搞我的女人,我就搞你的女人,很公平。 为了打听到林东凡老婆的具体信息。 他跟踪了林东凡好几天。 得知林东凡住在警卫森严的军区大院之后,他甚至特意去办了一套假证,乔装打扮冒充军官,以便混入军区大院。 宣战,他是认真的。 在军区大院蹲了几次点,没找到下手的机会。 但他也不是一无所获。 有一次看到林家的人带楚灵兮去医院做产检,他一路悄悄跟上去,最少确定了楚灵兮会在哪家医院生孩子。 随后几天,他便改变了进攻策略。 他不再盯着楚灵兮,改盯医院妇产科的主任王静。 王静是个人到中年的妇女,早年离异,分了不少家产。有个儿子叫豆豆,在上小学一年级,平时由家中女保姆负责照顾。 “什么情况,怎么今天就来了?” 当看到林东凡亲自送大肚婆楚灵兮来医院,同行的人还有六个职业保镖;乔装成男护士的柱子,不禁有些讶异。 倒不是没想到林东凡会加强保镖队伍。 而是没想到楚灵兮会提前来医院。 难道要剖腹产,提前生? 柱子仔细一琢磨,感觉自己应该是没猜错。早就听人说过,有钱人都是选择剖腹产,可以防止女人生完孩子后身材会变形。 像楚灵兮那种上过春晚的大美女,怎么可能不重视自己的身材。 “剖腹产好啊,剖腹总得动刀子吧?只要动了刀子,出点意外不是很正常?”柱子愉悦地笑了笑,转身便去更衣室。 脱下白大褂,丢掉医院男护士的身份。 换上一套干净整洁的白色休闲服,再戴上一副斯斯文文的半框眼镜,带上伪造的教师工作证,乔装成老师模样。 离开妇产医院后。 提着装满作案必备工具的“公文包”直奔王静家。 今天是2010年8月7号,恰逢周六,豆豆应该在家写作业。 “咚咚。” 柱子礼貌地敲了两下房门。 保姆阿姨开门后,上下打量着柱子:“你找谁?” “我是学校的老师,姓王。周末家访,豆豆在家吧?”说着,柱子特意亮示了一下自己的工作证。 甭管这证是真的还是假的。 柱子是个干一行爱一行的人,入戏很深,此刻他真当自己是老师。 保姆阿姨没有半点怀疑,开门请进:“豆豆在家呢,王老师,你先坐,我给豆豆妈妈打个电话。” “豆豆妈是个医生吧?每天工作那么忙,说不定正在产房里接生,就别打扰她了。”柱子进屋后,目光开始打量屋里的环境,看有没有安装摄像头。 保姆阿姨觉得这个“王老师”说得也在理,又道:“那王老师你先坐,豆豆在房里写作业,我去叫他出来。” “好。” 就在保姆阿姨转身去房间时。 面带微笑的柱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保姆阿姨的嘴,不管对方怎么唔唔挣扎,硬生生地将对方拖进卫生间。 胶带封嘴,五花大绑。 “唔唔!唔……” 保姆阿姨还在地上挣扎着,恐惧之色跃然于脸上。 “大姐,都是打工人,不容易,我就不用榔头锤你了,麻烦你配合一下,打一针完事。” 说着,柱子从公文包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注射器和麻醉药。 所有东西都是从医院偷出来的。 在医院扮演男护士的这两天,他也是干一行爱一行,自学配药和打针技术。然而他的手法还是有点拙劣,一针扎入保姆阿姨的静脉血管。 把保姆阿姨疼得直蹬腿,嘴里唔唔乱叫。 但麻醉药的效果还是杠杠的。 全麻! 不一会儿功夫,保姆阿姨便无力挣扎,昏昏入睡。 “唉!我真是个天才。” 柱子摇头一叹,收拾东西从厕所出来,顺手将厕所门锁好。 家里没有安装摄像头。 可以尽情发挥。 柱子推开第一间房的房间,没看到人,又推开第二间房的房门,只见小屁孩趴在床上玩手机,写个屁的作业。 “豆豆,手机好玩吗?”柱子问。 豆豆扭头瞄了一眼,又继续玩手机:“你谁啊?你怎么在我家。” 柱子用中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本正经地回道:“我是学校的教导主任王老师,家访,检查作业。” 话音刚落,豆豆吓得把手机一扔。 不到三秒钟便从床上跑到书桌前坐好,麻利地翻书包,先掏出了文具盒,再找作业本。 紧张得屁都不敢放一个。 所以…… 家长把孩子扔在家里时,真的需要做好安防措施,防盗防拐防老六,认知有限的保姆阿姨未必靠得住。 “手机没收,待会我来检查你的作业,没做完作业前不许出来!” 柱子上前没收了豆豆的手机。 转身关好房门后。 回到客厅。 用豆豆的手机拨通了王静的电话:“王医生,楚灵兮已经上了产房吧?麻烦你配合一下,给她老公林东凡下个紧急通知。就说情况不妙,先问问他是想保大还是保小,给他一点紧张感。” “谁啊你?我儿子的手机怎么在你手上?”王静此刻没在产房,而是在住院部的走廊上,刚刚巡查完病房。 柱子冷言警告:“我是坏蛋,现在你儿子在我手上。如果你不想你儿子从十二楼的窗户掉下去,那就按我说的去做。还有,别报警。” “你把我儿子怎么了?我警告你,别乱来!”王静是个烈性的女人,当初跟老公离婚的时候,也是一巴掌将老公扇出家门。 柱子知道这是个烈女。 立马加重语气:“现在是我警告你!还轮不到你来警告我!十分钟后,我会再次给你打电话!如果你不配合,那你就等着给你儿子收尸!” 不等王静回话,柱子直接挂断了电话。 在他的计划中,以“保大还是保小”的方式给林东凡施压,旨在让林东凡意识到他可以左右楚灵兮的生死。 如果林东凡还是不放沈冰。 沈冰活不了,那楚灵兮也别想活着走出产房。 到时他会进一步威胁王静,逼王静自己想办法,让楚灵兮合情合理地死在产房里。 第225章 世上最好哄的媳妇 西城区妇产医院,180平米的vip病房。 这里的布局看起来跟豪华酒店没什么差别,只是多了一些医疗设备,进进出出的都是医护人员。 随行的六个保镖,有两个在房门口站岗。 另有四个保镖在外围巡防。 林东凡坐在沙发上帮楚灵兮剥龙眼,楚灵兮吃着吃着便皱起了眉头:“老公,你是不是没洗手?” “洗了。” 说着,林东凡剥了一个龙眼塞楚灵兮嘴里。 楚灵兮立马笑眯了眼睛:“我就说嘛,你剥的龙眼怎么那么甜。” 幸好大姑林玉芝不在。 如果林玉芝看到这种级别的狗粮,大抵会破防,回头就电话轰炸梁靖忠,质问老梁到底能不能学会宠女人。 