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率领着部队在十七日下午到达距离昌化县城十五里的河桥,四条溪水静静地从河桥流过,江南夏天的下午是极为闷热的,一丝风也没有,部队开始了休息,李成带领三师做明天攻占昌化县城的准备工作,程千里则率领独三旅就地展开开展这里的群众工作,而我和李雪龙则泡在小溪里面,在大半天的行军后享受一下河水的清凉。岸边上骆敏带着几个警卫员在四处站岗放哨——军长和参谋长是不能春光外泄的,领导的尊严要是保护不了,他们也就不用当什么警卫员了!
“军长,我们后面那些百姓怎么办?劝又劝不走,赶又不符合我军宗旨,要是留下他们,让他们和我军一起行动,一个是这些人中肯定有清军的奸细,一个是我们随军携带的粮草不多,供应不了这么多人,而且他们走的又慢,会拖累我军的。请军长拿个主意吧。”李雪龙斜躺在溪水中,任凭溪水从他的身上流去,冲着我说道。
我现在也在为这事犯愁呢!后面跟着的这些百姓还真成了大包袱了!十万之众啊!带着这些人可是比带着十六门甚至是更多的新式大炮还要麻烦!可是这些人想的也没有错,本来分了田地,斗倒了地主恶霸对他们来说是什么开心的,可是我们并没有想要真正的把那些经过的地方都建设成巩固的根据地,我军前脚走,那些清军后脚就又回到他们祖祖辈辈生活过的地方了!难道他们愿意留在家里等着清妖来砍头吗?!不要说百姓了,就是我军发动建立起来的本来用做建立根据地的地方武装,很多也偷偷跟在我们后面,让那些拿惯了锄头的农民拿起武器和清军作战,看来他们的胆子还小了点。——主要还是一路北上,在任何地方都没有怎么好好的呆过,只是把武装建立起来,并没有好好的训练他们,那些地方武装不要说作战了,就是让他们笔直地排成一排他们现在也做不到!让这样的军队和清军作战不要说他们了,连我自己都信心不足,我只是希望那些新建立的地方武装可以延缓一下清军重新回到原地的时间,同时尽量消弱清军的实力。
“我看我们不是要让独三旅回到温州去吗?到时候让独三旅把这些人都带到温州好了,让史政委安置他们在温州工作,不管是种地还是进工厂,只要让他们有饭吃就行了。程旅长到什么地方去了?发动群众让下面的人去干好了,不然要政委、政治部干什么?”三师要做好攻占昌化的准备,离不开他们的师长,至于独三旅只是给三师助助威的,程千里还不如陪我游游水呢!——我自己是想的很开的,只要部队布置好了,我就可以休息了,其他的事情下面的人自然都会办好,不然要那些人当什么领导?!“程旅长到前面六里地的陆平去了,呵呵,不要说程旅长,就连我也很想斗斗那些地主老财呢!看的那些家伙我就来气!战士们打消当地百姓的顾虑,起来把那些地主老财捆上戴着高帽游街示众别提多来劲儿了!还有分他们的浮财也是一件痛快的事情,那些地主老财看到他们多少年积累的钱财一时化为乌有,别提多沮丧了——看的就来劲!”李雪龙前些日子也经常过参加打土豪分田地的运动,不过我觉得自己身边需要一个高级传令官,他也就只好乖乖地呆在我这里了。
“对了,后面那些群众有没有组织?你有没有计算过他们中有多少老人孩子?有多少妇女?还有偷偷跟在我们后面的地方武装现在有多少人了?”我问换了个姿势趴在水里的李雪龙。
“统计过了,老人有四万,还有两万左右的儿童,轻壮妇女有两万来人,至于轻壮的男人有三万,不过大多数是不适合跟随我军作战的,还有就是那些地方武装在我们后面的有一万多人,是不是让他们都和程旅长到温州去?恐怕就独三旅三千人的部队无法好好的保护他们啊!”李雪龙转过身冲我汇报道。
正说着呢,我和李雪龙就听到岸边吵吵嚷嚷的来了帮人,不过他们被我们的警卫员拦了下来,不让他们靠近昌化溪。那些人正和骆敏争执着什么,他们的声音实在是太嘈杂了,听不清楚,我只是听到骆敏“不行”,“不可以”的回答声。
“骆敏,什么事情?”这些人看来是冲着我和李雪龙来着的,不然骆敏解释了他们怎么还不退?“军长,后面的那些百姓派了代表来向您请愿来了!不知军长要不要见他们?”骆敏大声回答道。
得!看来这些人知道我们要离开浙江了,这次是派人来和我们谈判来了!我无奈地想着,和李雪龙交换了下眼神,冲李雪龙眼里我也看出了他的无奈——总不能放任那些百姓不管吧?看来那些老百姓是吃透了我们,所以才这样有恃无恐地派什么代表来,换了我们是清军的话,不知道他们现在早就逃到什么地方去了!
