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秘术学》,费南德斯也没有权力做主教给罗兰。
要伊妮德同意才行。
——对于伟大之术的研习,在不同组织中,有着不同的要求。
譬如修道院,就有着对恩者信仰的考核,以及行圣事的频率和年限要求。最后,还要有担保人。
审判庭就简单多了。
杀戮。
足够多的邪教徒与异种的尸体,将垒成执行官获取知识的阶梯。
罗兰杀死过一个(虽然不完全是他杀死的),参与者切莉·克洛伊已死,再加上伊妮德是审判长。
所以…
秘术学,第一课。
「场」。
审判庭,训练场。
费南德斯,罗兰。
人相对而立,手里空空如也。
“想要制造「场」,必须拥有足够的秘——就像想要灌满杯子,你必须拥有足够多的水一样。”
“打开「秘」,探知你周遭的一切。”
“「场」就是无数个「秘」。”
“罗兰,现在,尝试。”
“释放你身体里,精神上,灵魂中的所有神秘——伱能感知到的所有…”
“罗兰,释放它。”
费南德斯低沉的嗓音回荡在训练场内。
罗兰微微合上眼,身边如常的空气仿佛起了‘褶皱’。
“继续。”
费南德斯说。
一些白色的迷雾渐渐浮现。
窸窸窣窣的草曳声。
“继续。”
费南德斯说。
很快,这座被特意加固过的训练场,就变成了一座潮湿的、充满雾霭的泽国。
水汽茂盛,费南德斯能嗅见清晰而真实的泥土味。
“继续。”
他说。
他想看看,真正的天才,究竟能做到什么样的程度。
比如…
头一次接触,就能追上自己训练七八个月的成果——虽然和真正的「场」还有距离,但对于一个初次练习的人来说,非常棒了。
他好像天生就知道该怎么干。
黑发青年攥着拳,鼻尖儿已经有了汗珠。
他发丝垂过脸颊,人也渐渐模糊。
咔嚓。
迷雾中,有第三个生物落了脚。
沉重的金属摩擦声。
咔嚓。
费南德斯眯着眼,视线越过罗兰,看向他背后那个将近十英尺的‘生物’。
全身银甲,双手合十于胸前,手持巨剑的…
银甲骑士。
咔嚓。
它来到罗兰身边,单膝跪地。
‘为您前驱。’
他说。
费南德斯抽了抽嘴角。
天赋,真是一个令人绝望的词。
“够了,”费南德斯声音洪亮,打断了罗兰的‘痛苦’。做到这样,已经可以了。“停下吧,罗兰。没有人比你更好。”
他迈腿来到那个银甲骑士面前。
轻轻用手指弹了一下他的肩甲。
悠长的‘咚’——
再用力。
咔嚓。
一个不规则的窟窿。
盔甲破碎了。
里面空无一物。
费南德斯感慨:“天才的世界是不需要老师的,对吗?”罗兰喘着粗气,也好奇地摸了摸银甲骑士的头盔。
冰凉,坚硬。
好像和真正的金属没什么区别。
“但它不具有力量,罗兰。这只能吓唬凡人,对仪式者造不成一丁点伤害——当然,「场」的存在,本就是为了隔绝凡人和我们。”
“看看周围——你的「秘」太少,不足以稳定这座「场」。”
周围的迷雾正在消散。
“你需要时间成长,需要向上升环。”
“肉体坚固了外层,精神统治着内环,而灵魂操纵着前两者。”
“你需要升环,需要不断锤炼你的肉体与精神。别急,你才刚刚踏入这个世界没多久。”
「场」只是对「秘」的进一步应用,也是最重要的一步——虽然它的确属于伟大之术,但和其余高级技巧不同:「场」并不需要保密,它是多数仪式者都能掌握,也必须掌握的。
而当罗兰能熟练、稳定的维持一座「场」后,他才有资格研习审判庭真正的宝贵收藏——对神秘的高级应用,即「刺」、「锚」、「墙」。
“多练习,熟悉这种感觉,罗兰,但只能在审判庭——如果你不想你叔叔发疯的话。”费南德斯叮嘱了一句,还是没忍住炫耀,“给你看看,你下一阶段该学的。”
他退了两步,凝视起那具盔甲。
然后…
嘭——!
无形的力量仿佛一把磨尖的锥子,一下洞穿了银甲骑士的头盔。
从侧面穿入,另一面炸开。
留下拳头大的窟窿。
“「刺」。”
教士先生看见某人脸上的惊讶,心里总算舒坦了。
“这就是伟大之术带给我们的力量,罗兰。”他说:“并非只有大仪式。”
“走在道路上的任何人,都能通过研习伟大之术,或取得神奇物品,移植秘术器官,从而掌握更加强大的力量。”
「他在安慰你,即使没有大仪式可用,也依然能独当一面。」
-
费南德斯是个好人。
「但你却骗了他,你几乎能用所有仪式。」
-
神灵参与的不行…你正巧提醒我了。
“费南德斯。”
室内的雾渐渐淡去。
“大仪式,都有神灵参与吗?”
“大仪式?”
费南德斯扔给罗兰一条毛巾,自己则从铁钩上摘下一条发黄的,囫囵抹了把脸。“不,只有部分仪式和无形之术需要神灵参与。”
“其实有个非常简单的区分方法。”
他说。
“只要是永久性增强肉体、精神或灵魂,增加「秘」的容量、质量或提高抗性的,并且只能生效一次的,几乎都不需要神灵参与。”
“而那些可以反复使用,并不针对自己或威力巨大的,则多数都需要神灵参与。”
“我没具体统计过,也不清楚其他教派的大仪式是否如此…你问这个干什么?”
费南德斯知道,这小子踏上的道路是没有大仪式的。
“只是好奇。”
罗兰微笑。
「实际上什么也没听懂,对吧。」
-
我只有一点点不懂。
「你那个‘一点点’里,不会藏着一整个宇宙吧。」
罗兰:…?
「蠢货,被动就是没有神灵参与的,主动则相反。」
「就这么简单。」
-
什么是…被动?
「你现在比之前高了,对吗?」
-
对。
「这就是被动。」
「但你随身携带的圣水,会自己长出来吗?」
-
不会…
-
我明白了,扳手。
-
你怎么有这么多奇妙的比喻。
「哼哼…」
「我觉得,刚刚那些话值一大盘烤鸡。」
罗兰笑了。
-
今晚就吃,亲爱的。
费南德斯说,没有神灵的道路,就没有大仪式。
奥萝拉说,他踏上的这条路,的确没有大仪式…但又保证他有大仪式可用。
实际上,就是这么回事。
他可以使用所有教派、非神灵参与的大仪式。
那么,只剩一个问题了。
他从哪儿弄到这些大仪式?
一个踏上了非冠神道路,绝对无法使用大仪式的仪式者…到处寻找大仪式?
嗯…
要不。
先…
去吃烤鸡…吧?
“晚上我请客,费南德斯。”
罗兰披上外套,把头发束好。“老狗和鸭子,怎么样。”
(本章完)