不一会儿,妇产科主任王静走了进来。 柱子打来的那通恐吓电话,像阴霾一样笼罩着王静的头顶着,令王静紧张到心跳加速,满脑子都在想着现在该怎么办。 报警? 行不通,搞不好绑匪真的会撕票。 照绑匪的话去做?把楚灵兮推上产房,然后给林东凡下紧急通知? 那更不行! 楚灵兮可不是一般的产妇,她是京城林家的儿媳妇,肚子里怀的是林家的第四代人,林家老爷子还等着抱重孙。 今天早上,院长也特意开会强调了一遍,一定要做好楚灵兮的产前、产后护理工作,不能有半点闪失。 如果楚灵兮出点什么不该出的意外。 到时别说是她王静会吃不了兜着走,整个妇产医院都会完蛋。 再者,那种有违医德的事,她也做不出来。 犹如再三。 王静寻思着还是坦白吧,以林家的背景,他们也许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毕竟,只有他们自己清楚是什么人想害他们。 寻思至此。 王静定了定神,上前跟林东凡说:“林先生,能不能出去聊两句?我有话要跟你说。” “嗯。” 见王静一脸紧张之色,林东凡也意识到情况不妙。 林东凡随同王静到办公室,谨慎询问:“王医生,是不是我老婆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不是,林夫人的身体很好,孩子也很健康。” 王静将办公室房门关上。 时间紧迫。 儿子还在绑匪手上。 她也不绕弯子了,硬着头皮跟林东凡解释:“有人绑了我儿子,威胁我,要我做一些对你和林夫人不利的事。” 闻言,林东凡剑眉微蹙:“对方什么人?” “是个男的,说话带点东北口音。”王静道。 林东凡稍一思索,心里便跟明镜似的:“他叫你做什么?” “他可能以为林夫人已经进了产房,要我给你下一个紧急通知,问你保大还是保小。”王静道:“他过几分钟还会打电话过来。” 保大保小? 林东凡忍不住笑了笑:“待会他打电话过来,你就说我慌得不行,大小都想保,一个都不能少。” “配合他演戏?”王静有点迷糊。 林东凡道:“你儿子在他手上,不陪他演戏不行啊。先演着,看他接下来想玩什么花样。等锁定他的位置后,再收拾他。” “对了,他刚才是用我儿子的手机给我打电话。”王静匆匆把儿子的手机号码写下来交给林东凡,方便林东凡进行手机定位。 林东凡安慰神色紧张的王静:“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把你儿子救出来。” “谢谢林先生,那我儿子的安全就拜托你了。”王静诚挚地给林东凡鞠了一躬,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林东凡身上。 “别客气,这事是我连累了你,我现在就去安排一下。” 林东凡回到vip病房门口,把电话号码交给了保镖队长谢晓峰,命谢晓峰立刻想办法锁定柱子的位置,把柱子拿下。 没过几分钟。 王静又接到了柱子打来的电话。 王静按照林东凡说的,陪柱子演了一出戏:“我已经照你说的去做了,给林东下了紧急通知,你什么时候放我儿子?” “好戏才刚开始,没这么快放人。” “你到底想怎样?!” “吼什么吼,你是个医生,注意一下自己的素质。” “你绑架我儿子,还在这理直气壮地跟我谈素?行,既然你这么有素质,那你放了我儿子!” “都说了好戏才刚开始,你先告诉我,林东凡保大还是保小?” “他大小都要。” “那他听到这种紧急通知时,是什么反应?” “心急火燎的样子,他紧张地抓着我的手,求我,求我一定要想办法保楚灵兮母子平安,反正就是很慌张。” “哈哈,慌张就对了,先这么着吧,等我电话。” “喂……喂喂……” 王静本想进一步确认儿子现在的情况,不料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混蛋! 王静气得把手机往办公桌上一扔。 束手无策。 只能静等林东凡那边的行动。 此时林东凡倒是很淡定,惬意地躺在沙发上,一边刷着手机新闻,一边吃着楚灵兮投喂的龙眼。 楚灵兮又剥好了一个龙眼。 先用牙签把果核挑出来,然后将白嫩的果肉塞林东凡嘴里:“老公,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夫人为何有此一问?”林东凡不假思索地回道。 楚灵兮眉头轻拧:“你真当我傻子是吧?王医生刚才来找你,一副好紧张的样子,我一看就知道肯定有事,是不是我和宝宝有毛病?” “没毛病。” “那她为什么那么紧张?” “你可是住vip的大人物,她担心自己医护不周,你反手一个投诉,到时她就得下岗回家带孩子。” “哈哈,王医生真是想多了,我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 楚灵兮笑得跟朵花似的,又往林东凡嘴里投喂了一颗剥好的龙眼,令林东凡感慨不已,这么好哄的傻媳妇,真有娶一个少一个。 这辈子算是没白活,一辈子都不用为哄媳妇的事发愁。 蓦然间。 有个陌生手机号打了进来。 一看就知道,指定是不安分的柱子。 林东凡起身道:“我出去接个电话,你先想想给儿子取个什么名字,别浪费你的聪明才智。” “跟老爷子抢取名权?”楚灵兮一脸懵圈,愣神两秒后,又恍然大悟地摇了摇头:“算了,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我干不来。” 第226章 营救行动 林东凡拿着响个不停的手机,走到了走廊尽头的窗口边。 还是窗外的新鲜空气好。 没有消毒水气息。 林东凡接通陌生号码的来电:“喂,你好,哪位?” “摊牌了,我就是阴魂不散的王顶柱。按照你们京城人的习惯,你得尊称我一声柱爷。” 电话里传来底气十足的声音。 看样子…… 现在柱爷是手上有牌,心里不慌。 林东凡含笑卖惨:“柱爷,现在我老婆躺在产房里,医生说大小只能保一个,我真没功夫跟您扯蛋,您能不能别再烦我?