“让他们过来吧!”我和李雪龙手忙脚乱地跳上岸匆匆忙忙胡乱穿起了衣服。
刚系好衣服扣子后面农民派来的代表就到了我们面前。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那个年轻人头上札着白色的绸包巾,上身穿着淡兰色窄袖衣,下着黑色宽脚裤,那人显得文文弱弱,瘦弱的身子,一张国字脸,白净的脸上留着一缕短须——怎么看怎么觉得像个书生,不像是长年在田里耕作的农民。在那年轻人后面跟着两个看起来有五十多岁的老头子,一个显得无比苍,好象中国五千年的历史沧桑都刻在他的脸上了,另外一个就略显年轻一些,不过头发也已经花白了,唇边留着三缕胡须往下垂着,俩人都穿着一袭灰色长衫,头上札着黑绸包巾。
这些人是农民吗?我看他们倒像是教书先生!“不知几位是……?”这三人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不知道他们是何妨神圣,能让那些农民选来见我应该不是什么普通人。
“大人,鄙人姓朱,名啸天。是严州桐庐人,这两位是我的老师。”那个年轻人对我介绍在他后面必恭必敬站着的老人“这为是于浩宇于老师,于老师祖上就是大明于少保忠肃大人。(于忠肃是什么人?难道很出名吗?我怎么不知道?!)这为是袁旭袁老师,袁老师祖上是大明万历年间号称三袁之一的袁中道袁大人。”
“幸会,幸会。”我一边跟他们打着招呼一边心里直嘀咕,这个姓朱的到底想过来干什么?
“大人。下面那些人请我们来问问,不知大人是否想把他们甩了离开浙江到安徽去?”那个自称朱啸天的人没等我跟他们打哈哈就直奔主题了。
离开浙江?自然是要离开浙江了!至于甩了那些农民我倒是不敢,只是心里盼望着他们能自动离开我们的军队!要是我军带着这么一大帮人到前线去,那就甭想隐藏自己了!还怎么打仗啊?!“没有啊?我们怎么可能会把大家都给甩了?决无此事!不知朱先生是从什么地方听到如此传言的?这典型的是破坏我们和大家之间的关系嘛!请大家相信我们,我们不会不为大家考虑的!”
“没有?不会吧?”朱啸天脸上露出奇怪的微笑——绝对不是我说的让他放心后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大人现在已经到了与安徽交界处的昌化,过了昌化就是安徽的宁国府了,据从北方过来的难民说现在宁国府清妖正和太平军展开大战,大人您的部队如果不是到那里去请问大人又要到哪里去呢?这点不要说我就连那些略微知道点消息的农民都明白大人您的部队这次是和清妖开仗去了。”
“我军就是去打仗也没有说要把大家都给甩了啊?不知先生是怎么有这个想法的?”见鬼!这些老农民都知道我是要到宁国府去帮助辅王了,那些清军不就更明白了?也难怪,向我们走的如此浩浩荡荡的,只要不是死人都知道我们想到那里去了!
“这个是从这为李大人处得知的,李大人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劝说我们离开大人您的部队,(看来这些人神经还真不是一般的会想象!居然从李雪龙劝他们离开想到我们要把他们给甩了。)既然大人要打仗了为何不想让我们都加入大人的部队呢?俗话说众人拾柴火焰高啊!十万之众加入大人部队不是可以大大加强大人的实力吗?为何大人不想扩大部队呢?”朱啸天问道。
扩大部队?!要是让这些没有经过训练的人加入我们部队,那就不是扩大部队反而是消弱我军战斗力了!人多势众有什么用?我要的是精兵!那些人到战场不吓的尿裤子才见鬼了,要是他们一听到喊杀声就掉转屁股向后逃窜,那还不把我们主力部队也给冲散了?“朱先生请放心,我们决不会丢下你们不管的。不过先生说的没有错,我们是要到安徽与清妖作战。至于带着大家恐怕也是真的不大方便,您应该注意到了,后面跟着的那些百姓老的老,小的小,还有大量的妇女,带着这么多的人怎么可能加快行军速度?我们想让大家先到我们根据地去,在那里有人会给大家安排好一切的,吃的、穿的、用的都不用发愁,至于到根据地去,我们会派人一路保护你们的,不知朱先生认为如何呢?”也许可以借这个机会劝说他们到史秉誉那边去?“是啊!兵凶战危,大家跟着我们时刻都有危险,打了胜仗还好,要是我们打了败仗,你们不就没有人保护了?”李雪龙在旁边附和道。“是啊!是啊!那样多危险!……”我真点头突然想到李雪龙说的哪个不吉利的话,打败仗?!我怎么可能让大家打败仗?不过现在要想让那些人离开我们看来也只能这样说了。
“大人误会了,让那些人离开不离开我们并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