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邓零星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去抢,却蹭到了手上的伤,他疼得闷哼了一声,抱着手蜷缩起身体,脸色苍白。

    安德斯这时候才发现他身上的伤,微微一愣,“你受伤了?”

    邓零星忍痛骂道:“说什么屁话!我没受伤来医院干什么!”

    “我还以为你只是躲在这里避风头。”安德斯上下打量着他的伤处的纱布,“我听莱斯利安说,你欺骗了公爵大人的感情,耍手段获取他的信任之后,在结婚前夕逃跑了?你可真该死啊。”

    邓零星移开视线,嘟囔道:“我本来就不打算跟他结婚,是他非要…”

    “算了,我也懒得跟你聊这个,你的伤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好?”

    邓零星不说话了,他紧紧咬住下唇,强行压制着内心剧烈的情绪,身体微微发抖。

    安德斯一看就觉得不对,他也不继续问,转身出去找医生。几分钟之后,他又回到病房,脸色已经跟刚才不一样了,变得很阴沉。

    看着对方健全的双手,邓零星忽然变得很烦躁,“你还回来干什么,滚开,反正我现在都是个废物了,以后再也不可能碍你们的事了,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安德斯抱起胳膊,冷冷地看着他,“一个小诊所黑医的话你也信,他说不能治就真的不能治了?你还没去过正规医院就先放弃了是吗?”

    话虽然这样说,但安德斯心里也明白,子弹从手掌打进去,这手绝对是废了,他只是看不得邓零星这个颓废的样子,想说些话激一激他。

    邓零星现在的眼神和表情,都让安德斯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两年前的自己,那个因为受伤而被迫结束杀手生涯的雨天,那些痛苦到无法入眠的深夜,一种强烈的共情感跨越时间抵达了他的内心。

    同病相怜,这个词像一条隐形的丝线,将他与病床上的邓零星连接起来。

    第五十七章 疯子

    安德斯的话并没有安慰到邓零星,邓零星心里很清楚自己的右手是治不好的,就算跑遍全世界的医院也一样。

    安德斯心烦地抓了抓头发,“我说你能不能振作点儿,又不是被搞得半身不遂了,能跑能跳的你还怕以后活不下去?”

    这话无异于将凉水倒进滚烫的油锅中,瞬间就炸开了锅。

    邓零星猛地坐起身,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怒声吼道:“你在说什么风凉话?!你懂什么,你知道我现在有多痛苦吗?我宁可那颗子弹要的是我的命!”

    安德斯目光沉沉如水,“我知道。”

    邓零星一怔,“什么?”

    “我很清楚。”安德斯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很清楚你现在有多痛苦,因为我们是一样的。”

    他抬起手,竟然直接用指尖戳碰左边那颗仿佛蓝宝石一般的眼珠。他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好像完全没有感觉。

    邓零星表情诧异,“你的左眼?”

    “没错,是假眼。”安德斯随手拉过一张塑料凳子,拿起热水壶倒了杯水,“两年前,我在执行一次暗杀任务时失手了,左眼失明,摘除了眼珠,因为这件事我无法再继续做杀手,只能转去做保镖。”

    “我那么针对你,也是觉得我必须尽好保护公爵的职责,如果连保镖都做不好,那我就跟废物没什么区别了。”

    “最终的结果你也知道了,我急于求成,一意孤行,让公爵看透了我无可救药的缺点,把我赶到一处偏远的庄园里当个闲职。”

    邓零星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安德斯在讲述这些往事时一直很平静,仿佛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难道时间真的能抚平一切伤痛吗?可是邓零星现在痛苦得只想去死。

    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朝安德斯发脾气了,靠着床头恹恹地闭上眼睛,“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你要把我抓回去吗?”

    安德斯没有回答,他仔细地观察着邓零星的侧脸,对方脸色很白,秀气的鼻梁与淡色的嘴唇形成一道优美的弧线,纤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灯光地照映下形成一小片清浅的阴影。

    他这个毫无防备的样子很脆弱,也很动人。

    安德斯不由自主地凑近了一些,低声说道:“不,我不准备把你交给公爵。”

    邓零星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这个向来对公爵忠心耿耿的男人怎么突然转了性。

    安德斯继续说道:“之前公爵说我不忠,总是违反他的命令,于是我决定最后再做一次不忠的事情,之后不管下场如何,是杀是剐,我都认了。”

    邓零星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但是下一秒他忽然惊恐地睁大眼睛,因为安德斯忽然凑上前来,吻住了他的嘴唇。

    “?!”

    对于邓零星来说,安德斯这种强壮男人的靠近都是充满侵略性的,更别提亲吻了。

    安德斯亲上来的时候邓零星的大脑瞬间宕机,但是身体却很诚实地给出了反应,他一把抄起床头柜上的玻璃杯,狠狠地砸在了对方脑袋上。

    只听啪的一声,杯子直接碎成了大小不一的玻璃片,鲜血混着热水顺着他轮廓分明的脸流下来,安德斯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是直直地盯着他。

    邓零星用力用手肘顶开他,气急败坏的大骂道:“我靠你干什么!有病吧!你疯了吗?!”

    安德斯被推到在地,却忽然笑了起来,他踉踉跄跄地站起身,随手抽出两张纸巾按在额角不断冒血的伤口上,“我可能确实是疯了吧,要不然也不可能冒着生命危险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