我已经很烦。” “烦就对了,这都是我干的。” “你干的?!” “对,全都是我干的,你能咬我咋滴?我说过,如果你不放沈冰,我就弄死你老婆,说到做到。” “连孕妇都下手,你这手段可真黑!” “这不是被你逼的么?如果你不想你的漂亮老婆死在产房里,那你就麻溜地配合一下,赶紧把沈冰放了。你柱爷我也是个讲诚信的人,只要你放了沈冰,我保证你老婆孩子没事。否则的话,你就等着给你老婆孩子收尸。” “柱爷,不是我不想给你这个面子,这事真没法配合。” 林东凡眉头一拧,拉出一副郁闷无奈的苦逼腔调,这演技是真不怎么样,跟奥斯卡最佳男主角之间最少还有半步之遥。 电话里立马传来了柱子的咆哮声:“怎么就不能配合?你堂堂一个处长,叫你放个人怎么就不行?又不是叫你漂洋过海杀鬼子!” “柱爷,我这个处长,是办事处的处,不是处置的处。我真没有想放人就放人的权力。现在沈冰关在女子看守所,那个地方都不归我管。” “那归谁管?” “归女子看守所的所长管。” “所长是谁?” “曹妮梅。” “有没有她电话?” “没。” “你他妈连个所长的电话都没有,你这处长是怎么当的?兄弟,真不是我瞧不起你,如果你不是生在军区大院,你啥也不是!” “你批评得对,要不要见个面谈个判?” “谈你妹的判!” “不好意思,我妈走得早,没来得及给我生妹妹,要不要换个谈判对象?比如谈谈你爸你妈的养老问题,我有钱,好几个亿的身家。” “不对!这事不对……” “哪不对?” “刚才你说女子看守所的所长叫什么来着?” “曹妮梅。” “跟我这扒瞎呢?你他妈拐着弯骂我!” “我骂了你?我怎么不知道。” “曹妮梅,话音随便拐个弯,就是次噢你妹!你没有妹妹,但我是真有个妹妹,懂我的愤怒?柱爷我的榔头,锤的就是你这种欠揍品种!” “人家真的姓曹,小妮子的妮,梅花的梅。” “糊弄鬼去吧你!” “误会。” “别跟老子说误会,一点误会都没有!我管她叫曹妮梅还是曹泥马,半个小时内,你给我搞定她,让她放人!” “柱爷,这事真办不到。” “办不到也得办!沈冰是你抓的,你就得负责放人!半个小时后,如果你们还不放沈冰出来,我就送你老婆孩子上西天!” “柱爷,喂?喂喂……” 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林东凡忍不住笑了笑,想不到这柱子还有几分烈性,电话说挂就挂。 现在谢晓峰已经通过手机定位,锁定了柱子的位置。 就在王静家。 距离妇产医院不到五百米。 林东凡原本想跟柱子多聊几分钟,分散柱子的注意力,方便谢晓峰等人入室救人,没想到自己的扯蛋功力还是弱了点。 林东凡又给谢晓峰打了个电话:“现在你那边是什么情况?” “门被反锁,钥匙打不开,窗帘也放下来了,看不到屋里的情况。”谢晓峰回道:“入室救人的难度有点大。” “在不能确保孩子安全的情况下,别冒然行动。” “明白。” “等我一下,我马上过去。” 林东凡刚说完,一脸焦虑之色的王静走了过来。 王静问:“林先生,如果实在没办法,还是报警吧。” 闻言,林东凡十分理解她的心情。 她已经把家里的钥匙给了谢晓峰,至今确认不了孩子的安危,这事搁谁都会心急如焚。 但报警是肯定不行。 柱子是个背负着好几条人命的亡命之徒,现在他之所以还对营救沈冰一事心存幻想,就是因为他天真地以为自己掌控着一切。 如果警方插一脚进来。 到时柱子发现王静在骗他,搞不好就会狗急跳墙。 林东凡安慰王静:“别急,半个小时内,你儿子应该不会有事,我会想办法把他救出来。” “你们打算怎么救?”王静急得泪目盈珠。 林东凡道:“去了才知道,十五分后如果还是没找到突破口,到时再报警也不迟。” “那拜托你了。” 王静扭头抹了一抹泪。 在警方与林家之间,如果非要二选一,她更愿意相信林家,因为这事是因林家而起,也关系着林家人的安危,相信林家会尽全力解决。 林东凡一路小跑,三分钟内抵达王静家。 现场。 谢晓峰与三个保镖正在楼道里商议救人方案。 见林东凡从电梯出来,谢晓峰迎前两步:“凡哥,你来了。”手里拿着一份住宅平面图,刚从物业那里要来的。 林东凡问:“有没有想出解决方案?” 谢晓峰将平面图展开,指着主卧位置说:“后面主卧有个露台,我们打算从上面的19楼,索降到露台。” “那个朝阳露台,有没有防护网?”林东凡问。 谢晓峰回道:“已经打电话跟王医生确认过,只有1.2米高的玻璃护栏,没有安装防护网。现在怕就怕索降时,会惊动王顶柱。眼下我们没法确认王顶柱是不是在主卧位置。如果他是在主卧,那这个方案就行不通。” “这事好办,调虎离山。” 林东凡指了指平面图上的客厅窗户。 不假思索地吩咐:“让一个人冒充外墙维修工,先索降到客厅窗户位置,搞点动静出来,吸引柱子的注意力。等柱子到了客厅之后,另一个人再迅速索降到主卧露台,入室控制局面。” “我觉得凡哥这方案可行。”刘威点头附和着,今天这哥们没带退役军犬豹子头出任务。 谢晓峰也点了点头:“那就这么办吧,刘威,你去物业那里换身衣服,冒充外墙维修工,我亲自索降到主卧露台。” 第227章 这道题难倒了柱子 为了让柱子放松警惕,多争取一点时间。 林东凡又给柱子发了一条信息:“柱爷,我现在去女子看守所,放沈冰的事有点难搞,你多给我点时间。” “难搞也得搞,不想你老婆孩子死在产房里的话,那就乖乖放人!” 柱子四仰八叉地躺在主卧大床上,无比惬意。 让他感到惬意的元素,不只是林东凡放出来的这波迷你烟雾弹,还有王静残留在被褥上的女人味。 抱着被褥使劲一闻,柱子整个人已经陶醉得不要不要的,堪比喝了半斤红星二锅头。 单身狗的快乐,就是这么的朴实无华且简单。 至于接下来还要等多久,他并不在乎。 他有的是时间。 他始终坚信: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控中,就算林东凡是生在军区大院的人也得乖乖妥协,这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门口突然传来稚嫩的呼叫声:“王老师,这道题我不会做。” 抬眼一瞧。 小屁孩豆豆站在房门口,一手拿着试卷,一手拿着铅笔。 这傻孩子似乎有咬笔的习惯。 嘴唇上还残留着灰黑的铅色。 柱子一招鲤鱼打挺,从床上跃了起来,上前训豆豆:“你妈没教你咬笔的人没出息?这东西有毒。” “我没咬。” 豆豆心生怯意,将拿着铅笔的右手藏到了身后。 柱子摸摸豆豆的小脑袋,笑道:“比我小时候还傻,我一看就知道,你不是一块读书的料,赶紧去做作业。” “这道题我不会。” “哪道题啊?” “这个。” 豆豆把试卷拿起来,指了一下第七大题的第一小题。 柱子用中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小学一年级的题,有难度?”接过试卷仔细一瞧,顿时笑了,这是一点难度都没有啊。 是道数学计算题: 5个人,5天喝了5桶水。 请问10个人,10天要喝几桶水? 柱子把豆豆带到客厅,茶几有点低,他干脆两腿一盘,坐地板上给豆豆传授解题思路:“你看,5个人5天喝5桶水,那1天就是喝1桶水。现在问10个人10天喝几天桶,10是5的两倍,就是乘以2,要喝10桶水。” “考试的时候,我写的是10桶水,数学老师说不对。” “不对?” 柱子脑子里顿时冒出一堆问号,哪不对?又盯着卷面看了好一阵,试卷上确实有个大红叉叉,答案已经被豆豆擦掉。 通过铅笔痕迹依稀可以看出来,这傻孩子的答案确实是10桶水。 五天喝五桶,十天喝十桶。 怎么就错了呢? 柱子越瞧越迷糊,整颗脑袋都乱成了一团线球,好想给远在东北的高中生铁蛋打个电话,场外求助。 又怕自己的老师身份被揭穿,好没面子。 这可是小学一年级的题啊。 怎么可能! 老子可是上过小学三年级的人,再加上三十年的江湖阅历,怎么可能会连小学一年级的题都不会做?这不科学! 柱子咬着笔杆子苦思冥想。 豆豆原本是眼巴巴地站在旁边听训,忽然露出一脸童真的笑容:“王老师,你也咬笔。” “我不是咬笔,我是牙疼。” 牙说我好无辜,但脑子是真疼。 妈的! 这什么破题目! 用锤子锤人都没这么难! 柱子硬着头皮找面子:“豆豆,像这种题,就是考你的脑子,你得自己动脑子去想,如果我直接告诉你答案,那你的脑子就废了,明白吗?” “我想不出来。”豆豆一脸委屈。 柱子一个头两个大:“想不出来也得想,多动脑子少顶嘴,早晚知道要喝几桶水。” “哦。” 豆豆就地坐了下来,对试卷上的那些大红叉叉视若无睹,直接写了个20桶水,写完后又擦了,重新写10桶水。 涂涂改改,试卷都被擦出一个窟窿。 柱子越瞧越急眼:“你擦来擦去干嘛?赶紧写啊,实在想不出来,你就随便填个数字,万一蒙对了呢?总之不能空着。” “哦。” 豆豆又填了一个数字——20桶。 柱子又急眼:“看来你是连蒙都不会蒙啊,前面5个人只喝5桶水,现在换成10个人,你填啥不好,填个20桶,这答案一看就是错的。你想想,5除以5等于1,10除以什么等于1?是10,正确答案就是10桶水。” “我考试的时候写的是10,不对。” “那是你数学老师改错了试卷,听我的,我是教导主任,你就写10桶水,错不了。” “哦。” 在柱子孜孜不倦的教育下,豆豆又掉进了最初的坑里。 蓦然间。 客厅窗外传来了敲窗声。 柱子神经一绷,教育兴趣一扫而光。 他警觉地从公文包里摸出一把金属榔头,蹑手蹑脚地向窗户靠近,轻轻扒开一丝帘缝,往外窥视。 只见窗外高空,吊着一个头戴安全帽的工装男。 柱子顿时松了口气。 不料刚转身,又传来敲窗声:“咚咚~~” 柱子有些不耐烦,转身扒开窗帘,推开半扇推拉窗:“干嘛你?” “外墙有瓷砖空鼓,怕掉下去砸到人,我们正在处理。”伪装成外墙维修工的刘威,此时也看到豆豆趴在客厅茶几上写作业。 见孩子安全,刘威干咳了两声,向林东凡等人传递信号。 刘威又问柱子:“大哥,外面这太阳好毒辣,嗓子都快要渴冒烟了,能不能讨杯水喝?” “等一下。” 柱子转身就去厨房里接水。 就在这时,另一边的谢晓峰也已经从19楼索降到主卧露台。 当谢晓峰解开身上吊索,潜入室内时。 柱子还在厨房里捣腾饮水机,一滴水都没放出来,王静家的这台饮水机有个童锁功能,柱子研究了好一阵也没搞明白怎么解锁。 “妈的,有钱人的世界,尽整这些花里胡哨的功能。” 柱子好想一锤子废了这台不给面子的饮水机,想想又忍了,好端端的砸人家东西,多少有点掉素质。 无奈之下,他接了杯自来水。 “兄弟,干你们这活,也是挺辛苦的,一天多少钱?”柱子穿过客厅,把水杯递出窗外。 客厅的玻璃窗外,安装了栅格式的不锈钢防护罩。 栅格足以穿过一个拳头。 刘威淡淡一笑:“别提了,少得可怜。”将手伸过栅格,但他没有接那杯水,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柱子的手。 “干嘛你?放开!” 柱子大惊,手中那杯水从十八楼掉落。 他用力抽缩自己的右手,没挣脱刘威的擒拿,于是迅猛反击,左手掏出插在腰后的榔头,狠狠地朝刘威脑袋上砸去。 第228章 柱子中枪 教豆豆写作业,柱子是认真的。 他一直觉得自己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如果年少时多读了几年书,也许早就过上了人上人的生活。 看到咬笔杆子的豆豆,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傻逼童年。 用榔头锤刘威的脑袋,柱子也是认真的。 成年人的世界里,不是你锤我就是我锤你,自己不想挨锤受死,那就要果敢地出手,先锤为敬! “砰!” 虽然是用左手挥锤,柱子照样憋出了一股狠劲。 一锤下去。 刘威脑袋一缩,发出了本能的“噢呜”声,不用看也知道,得亏戴了一个质量过关的安全帽,不然指定会脑袋开瓢。 “你松不松手!松不松手!” 柱子一锤接一锤,不断往刘威脑袋上砸,锤锤都透着一股狠劲。 请参考打地鼠。 此刻的刘威,一锤一缩头。 但刘威始终抓着柱子的右手不放:“狗日的,老子就不松手,有能耐你就把我的安全帽锤爆!” “草!” 柱子这时意识到了,锤安全帽没个卵用,于是改锤刘威的手背,狠狠地几锤干下去,就不信他不松手。 “噢呜!” 刘威手背上挨了一锤,咬着牙没松手。 就在柱子的第二锤即将落下时,潜入室内的谢晓峰已经杀到,用专业的特种兵搏击擒拿术,三秒拿下柱子。 “草!你从哪进来的?” “地里长出来的!” 谢晓峰将柱子死死地按趴在地上。 被按得右脸贴地的柱子,挣扎不动便放弃了挣扎,前些日子跟踪楚灵兮的时候,他已经见过谢晓峰。 知道对方有点实力,在他手下只会越挣扎越痛苦。 见豆豆扭头围观。 柱子灵机一动:“豆豆,这个坏蛋想拐走你,老师打不过他。你快把我包里的枪拿出来,打死他!” “哦。” 枪,这是多少小朋友的梦想啊。 豆豆一听包里有枪,立马就把手里的铅笔扔一边,跑去翻柱子的冒牌公文包。 当豆豆从包里把枪摸出来时。 谢晓峰惊出一头冷汗:“豆豆,快把枪放下,那不是玩具!快放下,我不是坏人,是你妈妈叫我来救你,这个人才是坏人……” “你打我老师,你还说你不是坏人,我打死你!” 豆豆一只手拿不好,就两只手抓枪,然后眯起一只眼,将枪口瞄准了谢晓峰的脑袋,使劲一抠扳机。 吓得谢晓峰差点尿裤子。 还好豆豆不懂开保险,没有子弹发射出来。 这是支m1911手枪,保险装置在握把的内部,开枪时,手腕虎口需要紧压握把,否则无法扣动扳机。 豆豆的手小,握枪手势不正确。 但也保不齐豆豆在瞎捣鼓的情况下,会发生瞎猫碰到死耗子的意外。 趁着豆豆还处于疑惑状态,谢晓峰匆匆反捆柱子的双手。只有先把柱子牢牢捆住,才能腾出手去没收豆豆手里的致命武器。 柱子还是右脸贴地。 冲豆豆急叫:“豆豆,不是那样抓枪,你的大拇指,要按住枪把后面的那个弯弯。” “哦。” 在玩枪领域,豆豆是有天赋的,一教一领悟。 豆豆又一次将枪口瞄准谢晓峰。 谢晓峰见豆豆的两个大拇指都按在保险装置上,惊得两眼暴凸:“豆豆,快把枪放……” 话没说完,谢晓峰果断保命要紧。 往前翻滚一圈。 几乎是同一时间,“砰”的一声巨响,只听到柱子噢呜一声惨叫。谢晓峰一躲开,子弹打在柱子的屁股上。 痛得柱子龇牙咧齿:“豆豆,你……打错人了……” “王老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豆豆又把枪瞄准谢晓峰。 这回谢晓峰没给豆豆再次开枪的机会,一个箭步闪过来,左手抱豆豆,右手夺枪,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坏蛋,你放开我!” 豆豆玩命地挣扎着,挣扎不动,便一口咬在谢晓峰的手臂上。 把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 把谢晓峰痛得直眉愣眼,顿时就有点想不明白现在的孩子怎么这么顽劣,胆大包天也就算了,还敌我不分。 趴在地上的柱子也崩溃了,豆豆被擒,便意味着自己被捕。 手被反绑着。 臀部肌肉也疼得一颤一颤的,不知道流了多少血,柱子只感觉自己的生命在流逝,身体有点发冷。 “我说兄弟,你是不是应该给我打个幺二零?”柱子痛苦地呼唤着。 谢晓峰无奈摇头,没有理会柱子。 他左手提搂着豆豆,右手开门,将门外的林东凡等人放了进来。 林东凡等人,刚才在门外已经听到了枪声,进屋后看到柱子屁股中枪趴在地上惨哼,也不觉得意外。 幺二零已经打过了,刚才枪一响就打了幺二零。 林东凡问柱子:“王静家不是还有个女保姆吗?你把她杀了?” “放屁,老子是个有素质、有底线的人,从不平白无故乱杀人!”柱子咬着忍痛:“快帮我打幺二零,我的血快流干了……” “幺二零马上就好。” 林东凡瞧瞧屋里的环境,没看到女保姆。 又问柱子:“你把那个女保姆弄哪去了?” “在厕所睡觉呢,我给她打了一针麻药,全麻……”柱子的声音,痛苦中充斥着郁闷之情:“我他妈真是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什么?” 回话间,林东凡给闲着的那两个保镖使了个眼神,让他们去厕所看看。 柱子趴地上叼叼个没完:“难道我这个计划还不够周密?孩子在我手里,你们怎么就敢空降?就不怕我杀了豆豆?” 林东凡没回答这个幼稚且无聊的问题。 见保镖把昏迷不醒的女保姆从洗手间抬出来,林东凡也松了口气,算柱子还有点底线,没逮谁杀谁。 林东凡扭头望着痛得跟个憋孙一样的柱子:“沈冰都被抓了,你还一根筋为她卖命,你说是你有多想不开。” “那种过河拆桥的事,老子干不出来!”柱子理直气壮地回道。 林东凡一阵无语,想不到这家伙当工具人居然当出了正义感,可惜了一条汉子,认错了主子走错了路,一崴脚就是一辈子。 林东凡沉重地问:“你的下半辈子,已经毁在沈冰手里,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父母怎么办?他们已经六十多岁,干不动了,老无所依。” “……!!!” 这个尖锐的问题,显然刺痛了柱子的心灵。 他虽然还有一个妹妹,但妹妹已经嫁了人,由于娘家穷,哥哥没出息,导致她在婆家也没什么地位,以后肯定是顾不上娘家的二老。 痛思片刻。 柱子问林东凡:“你不是说要给我爸妈一笔养老费吗?现在我认命,虽然迟了点,但你要是能帮我一把,下辈子我给你当牛做马。” 第229章 老爷子一步一个主旋律 “你跟着沈冰干了这么多年,她给了你多少钱?” “很多钱。” “很多钱是多少钱?” “我不记得了,应该有两百多万。” “钱呢?” “在东北老家给我爸妈买了套大平层,花了七十多万。其它的我都自个儿花了,我也不知道花哪去了,反正一分没存。” “你爸妈也没存款?” “没有,他们不愁没地方住,但他们没收入、没退休金,如果我进去了,他们以后吃饭都会成问题。” “我可以给你爸妈一笔养老费。” “谢谢。” “别谢得太早,老子既不是道德天尊,也不是乐山大佛,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有什么条件,你说。” “你需要签署一份器官捐赠协议。如果你不幸被判死刑,你要自愿捐赠你的所有器官。做了那么多坏事,你要为这个社会做点贡献。” “可以。” 柱子答应得很爽快。 自己杀过人,会不会判死刑,自己心里清楚。 柱子觉得林东凡的要求一点也不过份,如果自己能死得有点价值,那这辈子也算没白活,也算对得起年迈的父母。 柱子又问林东凡:“如果我捐赠所有器官,你给我爸妈多少钱?” “以后的每个月1号,我会按你老家的生活标准,给他们一笔生活费,确保他们生活无忧,直到他们临终就寝。”林东凡回道。 柱子激动得眼眶一热,笑中带泪:“谢谢。” 这时,幺二零来了,林东凡也没再多说什么,先让急救人员给柱子止血,转身到走廊给西城分局的金兆丰打了个电话。 林东凡道:“金队长,想不想抓到王顶柱?” “你什么意思?怀疑我故意不抓人?”金兆丰跟已经落网的康少雄,曾经是铁哥们。 而康少雄是被林东凡送进去的。 因此,老金一直以为林东凡对他有意见,接到电话时,第一反应就是神经暴跳,以为林东凡来问责。 林东凡含笑回道:“别这么敏感,我只是想送你一个顺水人情,怕就怕你胆子小,不敢欠我的人情。” “送我人情?我看你是想送我去坐牢,林处,以前我虽然跟康少雄走得近,但他的事我真没掺合,你别乱咬人。” 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透着一丝郁闷。 林东凡直言:“不逗你玩了,我抓到了王顶柱,现在我把他送给你,算你抓的,这算不算是一个惊喜大礼包?” “真……真的假的?” “纯真!” “林处,你这不是给我惊喜,你这是给我一个大大的惊喜啊!哈哈哈哈,人在哪?我现在就过去。” “他屁股中枪,现在要送去医院,你去医院接手……” 林东凡简单交待了一下具体地址,便挂断了电话。 把柱子当人情大礼包送给金兆丰,也算是废物利用。通过金兆丰激动的语气不难判断,金兆丰也渴望立功。 这个人情大礼包,说白了就是个甜枣。 以老金的悟性,相信他也明白以后该把屁股往哪坐。今天的老金,就是未来的市局领导。 林东凡交待谢晓峰:“晓峰,你跟幺二零一起,先送柱子去医院。等西门分局的金兆丰到了之后,把柱子移交给他。” “没问题。” 谢晓峰叫了两个下手,帮医生把柱子抬上担架。 当天晚上。 一切都在林东凡的预料中,老金发来了一条感谢短信:“林处,关于你不弃前嫌拉我一把的事,真的是万分感谢。这个人情大礼包,我收下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招呼,我老金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我就喜欢你这率直的性格,祝你平步青云。” 林东凡的字里行间,多少带了点小暗示,意思就是只要你金兆丰上道,你就可以平步青云。 金兆丰的悟性也是极高。 很快就回了条信息:“啥也不说了,懂。关于宋问畏罪自杀一案,我一定会尽全力配合侦查。不管涉及哪个级别的领导,我绝不退缩。” “保持联络。” 看到金兆丰的表态,林东凡也露出了愉悦的笑容,今天这个人情大礼包没白送。 其实大家都懂: 关于宋问“畏罪自杀”一事,市局肯定有人涉案。 而那个涉案人,就是市局的副局长郑水宗,因为三年前是郑水宗在主导宋问自杀一案,并将其定性为畏罪自杀。 老金现在之所以敢查郑水宗,也不仅仅是因为一腔热血。 最核心的原因,是老金早就猜出了林东凡的背景,有林家背景做后台,他才敢义无反顾地往前冲。 现在海矿集团的贾玉璋、沈冰,以及底层杀手王顶柱都已经落网。 反贪总局的康少雄也已经落网。 就差市公安局的郑水宗。 等抓了郑水宗之后,宋问“畏罪自杀”一事便可以水落石出,还宋问一个清白,到时再进一步彻查石油链上的高家集团和邹家集团。 8月8日上午。 老爷子在大姑林玉芝的陪同下,来医院看望楚灵兮。 林东凡趁机跟老爷子交待工作上的事: “老爷子,宋问一案,前期沉冤昭雪的工作已经完成得差不多,等灵兮生完孩子后,我得回南州公干。” 闻言,老爷子两眼一瞪:“偌大一个京城,难道容不下你这一尺宽的屁股?来这才半年,又打起了回南州的主意。” “这次是为了工作,理解一下。”林东凡正想进一步解释。 老爷子怒跺拐杖:“我理解个屁!我多大年纪了?还能活几天?好不容易盼着抱重孙,你又想带老婆孩子走,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爷爷?” 林东凡一脸懵:“我说了我要带老婆孩子走?我是我说要回南州公干,这不影响您跟重孙共享天伦之乐。” “你不带孩子走?”老爷子疑道。 林东凡摇了摇头:“不带。” “那你滚吧,只要你不妨碍我抱重孙,你爱干嘛干嘛。”老父子转身便笑嘻嘻地向楚灵兮走去:“灵兮,孩子的名字我已经想好了,叫林复兴……” “……!!!” 林东凡一脸无语,复兴,林复兴,意图要不要这么明显? 大姑幸灾乐祸地笑道:“失宠了吧?习惯就好,有了小的撵大的,这是老头的正常节奏。” “你不觉得林复兴这名字土了点?”林东凡主打一个已读乱回。 大姑不以为然地回笑:“你敢说这名字土?从林振华到林复兴,咱家老爷子一步一个主旋律,从不掉队。” 第230章 林东凡硬核陪产 不管是叫林复兴还是叫林蛋大,京城林家的第四代人,注定是要含着金钥匙来到这个世界上。 2010年8月9日中午。 宫开三指时,楚灵兮被推进了产房待产。 产房外。 除了日理万机的林振华以外,林家的其他人都到齐了。老爷子林牧原、大姑林玉芝、婶婶谢允心,都在门口焦急地等着。 妇产医院的钱院长等人,也在一边陪同。 林东凡换上深绿色的无菌服,也走进了产房,手里拿着自己精心制作的《分娩应急预案(最终版v7.0)》,特意消过毒。 这份应急预案共有27页。 在楚灵兮临盆之前,林东凡曾花时间研究过《助产技术操作规范》、《acog指南》、《疼痛评估指南》、《新生儿护理指南》等内容。 看他自制的分娩应急预案就知道,都迭代到了第七版。 每补充一次专业知识,他就修改一次应急预案,终极目的只有一个:我老婆不能有事,我儿子也不能有事。 一进产房,他整个人都进入了“红色警戒”状态。 “灵兮,待会如果医生突然问你保大还是保小,标准回答是……”林东凡像在大会上做工作报告一样,一脸严肃的样子。 楚灵兮盲猜答案:“保大?” “错!” 林东凡摇了摇头。 躺在手术台上的楚灵兮顿时两眼冒泪光。 楚灵兮弱弱地问:“老公,你不爱我了吗?” “这不合法。”林东凡一脸笃定之色:“正确答案是,根据《医疗法》的有关规定,医生无权让家属做这种选择。” “……???” 楚灵兮一脸懵逼,难道自己这些年看的电视剧都是脑残剧? 没等楚灵兮整明白。 林东凡又将产房里的医疗设备扫了一眼,最后将目光锁定在正在忙碌的护士长身上:“王护士长,根据《医疗机构管理条例实施细则》之规定,产房必须配备完善的急救设备。但我发现,你们的除颤仪电池只剩87%的电量!请问这是怎么回事?万一待会出点什么意外,谁为我老婆的安危负责?” “林先生。”护士长回头一笑:“那台是教学模型。” “那真正的除颤仪在哪?我要确认它的ecg导联完好率!”林东凡翻开手中的应急预案:“《医疗质量管理办法》中明确规定……” “老公!” 眼看护士长的目光中透着郁闷之色,楚灵兮匆匆断林东凡的话,劝道:“人家是专业的,你能不能别干扰人家工作?” “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人,我得监督她们,你躺着别动。” 林东凡转头又批评护士长:“还有,根据《医院感染管理办法》之有关规定,进手术室前洗手时,要认真揉搓15秒以上。但你刚才进产房的时候,我发现你的洗手时间只有14秒。请你出去再洗一次,谢谢配合!” “……!!!”护士长忍无可忍,郁闷地问楚灵兮:“林夫人,我能不能申请更换陪产家属?” “不行!” 不等楚灵兮开口,林东凡又搬出婚姻法:“根据《婚姻法》之有关规定,夫妻有互相扶养的义务!我陪产,合法合规!” “……!!!” 这恐怖的硬核怒怼,把护士长怼得手撑额头,一脸崩溃。 无奈之下。 王护士长转身妥协:“好吧,您说什么都对,我去洗手……” 见此情形,楚灵兮也吓得不敢说话。 好想给苏雨虹发条消息:“救命啊,我老公试图用法律条文生孩子!”可惜手机没带进产房,早被林东凡没收。 忍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到晚上九点多,终于进入了分娩阶段,妇产科主任王静也进来了,一直引导楚灵兮保持正确的呼吸、用力节奏。 这时林东凡也找到了自己的节奏。 他跪在产床前,紧握着楚灵兮的手:“吸气…你最棒…呼气…你最棒…对对对,就是这样,就像我们第一次开小会时那样呼吸……” “啊!!!……” 楚灵兮痛叫连连,使出了浑身力气,孩子的头还是没出来。 林东凡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加油,再使点劲,快出来了……” “不行啊,我想大便。”楚灵兮一脸崩溃之色。 林东凡道:“想大便就对了,生孩子就是这种感觉,再使点劲。” “我是真想大便。” 楚灵兮崩溃到想哭。 在进产房之前,王护士长已经提醒过她,要先大便。 当时她去了一趟厕所,没憋出来。 现在她是真不敢再使劲,一使劲,随时都有可能丢人丢到姥姥家,会直接将粑粑拉在手术台上。 林东凡突然嘣出一句:“没事的,书上说孩子和粑粑一起出来,是很正常的现象,你只管使劲。” “……!!!” 楚灵兮又是一阵崩溃,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啊?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怎么能让宝宝和粑粑一起出来。 楚灵兮欲哭无泪地望向王静:“王医生,能不能先让我上个厕所?” “不行,就在这拉吧。”王静道:“你老公说得没错,这是一种很正常的现象,别不好意思。再使点劲,孩子的头就快出来了。” “……!!!” 顷刻间,楚灵兮想死的心都有。 林东凡紧握着楚灵兮的手。 又喊道:“老婆加油,像拉粑粑一样向下用力。深呼吸、憋气、再用力呼气,整套节奏持续6到8秒。记住保持下巴贴胸,这样力量更集中……” “呃!呃!……” 楚灵兮豁出去了,咬着牙根使劲憋。 指甲都扎进了林东凡的掌背。 露出一丝血痕。 林东凡仿佛一点痛都感觉不到,始终握着楚灵兮的手喊节奏:“深呼吸、憋气、用力呼气……” “呱啊~~~~” 坚持了半个多小时,产房里终于响起了孩子的啼哭声。 这时大汗淋漓的楚灵兮也已经虚脱无力,一动不动地瘫在床上:“老公,我再也不想生孩子了……” “书上说生第二胎第三胎,就跟拉粑粑一样简单,没这么痛。”谈笑间,林东凡抬手擦了擦楚灵兮脸上的汗。 不一会儿,王医生把孩子抱过来让两位瞧:“恭喜了,宝宝很健康。” 楚灵兮一瞅见孩子,又郁闷欲无泪:“怎么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一样啊?脑袋还这么扁,这真的是我儿子?” “……!!!”林东凡也一脸愕然:“王医生,你确定这叫很健康?” 王静含笑解释:“顺产会挤压到孩子的脑袋,扁的长的都不奇怪,长长就正常了。至于皱巴巴的,是孩子太瘦,怀孕的时候你们没注意饮食。不过也没什么关系,长长就会恢复正常,孩子会一天一个样,变化很大。” “吓死我了。” 林东凡差点怀疑这不是自己亲生的。 林家其实不缺营养,每天各种进补,孩子之所以瘦得皱巴巴的,林东凡估计这事跟楚灵兮喜欢吃烧烤麻辣烫有关。 怀孕期间,经常偷偷出去吃,拦都拦不住。 影响了营养的吸收。 第231章 甩锅大神 因为是自然分娩,顺产,楚灵兮产后仅住三天院就抱着孩子回了家。 主要是老爷子太想逗重孙,又不方便天天往医院跑。已经是93岁高龄,虽然他经常把老当益壮挂嘴上,但他出门还得靠拐杖。 关于楚灵兮分娩时没憋住,导致孩子和粑粑一起出来的糗事,林东凡已经答应过她——死守秘密。 但孩子长得像个小老头的事,这事藏不住。 楚灵兮怀孕的时候,人微胖,肚子也挺大。林东凡真的没有想到,孩子出生居然只有五斤二两,又小又瘦。 两眼一睁,额头上的三重皱纹能夹死蚊子。 回家第一天。 小家伙吃饱喝足后,躺在婴儿床睡着了,没哭也没闹。老爷子手拄拐杖站旁边看着,瞧他那副心疼样就知道,今天有人要挨批。 但被批的那个人肯定不会是楚灵兮。 楚灵兮是重点保护动物。 预感不妙的林东凡,蹑手蹑脚地往大门口溜,不敢惊动任何生物。 不料刚走到门口。 身后还是传来了老爷子的暴喝声:“回来!” 看来今天是在劫难逃。 只能硬着头皮上。 林东凡转身便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爷爷,你吓死我儿子了,麻烦您控制一下自己的嗓门。” 老爷子瞧了瞧熟睡的小复兴。 确认没受惊。 转身便瞪出一道死亡眼神:“那天在医院,人多,我给你留点面子。今天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孩子为什么这么瘦小?” “我觉得瘦点挺好。” “我抽死你!” 老爷子挥起拐杖就干。 旁边连个拉劝的人都没有,楚灵兮在房里躺着坐月子,大姑蹲在厕所里上痔疮药,婶婶在单位上班。 客厅里就一个新请来的月嫂,根本就不敢吱声。 林东凡本能地闪躲到一边:“您听我说完行不行?人家医生说了,营养过盛不见得就是好事,孩子越胖,分娩时越痛苦,风险也越大。” “这是医生说的?”老爷子将信将疑。 林东凡不置可否地回道:“真的,医生还说了,刚出生的宝宝都丑,宝宝长得快,一天一个样。” “胡扯,以前革命年代,我们是条件有限!营养跟不上才长这样,现在什么年代?缺你们吃还是少你们穿?我就纳了闷,每天弄那么多营养品给灵兮,怎么孩子就长这样?”老爷子瞪着两眼睛,似乎铁了心要刨根问底。 出卖老婆的事,坚决不能干。 坚决不能说傻白甜不喜欢吃那些营养品,每天都是装模作样尝一点,然后偷偷地倒掉。 更不能承认自己和她出去散步时,经常由着她吃烧烤麻辣烫。 大姑,对不住了,你头铁。 想到这,林东凡把心一横,理直气壮地向老爷子告一状:“老爷子,我怀疑大姑买的那些营养品都是假的,你去揍她就对了。” “她还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自己不生孩子,现在还拖灵兮的后腿!” 信了信了,老爷子信了! 她转身便去拍打洗手间的门:“林玉芝,你给我滚出来!” 里面传出大姑的郁闷的声音:“我就上个痔疮栓,招您了还是惹您了?那么大一宝宝都哄不住您,您可真能折腾。” “砰砰!” 老爷子又怒拍两下厕所门。 冲里面大吼:“我问你,之前我叫你给灵兮买的那些营养品,你是不是眼瞎买到了假货?!” “想啥呢?这世上还有人敢用假货来忽悠我林玉芝?开什么玩笑。”林玉芝的回应铿锵有力。 眼看老爷子回头瞪过来。 林东凡淡定地回道:“您别瞪我,灵兮吃了大姑买的营养品,一点屁用都没有,事实摆在这里,假的真不了。” “林东凡!” 伴随着一声炸吼,厕所门开了,满身郁气的大姑如果不是被痔疮牵绊,估计已经大步流星地杀过来。 她向林东凡勾了勾手指:“甩锅技术不错,你过来……” “你还想甩锅!” 话音未落,老爷子的拐杖已经落在大姑的屁股上。 本来就是痔疮。 这一闷棍抽下来,把大姑抽得噢呜一声,手捂屁屁蹦跳三丈,慌不择路地溜进了楚灵兮的房里,速关房门。 只听到房里传来她幽怨的声音:“灵兮,某些人真的是太不要脸,你到底懂不懂怎么收拾渣男?不懂的话,我教你……” 老爷子的听力不太好。 隔着门捞半天也没捞明白,忍怒询问林东凡:“她在跟灵兮说什么?我好像听到她说不要脸,她是不是在骂灵兮?” “您捞错了,她是说卖假东西的人不要脸。” 林东凡可不敢再拱火,瞧老爷子这怒容,要是再黑大姑一把,今天大姑指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林东凡把老爷子扶回客厅沙发上。 语重心长地劝道:“老爷子,其实大姑也不是想买假货。她没生过孩子,没这方面的经验。您让她去买补血养胎的营养品,难免出岔子。” “气死我了,害得小复兴这么瘦小,才五斤二两!” 老爷子又瞧了瞧躺在婴儿床上的小家伙,垂怜之色跃然于脸上,眼里全是心疼。 其实,从医学角度来讲,五斤二两属于正常范围。 但林东凡没打算科普。 因为隔壁那退休上将的小孙女,前两天出生的时候有八斤八两,彼此横向一对比,老爷子不仅心坎哇凉哇凉的,还觉得没面子。 “老爷子,给你看个好东西。” 为了哄好老爷子的心情,林东凡把搁在院里的那辆婴儿车推了进来。 这辆婴儿车,是前几天让谢晓锋去量身定做的,属于改装婴儿车。车顶上装着360度摄像头,扶手暗藏警报器。 老爷子围着婴儿车绕了一圈,乐得眉开眼笑:“好家伙,造得跟战斗机一样,这从哪弄来的?” “这是按战斗机的外观订做。”林东凡骄傲地向老爷子演示:“您瞧瞧这摄像头,到时我在您手机上装个小程序,不管她们推孩子去哪玩,您在家里也能查看宝宝周围的环境。还有这个警报器,只要一按,您的手机就会收到警报。” “哈哈,还是我大孙子做事靠谱。” 这辆婴儿车的设计,不管是军工式的外观还是贴心的功能,彻底颠覆了老爷子对婴儿车的想象。 可以说是完美地契合了他的心意。 既满足了他的军人爱好,又满足了他这个一家之主的掌控欲。 老爷子兴奋道:“小复兴一出生就坐战斗婴儿车,长大了还不得上天,开真正的战斗机?哈哈,我喜欢。” 老爷子乐了,林东凡也松了口气,今天这一劫算是熬过去了。 夜深人静。 林东凡辗转反侧睡不着,半夜偷偷摸摸地溜进了婴儿房,像个傻子一样对熟睡中的儿子傻笑:“小家伙,虽然你现在丑得像个小老头,但是看习惯了,还是挺顺眼。可惜你爸我不能一直陪着你,过几天就得去南州抓贪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